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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蝴蝶戏猫-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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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机灵的混小子。”祖母一个喷笑,拿他没辙。她方才一番话的重点莫过于在嫌他撵走了雍华,他倒聪明的把话题拉到她怕寂寞的事上,硬是不屑提他根本不承认的未婚妻。“相信咱们府里反对亭兰格格进门的人不少吧。”

宣慈默不作声。他知道温柔祥和的袒母一旦收起了迂回闪烁的语气,单刀直入,便不再有他开口主导的余地。

“这几天咱们府里上上下下闹得不可开交,连雍华的父亲多罗郡王都惹恼了,哪一个人不是为了你要娶硕王府女儿的事在聒噪?”祖母嫣然一笑,口气温和,话里矛头却甚为尖锐。

“政敌家的女儿。”她哼了一声。“你什么人不看上,竟看上个会惹出乱子的格格。”

“她没有惹任何乱子!上回中了毒针是我不小心,脚踝上被削了一刀是我大意。阿玛、额娘和亲戚们是对亭兰不满,但那是针对她的身分,我要娶的是她的人!”

这令祖母略感诧异。从小孤傲冷漠的宣慈向来自恃甚高,从没见过他有替人说话的时候。他一向只顾自己,他人死活,就算情同手足,也不会放在眼里。

这是成大器的料!一流的头脑、一流的家世、一流的相貌,以及够准够狠的手腕、够敏锐够犀利的洞察力及判断力。她这精心培育的宝贝孙子实在表现太出色、学得太彻底了,反令她担忧宣慈除了特别孝顺她这个老祖宗外,还有没有点仁慈之心。

“我倒看不出硕王府那格格有什么好,只知道她那张脸皮迷倒你了。”她心底却已经得意的在盘算着该如何藉亭兰之力,好好的再多调教宣慈些柔软的个性。

这娃儿可能娶得有价值!

“我不对老祖宗讳言。当初我的确是看上了她的外表而已,但我不会仅仅为了一张脸皮就跟全家人翻脸对峙,打定主意娶她进门。”宣慈严肃的声明,他豁出去了!

若是连家中最有势力、与他最亲密的祖母都不支持他,他干脆带点行囊、抢走亭兰就浪迹天涯去也,谁也休想拦他。

“老祖宗,您帮是不帮?”冷冽的一句最后通牒,宣慈人已恭敬的站在门口,随时准备请安后便立即走人、收拾东西去。

“难得你也会有执意弄到手的人。”这可会成为他的一大弱点喔。祖母随和的抚猫一笑,苍老而精明的笑眼瞟望宣慈阴冷而决绝的俊容。“给我点时间琢磨琢磨吧。”

宣慈一听,表情霎时宛如融化了的春雪,眉开眼笑得如灿灿朝阳。他知道老祖宗这一句话,就表示亭兰可以进他们家大门了。

“您一定会喜欢她的。”他看上的女人,绝对是顶尖的。

“瞧你那股得意劲儿,人都还没娶进门呢!”她低头笑吟吟的逗着伸懒腰的小白猫。“我这老美人成天坐在屋里戏猫,硕王府家那只翩翩蝴蝶则是在外头戏弄你这只御猫。”

“向来都只有我戏弄她的份。”宣慈风流倜傥地自负一笑。

“这回则是蝴蝶戏猫。”祖母的眼角犀利一挑,笑眼睥睨宣慈不解的愕然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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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王府。

“从你落马受伤后,咱们弈茗诗社好久没举行聚会了。”惠大人的长女琉璃一边和亭兰对弈,一边闲聊。

“别名提那档事!”亭兰“啪”的一声,重重按了一颗黑子上棋盘。

落马受伤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她几乎可说是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她自认的,像她这般御马英雌居然也有落马的一天,而且是众方王公亲贵皆在场的狩鹿场面,她觉得脸都丢到关外八百里去了。

这厢亭兰和琉璃对奕,愈对愈不爽,那厢则一窝格格品茗作诗,其中一位赶紧出声解围

“可是,亭兰格格,最近你府上的运势好旺啊,说不定正是给你这一跤摔出来的好运。”

“真的?什么好运啊?”一窝不知情的女人兴奋的哇哇乱吵。

“哎呀,也没什么啦。”亭兰忽然拽拽的把头一仰,不可一世的把耳边小辫于撩向肩后。“只是我二阿哥被皇上官复原职,还他清白,还顺便加功进爵、重金奖赏一番而已。”

“哇,好棒喔!二贝勒果真是个英雄人物,再怎么遭人诬陷埋没,也总有拨云见日的一天,太厉害了。”

“亭兰有这么棒的哥哥,真教人羡慕。”

“对呀,亭兰格格,你实在太好命了。‘四府美男子’其中一府的麒麟贝勒你的两位哥哥,陪你一同生活十多年,之后你又将嫁入另一府的敬谨亲王府元卿贝勒家,最近又传出另一府和硕豫亲王府宣慈贝勒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实在太教人羡慕了。”

“宣慈!”亭兰愕然望向一窝姑娘中方才开口的那一个。“外头传说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耶?怎么会呢?”另一个姑娘嚷嚷。“现在闹得很红呢,你是当事人,怎会不清楚!”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她卯起来拍桌质问。

之前她才私下向硕福晋坦白她和宣慈之间的事,被骂得狗血淋头,严禁她再与宣慈有任何瓜葛。现在外头竟不知传出了什么风言风语,又把他俩扯在一块。给额娘知道了,不扒了她一层皮才怪!

“是是元卿贝勒家的伴读传出的风声。说说宣慈贝勒在敬谨亲王府邸就大剌剌的拥抱你,还夸口说要娶走你我听到的就是这样。”其它人也顺着发言人的话点点头。

“胡说!这根本我”亭兰真想挖地洞,这事怎么被传出来了?这教她怎么做人?

“好浪漫喔。亭兰格格的美,果然只有不凡的男士足以匹配。元卿贝勒和宣慈贝勒啊,他俩要是同时追求我,我不当场昏倒才怪。”姑娘们才不把亭兰的反驳放在心上,眼前的传言简直比作梦还令人痴迷。

“两个绝世美男子争夺一位娇艳格格我真是嫉妒死你了,亭兰格格。”

“宣慈贝勒那么高挑精壮,被抱在他厚实的怀里啊,我光想象就要醉了。”

姑娘们全都带着红晕又叫又笑的兴奋乱串,形成热闹非凡且自我陶醉的小漩涡,根本不把当事人亭兰的尴尬与惊讶放在眼里。

“她们怎么会是这种反应?”亭兰简直不敢相信。

“咱们满洲人家男女本就不怎么避嫌,是亭兰你家汉化较深,才会把这事看得如此严重。”坐在一旁读诗本的芙蓉插嘴说道。

遵循汉人严谨的文化礼教不是不好,只是如此浪漫有趣的事情,硬是指为逾矩不端的行为,多杀风景啊!而且他们又都未娶未嫁,只要别玩过了头,传点浪漫韵事出来又何妨。

“我真是搞不懂。”难道她家家教真的如此汉化深刻且严格吗?大概吧,否则亭兰实在想不通她伤透了脑筋的沉重困扰,怎么会是别人钦羡的焦点。

“亭亭兰格格”

“什么?”亭兰疑惑的一回头,看见欲言又止的玲珑脸色泛白。“咦?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不是的!”她看着亭兰担忧的面容,连忙摇头。“我只是觉得你身旁怪怪的”

“我?”亭兰甩甩右手。“这膀子上周才被我摔脱臼,或许看起来会有点怪、不太自然吧。”可是她觉得已没什么大碍了。

“不,不是的”玲珑仓皇的否认,令亭兰莫名其妙。

“玲珑?”连她姊姊琉璃都觉得不大对劲。

“我我说的是”这教她怎么开口才好!“亭兰格格,你最近是不是去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

“不干净?”亭兰挑眉怪叫。“我向来讨厌脏乱,一看到不干净的地方就浑身不舒服,哪会去啊!”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

“亭兰姊姊。”姑娘们聚集的厅堂外站着一名清秀优雅的美少年。

“大宝?进来啊!”亭兰开心的朝他招手。

他是亭兰大嫂的弟弟,因为温文有礼、好学上进,又是个眉清目秀、善体人意的乖孩子,所以被硕福晋收做义子,经常出入硕王府。

“不了,你们奕茗诗社在聚会,我不方便打扰。”他被一屋子女孩们盯得两颊泛红、局促不安。“我是顺道来告诉你,后门有位访客在等你。”

“访客?”怎么会在后门等?

“我从后门进来的时候,看他一直在那儿站着。他说有要事找你,可是”大宝面带回情的犹豫半晌。“我有他衣着贫困、斗笠掩面,可能总管不肯放他进来或替他传话吧,毕竟他是个来路不明的人,又不肯报名字。”

“大宝”亭兰两手叉腰,拖着长长的尾音,一副要找他算帐的调调。“你又从后门进来了?”

“啊!”糟糕,不小心泄底了。

“我不是警告过你,凡是出入一律得走前门的,啊?”她走上前老实不客气的轻拧大宝两颊。

“对不起,可是我我出身不高,实在不配由大门进出”

“我额娘都收你做义子了,身分还不够高吗?”恃宠而不骄,她的确欣赏这个小弟弟。可是不教训教训这个自卑感太重的小家伙,她手痒难安。

弟弟生来就是给姊姊管教、欺负用的,统称为“疼爱”。在家排行老么的亭兰突然多了个白白净净的弟弟,她对大宝更是万分“照顾”。

“亭兰格格,快放手吧!瞧他脸那给你捏红了。”

厅里的大姊姊们一看到如此斯文的美少年,怜惜关爱之心立刻决堤,全护着大宝那方。

“好!”亭兰一松手,就把大宝推入那堆格格怀中。“这小子诗才不错,又是弈棋高手,你们好好儿跟他斗吧。”嘿嘿。

“亭兰姊姊”大宝还来不及呼救,就被一窝女人拖进厅里,七嘴八舌的抢着和他比诗比棋、品茗瞎串,一片热闹滚滚。

“这是你不走大门的惩罚,你慢慢跟她们耗吧!”亭兰得意的扬长而去,置大宝生死于度外。

惠家两姊妹的脸色却十分忧虑。

“你确定你看到了?”琉璃扶着脸色比她还难看的妹妹。

“不是我不是看到,而是很强烈的感觉到,真的有很多‘人’跟在亭兰格格身旁。”

“为什么?要害她吗?”琉璃的手心开始冒冷汗。

“不是,我感觉到他们不是要害亭兰格格。他们好象有很重要的话要跟她说,可是格格她一直听不见。”玲珑愈说愈心焦。

“亭兰格格阳气那么旺,又是达官显贵之女,哪听得见‘他们’的声音!那你听得见吗,玲珑?”

“没办法。”她摇摇头,面带为难。“但我感觉到他们要告诉格格的,是十分重要、十分紧急的事。他们看来已经围在格格身边满久了,不像是这一、两天才跟上她的。”

“一群孤魂野鬼”琉璃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们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嘛,顶多是要人超度他们吧。”

“不是!不是那样!”玲珑的双眸突然撑得老大。“不是超度!而是十分重要的秘密和即将来临的危机。就快来不及了!”

“玲珑!”琉璃一声惊叫,全部的人回头一看,只见玲珑瘫倒在姊姊怀里,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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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厅内一片混乱的同时,亭兰也正好抵达后门,被一直久候求见的人吓了一跳。

“是你?”她实在不敢相信他会来找她。

“打扰了,亭兰格格。”他不卑不亢的拱手致意,两眼英武有神,就是表情太深沉。

“你是那个康亲王府的”说来惭愧,她早忘了这人的名字。

“鄂伦岱。”

“呃,对!”难怪他不敢报名求见。康亲王府的人在冤案未平之前,仍属罪犯,而且他还是仇家灭门之下目前确知的秘密幸存者。

“我已经在这儿守了好几天,总算见到你了。”像他日前落拓的状况,加上身分不明,根本没有人会让他求见世家贵胄的千金小姐。

“有什么事吗?”

鄂伦岱闭口不语,只盯着亭兰身后门内眼光怪异的仆役们。

“进屋里来。”她明白一定有什么非常机密的事,否则他不必冒着风险、千辛万苦的在她家后门守候。

亭兰引他到她二阿哥远赴关外前一直居处的小书斋内,支走了所有仆人,鄂伦岱警戒的表情才略微松懈。

“你上次确实在我家镜厅内摸到密道吗?”

“密道?”亭兰的脑筋有点打结。她只记得闯鬼宅那夜有摸到一面会动的镜子。“大概吧。”

“大概?”他略微不满。“有或是没有?”

“我怎么知道!”他这是什么态度!“我只是摸到一面像门似的,可以推进去的镜子而已,我哪知道那是不是密通!”竟敢对她这么拽?他不要命了!

“你还记得那面镜子的位置吗?”

“不记得。”记得了也不屑告诉你!亭兰满脸不悦的转头怒哼。他以为他在质询犯人吗?问什么她就得招供什么?

鄙伦岱垂眼轻叹,调整好自己的心理才再度面对她。

“如果我态度上冒犯了,请你见谅。因为事关我全家数十条人命的血债,我不得不严肃以对,那密道可以说是我家人唯一留给我的线索。”

一见对方态度放软,亭兰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如果如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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