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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凤霸九天-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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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德芳和廷美的死亡,终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染上永远无法洗去的污点。
  他听着李氏絮絮地说的,皇帝是如此地看重,太医一天三遍地看诊,皇帝总要亲自过问。诸王、众臣的探望,也因为皇帝的一句:“不得太过惊扰病人!”而挡了回去。听说他终于清醒,皇帝大喜,特地为他而大赦天下祈福。
  李氏只顾数说着皇帝的恩宠,换了旁人,换了平时,也自是因此而得意而感动而欣喜。然而于此时的元佐来说,皇帝的恩遇多一分,他心头的负荷更沉重一分,沉重地他几乎要大喊一声:“不要如此待我!”
  恼怒之下,他逐走了御医,打翻了药汤。李妃心中担忧,却吩咐了御医等人,不得将此事报入宫中。
  如此静养了数日,元佐犹如囚在笼中的困兽,只觉得宿命步步逼近,无可奈何却又心犹不甘。
  日子慢慢地过去,诸王众臣也因为皇帝的旨意,不敢多来打扰。然而于元佐看来,自己与这个尘世,越发离得远了。
  这一日他的心情极其低落,只吩咐了翊善戴元去韩王府请韩王过来说说话。不料戴元回报,今日重阳节,诸王都奉旨到琼林苑射猎。
  元佐怔了一怔,问起来今日竟是重阳节了。皇室最重此节,往年重阳节的时候,皇帝都是宣召诸王进宫赏花赐宴,或是行猎比射。忆往年不管骑射赋诗,于诸兄弟中,无人能比得过他。年年重阳盛宴,或许会少了别人,可是皇帝身边,从来有他。
  记得那一年重阳节,正在征北汉的军中,除了他以外,诸皇子都不曾随军,他以为皇帝不会过重阳,可是皇帝仍特地宣召了他,北山登高打猎,共度佳节。
  然而今年,皇帝大张旗鼓,宣诸皇子到金明池行猎赏花,竟然没有他?这是从来未曾发生过的事,忽然间,元佐只觉得心头一片冰冷,跌坐回座中。
  李妃无力的劝说,侍从们虚假的猜测,都无法避免一个事实,在这皇室的大宴中,他已经被皇帝排除在外了。细思起来,父皇为人一样独断专行,从不容人有置啄的余地。然三皇叔的事上,自己多番顶撞皇帝,为三皇叔说情。是这一次又一次的违逆,让父皇渐渐地厌恶了他,疏远了他吗?还是因为他病了,成了个废人,不再是大宋最出色的皇子,不再是父皇眼中的骄傲了?
  二十多年父子相处时的一幕幕情景,一一闪现。如果这二十多来年,父亲待他也像对待其他皇子一样平常对待,那么此刻的冷落,对他来说也不至于这么难以忍受。
  然而偏偏不是,这二十年来,所有的皇子加起来,也不及待他这般的厚爱,尽管有些时候,这种爱变成了一种沉重的枷锁,然而骤然发现自己被遗弃,那种感觉却是痛彻骨髓的。
  脑海中猛然间想到了两句话:“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是因为这样吗?三皇叔遇难,满朝文武,皇室宗亲,无一人为之辨解,无一人为之说情。唯一的痴人是自己,却原来自己做了世同嫌的人。他因为太爱父亲,容不得父亲的万世声名上有任何的污点,到头来他为此所作的努力,却因此而失去了父亲。
  


☆、第八章(4)大火

  元佐怔怔地坐在那儿,听着他派去打探的人,回报来一波又一波的消息:“官家抱了八殿下一起骑马!”“御宴上谈笑风生,连隔墙都听得清楚!”“陈王行猎,得了第一!”“今天连六殿下都射中了一只兔子!”“官家十分高兴,还要移驾李相的府第去赏绿菊!”
  元佐听着消息,饮下一杯又一杯酒,流水般的山珍海味送上来,他一筷也没动,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自中午饮到晚上,天色渐渐地黑了下去,消息仍在不断地传来:“官家带了诸位皇子,在李相家烤肉呢!”“两大坛子的酒都喝尽了!”“官家令诸位殿下赋诗,五殿下得了头名了!”“官家取了许多上方珍玩赏赐诸位殿下呢”
  最后,是翊善戴元小心翼翼地来报:“诸皇子都已经散了,王爷,咱们也收了宴吧!”
  元佐冷笑道:“散了,散了的好!世间的盛宴,终有这一散!他们散他们的,我独自一个人,有什么聚散可言的?”
  戴元不敢再言,退了下去。
  元佐高声道:“张起华灯,我要到花园再饮,饮个痛快!”
  李妃不得已劝道:“王爷,您醉了!”
  元佐推开他,大笑:“醉,我是千杯不醉的量,怎么会醉。世人皆醉我独醒,怎么一个痛快了得!”
  正说着,忽然扑喇喇地一声,一只海东青飞进园中来,撞着了一扇宫灯,“啪”地一声,众人皆吓了一跳。
  元佐眼中寒芒一闪:“哪来的海东青?”
  海东青是一种极骠悍的猎鹰,来自辽国极北边远的地方,也就元佐打北汉时,得了几只给诸皇子作行猎之用。海东青最是凶野,元佐平时除行猎外,都是锁住的,如今飞进来的这只海东青,分明不是他的。
  过得片刻,但见一护卫跑进来,诚惶诚恐地禀道:“回王爷,是陈王、韩王等诸位王爷经过府外,不小心让海东青飞了进来,几位王爷此时正在门外听宣!”
  元佐冷笑道:“我正等着他们呢,且让他们进来吧!”
  陈王元佑率着几名亲王进来时,仍然是着了猎装,待要行礼,元佐笑道:“你们这身打扮不便,免了吧!今天玩得可高兴?”
  陈王元佑早已经看出他的神色不对,不敢回答,直推了韩王元休出去说话:“三弟,还是你来说吧!”
  元休在哥哥面前素开自在惯了,却不及元佑时时察颜观色,这边正是刚刚散了宴,还在兴奋之中,又喝了点酒,便兴高采烈地把今天宴会的内容说了一遍,夜色灯光下,全未见楚王的脸色已经是越来越难看了!
  元休说道:“今儿大哥不在,大家可出风头了。往年不论文武,都是大哥抢了先。今年射猎第一的是二哥,赋诗却是五弟占了先。父皇大为高兴,赏赐比往年丰厚得多!”
  元佐冷笑道:“自然我是个多余的,我不在,你们还玩得更开心!”
  元休吓了一跳:“大哥,我说错话了吗?”
  元佐看着他惶恐的神色,长叹一声:“没有!”
  陈王元佑忙道:“大皇兄,天色已晚,我们不敢打扰大皇兄休息,还是先行告退了吧!待他日再来请大皇兄的安!”
  元佐看着他,冷笑道:“慌什么,一场兄弟,难道说连陪我喝杯酒的情份也没有吗?来人,给各位王爷上酒!”
  诸王无奈,已经知道今晚情形不对,楚王有病他们都知道,不敢违逆了他惹出病来,亦怕自己担上这个罪名,只得依然吩咐坐下来,却是个个局促不安。
  元佐冷眼看着他们的神色,更像是验证了人人都已经嫌着他似的,心中一痛,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冷笑道:“不敢留各位兄弟,喝了这杯酒,尽了我们兄弟的情份,你们就各自回去吧!”
  诸王如蒙大赦,连忙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一齐站起来告辞出去。独韩王元休心中不安,走了几步又回来小心地问:“大哥,你没事吧!”
  元佐温言道:“我没事,你回去吧!纵然你我骨肉至亲,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终究要各自回去的!”
  元休点了点头,也告辞去了。
  元佐看着元休远去的背影,欲叫住他,手已经伸出,却终于没有叫出口,任由他去了。转回身去,大叫一声:“拿酒来!”
  诸王一去,他竟是疯狂地大喝起来,左右侍从劝都劝不住,只得任由他喝得酩酊大醉,将他扶入房中安歇。
  合府上下,担足一天的心,终于见楚王已经睡去,众人也都各自收拾着安歇去了。
  半夜里,冲天的火光将众人惊醒了。
  东宫着火了,一间又一间亭台楼阁,画栋雕梁在熊熊大火塌陷,空气中是令人窒息的焦炭气味。
  在东宫最华美的日辉堂,楚王赵元佐将最后一根烛火扔了下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孤独的身影在火光中一动不动地站着。
  那一夜,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座汴京城。
  


☆、第八章(5)问罪

  那一夜,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座汴京城。
  皇帝这一夜正在王美人宫中安歇,睡梦中便被喧闹声惊醒,遥见东宫方向红光冲天,急问:“出了什么事?”
  内侍周绍忠忙上前道:“回官家,东宫走水了!”
  皇帝唬了一跳,赤着脚跳下床来:“东宫,不是楚王居处吗?快叫人救火!”
  周绍忠磕头道:“已经着人救去了!”
  皇帝急道:“多派些人手过去!”
  周绍忠连声应着,急忙退下,召集禁军前去救火。
  皇帝站在窗边,却见火光越来越大,更是心急如焚。王美人忙起身取衣为皇帝披上,一边柔声道:“官家不要着急,已经派了人去了,楚王吉人天相,必会没事的!”
  皇帝也无心理她,一叠身便叫人更衣,吓得王美人跪在地上劝道:“官家至尊,不可轻涉险地。”
  正值着急时,王继恩闻讯已经赶了过来,回禀道:“官家但请安心,臣刚刚自东宫而来,楚王无恙!幸而发现得早,楚王府上下均无人损伤,皇城司已经在救火了!”
  皇帝追问:“烧得怎么样了?”
  王继恩只得回道:“天干物燥,今夜的风又大,这火势汹汹,只怕东宫难保!”
  皇帝厉声道:“这么说,整个东宫都烧了?究竟这火是怎么起的,叫大理寺好好地追查,务必要严惩!”
  王继恩忙着应了,道:“官家放心,火势已经在减缓中,请官家只管放心安歇吧!”
  皇帝哼了一声,不去理他,只管站在窗口看着东边的火头。
  这火一直烧到五更,才慢慢地熄下来,楚王的寝宫早已经化为白地。然而东宫与大内之间,却有人一早泼了冷水,未曾烧及。
  东宫诸人,拼着死命强力将楚王自大火中救了出来。尚是惊魂未定之际,皇帝派来查问的人已经到了。
  楚王元佐静静躺在床上,仿佛于万物都不再动心。身边的侍从,一个个被叫去问话,一直到奉旨查问的夏承忠走进房中,小心翼翼地问:“王爷安好,奴才奉旨问话,昨夜的火,王爷可知是怎么起的?”
  元佐很平静地道:“是我放的!”
  夏承忠虽然已经从他人口中得知,却是不敢相信,此刻听楚王如此镇定地说出来,也不禁吓了一跳:“王爷,此话不可乱讲,王爷是病了,奴才什么都没听到,奴才告辞!”
  “回来!”楚王的声音不高,却有一种不容违逆的力量:“承忠,看着我,把我的话一字字地听好!”
  夏承忠只得苦着脸转回来,看着楚王一字字地道:“这把火,是我放的,与他们任何人都无关!”
  “啪——”地一声,一柄玉如意从御案上被用力扫落,皇帝大怒:“你敢是疯了不成?竟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来?”
  楚王直直地跪在御书房,他脸色极为憔悴,神情却是很平静:“儿臣该死,请父皇重重降罪!”
  “元佐!”皇帝看着他:“你胡闹够了没有,足足闹了一年还不够,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才罢休?”
  楚王脸上掠过一丝苦笑:“胡闹?是啊,在父皇的眼中,儿臣一直是在胡闹而已!儿臣不孝,一直是在胡闹,以至于惹了父皇的厌弃!”
  皇帝惊疑地看着他:“你说什么,这厌弃二字,却又是从何说起?”
  楚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儿臣知道,儿臣三番五次,违逆了父皇之意,纵是父皇厌弃,也是儿臣自食其果。昨天重阳佳节,诸兄弟金明池赐宴,父皇却没有宣儿臣,儿臣就已经知道了!”
  “你说什么?”皇帝气得发抖,亲自站起来走下去,“啪”地一声给了楚王一个耳光,怒喝道:“夏承忠,将昨日朕特地留起来给楚王的赏赐拿出来!”
  夏承忠应了一声,忙将昨日特地留起来的各色珍玩捧了上来,盘中满满地盛着珠宝,还有来自和田的玉如意、安南的合浦大珠、辽国的雪貂裘、还有一株极大的深山灵芝等物。这边劝道:“楚王爷,昨天重阳赐宴,官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您。这一年官家用您的病一直操心,见您好些,才有心情设宴,又怕您身子刚好,受不得风吹的。再则各位王爷骑猎的,怕您见着心情不好,所以才不宣您。可是昨儿的赏赐,官家都将最好的先留起来给王爷了!官家心里,可是只有王爷呀!”
  楚王看着眼前的一件件珍宝,怔住了。良久才抬头看着皇帝:“父皇,儿臣该死!”
  皇帝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忽然拨剑,将所有的赐物都砍得稀烂。吓得御书房所有的内侍跪下不住磕头。皇帝的剑指住了楚王,他的手在颤抖:“朕未曾弃你,而是你弃了朕,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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