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冠天下-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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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的气氛瞬间紧凝,吴风和残月手中长剑已紧紧抵在他二人胸口。陆君涵扫过眼前剑拔弩张的二人,阴恻恻地道:“裴大人还是先保好自己再说此话吧。你若是要再拖延时间,我不保证还会对这丫头做些什么。。。”
“玉儿;”燕铭九看着我;平缓的声音里是压抑的滔天怒意;“别弄伤自己,听话!”
我被他的话瞬间点醒,是啊,如今我没有武功,做任何挣扎都只是自取其辱,还会让裴湛蓝和燕铭九牵挂分心,倒给了陆君涵可乘之机。
狂躁的心登时清明,我深深吐了一口浊气,放松身子卸了挣扎的力道,愧疚地看着他二人,用力点了点头。
裴湛蓝脸色稍缓,不再多言,一撩袍下摆,半跪于地,用手指在尘土上划出一个圆圈,在其中某处点了一笔。
燕铭九亦单膝着地半跪了下来,微一思量,伸指在另一处点了一笔。
裴湛蓝微挑眉,伸指点在了另一处。
燕铭九英眉蹙起,沉吟半晌,在原先的一点上打了个x;而点上另外一处。
两个人从始至终未说一句话,只以指点画;后来两个人下指的速度越来越缓;每一点后都是良久的沉思。最终当燕铭九在最后一个位置画下一点后;二人同时抬首;了然地对视了一眼,目光中尽是欣然。
我紧紧地盯着他们,此刻也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来,这阵是解了。
陆君涵亦看着他们的动作,阴晦的眸中看不出情绪。
他二人站起身,裴湛蓝回首对我温声道:“莫要担心。”
我明白他是要我冷静,当即点点头,努力地露出一个微笑。
没有多余的言语,他二人同时纵身;一左一右掠入阵内。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这次的打斗显然更为激烈。只见一黑一青两抹身影快如疾风,翩若游龙腾空,不断地交错纵横,所过之处气流剧烈震荡,如爆炸般四散疾射。本来正瞪大眼睛努力观看的我只觉胸口闷窒,呼吸越来越困难,下意识地伸手扯住襟口。陆君涵觉察,带着我向后退去,尽管我百般不愿离开,却也知道如此强烈的气场以我眼下的体能是无法靠近的。
吴风和残月等也各自向后退了几步,陆君涵带着我站在最后面,因为离得远,我只能隐约看到火光下铜人的身体和兵刃折射出的金灿灿的光晕,罩笼着那两抹矫健而迅捷的身影,一时间让人恍忽误觉如在天宫。铜人阵内一波又一波的圆晕源源不绝地散开,却已比刚才的幅度小了许多。阵内碰撞声愈加激剧;空气震荡;整个崖洞在迫人的气场下似乎都有些摇摇欲坠。眼见着圆晕越收越紧;越收越密,我紧张得忘记了呼吸,骤然间崖洞猛烈波震,“铿啷”一声巨响犹如百盏铜锣齐鸣,当中蓦地听得一声暴喝:“避!”几乎在同一时间,陆君涵猛地扯住我向右侧急闪,身子在猛烈的力道下与他的肘臂重重撞击,与此同时,一个带着余响的不明飞行物挟着劲风从甬道中一逝而过,飞出数丈后循着轨迹深深地斜插入地,可见其余劲之强。
满天尘土中,我被陆君涵捞腰提起,顾不上咳嗽,努力地瞪大眼睛向前张望,直到看到那两抹熟悉的身影安然伫立其中,方长长吐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脊背处的衣衫早已汗透。
吴风和残月等方才倏急之下皆闪得颇为狼狈;刚刚才各自站直了身子,手中长剑已即刻指向烟尘中的二人。我见状心中暗骂: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奴,狼心狗肺都一个样!
他二人恍若未见,目光却不约而同地落在我身上,似乎在查看我有否伤着。我赶紧摆了摆手,又咧嘴笑了笑,示意自己无事。
燕铭九一身玄衣,看不出有否伤着,不过从站立的身姿来看似乎无大碍。裴湛蓝面色泛白,右肋处的血渍又晕开了不少,左臂依旧垂在身畔,我心中担忧重重,却不愿在陆君涵跟前开口询问。
就在此刻,身后的铜人阵突然发出一阵摩擦声响,所有人同时侧首看去,只见原本列成圆阵的铜人们收臂、笼腿,兵刃指地,分别向两侧退去,让出中间一条通道。
陆君涵微挑眉,似笑非笑道:“裴丞相、燕将军,好手段!不愧为当今靳国的栋梁之柱。你二人既有此才能;又何苦屈居于一个孩童之下;甘为臣奴”
燕铭九冷冷道:“为一己之心而成为叛国贼子,遭后人万年唾辱,不是每个人都如陆将军有此等‘胸襟’!”
我心中大快,想不到一向冷言寡语的燕铭九说出话来也可以如此“噎人”。
看不到身后陆君涵的表情,倒是残月柳眉倒竖,对燕铭九怒目而视,可惜燕铭九自始至终看都未看她一眼。
话不投机半句多,无人再赘言。沉默的前行中,穿过铜人阵时我忍不住抬头细看,只见方才还杀气凛然的铜人们此刻束手、垂头、躬身,神态中竟有一丝谦卑,而当中那个最为高大的铜人赫然少了一只手臂,我这才想到,刚刚那个不明飞行物原来就是。。。不觉暗暗抽气。
走了一小段路,前面的人再次停了下来,我一激灵,莫不是又遇到机关了吧?师祖啊师祖,您对弟子要求真高,来拜个墓没点真功夫可谓举步为艰。同时也暗自心虚,若是探天龙地下有灵,得知我这个所谓当世唯一传人除了溜门撬锁其余一概不通,怕不是要气得掘墓而出了。
胡思乱想中,已经被陆君涵拉扯着走到了前面。我就着火光定睛一看,不觉又抽了一口气。
出现在眼前的是两扇巨大的青铜门,上齐顶下遮地,将整个崖道封了个严严实实。铜门前几步处则是一个巨大的香炉。
我默然,知道已经到了墓穴尽头。铜门背后,就是师祖长眠的地方。
101
101、四人行归路几何(三) 。。。
作者有话要说:就快结束了,届时会有若干篇番外奉上~
我默默上前,跪倒在地,冲着青铜门磕了三个头。陆君涵手掌始终罩着我背后要穴,待我起身后,拍了拍我后背:“玉瓷,这次你师祖是要考验你了。”
我没好气地道:“这么重的门,你倒开一个给我看看!”
陆君涵并未因我的语气不悦,而是指了指铜门。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才发觉门上有两道半指宽的罅隙。
难道是。。。锁孔?
似乎知道我心中所疑,陆君涵带着我走到铜门下。我仰头细看,倒是有点像,师祖精擅锁艺,制作出一个大号门锁倒也不稀奇。只是这么粗的锁孔,我发簪里的那根细丝是派不上用场了。那该用什么呢?
我抱着脑袋冥思苦想,从锁头想到地图又想到宝匣,脑中忽然灵光一现,虽觉有点太凑巧,但似乎只有如此方能。。。我正犹豫着要不干脆装傻说开不了,让陆君涵彻底死了心,忽听耳边低沉的声音道:“一锁换一命。”
我浑身一紧,想起裴湛蓝的伤,牙齿咬了又咬,抬头恨声道:“你说话要算数!”
陆君涵诡异一笑:“我答应你的事,何时反悔过?”
“拿来!”我手一伸。
“什么?”他眉微挑。
“倚天!”
陆君涵看了一眼黑乎乎的罅隙,眼中一亮,伸手拍了拍我的头:“不愧是探天龙的弟子,聪明!”
我嫌恶地侧头避开,他从怀中摸出倚天递给我。我伸手试了试,那罅隙甚高,我踮起脚尖,伸直手臂仍差着一点点。
忽觉腰部被人托了一下,我回头一看,陆君涵指指肩膀,对我道:“上来。”
我皱起眉头,心里要多不情愿有多不情愿,但四周连块石头都没有,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正磨磨蹭蹭地不愿动,陆君涵不由分说已然伸臂把我托到了肩上,视野陡然升高。我忽然想起那一年新春,街上人头攒动,每个卖艺的摊子前都是人满为患。杂耍摊前,个头尚小的女孩被人群挤在外面,左突右钻不得而入,急得又是跺脚又是撅嘴。一旁比她高不了多少的男孩突然拍拍肩膀:“上来!”她一愣,随即欢天喜地地坐上了男孩的肩头,看得兴高采烈之余还不忘指挥:“往左边点,再左一点。。。”
等女孩看够了,喜滋滋地跳下来才发现男孩的额上全是汗,一时有些赧然,伸手边帮他拭汗边小心翼翼地问:“哎,我是不是太重了?”
男孩挥挥不算强壮的胳膊,大度地道:“再来十个我也扛得动!”
小女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吹牛吧你!”
男孩脸上有着大话被戳破的恼意:“才没吹牛呢!不信你坐上来,我一路扛你回家都可以。。。”
。。。。。。
眼前寒光一闪,倚天已被他倒拿着将刀柄递到我手中。我接过,看到明如镜的刀刃上映出一张苍白的脸,带着血丝的眼底闪动着诡异的星芒,心底浮起一个声音悄悄地说:“刺下去,举起手里的刀,狠狠刺下去。。
我如着魔般,缓缓扬起手中匕首。就在此刻,陆君涵突然抬头,深沉地看了我一眼:“抓稳了!”
我头皮一紧,只觉衣衫被他锐如箭的目光层层穿透,直射入心。眼角余光瞟到被利刃加身的裴湛蓝和燕铭九,心中明白自己只有一次机会,若无十足把握,赔上的不仅仅是自己和他二人,亦或是整个大靳的命运。
眼下的陆君涵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狼,我决计不是他的对手。待进了墓穴,他心神俱欢放松戒备之时,方为最好时机。如此一分析,我当下收敛了心神,举臂将倚天小心翼翼地插。入罅隙中,不宽不窄,严丝合缝。然而随着匕首每一寸插。入,我的心便紧了一分,直到匕首抵住,我总共听到了三声“仆”的轻响,说明这是一道三重锁。
我又向陆君涵要了木匣中的飞凤匕首,插入另一边的罅隙,依然是三声轻响,我只觉脑袋陡然大了一圈。所谓三重锁,自是有三道簧片,衍变繁多,且需同时开启两侧锁芯,左右配合,若是一边开了一边未过,锁头便会卡死,在这个年代已是锁艺的最高境界。我在平生的偷盗生涯中还从未遇到过,即便是师父公孙纾,也只是曾跟我提及而已。
我眉头紧皱,事到如今,成与不成,也只有放手一试了。
“瓷儿!”
听得一声清唤,我回过头,裴湛蓝凝视着我叮嘱道:“若觉异状,即刻罢手。安全为先,知道么?”
他的目光似一股清泉,涤荡了原本紊乱的心绪。我点点头,转身之际,已是心平气和。不管结局如何,他在我身畔,呼吸着,凝视着,感受着,同心系命。成也好,败也好,战斗也好,流血也好,有他有我,终不会再分开。
凝心静气,我伸出双手握住刀柄,缓缓转动起来。。。
裴湛蓝一瞬不瞬地凝望着眼前的人,单薄的身子,专注的姿态,不服输的神情。。。心绪一时间回到了几年前。
当年她毫无戒备地在他面前打开了藏有《释悟心经》的银匣,让他看到了她一手开锁的妙法。后来他曾特意试探过她,想必至今她仍不知道吧。。。
那日他扮装成一个纨绔子弟模样,故意在她流连的街上游荡,她果然被吸引,与他“擦身而过”。他只觉衣襟微荡,若不是心中已有戒备,的确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等她走过去,他探手入怀,果然,事先备好的钱匣已然不见。
后来他一路跟着她,就见小丫头自以为摸了个大宝贝,兴高采烈地找了个僻静地,盘腿坐在地上拿出钱匣。那钱匣上的锁是他找人特制的,极为复杂。小丫头鼓捣了半天,其间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抱怨什么,最后终是打开了。
那一瞬间他看到她的神情,竟忍不住浮起一丝捉弄得逞的笑意。
只见小丫头大张了嘴,莫名其妙地看着钱匣中一块黄色根茎,怔愣半晌,抓起来自言自语道:“这什么啊?长得跟鸡爪子似的?”
他憋着笑:是黄连,其意暗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不过显然这丫头根本不识得,递了给她的跟班狗闻了闻,布丁一副嫌恶的样子。她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最后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小脸瞬间皱成了团;跳起来又是吐口水又是跺脚,满地乱转。
他以手掩唇,险险笑出声来。
后来那丫头愤愤地挖了个坑,把黄连塞了进去,边埋土边抱怨:“当自己是人参啊?虚假包装糊弄人!。。。”埋完还不忘狠狠跺上几脚解气,随后一脸不甘的带着小跟班狗走了。
他从暗处踱出,嘴角始终蕴着笑,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开怀了。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已经辨不明了,什么时候放不下却是记得清晰。夜探荀府那晚,她刚走,他就后悔了,想也未想便追了出去,一直到荀府围墙外大穆拦住了他:“公子,等了这么多年,老爷和夫人的血仇能否得报便在今晚了,莫要功亏一篑啊!”
他生生顿住脚步,只觉心像被钢丝箍紧般,丝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