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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剑谍-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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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罩外银雷隆隆林熠恍若不闻,将流风神珠送入黎仙子樱唇中,一口热血涌到喉咙口,却因方才强运真气又震伤了心脉。

他竭力作出轻松自若的模样,右掌捏成法印,左掌贴住黎仙子后心,说道:“仙子师父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黎仙子的热泪不由自主盈湿眼眶,朦胧的视线里就瞧见林熠口念真言,流风神珠焕放一蓬翠色光华流转全身,与她合而为一怎也吐不出来。

她凝视林熠苍白憔悴却充满泰然笑意的面容,真恨不得狠狠咬上一口,再抱住他永不松手,哽咽说道:“臭小子,你可要活着回来找我!不然本姑娘变成厉鬼也饶不了你。”

林熠“哇”的吐出一口黑紫色淤血,不断将压榨出的泰斗真气源源输入黎仙子体内,喘息含笑道:“仙子师父,小道尚未向你行过拜师礼,万万死不得。”

黎仙子想笑,可心底泛起浓烈的酸楚,睫毛一颤珠泪滴落,幽怨道:“你这人,总没有正经的时候─”

流风神珠的光华一亮,黎仙子瞬间幻为一道光影,“呼”的消失在林熠面前。

“轰─”银雷炸裂辟魔御电符,横绝的罡风将林熠高高抛起又重重摔落。

他的心脉,就像有人在用锯子硬生生切割发出撕心裂肺的剧痛,大口大口喷出淤血,所有的经脉骨骼浑似散了架,丹田里空荡荡的难受无比,宛如有一团灼烈的火焰在炙烤。

眼帘的景物不住摇晃,越来越模糊,只感到黑暗里有无数光团在闪。

林熠努力站直身躯,脚下的光格变作深蓝色,一卷高逾十丈的庞大狂飙咆哮汹涌,风驰电掣的逼迫过来。

他已无力闪躲却丝毫没有将死的恐惧,只是想着:“仇老魔得不着《云篆天策》的四十八句总诀,定会懊丧不已。

“今后他每日嘴里念叨的,必是‘道为无常兮乃铸云篆’,哈哈!任他想破脑袋也猜不到这是本公子自家的杰作。

“仇老哥,你慢慢参悟吧,总有一日能‘聆得天意兮功在万古’─”

他的嘴角逸出一缕微笑,直至一团夺目的白光将他的身子完全吞没。

第六章初见

窗外的啾啾鸟鸣唤醒林熠,一线日光照在床上。

他徐徐睁开眼,感觉全身暖意洋洋,慵懒舒泰,仅从背后传来隐约的灼痛。

一层丝绸薄被覆在身上,鼻中依稀闻见如兰似麝的清香。

自己的仙剑静静悬挂在竹庐的壁上。

这屋子精雅古朴,竹门虚掩,窗台上摆着两盆淡紫花卉,含苞欲放。

林熠对花草所知不多也唤不出它的名字,但见清幽芬芳,非是俗品。

一曲低婉如诉的铮铮琴声徐徐从竹庐外传来,譬如仙乐幽幽,教林熠这个仅粗识乐律的人也心旷神怡。

他记起昏睡前的情景,困惑道:“我这是在哪里?莫非仇老魔最后关头还是舍不得让我死掉?”

他瞧瞧屋子里的布置,又和仇厉的做派大不相衬。

他默默探视体内真气,汩汩绵绵平和流转已恢复了五、六成。

左臂的伤口也被人精心包扎,还有被药膏抹过凉津津的舒服感觉。

林熠坐起身下床穿了靴子,将仙剑解下负到身后,循着琴声出门。

这座竹庐筑在一条溪涧旁,四周群山环抱云霞飘浮,竹叶婆娑鸟鸣空幽。

一位身着淡紫衣裳的少女小坐溪边方石上,怀抱紫玉琵琶,正背对着林熠忘情抚奏,仿佛没有察觉到有人自身后走来。

林熠放轻脚步唯恐惊扰少女,缓步走到溪边,正看见晨曦波光里,倒映在水面上那道绝美的身影。

就算多少年后,林熠也无法形容此刻的惊艳心情,只清晰记得当自己第一眼望见波光,整条溪涧,整座山谷,整片天地都在刹那间亮了起来。

清清溪面上映出那清丽的容颜,那丝绸般滑润亮丽的长发,冰肌玉骨,明眸樱唇,好似上天将世上所有的恩宠都钟秀于一身,任凭妙手神笔也难以描绘出其中一两分的神韵。

少女的一双纤足娇小晶莹,凝若玉脂,无限写意的浸入溪水里,惹得鱼儿流连忘返,游弋不去。

一切的景致尽皆成为了陪衬,林熠在心底一瞬升出从未有过的自惭形秽之念。

他少有的委屈自己不去招惹对方,老老实实侍立一旁,静观伊人耳闻天籁,顿觉那是天下最赏心悦目之事,哪怕极低的咳嗽一声,都是莫大的亵渎与唐突。

一曲终了,林熠尽忘尘世傻傻的沉浸在绕梁余音中,心神俱醉。

紫衣少女抱琴回眸,浅浅笑道:“小妹弹得入迷,累林兄久候了。”

声音入耳婉转谦和,却自有一股雍容华贵之气,教人不敢唐突。

林熠一醒,说道:“想来在下这条性命是蒙姑娘相救,却尚未请教芳名?”

紫衣少女道:“小妹容若蝶,久仰林兄‘昆吾骄龙’的大名,有缘相见,足慰平生。”

林熠哈哈一笑道:“姑娘客气了,有道是见面不如闻名,在下被仇老魔打得落花流水差点小命难保,哪有一点‘骄龙’的威风?说是条小毛毛虫还差不多。”

他反覆回忆,自己听说过正魔两道的年轻女子姓名,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有哪一位叫做“容若蝶”,难道是个化名?

他一时吃不准对方来路索性也不去多想,大喇喇在少女身边的溪石上坐下,也学她的模样,将赤足浸入水中却吓散了一堆鱼儿。

紫衣少女似乎看破林熠的猜疑,微笑道:“小妹本是一介孤雏,原先的名字不提也罢。山居简陋若有怠慢之处,还望林兄恕罪。”

林熠问道:“蝶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容若蝶回答道:“此地乃天南筑玉山,离雾灵山脉逾两千六百里。

“林兄数日前来此至今已昏睡了六日。其间虽有几次醒来,但因小妹在给林兄服食的草药中加入了安神宁息之物,故此直到今日始能清醒。”

林熠恍然道:“我说梦里总感到有人影晃动,可怎么也睁不开眼,却是这个道理。但不知蝶姑娘与小弟素不相识,何故救我?”

容若蝶道:“小妹救治林兄原是受人所托,而这位朋友林兄也算认识。”

林熠愣了愣,道:“小弟认识的三教九流着实不少,不晓得蝶姑娘指的是哪一位?”

容若蝶答道:“林兄六日前在虬松岭上尚与他大战一场,怎的这么快就忘了?”

林熠失声道:“仇厉!”

见容若蝶轻轻颔首,他叹了口气道:“蝶姑娘你还是行行好,把小弟再打回原形吧。”

容若蝶哑然失笑道:“小妹可没这个本事,林兄也不必太过介意,仇大哥对你其实也并无恶意,否则也无需强压内伤,辗转千里将你送到此地。”

林熠听她称仇厉为“仇大哥”,思忖道:“听她口气这般熟稔,莫非她也是冥教中人?为何以前从未听说过?”

他自己昏迷六日六夜,也不清楚黎仙子是否已安然将《云篆天策》交与了仙盟,罗禹是否回转昆吾。

他摇头苦笑道:“闹了半天,小弟还是成了贵教的俘虏。”

他有意用“贵教”二字而不说“冥教”,就是想试探容若蝶的底细。

容若蝶道:“林兄何出此言?仇大哥对林兄的机智才学十分钦佩,小妹更是待林兄为上宾,岂敢将林兄视作圣教的囚俘?”

林熠按捺住惊讶之情,嘻嘻一笑道:“这里山清水秀又有蝶姑娘作伴,就算当几天俘虏味道也不错。没想到仇老哥待我如此殷厚,回头定要好好道谢。”

容若蝶凝眸含笑,注视林熠道:“林兄恁的镇定,竟不生离去之念么?”

林熠一翻眼道:“小弟为何要离开?我与蝶姑娘聊的正开心,说什么也要等见了仇老哥向他当面道谢过才走。不告而别焉是君子行径?”

心里却说道:“你当我不想马上离开么?可瞧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暗地里必有布置。周围敌情不明,我轻举妄动岂不是自讨苦吃?”

容若蝶似笑非笑说道:“难得林兄尚是位守礼君子,左右无事,小妹莫如再弹奏一曲以飨林兄,权且待仇大哥谢过误伤林兄之罪。”

两人是敌非友,容若蝶步步谦礼仿佛在与相交多年的知己娓娓谈心,让林熠也摸不清她的用意。

当下以不变应万变,叫道:“蝶姑娘且慢!”

他俯下身子掬起一捧水清洗面庞,连耳朵也不放过。

清冽的溪水顿令神志一清,分外舒爽。

容若蝶奇道:“林兄,你这是在作甚?”

林熠笑道:“蝶姑娘的仙乐人间仅见,小弟岂能不把耳朵洗洗干净用心聆听?”

他装模作样一番正襟危坐道:“好啦,这下才配得上蝶姑娘的琴韵。”

容若蝶“铮铮”调动了几下弦音道:“林兄说笑,小妹的雕虫小技远称不上‘仙乐’,只是愉己愉人而已。”

此时琵琶声响,或如清溪淙淙,或如玉珠坠盘,婉转幽远直如行云流水,恍然天高海阔。

林熠取出锡壶刚想饮上两口,晃了晃里面早空空如也,唯有作罢。

容若蝶曲至一半,溪流对面的竹林里有一名瘦小的黑袍人缓步走出,正是仇厉。

他的面色仍有些苍白,显然林熠的一击也不好挨。

仇厉站在对面溪边向容若蝶抱拳施礼,容若蝶微微颔首曲声不歇。

仇厉一反那日青松林中骇人的凛凛威风,安安静静伫立不动侧耳听曲,只向林熠一笑示意。

一曲终了,仇厉拊掌过溪,赞道:“小姐神技举世无双,仇某今日有幸能得闻一二,快慰平生。”

林熠见他对容若蝶恭敬有加大是好奇,暗道:“以仇老魔的身分修为,何故对这少女百般谦恭?难不成她在冥教中的地位尚在仇厉之上?”

容若蝶道:“仇大哥过奖了,这些日子为追索《云篆天策》之事着实劳累你了。”

仇厉忙道:“此乃仇某职责所在不敢居功。只是那妖狐宛如凭空消失,仇某虽命人多方查探但仍无音讯。此中多有失职之处,请小姐责罚。”

容若蝶淡淡笑道:“仇大哥不必自责,区区一个黎仙子早晚也逃不脱圣教手心。

“也是小妹失算,低估了林兄才智方至功败垂成。若言问责,小妹应头一个向令师谢罪才是。”

一阵晨风吹起,容若蝶竟似不胜秋寒微微一颤,尽管极为轻微但也逃不过林熠与仇厉的眼睛。

林熠的惊讶更甚,实在猜不出眼前这位楚楚动人、纤纤弱质的绝色少女,究竟是何方神圣?能令仇厉万般恭谨。

但听仇厉寻不到黎仙子,又稍感安心。

仇厉目中闪过关切之色,低声道:“小姐日夜操劳可莫累坏了身子。此处风寒,不妨回竹庐暂歇。”

容若蝶摆手道:“不妨,小妹算算时间客人也该到了。”

说着话,西首竹庐中有位满头白发、相貌奇丑的驼背黑衣婆婆,臂弯里搁了件杏黄披风,小心翼翼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汤走过来,说道:“小姐,该吃药了。”

容若蝶轻蹙秀眉,说道:“岑婆婆,今早不喝这药成么?停一、两顿也无大碍。”

岑婆婆不容置疑拒绝道:“不行,老身什么事都可依着小姐,唯独此事答应不得。”

容若蝶叹了口气道:“这药着实苦得紧。”还是伸手接过蹙眉喝下。

岑婆婆满脸慈祥,见她将药汤尽数用尽,目露欣慰,轻轻将披风为容若蝶加上。

仇厉乘这当口向林熠招呼道:“林兄,你的伤势如何了?”

林熠苦笑道:“你老哥下手好狠,若非医救及时,小弟早已去阎王爷那儿报到了。”

仇厉哼道:“林兄那一掌也不轻啊!仇某出道以来尚是头一回吃了这么大的亏。”

林熠道:“仇老哥,你救得小弟性命,莫非还是念念不忘那四十二句总诀?”

仇厉哈哈笑道:“狗屁总诀!仇某险些上了你小子的大当。那位总召集人年纪轻轻便能执掌仙盟,非凡人岂能做寻常事,又怎可因情徇私将这等绝密泄漏给林兄?

“林兄轻描淡写将前六句总诀告诉仇某,一旦传将出去,于林兄,于那位总召集人,转眼就是杀身之祸,她岂不是间接害了你也害了自己?如此不智之举也断非林兄所为。

“你这么做,无非是想诓骗仇某施展锁心术,藉以死中求生罢了。”

林熠毫无尴尬,笑嘻嘻道:“仇老哥当真让小弟刮目相看,竟能说出这多道理。”

仇厉微笑道:“仇某愚钝,论到斗智岂是林兄对手?这些话全是蒙小姐提醒,始令仇某恍然大悟明白自己中了林兄的诡计。”

林熠瞟了一眼身边的少女,心道:“我自负机智,却不料这少女的才智更在林某之上。幸亏那晚遇见的不是她,否则不单是《云篆天策》,连我与仙子师父的性命,也在劫难逃。”

这时东面的竹林深处忽升起一盏灯笼高高悬浮空中,颇有节奏的上下左右晃动数下。

仇厉见状道:“小姐,他们来了,一共是二十三个人,为首的乃神霄派五老之一的飞云真人与正一剑派的费久。”

容若蝶将药碗交还岑婆婆,注视竹林方向不动声色道:“也该来了。神霄派与正一剑派毕竟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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