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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剑谍-第3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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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淡远摇头道:“他们的资质在同门里仅属中上,没有得到尘世试炼的资格。”

林熠道:“所以他们都不曾离开过观止池,也谈不上与外人有亲密接触,对么?”

戎淡远忽而淡淡笑道:“你怀疑他们两人的背叛,是受了本宗内部某人的唆使?”

雨抱朴冷冷道:“而且这个家伙的身份和资历一定很高,否则绝不能让陈炎、莫菡这般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

林熠接过话题道:“雨老爷子,你曾经答应要出席魔圣聂天的寿宴,为何迟到了?”

雨抱朴哼道:“你小子明知故问,老夫??当然先拣要紧的事办!”瞟向雪宜宁的眼光即刻溜走,却已见她娇躯一震。

林熠道:“显然,这是有人不愿雨老爷子按期抵达逆天宫,坏了他围杀聂天的计划。而水无痕也曾亲耳听到龙头许诺,说你老人家绝不可能如期前往逆天宫。”

雨抱朴徐徐道:“他是看准了老夫的命门,却让我铸下弥天恨事!”

“腾!”雪宜宁突然起身,脸色惨白一言不发奔出门去。

别东来一推雨抱朴道:“雨疯子,你还不赶紧去追?”

雨抱朴站起来又颓然坐下道:“我在闭关参悟金仙胜境前曾写信给她,她今日见我却还是形同陌路。追出去,叫我再去撞一鼻子墙灰?”

盘念大师微笑道:“你不明白么?她是对你心怀愧疚才一意躲避。错过今日的机会,你索性皈依我佛,随老衲回大般若寺做个和尚算了。”

雨抱朴双目圆睁半晌不语,猛然跳起来叫道:“我懂了,我懂了!”一阵风冲了出去。

林熠心中暗笑,但此刻已到最后关头,容不得他多笑半声,仍旧注视戎淡远道:“戎宗主,能令陈炎夫妇感恩戴德、死力效命的人,贵宗里能有几个?”

花千迭接口道:“而且此人的修为惊世骇俗,能让西、南两帝自叹弗如,又有几个?”

戎淡远不为所动静静端坐,漠然道:“的确屈指可数,似乎老夫便是其中之一。”

林熠目光炯然,说道:“东帝释青衍临终前手指里捏了一缕绒毛,你作何解释?”

戎淡远脸上惊异的神色一闪,旋即波澜不惊道:“不是我。”

林熠默默凝视着他,许久不再开口。

书房里陷入死寂,每个人都紧张到了极点。

“确实不是你。”

不知为何,林熠的话令人们暗松了一口气,毕竟让天下正道奉若神明的天帝戎淡远竟是首恶,委实令人无法接受。

“东帝连中两掌,第一掌是背后偷袭,而第二掌正中胸口一击致命。他根本无法凭空扭转脸孔朝下扑倒,还能抓起毯子上的绒毛;而且不多不少正好是一缕。试想那种情况下,他还能做到如此从容么?”

林熠目光转向段默陇,问道:“大长老,您认为在下的分析是否有理?”

见段默陇点头,林熠微笑道:“说起来在下还需感谢您将鸾霜贬入锁雾林试炼,不然我如何能有机会勘透天碑奥秘,从而开启《云篆天策》?”

段默陇对望林熠,过了半晌倏地油然一笑道:“不错,我就是霍白水。”

“什么,段师兄?”查长老一惊而起,百年的修行也克制不住此刻的遍体冰凉。

只是,没有人会想到段默陇居然如此爽快地承认,也没有人注意到雁鸾霜失去血色的俏脸。只有云洗尘、盘念大师和别东来微含笑容,似乎早已得知。

另外一个毫无惊愕的,竟是戎淡远。

“我原本希望你能怀疑戎淡远,哪知道击杀释青衍竟是画蛇添足。”段默陇悠然道:“从踏入无涯山庄的一刻起,我便明白你已知道了老夫就是龙头。等到你将众人请进这间书房,对着空无一物的书桌坐下,我就更确定了。”

他站起身,旁若无人走到书桌前,手指抚过桌面,道:“其实它是我故意留下的破绽。”

“是,以你的睿智精细,不可能忽略两张特点如此鲜明的书桌。”林熠赞同道:“但你正是要我由此生出疑窦,去猜忌龙园的这张书桌,是否出于一个极其熟悉你的身边人嫁祸而为。

“霍道圣,我对你恨入骨髓,却又佩服到五体投地。”

“所以我说过,天下英雄唯老夫与君尔。”段默陇叹息道:“可惜天无二日,偏偏我一招失算,未能在血奕天置你于死地。否则,焉有你今日在此高谈阔论?”

云洗尘扭过头,醉眼里闪烁精光,道:“段默陇,咱们和你斗了这多年,今日终有一个结局了。”

段默陇摇摇头,道:“只怕??未必!”

“忽-”仙昙宝灯骤然升腾,满屋神光夺目四射。

戎淡远飘身而起,弹指祭起铜台玉马冷喝道:“快退!”

“砰!”仙昙宝灯自动轰然崩裂,上百道的绚光爆闪而出,肆虐咆哮,其中自也包括乌归道的那缕元神,只是早已失去自我意识,完全成为段默陇的傀儡攻击弹。

一束精光陡然掠出,“轰”击破屋顶直射苍茫夜空,竟比御剑还快,用的赫然便是道圣独一无二的绝技-“流光千年”。

书房里乱作一团,唯独林熠动也不动,像是浑不关己似的,气得白老九第一次对着林熠怒吼道:“呆子,快用你的破日大光明弓射他下来啊!”

林熠从容自若,回答道:“不必着急,他说得对,今日还不能算结局。你瞧,云老爷子他们不也没有出手拦截追击么?”

这下轮到白老七发呆道:“那啥时候才算结局?你就这样让他跑了,再到哪里去找?”

林熠拂视过邓宣和花纤盈,讳莫如深地一笑道:“那就要看邓兄什么时候迎娶小公主,咱们到青木宫讨杯喜酒喝过再说了。”

第九章双龙会

迎亲的大花轿已进了青木宫,劈劈啪啪的喜庆爆竹震耳欲聋。

新郎倌邓宣喜气洋洋,率着浩荡的迎亲队伍一路吹打,引得路人瞩目。一群小童嘻嘻哈哈追在花轿前后,有那不怕闯祸的还从家里偷出洗脸铜盆,用木棒敲得铛铛脆响,不亦乐乎。

无涯山庄一役流淌的鲜血,仿佛已在人们的记忆里淡去。所有的一切,都在逐渐恢复到以往那种平和的日子。

花千迭老怀畅慰。小孙女出嫁,联姻金牛宫,不仅圣教教主林熠、天石宫宫主石品天和魔道的群豪争相来贺,甚至正道各家的掌门,也破天荒地连袂驾临恭祝新人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他们早已商量好,要一起前往血奕天下的冥海祭奠容若蝶。假如没有她,眼前的繁华盛世,可能只待后人在灰烬里找寻遗迹。

别东来、云洗尘、盘念大师、雨抱朴这些位平日难得一见的帝圣大师,居然不约而同也先后抵达,实在是花千迭的意外之喜。更耐人寻味的是,天宗宗族戎淡远虽未亲至,却委托雪宜宁带来贺礼。

见到雪宜宁的到来,最开心的人并非花千迭,而是雨抱朴。两人纠缠抑郁了二十多年的心结,终于解开。

然而迎亲队伍到花厅门口却出了状况,门外台阶上,一群人嬉皮笑脸地堵住邓宣的去路,说只有被他们修理到顺眼的新郎倌,才有机会接走新娘。

林熠、罗禹、石左寒、邙山双圣、姚人北,还有一帮青木宫的太保太妹,随便挑哪个,邓宣也吃罪不起,只好连连作揖道:“各位兄弟姐妹、叔叔大伯,求你们高抬贵手,放我进去吧。”

一向稳重的罗禹这时也原形毕露,许是深知养育花草的不易,毫不给面子地摇头道:“不行!人家青木宫辛辛苦苦地撒种子养到开花,你却想轻轻巧巧摘下来,插进自己的瓶里,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邓宣哭笑不得道:“罗三哥,好大哥,我不是已经付过聘金了么?”

石左寒的嘴角还是那般冷峻,道:“我可什么都没瞧见。林熠,你有看到么?”

林熠忍住笑,应道:“对啊,说什么也是你摘花,我出力,不给点下力钱怎行,你想过河拆桥?”

姚人北嘿嘿笑道:“盈姑娘能跑到那家破庙去撞见你,难道不是多亏我老姚的指路功夫高明?邓兄弟,做人可不能忘本啊。”

邓宣被他们一番狂轰乱炸过后,额头上细细的汗珠都挤出来了,再看陪同而来的裘一展、太阴四煞等人似在闭目养神,自

知今日命运注定多桀。他支吾半天,终于认命道:“各位老大,千错万错都是小弟摘花犯错。你们今日饶过我,异日邓宣必奉上厚礼回报。”白老七笑嘻嘻道:“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瞧见门口画的白圈圈没有?”邓宣这才注意到,门外的地上被人歪歪扭扭地画了个白灰圈子,他隐隐预感大事不妙,无可奈何点了点头。就听白老九道:“只要你在圈子里一气不停翻上一千个空心筋斗,咱们就放开一条道让你进去。”“一千个空心筋斗?”邓宣倒吸一口寒气。别说一千个,一万个连续不停地翻,对他也不算难事。可今时不同往昔,自己一身大红喜袍配簪花披绶带,累赘臃肿,如

何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犹如猴子似的翻筋斗?而且是一千个。白老七见邓宣额头上冒出的汗珠颗粒又有增大,得意道:“小邓,别说我不照顾你。当年林熠这小子,骗咱们兄弟在昆吾

山翻了几万个筋斗。千把个对你来说,那还不是一碟开胃小菜?赶快翻完了,咱们还要进去看新娘。”见鬼,都要过年了怎么还这么热?邓宣苦着脸,抬袖子也不知是在擦泪还是擦汗。一边玉茗仙子大是不忍,笑吟吟道:“算了,我看不如邓兄弟为大家唱支歌吧。”姚人北翘起大拇指道:“好主意,如此良辰美景,正该一展歌喉。”没想到邓宣居然嗫嚅着推辞道:“我、我怕唱不好。”林熠鼓励道:“没关系,就算再唱不好,你也比不上七兄、九兄的金嗓一吼吧?”白老七不以为辱,反以为荣道:“不错,咱们将就着听听便好。真要看表演,不会找堆歌星舞仙来搭台么?”白老九纠正道:“什么歌星舞仙,有咱们兄弟在,还能轮到他们登台?”邓宣无奈,看看众人迟疑道:“那我就唱了?”罗禹兴致勃勃点头道:“罗某正要一饱耳福。”邓宣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开始唱道:“碧云天,黄叶地??”而后顿了顿,紧张无比地偷看众人表情。见林熠等人一个

个悚然动容,为之倾倒,这才稍稍放心,继续唱了下去。他越唱越投入,越唱越高亢,当真是婉转与激昂同和,豪迈与缠绵并舞。待到一曲终了,兀自意犹未尽将尾音拔高了再拔

高,把金牛宫的不世绝学“金典梵章”的运气之法,发挥得淋漓尽致,堪称气死金裂寒不让开山祖。平息了几口气,他慢慢睁开陶醉的双眼,惊讶地发现除了林熠之外,其它的人果然让出了一条宽阔大道,都不知去了哪里。他愕然道:“林大哥,人呢?”林熠见他嘴动,收起“充耳不闻”神功大法,叹口气道:“他们都为邓兄弟的歌艺折服,正蹲在沟边倾吐呢。”邓宣脸一红,辩解道:“我说过,我不太会唱歌。”林熠拍拍他肩膀,笑道:“没事。你的歌喉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你瞧我,不是自始至终都如醉如痴在欣赏么?”接着林熠一推他催促道:“快进去吧,让新娘子等急了,杀将出来可就糟糕了。”邓宣笑了笑,进了花厅。一阵应酬后,邓宣好不容易脱身来到后堂,就看花纤盈坐在一边,满身红妆,似玉如花,娇美绝伦,正盯着几上一只尚未

打开的礼盒出神。邓宣略一思索已然明白,走上去拍了拍花纤盈的肩,以示安慰,也不必再多问一句。花纤盈如梦初醒,转颜娇嗔道:“你知道这是谁送的?”见邓宣微笑着点头,花纤盈怅然叹息道:“楚大哥刚才托了不夜岛的弟子悄悄送了进来。他不肯来出席咱们的婚宴,显然

是不愿见到林大哥,真不晓得,他们之间为何会变成这样?”邓宣道:“虽然我也不明白,但我相信误会总有解开的一天。”花纤盈轻轻道:“但愿如此??”突然她感觉邓宣的呼吸声短促粗重起来,花纤盈奇怪地顺着邓宣的目光往床上看去,正瞧见红褥高枕间露出一对兔子长耳。她笑盈盈地抱起那只养得水润光滑、几乎体重赶超小羊羔的兔子,送入邓宣怀中,爱怜地道:“以后你们多的是机会亲近!

小阿宣,乖,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邓宣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在凝固,吭哧了半天终于哀求道:“我不太习惯跟一只兔子同床,纤盈,你行行好成吗?”

正当邓宣在为自己争取床位时,有一人已悄然由木仙子打开血动岩的光门,迳自进到血奕天。陪他的,只有小青、小金和六眼灵猫。灾劫过后的血奕天满目疮痍,当日众人站立的高崖,只剩下半边残岩孤独地守望冥海。血雾冉冉波平风静,冥海似睡着的婴儿打着轻轻的鼾声。而在三个月前,它还是惊涛骇浪、幕天席地,几乎要吞没整个世

界。这里,已看不到容若蝶留下的丝毫痕迹。林熠伫立在坍塌的峭壁凹坑里,目光巡索良久,似在追忆,似在期待。“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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