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笑逍遥录(清穿)-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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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立刻坚定的猛点头，“奴婢自幼跟着主子，虽说是主仆，主子待奴婢情同姐妹，更何况，主子走之前，已经把奴婢托付给格格了。奴婢从小没了爹娘，先前还有主子，现在就只有格格了，奴婢自是走哪都要跟着格格！”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起来。
素雪也是湿了眼眶，青青说只有素雪了，而素雪，又何尝不是只有青青。她们，都只有彼此了！
素雪擦了擦眼角，笑道：“那满贵呢？他可是从小跟着额驸长大的。”
青青一脸的笑意，“满贵这人最是实在，主子对他恩重如山，如今主子不在了，只剩下格格，他如何能放心的下，自是要跟着伺候的。”
素雪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黑亮的眼眸灼灼生辉，温暖舒心。幸好，好有他们静静的坐了半晌，素雪站起身来，简短的吩咐，“继续准备着吧，照计划行事！”
“等等！”忽然想起刚刚端宁那道怨毒的目光，猛的叫住走到门口的青青，斟酌着道：“在这之前，万事小心，警醒着周边的情况，不要随意相信别人，没事不要一个人出去！”
青青倏地缩起瞳孔，面色凝重的点点头，退了出去。素雪重新坐下来，拿起桌上的书，书名《女训》，翻开中间的某页，不起眼的地方现出几个字“瞒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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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素雪过的非常有规律，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在院子里晨跑，做体操，跳高跳远，什么能折腾她就折腾什么。洗浴更衣后，立刻就去给端宁请安，偶尔留下陪端宁用用早膳，听听端宁慈母般的教导，顺便忍受静雅的愤怒和挑衅，总之，那就是一场无声的酷刑！幸好，陪吃的待遇很少，大部分时候还是在自己屋里吃。
用过早膳之后，要么会去郭络罗明尚的第二房小妾李佳蔻儿的院里串串门，听她谈谈琴，讲讲诗歌，要么就去第四方小妾张氏采芹房里看她绣绣花，种种草。毕竟，开年以后，她就要开始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了，提前做下准备也不致于到时候丢了郭络罗家的脸面啊！
至于那两个姨娘，都是温和柔弱的女子，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不争不抢，连生的女儿都跟她们一个性子，一个5岁，一个3岁，揉揉怯怯的，像两只无害的小兔子。
素雪很喜欢她们，也玩的来，一进她们的院子，就仿佛真变成了六岁的孩子，乖巧可爱，柔顺粘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刚刚失去额娘的孩子，很让人怜惜。
素雪倒是十分警醒的防备着端宁，连在两姨娘院里吃茶用点心，都会不动声色的试毒，夜里也是一到点就准时落锁，但是端宁仿佛没有那个心一般，半点生息也无。素雪不相信端宁会就这样放过自己，只有更加小心谨慎，就这么着，康熙二十八年就过去了。
康熙二十九年的新年，除了思念陌柳，素雪什么情绪也没有。直到上元节之前，她才仿佛突然活过来一般，顶兴奋又顶怯懦的去求端宁上元节那天放自己去赏灯，本以为会费一番口舌，谁知只说了几句，端宁就答应了，还特准了素芳素芬一同去。静雅自是跟着安亲王那边的表哥表姐一道。
谁知上元节的前一天起，墨柳居的一等丫头青青就吃坏了肚子腹泻，直到十五那天都没恢复过来，而其他的丫头要么年纪小不顶事，要么身份太低，不得已，总管另派了两个嬷嬷跟着素雪，端宁倒也准了。
于是康熙二十九年的上元节，素雪全副武装之后，毅然告别泪眼婆娑的青青和一脸担忧的满贵，跟着一群嬷嬷丫头伴着素芳素芬踏上了观灯之途。
看着满街热闹的人群和兴致勃勃的两个小丫头，素雪不由得十分羡慕，自己也只有六岁啊，为什么就不能过点单纯快乐的生活呢，随即又释然的想，既然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吧！
素雪一边欢快的看着彩灯焰火笑着跳着，一边时刻注意周围的形势和嬷嬷们的动向。趁着大家都被一串绚烂的烟火吸引，人潮涌动，喧闹沸腾的时候，瞅准一个空挡，挣脱嬷嬷的手，身子一缩，蹿了出去。
素雪仗着身子小，在人群中像一条游鱼般四处乱窜，终于看到一个没什么人影的巷子，素雪加快速度跑了过去。靠在墙上喘息半响，刚把手伸进怀里想换下这身衣服，就听见一道破空之声呼啸而来，素雪条件反射的身子一矮，侧身滚了出去，就听“叮”的一声，回头一看，一支飞刀插在自己刚刚靠着的墙上，位置正正就是自己的头部！
一阵寒气袭来，冷汗，瞬间流遍全身！
亡命天涯（2）
素雪想了无数次端宁会怎么对付自己，无非是下毒，投水，暗害，无论哪一种，在素雪的设想中，都是发生在府里。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想过会是这样——暗杀！
看着黑暗中走出的人影，一丝苦涩漫延到素雪的嘴里。居然是杀手，对一个六岁的孩子，有必要吗？端宁，可真是大手笔啊！
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素雪极力的保持着镇静。但是当面对那双毫无感情的冰冷双眸时，心里依旧被恐惧占据。狠咬一下舌头，素雪突然毫无征兆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哭泣似乎减缓了心里的恐慌，泪光中那个杀手的脚步明显的顿了一下，但只一会就依然沉稳的走了过来。剑提了起来，素雪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哥哥，你要杀了雪儿吗？”声音清脆甜美，恐惧中透着一丝纯真。
杀手的剑停在了空中，唯一露在面纱外的眼睛出现一丝迷蒙，素雪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稚嫩的脸上泪迹未干，楚楚可怜，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更是清澈见底。拿着剑的手，更显颤抖。
素雪的脸上终于现出悲伤，不敢置信朝后退着，“为什么要杀我，雪儿不乖吗？阿玛为什么不要雪儿？”泪水滚滚滑落，哭声哽咽的几乎不能成声：“额娘，额娘不要雪儿了，却要雪儿好好活着，雪儿听，听娘的话，好好活，雪儿好好活，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杀死雪儿，为什么？”拿剑的手终于缓缓的低了下来，脚步挣扎着没有上前。
素雪一脸恐慌的看着他，慢慢的往后退，到得一定距离的时候倏地转身飞奔而去。平日的锻炼终于显示出效果，素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跑的这样快过。一边跑一边飞快的掏出镜子握在左手，右手紧紧的捏着一个纸包勾住一个瓶子。眼睛牢牢的盯着镜子，只用余光看路。
果然杀手没过多久就追了过来，素雪的脑子前所未有的一片清明，在杀手左手抬起的同时仆倒在地，一个转身跪在地上，右手的粉末和瓶子同时出手！
“叮！”暗器越过素雪扎进了地上，“噗！”剑刺进了素雪的胸口，素雪连退数步跌坐在地，喉头一阵血腥，吐出一口鲜血。休息了好一阵子，压下胸口的闷痛，素雪抬头紧紧的盯着杀手。
“辣椒粉？”杀手紧紧的闭着眼睛却依然止不住泪流满面，咳嗽不止。素雪默不作声的看着他，捧着依然阵痛的胸膛，慢慢的站起身来。
忽然一团黑影从素雪身后朝前方蹿去，素雪精神一振，猛地转身狂奔起来，一阵凄厉的猫叫声震得素雪心头一紧，强压下不断上涌的血腥感，素雪一门心思的拔足狂奔，终于巷口在望，看着喧闹的人群，一股逃出生天的激动喷涌而来，素雪忍不住热泪盈眶。
飞快的融入人群之中，三拐两拐之下，绕到了一片居民区。选中一棵紧挨着墙的槐树，素雪手脚麻利的扎起裙子，三下两下爬了上去。定定心神，从怀里掏出飞爪套索，固定在墙上，戴上手套哧溜一声滑到墙下。
这是一处宅子的偏僻角落，前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这里却是黑漆漆一片，寂静无声。按照满贵的描述，和硕额驸府位于紫禁城的东北部，最是显贵云集的地方，虽然自己这么一口气跑了几条街，可看宅子前面的热闹形势，这户人家即便不是朝中显贵，也肯定是个大富之家。
素雪轻轻的松了口气，大户人家才好藏污纳垢啊。转眼打量起周围，虽不至于荒草遍地，但显见也不经常清理，明亮的月光下，还能看见几处泛着幽光的污水潭。两排屋子看起来倒很是齐整，就是过于破败了些。屋子后面就是一片高大的杨树，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摇摇晃晃，像是下一刻就会断了一般。
素雪躲到一个角落里学着猫儿叫了半天，也不见人出声，就大着胆子溜到房檐下就着月光往里看去，连窗子都歪歪斜斜的了，里面当然是灰尘遍布，不见人影。又仔细的探查了一番，才放下心来，看来是一处荒废的院落。看这形势，自己藏个十天半个月都不成问题。
找到一处门窗相对完整的屋子，简单的打扫了一下，素雪疲累的坐了下来。这一放松下来，全身顿时酸痛起来，胸口更是疼的厉害，吸一口气，都要屏住呼吸半天才能慢慢吐出来。素雪颤抖着拿出满贵准备的疗伤丸，解开水囊，服了下去。
轻轻的顺了顺胸，素雪解开外衣看着自己的万能百宝坎肩，一时感概万千。那是一件青青用野猪皮缝制的坎肩，无比坚硬，前后胸都固定了护心镜。不是一般的利器很难穿透过去。素雪又让青青在下面缝了几根带子，绑上了自己的百宝囊——一条一尺多长，四寸宽的皮带，上面大大小小缝了几十个口袋，装上了所有自己能想出来的生存或者急救所必须的东西。去白塔寺之前就穿在了身上，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回想当时的情景，素雪又是一阵后怕。饶是杀手反映灵敏，自己把东西扔向他的时候，他就立刻撤剑后退了，可那巨大的力量依然给自己造成了内伤，倘若不是这件坎肩，今世，可就活不过六岁了！
至于那两件东西，素雪无声的笑了，纸包里是辣椒粉混着面粉，而那个瓶子，就是极为浓烈的辣椒水啦，它的加强版，在后世有个响亮的名字，叫做——防狼喷雾剂！即便不能造成失明，也能让杀手头痛一阵吧，这个地方，暂时应该是安全的。素雪找了厚厚一摞枯草，把自己埋了进去，极度疲累之下，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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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雪一直修养了五天，伤痛才好了个七七八八，而自带的干粮虽然尽量节省也早就吃完了，最后两天素雪甚至冒着危险把院子翻了一遍，确定没有危险的同时也把能吃的东西都消灭了。至于那片杨树后面，素雪是不敢去的，现在这个时候不能节外生枝！
为了避免饿死，素雪决定尽早出城。这个时候已经是康熙二十九年的正月二十了。手脚麻利的给自己梳了个包包头，又把里面一件粗布衣服穿到外面，用黄泥巴把露在外面的皮肤抹黄了些，再用刘海稍稍遮住眼睛，素雪满意的看看镜子里普普通通的小丫头，收拾停当后番强出去了。
外面的弄堂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当然，这只是一个很小很偏僻的封闭巷子。素雪疾步走到巷子口，谨慎的打探一番后走了出去。默背着满贵描画的非常仔细的地图，素雪低着头貌似悠闲的走街串巷，就要到达车马行的时候，素雪的心又是忐忑又是兴奋，只要混上出城的马车，还怕出不了城吗？她现在最迫切的目标，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出城！
笑容情不自禁的染上眼角，却在看到一抹身影的时候抽搐起来。如果现在手上有个手榴弹，素雪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扔过去！那个阴魂不散的冷酷杀手，就坐在车马行旁边的酒楼楼顶上，素雪不敢肯定他有没有看到自己，但是毫无疑问的，他正在不停的排查着周围跟自己同年龄的小孩，不论男女！
暗自咒骂一声，素雪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去，眼珠一转，笑容满面的迎向一个白发苍苍，拄着拐棍的老太，哑着嗓子道：“奶奶，您慢着点，云儿扶着您。”
那老太太闻声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睛盈满笑意，慈爱的道：“真是个好孩子，好，好，来牵着奶奶的手。”
素雪笑盈盈的牵起老太太的手，侧身看向她，“奶奶的手真暖，跟爷爷的一样。”老太太一愣，低头看向她，浑浊的眼眶湿润了下，“爷爷的手很暖么？呵呵，走，陪奶奶给爷爷抓药去，爷爷喝了药就好了，手又会暖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