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马文才-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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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我伸出手,我仿佛不由自主地绕过桥边刻着“回溯”二字的石碑,直直往前走了两步,然而又在他前面隔了两三步之遥时停了下来。
一个晚上没有落下的泪还是从夺眶而出,热热的熨过双颊,一滴又一滴,仿佛不会停止,眼睛已经被泪水朦胧了,看不清眼前人的脸。
然而我却知道他笑了,笑着越走越近,然后把我拥入怀中。
“别以为用你那小招数就能把我赶走,我告诉你,想骗我,你还差得远……更何况,就算是真的,我这个四品小官的儿子就是这么恬不知耻地赖着你,你又能拿我怎样?你若要和那司马祈再有什么纠葛,我就去告诉他,我们早就有了一腿□,拆散你们,你要跟着你爹一起去砍头,我就偷偷蒙个黑布劫法场去,贾氏一门成百上千人要处砍,弄个乱糟糟的局面,跑掉一两个也不是个怪事嘛……我这个玩物儿是没什么本事啊,也没什么权势,但是还是很灵活,懂的随机应变的……所以……”
肩膀被抓着,他把我和他的距离稍稍拉开,接着便丝帕柔软的触感,开始拭我的泪,但是眼泪仿佛流不尽般一直涌出来,我终究还是定力不够的,一夜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几句话轻轻易易就能把我先前的所有话给推翻。
其实我还是自私的,打自他半夜时转身走的时候,我便一直纠结,一路都在纠结,却不知道自己纠结的是什么,是离去的不舍,还是对前路的担忧?
在看到他的一刻,我却知道,都不是,我纠结的其实就是那么那么简单的一件事,他没有拉着我,没有跟着我,就这么潇潇洒洒地一个转身走了。
这个结果让我很不爽,虽然这明明就是我的本意,但是我还是觉得受伤了,他怎么可以没有跟来,我喜欢的马狐狸应该跟来的,应该厚着一张雷打不动的脸皮死跟着我,和我说,我也要跟你走,无论去哪里。
所以,在刚刚他出现的一刹那,我吊了一夜难受到极点的心仿佛被一下子放了下来,狠狠地砸在地上,很痛却很轻松。
他的那些话明明就很没说服力,甚至有些哄小孩的意思,但是我却真的觉得安心,扯着他的袖子,我开始嚎啕大哭,像个小孩子一般。
就在这么一个清晨,一条小河上的一条名叫回溯的小桥上,我张大了嘴巴,哭得眼泪鼻涕都黏糊了整张脸,他的帕子给我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帕子都湿掉了,我才看着那红通通圆得可爱的太阳忽然咧嘴一笑。
随便用自己的袖子在鼻子上抹了把,我抡起拳头就狠狠捶了马狐狸的胸膛一下,听见他夸张地哀叫声,才带着浓重的鼻音哼了一声,还哼出不少鼻涕花儿,然后揪着他的领子恶狠狠地道:“路是你自己选的,姑奶奶给过你机会跑的,但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如此,从今以后你就是姑奶奶我的人了!听到没有!”
马狐狸眼睛一眯,耸了耸鼻子,拽着自己袖子又帮我抹了把鼻子,才笑道道:“知道了知道了,霸道精……”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不容易拼文拼来的几千字啊……一发了。。。就没了。。。。好不容易捂在怀里都没捂热。。。fhlze_116
乃们这批不厚道的霸王。。。。
上一章居然才那么几个留言。。。。。
人家伤心欲绝到连泪都哭干了。。。。。
临近洛阳
沿路南下,初时只觉城内的男人少了些,客栈的吃食差了些,但是我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刻,加之心里惶然,自然胃口不好,而且所到之处都是匆匆而过,并没有多注意。
但是越是南下越发现情况的严峻,到了河南境内,慢慢地接近洛阳城,本应富庶的村庄却是民不聊生。直到到了洛阳城外的小村落
田无人耕,瘦牛零落游散在干涸的田边,初秋本应能看见的一派丰收气象完全不见踪迹,禾田仿如蝗虫过境般被破坏得七零八落。甚至黄昏时分,炊烟亦不见显,广袤大地仿佛直接越过了秋收的金黄而直接陷入了无尽的萧索中,秋风起,本应只是微凉的空气在这略显凄凉的景象中生生又冷了几分似的。
田间只能偶尔看见妇孺小儿出来采摘一些挨着屋子种的蔬菜,一见了人便好像被惊扰了般连忙跑进屋内。
我数度想上前询问,无一不是这种情况,试了几次之后便也再不尝试,见了人也只是远远绕开了免得惊扰了她们。
从洛阳到曲阜的道路,当时的我花了足足二十几日,但是觉得时间过得那么的快。
从曲阜回洛阳,我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外,都在赶路,从日出到日落,再从日落到日出。却总是觉得洛阳很远,仿佛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到。一路而来,客栈的都客人很少,但是马文才都坚持和我共住一房。从初时还会笑闹争持一番,到了后来,随着越来越接近洛阳,我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任凭他怎么安排,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睡,什么时候合眼,我都乖乖地没有再有异议过。
一切都无所谓了,我不纠结了,只要快,快点回去,快点见到贾常玉。
失眠了几天,虽睡眠不足,但是由于精神紧绷,倒是比平日看起来精神头儿还要足。
早上马文才一叫起床,我就立马睁开眼睛往床下蹦;吃饭时间马文才屁股还没坐稳,我已经拿起馒头张嘴就咬,马文才一说吃完饭了可以起程了,我便风也似地跑到马槽牵马。
我很急,这太明显了,而且我也没打算瞒他。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惴惴不安和迫切希望自己早点回到洛阳的心思,不为其他原因,只是因为我前所未有的感觉到惶恐。
西晋的皇室内部关系非常混乱,贾南风已死,贾氏一门没有立刻被全部处斩已经出乎我意料。秋后处斩,那究竟是蕴含了其他别的什么阴谋的决定,抑或是一个随时会变更的命令,我摸不准。然而正因如此,我便更担心,更急,我心下最怕的就是这事在我还在返回途中生变,回去洛阳后,我没有勇气面对或许回到洛阳后只能看见贾常玉的一块墓碑。
更何况,罪人之身,或许连碑也无法留……他生我、育我、护我,我这身体发肤无不是授之于他,如果这点孝道都无法尽,我想我会愧疚一辈子。
每当想到这些的时候,我心内便是越发的急。急得心里犹如一直有猫爪子在挠,不是轻痒不知疼痛的,而是被挠得生痛却不见血流的。
因为心思一直在担心别的,所以我和马文才同塌而眠时也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有点戒备和僵硬,到后来,他完全没有任何其他越界的举动,我便也再没把注意力放到这事情上了。比起其他,这只是小事而已。
马文才一直都很规矩,只是喜欢在入睡时紧紧握着我的手,直至天亮。看着整夜几乎没什么翻身的他,我心头都不由得有股子甜腻到发苦的滋味。
他怕我跑了,到现在还是怕,所以要把我盯得牢牢地。
曾经几次,我夜半悄悄睁眼,总能发现马文才半张着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我,两人都不说话,只一瞬我便装作是梦中扎醒般扭过头继续装睡了,只是在在转头闭眼的时候心内低叹一声。
他沿路照顾我不可谓不尽心,虽然我这人大咧惯了,对很多东西都不甚讲究,但是终究是女孩子,平常上个茅厕也要麻烦上几分,他又如何不累。
张罗吃张罗喝,连马鞍子坐的不舒服,我一声没吭他都能看出来,第二天给我裹了几层棉垫子。
这样一个人,我大半夜不睡觉,他能不乱猜想么,于是便也只能盯着我看了。今日入夜我便开始嚷着很累,早就上了床睡觉,其实也是为了让他能早点休息。
我现在的姿势是背对着他的,估计是累极了,今夜马狐狸倒真的睡沉了,耳后那一阵阵平缓有节奏的呼吸声,让我一直都有些躁动不安的心绪慢慢平静了下来。
缓缓睁开眼睛,透过那窗口不大的缝隙看向外面,此处是二楼,还隐约可见外间挂在梁上的旧红灯笼,在外面一片漆黑的夜中晕出一抹沉红,不知是它渲染了夜抑或是夜蚕食了它。
此时,窗外街上隐隐传来打更人的更钟声,咚咚咚咚,四下,仿佛很远,却又很真切。
四更了。
有点冷,我把手脚往薄被里缩了缩,半响后发现毫无保暖作用,稍稍翻翻一个身,下意识抬眼看马狐狸,见他没什么反应后才轻轻舒了口气。
床沿着窗口放置,没有关严实的窗户隐隐飘进几丝湿意,还有在这四更天的夜半吹得我头脑发胀的凉风。
又下雨了,一路过来,第二场雨了吧,一场秋雨一层凉。不知洛阳是否也变天了呢……
会比这儿暖些么?牢里的被子肯定很薄,也许还很臭。
贾常玉一辈子都是吃好的住好的,平日连用来擦嘴的小帕子都是精丝,这样的一个人,呆在牢里那种地方,受的住么……
一阵凉风从窗缝窜入,带着丝湿气,我脖子微微一缩,觉得越发的冷了。因为几日未曾好好休息,太阳穴处隐隐作痛,但是我的脑子却在这秋雨凉夜分外清醒。
我翻身起床的时候,马狐狸来猛然睁开眼睛,还有丝迷茫的眼眶里可见清晰的红丝,但是只一瞬,他便立马反手扣着我的手臂,用刚睡醒略带鼻音的语调笑道:“这么一大早的,你去哪?”
说罢手一用力,我迫不及防被他拉了个踉跄,半起的身子一歪,便趴倒在他怀里。
愕然过后,我笑了笑,顺手把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身子,然后把脸埋进他的胸口,深深吸了一口那不知何时起已习惯混着他好闻的体香的浅浅香味,道:“忽然想吃那巷子口的肉包子了,昨夜我们打尖前他刚好收摊,我没吃上,惦记了一夜,现在嘴馋着呢。何况,爷我看你每天鞍前马后的伺候得爷那么舒坦,还想主动给你买个早点慰劳慰劳……怎么?不要?我告诉你,错过了这次,等下次爷那么勤快的时候都不只是牛年马月了哦……”
马狐狸手一收,捏了捏我的鼻子,道:“好好好,亦卿大爷,你说怎么就怎……怎么这么烫?!”
手掌抚在我的额头上,我哼笑了下,把他的手拍开,道:“我昨夜没睡好,人疲惫,自然摸起来烫手点,你看,我这不精神奕奕的样子么。好啦好啦,没事的,我出去买包子了!”
推开他,我侧身手脚并用地爬了下床,穿好鞋子了之后拉起外袍一披就顺着昨晚已经打好的一盘子水抹了把脸,但是眼尾余光却一直注意着马狐狸的表情。
不用说,这厮又生气了。
看着他这老半天没吭声,我轻咳了声,把毛巾随手搭在盘子边上,跑到床边,伸出根手指戳了戳马狐狸光洁的额头,道:“干嘛干嘛干嘛!这个表情干嘛!你这人真是奇怪,出了门本来就应该更加不拘小节嘛,你这倒是越发的吱吱歪歪了。”
马狐狸把我的手拉住,他的手很暖,我的确有些冰冷,他一握,眉头便皱了起来,抬眼盯着我看了半响,到我差点又忍不住发难了,他才叹了口气开口道:“”罢了罢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这笑得脸都歪掉了是笑给谁看?你在我面前只要记住,快乐的时候就笑,不快乐的时候没有人要你强颜欢笑,你还有我,不需要硬撑。知道么?嗯?”
他说了前半句话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自己不自觉又挂了脸假笑,听到后面我却真的真的有点笑不出了,但是这扬起的嘴角一下不知如何摆放,僵了僵,也不知自己脸上是何七零八落的表情,只下意识把手从他掌中抽了出来,道:“你说的什么话,那是当然的啦,我有你嘛,我怕什么!好了……我、我去买包子了!”
“等等。”
才跑开两步,又被拖了回来,我低头轻踢了他一脚,不耐烦地道:“又做甚!”
“你这冒失鬼,衣服穿这样就跑出去了?这一大清早的,你是装昨晚风流完的嫖客还是从赌场厮混了一夜的赌鬼?”
顺着他的手看去,他正在帮我把外裳的结子打好,修长笔直的手指好看得很,平日摸到的时候才知道掌心有些茧子,但是这双手怎么看还是都是个从小被伺候惯的公子的手。
看他完好的帮我把结子的边平整地束好,我轻咳一声,道:“没事了吧,那我出去了……”
说罢也没看他一眼,就转身推门出去。
反手把门一关上,我那一直不敢抬高的头忽然抬得高高地,直直地盯着那房檐的木雕花看,朦朦胧胧地,都是水汽。
就一回半响,我把头垂下,这才迈步去买包子,但是此时眼眶也已恢复正常,眼内只余丝疲惫的疼痛。
一出客栈,才知道细雨还没停,扑面几丝冷雨让我鼻头一样,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我轻咳了声便冒着雨往那巷子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