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灵云传-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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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峰将四大长老对大宋做的丰功伟绩一件一件述说,蒙灵云听得热血沸腾,“没想到丐帮一直暗助大宋抗御外敌,保国护民有过如此之多的功劳,乔帮主大仁大义,居然不念旧嫌,代人流血洗罪,实在叫人钦佩。”
丐帮一直暗助大宋抗御外敌,保国护民,然为了不令敌人注目,以致全力来攻打丐帮,各种谋干不论成败,都是做过便算,决不外泄,是以外间多不知情,即令本帮之中,也是尽量守秘。陈孤雁等人一向居傲无礼,自恃年纪比乔峰大,在丐帮中的资历比乔峰久,平时对他并不如何谦敬,群丐众所周知,这时见帮主居然不念旧嫌,代他们流血洗罪,也都无不感动。
见乔峰带四人自残四刀,吴长风大声道:“帮主,你大仁大义,吴长风这条性命,从此交了给你。人家说你这个那个,我再也不信了。”
乔峰拍拍他的肩头,笑道:“咱们做叫化子的,没饭吃,没酒喝,尽避向人家讨啊,用不着卖金牌。”
吴长风笑道:“讨饭容易讨酒难,人家都说:‘臭叫化子,吃饱了肚子还想喝酒,太不成话了!不给,不给。’”
群丐听了,都轰笑起来。讨酒为人所拒,丐帮中不少人都经历过,而乔峰赦免了四大长老的罪责,人人都是如释重负。各人目光一齐望着全冠清,心想他是煽动这次叛乱的罪魁祸首,乔峰便再宽宏大量,也决计不会赦他。
乔峰走到全冠清身前,说道:“全舵主,你有什么话说?”
全冠清道:“我所以反你,是为了大宋的江山,为了丐帮百代的基业,可惜跟我说了你身世真相之人,畏事怕死,不敢现身。你将我一刀杀死便是。”
乔峰沉吟片刻,道:“我身世中有何不对之处,你尽避说来。”
全冠清摇头道:“我这时空口说白话,谁也不信,你还是将我杀了的好。”
乔峰满腹疑云,大声道:“大丈夫有话便说,何必吞吞吐吐,想说却又不说?全冠清,是好汉子,死都不怕,说话却又有什么顾忌了?”
全冠清冷笑道:“不错,死都不怕,天下还有什么事可怕?姓乔的,痛痛快快,一刀将下杀了。免得我活在世上,眼看大九丐帮落入胡人手中,我大宋的锦绣江山,更将沦亡于夷狄。”
乔峰道:“大好丐帮如何会落入胡人手中?你明明白白说来。”
蒙灵云听得也是一头雾水,“这人说话好没由来,定是他贪生怕死,故弄玄虚。”
全冠清道:“我这时说了,众兄弟谁也不信,还道我全冠清贪生怕死,乱嚼舌根。我早已拚着一死,何必死后再落骂名。”
白世镜大声道:“帮主,这人诡计多端,信口胡说一顿,只盼你也饶了他的性命,执法弟子,取法刀行刑。”
一名执法弟子应道:“是!”迈步上前,拔起一柄法刀,走到全冠清身前。
乔峰目不转睛凝视着全冠清的脸色,只见他只有愤愤不平之容,神色间既无奸诈谲狯,亦无畏惧惶恐,心下更是起疑,向那执法弟子道:“将法刀给我。”
那执法弟子双手捧刀,躬身呈上。乔峰接过法刀,说道:“全舵主,你说知道我身世真相,又说此事与本帮安危有关,到底直相如何,却又不敢吐实。”说到这里,将法刀还入包袱中包起,放入自己怀中,说道:“你煽动叛乱,一死难免,只是今日暂且寄下,待真相大白之后,我再亲自杀你。乔峰并非一味婆婆妈妈的买好示惠之辈,既决心杀你,谅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你去吧,解下背上布袋,自今而后,丐帮中没了你这号人物。”
所谓“解下背上布袋”,便是驱逐出帮之意。丐帮弟子除了初入帮而全无职司者之外,每人背上均有布袋,多则九袋,少则一袋,以布袋多寡而定辈份职位之高下。
全冠清听乔峰命他解下背上布袋,眼光中陡然间露出杀气,一转身便抢过一柄法刀,手腕翻处,将刀尖对准了自己胸口。江湖上帮会中人被逐出帮,实是难以形容的奇耻大辱,较之当场处死,往往更加令人无法忍受。乔峰冷冷的瞧着他,看他这一刀是否戳下去。全冠清稳稳持着法刀,手臂绝不颤抖,转头向着乔峰。两个相互凝视,一时之间,杏子林中更无半点声息。
终于,全冠清缓缓道:“好,好!我全冠清今日敌不过你乔峰,待到水落石出之日,自然会有人为我鸣冤!”说完,猛一使力,法刀朝自己胸口戳了下去。
第一百零三章 昔时因
第一百零三章昔时因
说时快,那时急,忽听林中马蹄声紧,一乘马已奔入林。马头刚在林中出现,马背上的乘客已飞身而下。“波”的一声一枚石子击射在全冠清的刀上,法刀顿时被石子打歪,斜刺进全冠清左肩。
全冠清被人救下,众人都是一惊,看那来人,只见他白须飘动,穿着一身补钉累累的鹑衣,是个年纪极高的老丐。传功、执法两长老一齐站起身来,说道:“徐长老,何事大驾光临?”
群丐听得徐长老到来,都是耸然动容。这徐长地第在丐帮中辈份极高,今年已八十七岁,前任汪帮主都尊他一声“师伯”,丐帮之中没一个不是他的后辈。他退隐已久,早已不问世务。乔峰和传功、执法等长老每年循例向他请安问好,也只是随便说说帮中家常而已。不料这时候他突然赶到,而且制止全冠清自裁,众人自是无不惊讶。
乔峰立心头一紧,躬身施礼,道:“徐长老安好。”
乔峰是丐帮帮主,辈份虽比徐长老为低,但遇到帮中大事,终究是由他发号施令,别说徐长老只不过是一位退隐前辈,便是前代的历位帮主复生,那也是位居其下。
徐长老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向群丐团团扫去,朗声说道:“马大元马兄弟的遗孀马夫人即将到来,向诸位有所陈说,大伙儿请待她片刻如何?”转头对跪在地上的全冠清道:“全舵主,你也不必自裁,一旁坐着。”
全冠清按着左肩伤口,鞠了一躬,道:“谢徐长老救命之恩。”说完,独自站到一旁。
群丐都眼望乔峰,瞧他有何话说。乔峰满腹疑团,说道:“假若此事关连重大,大伙儿等候便是。”
徐长老道:“此事关连重大。”说了这六字,再也不说什么,向乔峰补行参见帮主之礼,便即坐在一旁。
段誉心下嘀咕,又想乘机找些话题和王语嫣说话,向她低声道:“王姑娘,丐帮中的事情真多。咱们且避了开去呢,还是在旁瞧瞧热闹?”
王语嫣皱眉道:“咱们是外人,本不该参预旁人的机密大事,不过……不过……他们所争的事情跟我表哥有关,我想听听。”
段誉附和道:“是啊,那位马副帮主据说是你表哥杀的,遗下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想必十分可怜。”
王语嫣忙道:“不!不!马副帮主不是我表哥杀的,乔帮主不也这么说吗?”
蒙灵云也道:“不错,我瞧丐帮行事光明磊落,乔帮主绝对不会让好人蒙冤,坏人逍遥,我们且瞧着吧。”他忽然想起自己送来的那封西夏的紧急军情,被这些事情一岔,乔峰迟迟还未打开一瞧,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于是来到乔峰身前,提醒道:“乔帮主,此时贵帮各大长老都已到齐,不如将那封西夏紧急军情当众宣读,若有什么重要之事,也好大家一同商量。”
被他这一提醒,乔峰恍然想起,忙道:“蒙兄弟提醒得是!”这才将揣进腰带里的军情摸出,准备看后宣读。
徐长老坐得离两人不远,听蒙灵云说到什么西夏什么紧急军情,当即问道:“什么军情?”
乔峰答道:“是易大彪兄弟从西夏送来的紧急军情。”
徐长老知道关系重大,想了许久最后才道:“若是紧急军情,你暂不能看!”伸出手便向乔峰索要从蜡丸里剥出的纸团。
乔峰眉头一紧,心下嘀咕,“怎得今天全帮上下全都如此这般对我,难道真的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丐帮的事而不自知?”乔峰虽然觉得心中委屈,却不想再节外生枝,手掌摊开,将纸团送进徐长老掌心。
徐长老当即拆开纸团,看了起来。原本紧急军情只能是帮主本人才能观看,若不是丐帮突生这多事端,徐长老也不会越过帮主之权。
徐长老看完之后,面色凝重,“我已经看过,事情紧急,乔峰你将军情向同位长老商议,以求定夺,绝不可自做主张!”
“是!”乔峰接过军情,看过之后,当即向众人读道:“启禀帮主:属下探得,西夏赫连铁树将军率同大批一品堂好手,前来中原,想对付我帮。他们有一样厉害毒气,放出来时全无气息,令人不知不觉的就动弹不得。跟他们见面之时,千万要先塞住鼻孔,或者先打倒他们的头脑,抢来臭得要命的解药,否则危险万分。要紧,要紧。大信舵属下易大彪火急禀报。”
众丐听罢顿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
“这些西夏鬼就会使阴的,有本事和我们光明正大的比一场!”
“是啊!胡匪向来不讲道义。”
“这帮狗杂种,奶奶个熊的!”
丐帮中人个个都是乞丐,身份地位低贱,骂起人来也是脏话连篇,毫不忌讳。直听得那四位女子羞红满面,不敢细听。
乔峰扬起双臂让群丐安静后,道:“自来兵不厌诈。这等两国交兵,不能讲什么江湖道义、武林规矩。西夏人窥视我大宋边境,杀戮我大宋百姓之时,又何尝手下容情了?依在下之见,当用暗器便用暗器,暗器之上还须喂于剧毒。”
群丐和道:“正是。不错!”
“是呀,对付夷狄是不用将什么江湖道义,武林规矩!”
蒙灵云寻声望去,只见两骑马奔向杏林而来。丐帮众人只道其中一人必是马大元的寡妻,那知马上乘客却是一个老翁,一个老妪,男的身裁矮小,而女的甚是高大,相映成趣。
乔峰站起相迎,说道:“太行山冲霄洞谭公、谭婆贤伉俪驾到,有失远迎,乔峰这里谢过。”徐长老和传功、执法等六长老一齐上前施礼。
蒙灵云见了这等情状,料知这谭公、谭婆必是武林中来头不小的人物。
不多时,杏子林里又来了众多江湖上的名人,潭婆的师兄赵钱孙;有泰山五雄单家兄弟,还有他们的爹泰山“铁面判官”单正;天台山的智光和尚,还有那死了丈夫的马夫人也来了。几人一来便寒暄了一阵,除了那马夫人,余下各人都身怀绝技,初次见面就有打有闹。
蒙灵云不知怎得会一下子多出这许多人来,只听马夫人道:“我知此信涉及帮中大事,帮主和诸长老既然不在洛阳,我生怕耽误时机,当即赴郑州求见徐长老,呈上书信,请他老人家作主。以后的事情,请徐长老告知各位。”
徐长老咳嗽几声,说道:“此事说来恩恩怨怨,老配当真好生为难。”这两句话声音嘶哑,颇有苍凉之意。他慢慢从背上解下一个麻布包袱,打开包袱,取出一只油布招文袋,再从招文袋中抽出一封信来,说道:“这封便是马大元的遗书。大元的曾祖、祖父、父亲,数代都是丐帮中人,不是长老,便是八袋弟子。我眼见大元自幼长大,他的笔迹我是认得很清楚的。这信封上的字,确是大元所写。马夫人将信交到我手中之时,信上的火漆仍然封固完好,无人动过。我也担心误了大事,不等会同诸位长老,便即拆来看了。拆信之时,太行山铁面判官单兄也正在座,可作明证。”
单正道:“不错,其时在下正在郑州徐老府上作客,亲眼见到他拆阅这封书信。”
徐长老掀开信封封皮,抽了一张纸笺出来,说道:“我一看这张信笺,见信上字迹笔致遒劲,并不是大元所写,微感惊奇,见上款写的是‘剑髯吾兄’四字,更是奇怪。众位都知道,‘剑髯’两字,是本帮前任汪帮主的别号,若不是跟他交厚相好之人,不会如此称呼,而汪帮主逝世已久,怎么有人写信与他?我不看笺上所写何字,先看信尾署名之人,一看之下,更是诧异。当时我不禁‘咦’的一声,说道:‘原来是他!’单兄好奇心起,探头过来一看,也奇道:‘咦!原来是他!’”
单正点了点头,示意当时自己确有此语。
徐长老接着道:“我看了此信之后,思索良久,心下疑惑难明,唯恐有甚差错,当即将此信交于单兄过目。单兄和写信之人向来交好,认得他的笔迹。此事关涉太大,我要单兄验明此信的真伪。”
说完,转身对单正道:“单兄,请你向大伙儿说说,此信是真是伪。”
单正道:“在下和写信之人多年相交,舍下并藏得有此人的书信多封,当即和徐长老、马夫人一同赶到舍下,检出旧信对比,字迹固然相同,连信笺信封也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