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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为了告别的聚会-第1章

小说: 为了告别的聚会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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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晓】整理 
附:【】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为了告别的聚会》是一篇发生在五天里,在一个短暂的时间里,就像在生活里切下的一片面包。。。。。。 

引子

秋天来了,在宜人的山谷里树叶变成了黄色、红色和褐色。小小的矿泉疗养镇看上去象是被裹在火焰里了。女人们在疗养地的林荫道上散步,她们不时停下来,俯在水花四溅的喷泉边上。这是些没有孩子的女人,她们来到这儿,希望能获得生育力。 




米兰·昆德拉(1929~ ) 
    捷克小说家,生于捷克布尔诺市。父亲为钢琴家、音乐艺术学院的教授。生长于一个小国在他看来实在是一种优势,因为身处小国,“要么做一个可怜的、眼光狭窄的人”,要么成为一个广闻博识的“世界性的人”。童年时代,他便学过作曲,受过良好的音乐熏陶和教育。少年时代,开始广泛阅读世界文艺名著。青年时代,写过诗和剧本,画过画,搞过音乐并从事过电影教学。总之,用他自己的话说,“我曾在艺术领域里四处摸索,试图找到我的方向。”50年代初,他作为诗人登上文坛,出版过《人,一 
座广阔的花园》(1953)、《独白》(1957)以及《最后一个五月》等诗集。但诗歌创作显然不是他的长远追求。最后,当他在30岁左右写出第一个短篇小说后,他确信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从此走上了小说创作之路。 
    1967年,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玩笑》在捷克出版,获得巨大成功,连出三版,印数惊人,每次都在几天内售罄。作者在捷克当代文坛上的重要地位从此确定。但好景不长。1968年,苏联入侵捷克后,《玩笑》被列为禁书。昆德拉失去了在电影学院的职务。他的文学创作难以进行。在此情形下,他携妻子于1975年离开捷克,来到法国。 
    移居法国后,他很快便成为法国读者最喜爱的外国作家之一。他的绝大多数作品,如《笑忘录》(1978)、《不能承受的存在之轻》(1984)、《不朽》(1990)等等都是首先在法国走红,然后才引起世界文坛的瞩目。他曾多次获得国际文学奖,并多次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的候选人。 
    除小说外,昆德拉还出版过三本论述小说艺术的文集,其中《小说的艺术》(1986)以及《被叛卖的遗嘱》(1993)在世界各地流传甚广。 
    昆德拉善于以反讽手法,用幽默的语调描绘人类境况。他的作品表面轻松,实质沉重;表面随意,实质精致;表面通俗,实质深邃而又机智,充满了人生智慧。正因如此,在世界许多国家,一次又一次地掀起了“昆德拉热”。 
    昆德拉原先一直用捷克语进行创作。但近年来,他开始尝试用法语写作,已出版了《缓慢》(1995)和《身份》(1997)两部小说。 

米兰·昆德拉出生于捷克,曾经当过工人、爵士乐手,后入布拉格电影学院任教授,同时进行文学创作。作为近二十年来西方最重要的作家,他带给我们的是丰富的精神财富和思想启迪。曾经是加入捷克共产党的他在1968年苏联入侵捷克后,毅然全身心走上了文学创作之路。他以他那敏锐的洞察力和思想深度创作了几部相当优秀的哲理小说,为他作为当代最重要的作家地位奠定了基础。

昆德拉说:“在极权主义里,没有左右之分的”。这是一则不妙而绝妙的常识。
大家可以基于此则常识而更作谠论,无奈S形的绕转依旧不如穷尽,昆德拉这样一句话,就显昨如雷灌耳了。以“无限悲观的幽默”来对待,那是昆德拉私人的选择。所幸者“布拉格精神”非昆德拉之独具,亦非布拉格之特产,任何时代的任何地域,都有少数被逼成的强者,不得不以思索和判断来营构生活,当一代文学终于周纳为后世的历史信识,迟是迟了,钟声不断,文学家免不了要担当文字以外的见证,如果灾难多得淹没了文学 ,那末文学便是“沉钟”。极权主义最大的伎俩,最叵没而可测的居心是:制造无人堪作见证的历史。上帝是坐观者,也从不亲自动手敲几下钟。文学家就此被逼而痛兼史学家,否则企待谁呢。

第一天
第二天
第三天(1)
第三天(2)
第四天(1)
第四天(2)
第五天
□ 作者:米兰·昆德拉
第一天
1 
  秋天来了,在宜人的山谷里树叶变成了黄色、红色和褐色。小小的矿泉疗养镇看上去象是被裹在火焰里了。女人们在疗养地的林荫道上散步,她们不时停下来,俯在水花四溅的喷泉边上。这是些没有孩子的女人,她们来到这儿,希望能获得生育力。
  这些病人中,也有少数男人,因为除了妇科的奇迹外,矿泉疗养地的治疗对于各种精神病症看来也是有益的。尽管如此,女人仍然要比男人多出九倍——对于象茹泽娜这样一个年轻的护士来说,这是一个令人恼怒的比例,意味着整天都得照料那些没有生育力的妇女们。
  茹泽娜出生在这个疗养镇,她的父母仍然住在这儿,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从这个尽是妇女的巢穴中逃出去。
  星期一下午,快要轮到她下班的时候,还剩下要给最后几个肥胖的女病人裹上被子,并要微笑着让她们在床上躺下来。
  〃给他打个电话,怎么样?〃茹泽娜的同事一齐鼓动她,一个大约三十五岁,长得很胖,另一个稍微年轻和消瘦些。
  〃唔,那倒是。〃茹泽娜回答。
  〃没什么可担心的。〃年长点的护士再一次鼓劲她,并朝茹泽娜背后的更衣室瞅了一眼,那儿有职工们的存衣柜,小桌和电话。
  〃你该往他家里打电话。〃瘦点的护士刻薄地说,她们三人一齐笑起来。
  笑声平息后,茹泽娜说:〃我知道他那个排练场的号码,我往那儿给他打。〃
2
  这是一场令人心悸的谈话。当他一听出她的声音时,他就十分惊慌。
  他一直害怕女人,但当他这样告诉她们时,她们却从不相信,宁愿认为,他的表白是一种骑士风度的幽默。
  〃你好吗?〃他问。
  〃不太好。〃
   〃怎么啦?〃
   〃我需要和你谈谈。〃她很忧伤地说。
  这正是他预感到的那种悲哀的声调,多年来。他一直对这类事情感到恐惧。
  〃好吧,〃他压低声音说。
  她又说了一遍,〃我真的必须和你谈谈。〃
  〃出了什么事?〃
  〃我有了。〃
  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停了一下,他虚弱地说:〃你说的什么意思?〃
  〃我已经有六个星期了。〃
  他试图控制自己,〃那种事有时是会有的,不过是来迟了一点,〃
  〃不,这次是真的。〃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无论如何,这不是我的原因,肯定不是!〃
  她顿时火了,〃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了?!天哪!〃
  他怕她,怕使她发怒,〃别责怪我,我的意思并不是要伤害你,为什么我要伤害你呢?我只是想说,这也许不是我的原因,因为我没有那样做,你用不着担心,这在生理上是完全不可能的。〃〃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她冷冷地说,〃原谅我打扰了你。〃
  〃噢,不!〃他赶忙说,生怕她会挂上电话,〃你给我打电话是很对的!我自然乐意帮助你。当然,这件事是可以安排的。〃
  〃你说'安排'是什么意思?〃
  他顿时语塞,不敢说出它的真正含义,〃哦,你知道的,安排!〃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我决不会做那样的事,除非先把我杀掉。〃
  恐惧又攫住了他,但他立即设法反驳:〃如果你不想听我的意见,干吗打电话给我?你是想同我商量一下这事呢?还是你已经下了决心?〃
  〃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那么,好吧,我来见你。〃
  〃什么时候?〃
  〃我会告诉你。〃
  〃好吧。〃
  〃现在,你要保重自己。〃
  〃你也保重。〃
  他挂上电话,回到舞台上,他的乐队正等着他回来重新排练。〃先生们,今天就到这里。〃他说。
3
  她放下话筒,脸气得通红,克利马对这事的反应刺痛了她,实际上,她很久以来就感到忿恨了。
  他们早在两个月前就认识了,当时这位著名的小号手和他的乐队正在矿泉疗养地演出。音乐会后,人们特地为这些音乐家们举行了一场舞会,她也应邀参加了,在舞台上所有的女人中,小号手对她最表好感,并同她一起度过了一夜。
  那以后她再没有得到他的一点消息。她给他寄去两张明信片,亲热地向他问候,但他都没有理睬。一次,她去首都参观时,往他的排练场打电话,一个男人接了,问了她的姓名,说他就去找克利马,几分钟后,他回来了,告诉她排练已经结束,小号手也走了。
  她怀疑他是想躲避她,随着她逐渐察觉自己已经怀孕,她对他的忿恨也日渐增长。
  〃他说这在生理上是不可能的!你能反驳他吗?生理上不可能!当这个孩子生出来时,我倒想知道他会说什么!〃
  她的两个朋友激动地点点头。同那位著名的音乐家度过了一个难以言传的夜晚之后,第二天早晨,她把这事全部告诉了她的同事,这件事随即在水汽迷蒙的治疗室里传开来,打那以后,这个小号手就成了全体护士们的共同财富。他的肖像彼张贴在集体宿舍的墙上,每当他的名字出现时,她们都要暗暗抿着嘴笑,仿佛他是一个知交。当这些护士们得知茹泽娜怀孕时,她们的内心都充满一种奇妙的快意,因为现在她们同他之间已有了一种有形的、持久的纽带,这种保证物己深深植入了茹泽挪的肚子里。
  年长的护士拍拍茹泽娜的背,〃喏,现在,亲爱的,镇静点。我给你看样东西。〃她很快地翻动一期带有插图的杂志,〃瞧,这儿!〃在折好的一页上是一个年轻迷人、皮肤浅黑的女人照片,她站在舞台上,手里拿着一个麦克风。
  茹泽娜凝视着这张照片,试图从这张长方形的光滑的纸上看出她的命运。〃想不到她是这样年轻。〃她悻悻地说。
  〃得了吧!〃她的中年女友笑了,〃这张照片是十年前照的!你知道,他俩岁数一样大,她是不能和你相比的!〃
4
  在电话里同茹泽娜交谈时,克利马渐渐意识到她的话里有着多年来他一直害怕的那种厄运的声音。这倒不是他有充分理由相信在那个倒媚的夜晚,他果真使茹泽娜怀了孕(相反,他肯定她的指控是假的),而是在他认识茹泽娜之前许多年,他就一直在等待着这种消息。
  在他二十一岁那年,一个迷恋他的金发碧眼姑娘就曾经假装怀孕,想迫使他同他结婚。那是一个可怕的日子,最后他得了胃部痉孪症,整个人都萎了。打那以后,他明白了怀孕是一种随时随地都可以奏效的打击,是一种任何避雷针都无法躲避的雷电。电话里某种悲哀的声调预兆着风暴的来临(可不,当年那个坏消息也是首先在电话里打击了他),自年轻时那场经历以来,虽然他在同女人们发生关系时并不缺乏热情,但随之而来的总是忧虑之感,每次发生了这样的关系后,他总是恐惧地等待着不幸的后果。从理智的角度看,他想到由于他那近乎病态的小心,他便差堪自慰,灾难的可能性几乎是千分之一。但是,这种千分之一的偶然仍旧使他吓得够呛。
  一次,他发现有个可供自由支配的晚上,便给一个已有两个月未见面的姑娘打电话。当她一听出他的声音,她就叫起来:〃亲爱的,是你!我一直在盼望你来电活!我非常需要和你谈谈!〃她是那样迫切,喘不过气来。那种熟悉的、令人焦虑的阵痛又充塞了他的胸腔,他甚至从内心深处感到他的厄运已定。
  不过,他还是迫切想弄清原委,于是冲口而出,〃你干吗用这样悲惨的声调说话?〃〃我母亲昨天去世了。〃她回答说。
  他宽慰地叹了一口气,但他知道,这种可怕的时刻迟早还是会来临的。
5
  〃那好,快说!发生了什么事?〃鼓手一个劲地询问终于使克利马清醒过来,他看着乐师们着急的面孔,于是把这事告诉了他们。这些小伙子们放下乐器,聚拢在他们的头儿周围。
  十八岁的吉他手首先提出的建议较为激进,那种女人必须让她放乖一点,〃叫她见鬼去吧,那不是你的孩子,你根本不要理睬,无论如何,只要验一次血就足以马上证明那是谁的孩子。〃
  克利马反对说,验血往往什么也证明不了,到最后那个女人的指控仍然站得住脚。
  吉他手反驳道,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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