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最后-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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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过了两天四个小时十八分钟,卡门打来电话。
她说她今天中午回家。她没多说什么,可是最起码她打了电话。我忍着没说话,做错事的人没资格说话;而且我感觉得出来卡门的故意,我知道我让她很失望,但是喝了半瓶伏特加后,又把电话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伏特加是弗兰克带来的,他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我们白天在公司绝口不提车祸的事,昨晚我把一切都告诉了弗兰克(不过我隐瞒了与塔莎和穆德的事)。他胳膊搂着我,我都倾述出来了。经过了两天在家、警局、修理厂和公司的羞辱之后,我在弗兰克的怀里哭了。心情很沉重。
今天早上我被卢娜小小的哭声惊醒,我有点宿醉,心情非常压抑。我摇摇晃晃起床,喂卢娜吃东西,给她穿好衣服,送她去托儿所,我只能做这些。然后我给穆德打电话,告诉她今天我不去上班,又钻回床上了。感觉自己像卢娜在玩的躲猫猫游戏一样——以为用手蒙住自己的眼睛,就什么都看不到,别人也找不到了。
我睡不着,现在,卡门打来电话已经一个小时了,我感觉更糟糕了。我开始害怕今天中午要面对卡门。也许花两天时间写些字自我惩罚一下会好些。
我决不能和其他女人上床,不能开车超过限速五倍。
我决不能和其他女人上床,不能开车超过限速五倍。
我决不能和其他女人上床,不能开车超过限速五倍。
我决不能和其他女人上床,不能开车超过限速五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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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不能和其他女人上床,不能开车超过限速五倍。
我决不能和其他女人上床,不能开车超过限速五倍。
我决不能和其他女人上床,不能开车超过限速五倍。
我看看闹钟,已经十二点半了。卡门再过几个小时就到家了。这个时刻越近,我就越觉得自己面对不了。我想做正确的事,我想呵护我的卡门,但是我搞砸了。
卡门再也不能理解我了。没有人能理解,穆德生我气,弗兰克肯定也会,因为今天我请了病假。拉蒙叫我蠢货。我想,安慰了卡门两天的托马斯和安妮肯定也不会对我有好脸色。甚至罗丝都发脾气,而她甚至都不知道别人所知道的那一切。
哦,耶,我也认为自己是个混蛋。我觉得内疚、遭人唾弃、可怜、愤怒、担心、苦闷、自私、无助、邪恶、委屈、粗野、伪善、被人轻视、压力过大、颓丧、不道德、自我中心、被误解、怯懦、虚伪、不快乐。
总之,我是个大坏蛋。
我重重地叹口气,在床上翻转。起来上厕所,又躺回床上。起来站在窗边,看外面。我回到床上,仰卧,趴着,起床。下楼到厨房倒了一杯牛奶,回到床上。一点差十二分。我面向左边侧躺着。我哭了。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拿起电话打给罗丝。
罗丝怒气冲天。
“为什么之前不给我打电话?我哭了两夜,等你电话或短信!”
我告诉她我进城,出了车祸,因为我喝得太多了。罗丝吓坏了。
“什么!?——你这个大傻瓜!那——有没有伤着自己?”
“没有——”
“谢天谢地。”她叹气。她是今天第一个安慰我的人,车祸的阴影在发生这么多事情后逐渐淡去。
“卡门两天前离开我走了,罗丝。”
“什么!?”
“因为车祸和醉酒,她非常生气,还因为我晚了好几个小时回家——”
“你真是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混蛋,丹尼——你可以很好,但最近你对待别人的方式真的不正常——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心理医生呢?”
“你也这样说!?不!我不去看心理医生!”
罗丝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她问,“我有没有提过娜拉?”
“没有。她是谁?”
“娜拉是灵媒,她可以帮助你,给你一些心灵上的建议。”
“很有趣。”
“她可能可以帮助你。”
“我不相信上帝。”
“我有没有说过信仰?”
“没有,但心灵上的建议对我有什么用?难道我要问她选哪种伏特加吗?”
“随你笑吧,但我还是要告诉你。”
“那好吧。”
罗丝对我的嘲讽听而不闻。
“你可能会觉得这太莫名其妙,你可能不会信这些,但娜拉真的有天赋。她不是一个术士之类的,不是个专家,但她能帮助你洗涤心灵,让你藉由谈话的过程帮助自己。”
“那么,她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呢?”
“她感应得到。”
“从谁那里来?”
“从心灵世界来。”
“你不要这样说。”我假作漠然,但她说的东西有些吸引我。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如果你想的话,我等会儿给你发去电话号码。”
“随便。”我尽量冷淡地说。
“祝你下午好运——”
娜拉,06—42518346,现在就给她电话——X。
我盯了好一会儿手机屏幕上的号码,耸耸肩,把它存在手机里。安全起见,我使用的名字是SOS。我可不想向卡门解释娜拉是谁、我是怎么有她号码的、我有没有和她上床。
你穿过我的鞋子吗?做了什么
穿我的鞋子
De Dijk;from Ga in mijn schoenen staan
(Muzikanten dansen niet;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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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前门开门的声音,卡门进来,放下包,脱下夹克,然后走到厨房坐下。
“想喝点咖啡吗?”
她摇头。
“我想喝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给自己冲咖啡的时候感觉到她的目光跟随着我。
“早上弗兰克给我打电话。”她说,“他告诉我你状态不好,今天请病假了。”
“嗯——是——”
“听着,丹。我感觉到被你背叛了。安妮和托马斯也完全同意。”
“嘿,这我倒没有料到。”我喃喃道。
“有的时候就算是朋友也会有不同的看法。安妮还安慰我说,要我站在你的角度看事情,如果今天情况反过来的话,我也可能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事。还有一件事。”
“什么?”
“托尼已经离开了她丈夫。那个男人从来不陪她去做化疗,因为他无法面对。她已经不再和他交流了。听到她这么说,让我想通了很多。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所以我们应该能够一起面对癌症,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必须接受事实。”
我点头,高兴得就像个孩子,妈妈刚刚告诉他他们又是朋友了。
“过来,你这个混蛋。”她微笑着说,用她的手指抚摩我的头发。“原谅也是爱的一部分。”
不管我们花多少钱
不管他们怎么催促
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
你可以在这笑
在这里有很多有趣的事
我想不出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里
Danny de Munk;from Mjjn stad(Danny de Munk;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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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我问过卡门三次,这个星期搬家的时候她是不是要去安妮家待着。我就可以让搬家工人把所有的东西从阿姆斯特芬路搬到乔汉纳斯?维豪斯特街,摆放好卧室和起居室,傍晚卡门就可以搬进又大又整齐的新家了。但她不太想跟我谈这方面的事。
搬家工人一刻钟后就到了,卡门却病得很厉害了。这是意料中的事,卡门的身体在每天十二点前都只是形式上存在。她睡着了,或躺着不动,就没问题,但一旦她劳累,她的身体就非常强烈地反抗,过去几个小时她吃的东西就会全吐出来。从刚才到现在,一个小时内她已经在厕所吐了三次了。
我一直等到搬家工人来,告诉他们咖啡已经煮好了,桌上放了苹果派让他们当点心,我自己要带着妻子和一只呕吐桶过去。我帮卡门穿好衣服,扶她到车上,然后跑回楼上,从卧室抓起一个枕头、一床羽绒被和一个桶,把所有东西都扔进从租车公司租来的欧宝车里,小心翼翼地开车去新家,避免急转弯,避免快速启动、刹车。到了以后我拿着羽绒被和枕头先跑到楼上卧室,感谢上帝,水床店及时把水床送来了,铺好床后我走回楼下,和卡门一起上楼,慢慢陪她走到楼上的房间。我帮她脱衣服,把她放上柔软的水床。她就躺在那儿:可怜兮兮的,体重不到50公斤,脸色苍白如纸,在大大的水床上微笑着,卧室更大,除了呕吐桶之外完全是空的。
“那么你去搬家,我就在我们的新家里舒服地睡觉啦。”
我忍不住笑了。我知道之后的日子我的幽默感会离我越来越远了。
靠近看你是多么丑
Huub Hangop;from How ugly you are close up
(The Very Worst of Huub Hangop;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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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捷克请来的保姆,千里迢迢地坐着巴士到了。
几个月前,我和卡门在全球保姆网站上看到她,那时我们并不期望卡门能撑到保姆来,但多亏了LV化疗,让她能有这么一天。卡门说她很高兴能够看到她。
卡门高兴的另一件事是保姆本人比照片上还丑。上帝啊,我们往自己家里弄来个什么怪物啊!
我们的保姆看起来就像是歌特摇滚乐队的一个歌手和菲比娃娃的混合种,下唇上还有个穿环。但卢娜非常喜欢菲比娃娃,所以她很高兴。卡门也是。她欢快地给她所有女性Email,告诉她们她完全肯定我决不会接近这位保姆。杂工里克在家里收尾,他发来短信问我要额外的风险钱,因为万一无意中碰到这位保姆,他摔下楼的风险大了。
一切并不很顺利。有时需要向保姆解释她要从超市里买什么,还要给她写下来,然后又要重新解释一遍,有这个时间我自己去买都来回三次了。当她终于明白什么是“半磅碎肉”时,她拒绝去买。她不肯走过阿尔伯特?赫进的卖肉区,保姆是个严格的素食主义者,不买也不煮任何动物肉制成的东西。
她也不骑车。我想可能又是跟她的宗教信仰有关,但有一次我催着让她试试,我是看明白了。纯粹是因为害怕。我还是自己送卢娜去托儿所。
最后,除了语言障碍、她天生笨拙、丑陋,以及我们对烹饪准备方面意见的客观差异之外,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很快发现跟这个保姆相处不太容易。每问她一个问题之后她都会委屈地叹气,就像我刚才逼她咽下她的穿环。她是个很阴沉的人,就像青春期的小女生会聚在一起谈论男生,而她却只能孤独地躲在角落里,那种不好受的感觉我能理解。
所以她所做的——虽然她叹气——就是熨烫、清洗、扫地、吸尘,我还教她洗衣服,用洗碗机洗碗,还有丢垃圾,不然这些事情如果都需要我来做,那我请保姆做什么。
但坦率地说,保姆的到来使我比以前更加自由了,周末时,她接我上午的班,傍晚,卡门吃了安眠药昏睡时,她在家照顾卢娜。这样我就可以偶尔去超市买些小东西,完成MIU的工作,或和罗丝做爱。
总要去看生活中阳光的一面
Monty Python;from Life of Brian(1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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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保姆的另一个好处就是,我一天天对卡门更加自豪起来,她实在要好得多了。
卡门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但她会给仅有的日子增添乐趣。保姆甚至不懂什么是生活,她从来不喜欢做任何事。从不。
卡门身体稍好一些的时候,她总是充满对生活的爱。比如,这个星期她一直盼着今晚和安妮、托马斯共进晚餐。我没什么兴趣,我希望她能够乖乖待在家里,但卡门希望在她有生之年还能够做她想做的事。
自从车祸之后我没有和托马斯说过话。走出欧宝车时,我几乎不敢看他。卡门在我前面走进客厅。托马斯把我拉到一边。
“不要提狂欢节的事,好吗?”他紧张地低声说。
我无辜地看着他。
“和——和穆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