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克里姆林宫四年时光-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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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和教条来说,瓦哈比一点也不比现代伊朗的什叶派伊斯兰教规温柔。
极端主义的思想家和那些最活跃的信徒,往往不是出自贫穷的家庭,而是一般来自中等社会阶层,他们把贫穷和无知当作依靠。宗教狂热者的目的,不是让人们生活过得更幸福,而是让人对他们绝对服从,甚至强迫他人作奴隶。所有这些,我们在阿富汗都看得很清晰。但古老的巴勒斯坦土地上的局势才是阿拉伯…穆斯林世界最刺激的实例,那里的任何冲突一方都不准备妥协。这已经超出我们的红线范围,但没有超出美俄两国总统不止一次讨论的问题范围。
尽管个别地方有些不愉快,但俄罗斯2001年对外政策总的结果是积极的。一些评论家甚至认为俄罗斯当年在国际舞台上取得了非常杰出的成绩。当然也有一些悲观者。全球化问题研究所所长米哈伊尔·杰利亚金在2002年初说过,俄罗斯2001年外交最出色的成绩,就是“舒舒服服地告别了国际舞台”。
米哈伊尔·杰利亚金说:“当普京集中精力在双方都很重要的领域进行合作的时候,他回避了让俄罗斯非常头疼,但又无法解决的那些问题——反导、北约和欧盟扩大。普京缓慢而从容地把俄罗斯从世界舞台转移到与其经济和地缘政治资源相适应的地区大国位置上。俄罗斯惟一保存下来的资源是核武器,但只有一种情况这个结论才能成立,即核武器的主人真的有能力使用它。因此说,在世界政治的天平上,巴基斯坦的一枚弹头要比俄罗斯的一千个弹头都有份量。普京开始辉煌地把俄罗斯从世界舞台移走,同时想保留自身现代化的资源,还想说服西方与俄罗斯合作。但是,他会理智地利用俄罗斯剩余的资源吗?”
这是错误而且带有明显偏见的评价。俄罗斯在2001年不仅没有退出世界舞台,而且明显巩固了它在世界舞台上的地位,同时成倍增加了对外政治和经济资源。俄罗斯在完善与西方政治、经济关系时,能够明显改善自己在东方的政治、经济地位。2001年7月,普京总统和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在莫斯科举行会谈。这次会谈的主要成果是中俄两国签订了《睦邻友好合作条约》。这个条约总结了中俄两国十年合作成果,是两国关系未来发展的一个里程碑。俄中公开宣布,它们在反导问题、北约扩大问题、巴尔干问题以及两国领土完整(俄罗斯的车臣,中国的台湾、西藏和新疆)上坚持一致立场。中俄两国在中亚问题上的态度也相互吻合。
这是组成历史上著名的“美国―中国―俄罗斯战略三角”的重要一步,当然是在另外基础之上。这也是建立多极世界的重要一步,俄罗斯在里面扮演的角色远不止于地区大国。俄罗斯不急于在国际舞台上占据领袖地位,但也不打算退出国际舞台。俄罗斯在这个舞台上扮演着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就是担当西方和东方的桥梁以及协调很多复杂冲突的中间人。
2001年之秋……俄联邦与美利坚合众国(24)
我们应该尽自己所有能力,避免新世纪的危险和威胁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因为这次战争一旦爆发,将是整个世界的最后一场战争。
第四部分
意识形态的抉择(1)
再问:“普京是什么样的人?”
2000年1月底,在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提出的这个问题不仅关系到弗拉基米尔·普京的经济观,而是首先关系到他的政治主张和意识形态。弗拉基米尔·普京在总统选举中的主要竞选伙伴——根纳季·久加诺夫、格里高利·亚夫林斯基和弗拉基米尔·日里诺夫斯基,均明确代表着某个政党和某种意识形态倾向(他们分别是共产党、自由主义者和民族主义者),与他们不同的是,弗拉基米尔·普京不是某个政党或联盟的候选人。他对自己的经济、政治和意识形态立场表达得不够清晰。
这一情况在2000年3月却给普京创造了很大优势,他不仅得到了同情中央选民的选票,而且赢得了大部分右翼和左翼选民的支持。在竞选过程中,普京并不是完全没有阐明自己的政治和意识形态倾向。他讲到了爱国主义和强大的国家,讲到了拥护民主和法制、维护俄罗斯安全和提高俄罗斯公民的生活水平。但是同样的话,许多其他政治家也都说起过,尽管侧重点各不相同。
虽然鲍里斯·叶利钦偶尔表示过建立新政党的意愿,并且愿意在其中工作,但他从未投靠过任何一个俄罗斯大党。即便如此,叶利钦的政治面目还是要比他的继承人普京更鲜明一些。早在1985年,叶利钦就已投身于公众政治世界,他是从苏联共产党的高层进入民主运动的,这就要求他必须不断声明自己是反对共产主义的,而这也是一种意识形态立场。有人说,普京反对共产主义,因为他把民族传统放在首位。政论作家阿·齐普科认为:“普京在苏维埃时代更可能是一个隐蔽的‘白卫军’。当了国家元首以后,普京前往巴黎向白色俄侨的墓地致敬。” 这是十分大胆的举动。普京在苏联的对外情报部门工作了16个年头,他曾经工作的所有岗位都不需要声明政治倾向,而是要展示高超的职业水平、完成任务的能力和勇气。普京曾是苏联共产党党员,谁也没有怀疑过他对党和党的政治纲领的忠诚。后来在谈到自己在七、八十年代的观点时,弗拉基米尔·普京亲口承认:“我曾是一个正常的苏联人。”
就是在当选并就任俄罗斯联邦总统之后,弗拉基米尔·普京也没有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场,这引起了人们的不少猜测,或者毫无根据地企图将其划入这个或那个政治派别。有人将普京定义为“西欧派,对独特的俄罗斯道路思想漠不关心”(阿·齐普科);也有人说他 “加速了俄罗斯历史的新转折,是反西欧主义者”(阿·纳戈尔内)。穆尔塔扎·拉希莫夫声称:“普京是毫无疑问的民主主义者。”弗拉基米尔·雷日科夫则表示反对:“不,普京更是个保守主义者,而不是民主派,他主张强权。”阿纳托利·卢基扬诺夫认为:“普京是有人道主义精神的自由主义者。”伊戈尔·沙布杜拉苏洛夫则不赞同这一观点:“不对,普京是个实用主义者,他的立场无法用意识形态的刻板公式来确定。”来自《消息报》的普·阿科波夫激动地感叹道:“普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是西欧派,还是斯拉夫派?他赞成把俄罗斯纳入‘世界文明’,还是忠实于‘独特的俄罗斯道路’?这个问题甚至普京本人也无法回答。普京上校在危机深重的俄罗斯偶然获得了最高政权,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该向何处去。这一情况之所以难以察觉,只是因为与20世纪初领导俄罗斯的另一位上校——尼古拉·罗曼诺夫——相比,普京更加果断,也不会对自己的每个行动做知识分子式的反思。事实是,俄罗斯正处于一个十字路口,像100年前一样,它的发展方向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一位并不完全适合在变革时代领导伟大国家的上校。”
《新时代》杂志的拉·楚卡诺娃用不同的语言表达了相同的思想:“大部分俄罗斯知识分子阶层对待总统的态度相当神经质。总统做的事,知识分子大多不满意;而总统说的话,却大都能够博得知识分子的欢心。这对知识分子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考验,因为口头表达的现实在他们看来丝毫不逊于真正的现实。于是在很多出版物中,尤其是印刷出版物中,存在着一种激动的等待:普京这个‘黑匣子’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彻底打开,什么时候才能解释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以及他要干什么。” 楚卡诺娃本人曾认为,普京将要建设一个易于管理的、然而却是官僚主义的、完全苏联式的国家,在这个国家里,出版自由将受到限制。《共同报》的亚·克洛托夫更加悲观。他认为,俄罗斯“将从总体上保存共产主义关系,东正教和‘普京的个人崇拜’ 将作为供人信仰的意识形态。‘高级僧侣’会议将取代中央委员会的全体会议,而人民将获得它想要的任何一种平静——‘官僚主义的、墓地一般的,或者流血的’。”
这些针对普京的责难和意见是不公正的。在俄罗斯,极权的意识形态体制刚刚崩溃,对于大部分公民来说,没必要、也不可能操之过急地过渡到某种新的、对大家都适合的意识形态。我们面临着意识形态的抉择,这个选择对很多人来说都是艰难的,其中也包括总统。
然而,弗拉基米尔·普京正像我们中的大多数一样,必须做出抉择。
俄罗斯是否需要新的意识形态?
在现代马克思主义读物中,意识形态通常被理解为以相对系统化的理论形式反映人对周围现实和相互之间的关系、并为巩固和发展这些关系服务的思想和观点的总和。曾经认为,意识形态的基础是一定的社会关系,而在阶级社会中,意识形态不可避免地带有阶级的性质。意识形态反映这个或那个阶级的状况,并以政治、法律、宗教、伦理、审美和哲学观点为表现形式。关于社会活动的宗旨和纲领的阐述同样属于意识形态领域。
意识形态的抉择(2)
苏联是一个意识形态深厚的国家,它自称为无产阶级专政,并把建设社会主义新社会作为自己的目标。早在1918年通过的第一部苏维埃宪法的第3条就有这样的内容:“俄罗斯苏维埃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的基本任务,是建立社会主义的社会组织和争取社会主义在所有国家的胜利。”在1977年通过的最后一部苏维埃宪法中,世界革命的主题消失了,社会主义宣告顺利建成。国家的基本任务成为“在马克思、列宁主义武装的苏联共产党”的领导下,为共产主义的胜利而斗争。而苏联共产党“是苏联社会的领导和主导力量,是社会政治体系、国家和社会组织的核心”。
这样一来,遵循马克思列宁主义和列宁的政策在前苏联被视为公民的宪法义务。宣传其他观点和其他意识形态,或者批评马克思列宁主义自然成为违反国家主要法律的行为,是犯罪和“破坏意识形态”。苏联的意识形态像宗教一样无所不包,曾是党和国家的主要支柱之一。它不能保证公民的个人自由,却建议他们成为在地球上建立合理的新社会的所谓共同历史进程的参加者。
许多美国观察家认为,苏联人对共产主义意识形态完全不关心,记者兼苏联学研究学者约翰·萨特批驳了这一观点。他写道:“尽管美国人几乎根本无法理解苏联公民时刻准备使自己各方面的生活服从、服务于某种思想,然而他们还是应从事实出发,即:共产主义意识形态尽管外表荒诞,但却向自己的信徒提供了一套严整的历史理念,使最简朴的公民的生活也很有意义,哪怕只是虚幻地满足了必不可少的精神需求。在没有信仰的时代,共产主义就成为颠覆我们观念的强大反信仰。用武器无法战胜它,借助小恩小惠也不能促使它的信徒背弃它。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克服它,即找到更有效的意识形态与之对立。”
众所周知,在“改革”和“公开化”的年代,共产主义意识形态在俄罗斯的影响和力量发生了动摇,这一过程在1987~1990年获得了真正山崩地裂般的特征和性质,最终导致了权威的倒台,紧随其后的是苏共的崩溃和苏联的解体。如果没有原来起主导作用的意识形态,像苏联这样的国家根本无法生存。然而苏联和俄罗斯联邦的共产主义意识形态不是被某种新的、强大有效的意识形态击垮的,而是毁灭于从各个方向发起的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整体进攻。共产主义意识形态坍塌了,然而没有任何一种其他的意识形态能够取代它的位置。
俄罗斯联邦作为主权国家的诞生不是长期民族解放斗争或民主斗争的结果,否则,在这一斗争过程中应当可以形成新的思想和新的领袖、新的国家形象和新的公民心理。苏联和苏共轻而易举的毁灭令人震惊。当然,叶利钦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而戈尔巴乔夫又没有把握住局势,于是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崩塌,犹如老朽的树木,或是地基和支柱无法承受原有重量的房屋。
谁能给国家一个新的意识形态并领导它的革新和复兴呢?根纳季·布尔布利斯?谢尔盖·沙赫赖?安德烈·科济列夫?叶戈尔·盖达尔?这些人起草了关于苏联解体的别洛韦日协定,宣布在经济和政治领域实行全面自由化。然而将西方自由主义注入俄罗斯的尝试伴随着国内生活水平的骤然下降以及犯罪率和混乱的膨胀,因此它不可能吸引俄罗斯公民的广大阶层。自由主义的意识形态是作为拼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