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伤心画不成-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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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刘月君把喝下去的酒全部都吐在了我的床上。房中四处都弥漫着秽物散发出来的味道。
我忙着照顾她,就连子昂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都未曾注意到。
她吐完之后还是不肯睡,又哭又闹的缠着我不肯放,于是我陪着她整整折腾了一个晚上。
醒来之后,我跟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没想到月君的酒品如此之差,以后我再也不敢陪你喝酒了。”
她揉着眼睛,一脸惊讶地望着我,根本就还没有搞清楚任何状况。
“我怎么在这儿?”她嘟囔了一句。
我叹了口气,唯一能做的便是对着她苦笑。
等刘月君回想起醉酒前的情景,更是大呼一声不好,这才记起要跟自己的国王夫君一个交代。
“我就说昨晚跟你聊天,聊着聊着便睡找了。”
我无奈地笑:“随你怎么说啦,总之先让人把我的屋子打扫一下。”
到了下午困得要命,太阳穴两边的青筋突突跳着,脑袋隐隐作痛,我想大概是昨夜喝多了酒,又没有休息好的原因。
虽然月君已经让人帮我把房间都清扫了一遍,但总觉周围有一股怪味道,加上身体原本就有些不舒服,这时胃里边更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我想,罢了罢了,还是出去走走吧。边想着,便揉着太阳穴出了房间,刚走到门口,远远地望见林子昂的房间,想到昨天晚上事情还没有好好谢谢他,犹豫了一下,便又转身朝他的房间走去。
林子昂不在房中。
我摸了摸下巴,这个时候他应该刚用完午膳,难道是饭后百步走,去花园散步去了不成?我想反正自己也闲得慌,倒不如去花园中找找他。
三月的塞外,天依旧没有暖起来,迎面吹来的风中夹杂着一丝凌厉的寒意。淡黄的日光照在身上感觉不到一点暖意,只能穿过树叶在地上投下一些斑驳模糊的影子。
乌恒有一种很奇怪的植物,叫做纱树。形似杨柳,叶子又像榆钱似的成串地挂落下来。人进入其中就好似被绿色的纱帐团团包围起来,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但我很喜欢穿梭在纱树之中,我喜欢闻纱树叶子的清香,也喜欢那些柔软的叶子拂过我脸颊时温柔的感觉。
而且也有人喜欢到这里来哭泣,发泄内心的情绪,我想。
因为我听到了一阵细微的抽泣声,而且断断续续地还有人在说着话。
“小娴……已是残花……自知配不上……”
“……现在这样挺好……”
我听那人自称小娴,心想莫不是陈小娴?我屏着气,踮着脚走过去,等看清了,发现竟然是陈小娴和林子昂。
此时,陈小娴的脑袋枕在林子昂的胸口之上,孱弱的双肩不停地抖动着,显得那样的无助,那样的可怜楚楚。
林子昂轻揽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温柔地抚着陈小娴的一头青丝,我当时只觉得脑袋“嗡”地一下子变成了空白。
我捂着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我想我此时的脸色一定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尽管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陈小娴的遭遇很值得同情,也许林子昂这样做只是出于对她的怜爱罢了。
但心里却是越想越乱。
回到房中,坐在床边发了一阵呆,便将自己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胡思乱想着睡着了。恍惚中觉得有人在扯我的被子,我还未完全醒转过来,眼睛肿胀着有些睁不开。想着可能是月君又来捣乱,便故意继续装睡不理会她。
来人捣鼓了一阵,见我装死,竟掀开被子钻了进来。我这才感觉到了不妥,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
索文烈对着我温柔地笑。
“你,你,你……谁放了你?”
“我还以为你会打自己一耳光,然后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我不动声色,一只手慢慢地往枕边挪去,伊达送给我的那把金哨刀被我藏了枕下……。
索文烈看见我手里的哨刀,似乎吓了一跳。一改平时风轻云淡的嬉笑模样,侧身躲开我的攻击,严肃道:“这刀是伊达给你的。”
我冷哼了一声,不过心里还是暗暗好奇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最好把刀子收起来。”他说,“免得割伤了你自己。”
“不用你操心。”
“这把哨刀上面淬满了鸠毒,如果不小心被它割伤,半个时辰之内就必然丧命。”顿了顿,他突然摇头苦笑道:“伊达,你还真的如此恨我么?”
我虽然不全然信他,但执着刀子的手还是下意识地往下沉了沉。
“这就乖了。”他温柔地笑笑,突然飞快地出手捏住的我手腕,我感觉到一阵尖锐的疼痛,手一松,哨刀已经落到了索文烈的手中。
他又从我手里夺过刀鞘。
之后又将哨刀塞回到我手里,笑道:“呐,除非你真想要这个人的命,否则便不要轻易将刀子拔出来,明白了么?”
“你不拿走?”我有点惊讶。
他很郑重地点点头,“若是你碰上的是个傻蛋,说不定这刀子还能保护你。”他又跳回到了床上。
“下去!”我皱了皱眉。
“下去什么?我们都在一起过了好几个晚上了。”他欺身朝我逼了过来。
“林子昂就在旁边,只要我一叫……”
“那你叫他过来好了。”他笑得更欢,“我保证让他看到的画面要多香艳有多香艳。”
“你……”
他很用力地捏了捏我的脸颊,痛得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家伙之前不是号称自己之前对我做的那些都是演戏给人看的么?
“很痛吧?痛就好了,否则怎么能让你记住我。”他拉过我的手轻轻一撸,有一丝凉凉的东西贴着我手腕的皮肤。定睛一看,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多了一只黄金掐丝手镯,上面不知道用什么材质镶嵌出了各式的花纹,非常精致漂亮。
出于女性对饰物喜爱的本能,我在心里对它夸赞了无数遍。
“我才不要,你赶紧拿走啦。”当然,当时嘴里是这样说的。
“见它如见我,知道了么?”他抚上我的脸颊,温柔地看了半晌,突然俯身在我唇上落下重重一吻,还未等到我抗议,他已放开我,并很快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愣愣地盯着手镯,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是做梦吧,大概真的是做梦吧?我想。
快到吃晚饭的时间,月君提着裙距急匆匆地跑来了。
“索文烈跑了。”她说,神情显得很惊慌,“他的手手脚脚都被绑住的,怎么可能跑走呢?何况还是大白天的。”
我看着她苦笑,如果我跟她说,索文烈还大摇大摆地来找过我,并且还送了我一只金手镯……我不知道月君的脸上该会出现什么样的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索王大概要跟大家小别一段时间咯
然后,俺恢复日更或隔日更咯~~~基本是隔日更,哦哈哈哈
第五十三章
既然索文烈已经走了,那么林子昂就已经没有了留在乌恒国的必要,何况他心里总挂念着东煞铁骑又会去骚扰群马镇的百姓的事情。
其实我总觉得索文烈这次是去找大单于报仇的,我推断他最有可能去投靠了宸蛊王。虽然索文烈没跟我吐露多少实情,但我总觉得宸蛊王和大单于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恩怨怨。
不过即使上一代的恩怨再大,也不应该连累到下一辈。由此我又想到可怜的伊达,好在索文烈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得知自己和伊达的关系,这才没有让乱(和谐)伦的悲剧发生。
“你……真的想留在这里?”子昂问我。
我点点头,我想留在乌恒,即使能换回暂时的安宁都好。更何况那天在纱树林中看到他与陈小娴你侬我侬的情形,更是觉得自己应该在这里一个人好好地安静一下。
话说回来,林子昂如果能丝毫不计较陈小娴曾经失身于大单于,倒也极有男子汉的广阔胸襟,不管是不是出于同情都好,都令人起敬。
所以,我心里除了有些失落之外,倒是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生林子昂的气。
“麻烦你告诉阿不,仁金大娘,巴图还有朱雀玄武,我在乌恒国一切都好。”我笑脸对着他,脸上的表情无牵无挂。
林子昂叹了口气,“好,我记住了。”
我的嗓子眼涩涩的,鼻子有些发酸,说到底,自己心里头还是舍不得林子昂。我低下头去,等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一些,才敢抬起头来。
子昂毫无预兆地抱了我,很紧,很紧,似乎都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去。
“你要好好保重!”他微凉的双唇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之后毅然将我推开,转身走了。
子昂走的第二天早上,我并没有去送他。
其实这天很早就醒了,望望窗外,天还没亮。于是将被子往脸上一蒙,继续睡,即使这时已经没了任何睡意。
祝他一切都好吧,我长叹了口气。
我在床上一直赖到月君来找我。
“林子昂在城外等你了你很久。”她说,不解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就不去送送他。”
“走都走了,送不送都一样。”我冲她笑了笑。
“看来我们乌恒还真不错,陈小娴和你都不肯走了。”
“陈小娴没走?”我惊讶道。
月君点点头,“是啊,她前几天来找过我,恳求我让她留在乌恒国,我见她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就答应了。”她顿了顿,笑道:“也好也好,等有机会我替你们两个在乌恒找个婆家。”
我却没有心思跟她开完笑,心里闷闷地想,难道是我误会了陈小娴和林子昂?不过我自己也说了,人都走了,再想又有什么意思。就当在乌恒多住一段时间陪陪刘月君吧。
哪知这
一住竟然就是大半年……
这半年对我来说风平浪静,但对陈小娴来说,每一分钟就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我依旧很清楚地记得子昂离开的一个月后,我照例过去找陈小娴。
刚走近她的房门口便听见“嘭”地一声,好像有什么重物倒在了地上。我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在里面答应,心里便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一急之下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竟提脚生生地将她的房门踹了个大开。
陈小娴用丝巾将自己挂在了房梁上,大概是因为难受,双脚不停地蹬着。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当时吓了个半死,脑袋一片空白。
愣了几秒,才想到要赶紧把她放下来。我抱着她的脚,使劲往上一拱,她整个人便倒了下来,我力气不够脚一软跌在了地上,而陈小娴的身体则重重压在了我的背上,痛得我差点晕过去。
陈小娴很快清醒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嘤嘤”地哭。我问她什么,她只是摇头死活不肯说。
我急了,便问她:“是不是林子昂丢下你不管,所以……”
“不是的,不是的,不关林大哥的事……是小娴真的再没有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叹了口气:“小娴,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别在去想了。不管怎么样,你的双亲养你到这么大都不容易,你若是这样轻易就结束自己的生命,太对不起他们。”
她拼命地甩着头,大哭道:“不会过去的,我的痛苦……你们是不会明白的……”
我无言以对,确实,作为旁观者我可以如此苦口婆心地去劝他,但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说不定我的选择也会跟她一样。
我不知道怎么劝她,只能在一边默默地陪着她,怕她再次做出傻事。
她哭了很久,终于累了,在我的劝告下沉沉睡去。我看着她,这才发现她消瘦地厉害,睡梦中她的面容很憔悴,浮肿的眼睛下一大圈青黑色的眼袋尤其明显。
我叫了个侍卫守在陈小娴的门外,自己跑去找刘月君商量对策。我觉得其实人在最痛苦的时候,心里的事情反而会容易跟不太熟悉的人倾诉,何况我跟她的关系原本就因为林子昂的存在而变得格外微妙。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想再瞒着月君,便将陈小娴在东煞的遭遇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月君在为她的遭遇唏嘘之余,也咬牙切齿地对东煞大单于的所作所为格外愤恨。
“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是个衣冠禽兽。”她说。
“算了,现在骂他也没用。”我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想想如何开导陈小娴,免得她再次寻了短见。”
她咬了咬嘴唇,“成,我这就过去看看她,如果能像你希望的那样便最好,如果她实在想不通那也只能听天命尽人事了。”
刘月君一连开导了陈小娴三天,第四天一早她终于给我带回了答案。
“陈小娴有了身孕。”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一颤,拿在手上的杯子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月君黑着脸坐了下来,好一会儿才有说道:“她怀上了东煞大单于的孽种!”
“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叹了口气,抬起头幽幽地看我:“陈小娴现在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不可能会想要肚子里的孩子。”
“不要这孩子?”
她沉默了良久,咬牙道:“如果她决意不要,那便只能喝药将肚里的孽种引掉,只是……”她定定地看着我:“只是用这种方法,陈小娴也未必能够万无一失。”
我当然知道,流产这种事情在发达的现代社会偶尔也会出现风险,更不用说在这时候了。“是啊,如果能劝陈小娴将孩子生下来便最好。”
于是这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