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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铁捕探情-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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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忘了答应我的事?」荆大鹏伸手挡住她。「不想要报酬了?」

  小田犹豫了,她得花多少钱才能买到那只大火腿啊。

  「而且你反悔的话,」荆大鹏面不改色,冷冷地道:「你的手不只会烂掉,手指头一根根掉下来,还会被狗啃了吃去。」

  「咦!」她惊讶地看他,捏捏牵着的两只小手掌。「你们听,这就是大鹏捕头,他会吓小孩,还会放狗吃人呢。」

  「大鹏捕头!」毛球和七郎不但没被吓到,反而兴奋地道:「阿溜说的是真的,是会抓坏蛋的大鹏捕头!是我们常常唱的南坪铁捕耶!」

  面对仰望他闪闪发光的稚气瞳眸,荆大鹏忽然感到很不自在。

  「喂,你说话啊。」小田拿指头戳他的手臂。

  「嗯。」他语气严肃地道:「我请你们的姊姊跟我去查案,明天很早就要出门,所以她不回去,等事情办好了,她就会回家。」

  「小田不是公人,她爲什麽要跟你去办案?」阿溜质疑道:「她没功夫,没有防身刀剑,遇上凶险怎麽办?」

  「我们只是去查问事情,不会有危险。」荆大鹏道。

  「查问事情,那不就是探子?万一被揭穿了,会被人打死的。」

  「大鹏捕头武功高强,阿溜你放一百个心!带大家回去了。」小田劝了阿溜,又笑问道:「你们吃了篮子里的包子了吗?」

  「姊姊没回家,我们不吃。」毛球和七郎异口同声道。

  「傻瓜!」小田往两个孩子的头顶揉了揉,笑道:「别饿肚子,回去赶快吃,那都是大鹏捕头的娘和嫂嫂做的,有肉包、菜包,还有甜甜的芝麻包、豆沙包,馒头和烙饼也好香的,快回去吃。」

  「哇!」孩子们欢呼。

  荆大鹏看着他们单纯欢喜的笑容,年纪那麽小,却是跟着姊姊一起生活,便问道:「你们的爹娘呢?」

  「我们没爹娘,我们只有小田。」阿溜语气冷淡,然而说到小田二字时,不觉流露出骄傲自豪的神情。

  摇晃的灯笼火影里,他见三个孩子衣衫破旧,缝缝补补,但还算洁净,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不见脏乱。

  原来,她跟嫂嫂姊姊村人要小孩穿过的旧衣,紮成了一个大包袱,说是要帮荆大爷缝百衲被、做布帘子,其实是给他们穿?

  「去拿。」他直接开口道。

  「拿啥?」她不解地回头看他。

  「扛着猪腿走了一整天的路,就变猪脑袋了?」

  「嘻!大火腿?」她露出笑容,转身跑进衙门里去。

  「姊姊?姊姊?」毛球和七郎惊慌地想要跟她走。

  「你们姊姊去拿东西,等一下就出来。」荆大鹏忙阻止他们。

  「喔。」毛球差点撞上他的腿,怯怯地擡起头来,又低下头,然後又擡起头,往他看了看,终于说出心里的话:「大鹏捕头,你好高喔。」

  「我们长大就会变高。」比毛球还矮的七郎也仰头看。「可大鹏捕头比其他人都还高,他站那麽高,不知道可以看到什麽?」

  毛球大胆地扯扯他的衣摆。「大鹏捕头,你在上面看到什麽呀?」

  「我看到」他擡起眼帘,他看到的月亮比他们近了好几尺,手稍微伸长些,就能碰到高耸的黑瓦白墙,同时也可以看到屋檐和墙壁夹角里藏着的一窝雏燕。

  「燕子。」

  「燕子?」两个小童好奇地睁大眼,连阿溜也看了过来。

  「我抱你看。」荆大鹏说着便伸手到毛球的腋下,牢靠地抱住她,将她高高举过他的头顶,让她面向那窝燕巢。「看到了吗?在角落那里。」

  「咦!黑黑的不清楚」毛球找了下。「哇!看到了,是小燕子,一团团的像毛球,他们也是毛球耶。」

  「毛球!」小田刚跑出来就听到毛球的叫声,又看到荆大鹏抱着她,以爲是大人欺负小孩,急得大喊道:「荆大鹏你——」

  「我怎样?」荆大鹏冷冷地转头。

  「姊姊,我跟大鹏捕头一样高了。」毛球让荆大鹏放了下来,开心地跑到姊姊跟前。「这里有燕子耶。嘘嘘,小声些,它们好像在睡觉。」

  「哈哈。」小田干笑一声,掩过尴尬。

  荆大鹏放下了毛球,又看到七郎期待的滚圆大眼,他没有二话,也将他举高瞧燕子。

  「好小喔!真是小毛球耶。」七郎下了地,兴奋地和毛球讨论起燕子。

  「你要看吗?」荆大鹏转向站在一边的阿溜。

  「哼。」阿溜别过头。

  「过来,踏我的手。」荆大鹏微蹲下身,双掌往上交叠举在腹前。

  阿溜低下头,伸脚往地上踢了两下,毕竟孩子心性,按捺不住好奇心,再一踢,就转身跑了过来,左脚一蹬,右脚跳上他的大手掌,他随即提起力气将阿溜两脚举高,阿溜亦敏捷地以双手攀在墙边观看燕窝。

  「呵」当阿溜从大鹏捕头的手掌跳下来时,小大人的傲气不见了,而是转成了童稚的天真笑容。

  「这是大鹏捕头送我们的大火腿喔。」小田趁机宣扬好人好事。

  「哇!」孩子们欣喜大叫。

  「火腿是熟的,阿溜你拿回去切下来就可以吃了。」

  「不能吃。我们先吃包子,这要收起来。」阿溜像个大哥似地指示。

  「好,我们等姊姊回家再吃。」毛球乖巧地回应。

  「火腿拿回去後吊在梁上。」荆大鹏向阿溜说明:「免得被老鼠还是猫狗咬了。要吃的时候再拿下来切块,没吃完的仍然用油纸紮好,吊回梁上保存,你会做吧?」

  「我都十一岁了。」阿溜又摆了脸色给他看。

  十一岁?看起来好像还要再大些,或许是孤儿,不知道年纪吧。

  「这包袱也拿回去。」小田手里还提着她的大包袱。「哎呀,太重了,我明天再拿回去。」

  「包袱我背得动。」阿溜拽过大包袱,直接甩在背後。

  「我们拿火腿喽。」七郎和毛球一起去搬大火腿。

  「来。」小田笑道:「我们一起说,谢谢荆捕爷。」

  「谢谢荆捕爷。」大家齐声道谢,连阿溜也说了。

  荆大鹏灼身似的燥热感又出现了;他又没做什麽,他只是借花献佛罢了。

  他故意望向大街,挥挥手道:「好了好了,天黑了别在外头游荡,都回家去。」

  「大鹏捕头,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咱後会有期!」毛球和七郎扬起憨甜的童嗓,笑呵呵地离开。

  怎讲起江湖话来了!荆大鹏嘴角抽了下。若非这两个小的还擡着火腿,一定会摆出奇怪的招式来。呵,不用说,这一定是他们的好姊姊教的。

  他转头看她,与她一起目送三个孩子消失在大街底的转角。

  「我包袱里还有包子,给你当晚饭。你去刚才那间衙役休息的房间等我。」

  「我晚上睡那里吗?」小田问道。

  荆大鹏这才想到过夜的问题。他三天不在衙门,打算留下来翻翻卷子,陪兄弟们值夜,但又怕她溜走,自是要带在身边看紧她;然而哪有捕快不带「妹子」

  回家,让她睡衙门的道理?况且他怕她再跟兄弟们多说一句话,又不知道要编出什麽「荆家八哥哥和妹子」的故事来。

  所以,他只能带她回住处睡。

  可恼啊,今夜他真的要打地铺了。

  

  她有名有姓了。从昨天起,她叫做荆小田。

  「您好,我姓荆,名小田,荆小田是也。」她向身边的男人抱拳作揖,煞有其事地道:「八哥哥,请多多指教。」

  「不要叫我八哥哥。」荆大鹏一路板紧了脸孔。

  「大鹏哥哥?」她见他不回应,又试问道:「大哥哥?鹏哥哥?荆哥哥?好哥哥?亲哥哥——」

  「闭嘴!」

  「哈!」荆小田乐得什麽似的,蹦蹦跳跳地跑向前。「送给你一个现成的妹子,还能帮你查案,不高兴啊?反正这回办完事,咱也一拍两散,说好了你不能再找我麻烦喔。」

  她依然穿着那袭略嫌单薄的蓝衫裙,挽了一个髻,权充是个已出嫁的小娘子;可她那副四处乱跳的野毛驴样,恐怕真娶了她的男人都要头痛吧。

  她精神这麽好,昨夜应该睡得很甜。算她懂事,拿了他屋里一张圈椅和两只凳子,拼凑在一起靠了墙就变成她的睡床;他扔了寒冬外出时才穿的皮裘给她当棉被,然後在自己的大床睡得安安稳稳。

  昨天赶了一天的路,两人都累了,但他还是半夜醒来,偷看她一眼;说不上是怕她反悔偷跑,还是怕那件温暖到会冒汗的皮裘仍不够暖和。

  当捕头当到把嫌犯带回家,还得伺候她吃睡,情势所逼,下不爲例。

  「记住我跟你说的重点,不准你乱说话。」他冷冷地提醒她。

  「放心,我知道。」她递给他一根地上捡来的树枝。「快驼背。」

  「我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儿,驼什麽背?」

  「你就是挺得像一根大柱子,一眼就被看穿是来问案的公人。喏,这树枝还挺结实的,给你撑着当拐杖,弯腰!」

  爲什麽他要受她摆布啊?正想发作,她突然挽住他的手臂。

  「相公」她身子也贴上了他,大眼眨巴眨巴地看他。

  是了,他现在是和「自家妹子荆小田」扮夫妻查案,他们是一对从乡间要到南坪的农家夫妇,路过石井镇,因爲丈夫生病,不得不停下来歇息。

  他换穿一袭旧布衫,头发也放了下来,披头散发像个鬼,一来稍微遮掩他的面目,免得被看过他的人认出,二来更像是生病没元气的庄稼汉。

  进了石井镇大街,阎勇已先到来,他穿着公服,正在跟老百姓问话,目的是掩护他们,并且留在镇外等候其他兄弟的消息。

  两人随意向阎勇看一眼,继续往镇里头走去。

  「请问」荆小田先向路人说话。

  「没空。」路人快步走开。

  「这位大婶」她转向路边的菜摊子。

  「我菜不卖你,你不是石井镇的人,怎跑来这里买菜?」

  「我不买菜,我们是路过怎不理人了?」她眼睁睁看卖菜大婶跑到後面小巷。「不顾你的摊子啦?我拿你一把菜喔。」

  荆大鹏晃动一下勾着他右臂的小手,以示警告。

  「哟,我是良家妇女,怎会偷菜呢。」荆小田故意说给他听,又向路人道:「这位大叔,借一步问话那个婆婆伯伯你怎都跑了?」

  大街上路人纷纷走避,好像将他们当成瘟神。

  「我家相公偶感风寒,要找大夫看病,不然今天到不了南坪啊。」她泫然欲泣,哀切地拿袖子抹眼睛,小声地道:「快咳嗽。」

  「咳。」

  「相公啊,你这口痰得咳出来,这才舒心。」她说着就一掌用力往他背心拍去。「快咳呀,使劲一点咳!」

  「咳咳咳!」他被她拍到岔了气,真的咳了好几声。

  「哎哟,相公,你怎麽了?」她惊慌不已,继续猛捶他,眼泪喷了出来。

  「呜呜,你千万要撑住,不能丢下我啊,我一个弱女子孤苦伶仃,可是会被人欺负哇,到时候我随便找个男人倚靠,改嫁了你就不要怨我,呜呜!」

  怎麽办?他想笑。荆大鹏努力绷紧了嘴角。弱女子?被欺负?现在是谁欺负谁啊?他堂堂大捕头都被她打到说不出话来了。

  「咳!咳咳!」他再也绷不住嘴角,索性藉咳嗽笑了出来。

  经过这番惊天动地的哭诉,总算有人好心指了方向。

  「那边药铺有大夫。」

  她扶了他,哀怨地往前走,还不时抹抹他的背心,貌似十分关心他。

  明知他俩是扮戏,她贴近他的右臂是爲了低声交谈,而他也应该留心街上的动静,可他却有些分了神,总是感觉到右臂柔软的碰触。

  「奇哉怪也,你看到了吗?」她小声地道。

  「我弯腰驼背,只能看地下,我能看到什麽?」他低头瞪她。

  「这镇上没有年轻人,也没有小孩姑娘,都是些大娘和老伯。」

  「还没出门吧。」

  「不会的。市集热闹,大家都会出来逛逛,少年爱聚在一起吹牛皮,小孩会乱跑,而且小镇里的姑娘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她们也会出门看看针线花布顺便帮家里买一把菜。」

  荆大鹏迅速往大街一瞄,若她说的是事实,那她确是观察入微。

  「大夫,」来到药铺门口,她又哀号道:「快瞧瞧我相公。」

  「你们」大夫坐在里头,有些犹豫。

  「咳咳!」荆大鹏用力咳了几声,虚弱地道:「我我想喝水。」

  「看你咳成这样,我去调个止咳散配温水给你缓一缓。」大夫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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