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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铁捕探情-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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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我们笨,我们就笨给他们看,一问三不知。」

  「唉,都怪王妃无情,爲了帮小王爷搬新院子,硬是不放她回乡下看病重的娘,等人都过世了,也不能走,还得留下来收拾旧院子的物件,点数无误後,才放她回去奔丧,她怎能不恨哪。」

  「大家都被逼到受不了了。小姐吃东西只要一个不合意,就往地上吐或整盘打下地,我们成天就忙着捡破碗盘。」

  「说到这,你割破的伤好了没?」

  「早好了。你们当门房的也要小心,毕竟东西是从门口出去的。」

  「你放心。别说这个了,给我瞧你指头的伤。」

  荆小田恍然大悟。看来府里的丫鬟仆役全连成一气了,难怪余总管问不出内贼。

  想必魏王爷这家人很不得人缘,下人才会偷东西报复。就算是余总管,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爲了保住他可以占尽好处的总管地位,一出手就是二十两的大手笔找贼,那麽他平时到底收了多少油水啊;而找到了贼後,并非交给衙门审理,那又是怎样一个难以想象的残酷家规私刑。

  她忽然觉得索然无味。每个人进来爲仆爲奴,都有他背後的辛酸故事,那个「她」和「大家」是谁,她不想再查下去了。

  擡起头望向夜空,好想现在就回去毛球他们身边喔。

  待红绵和顺哥离开後,她也摸着回房。走了一段路後,这才发现怪怪的,怎地屋子越来越大,一道墙壁走了老半天还拐不到转角。

  糟,刚才蹲太久,一起身眼花了,记错方位,走错路啦。

  她怕被巡夜侍卫查到,只能贴着墙寻出路,忽然前头一扇窗户猛地推开,差点打到她的头,接着一杯茶水往外泼了出来。

  好险!她立刻蹲下,不敢再动。

  「这茶凉了,给外头的花草喝杯好茶吧。」有个男人在她头上的窗户说话。

  「夜色如此之好,可别辜负了清风明月啊。」

  「王爷好雅兴,我爱看戏的,见到这月色,只会唱『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王爷?!荆小田全身一僵。饶是她再大胆,这下子连呼吸也屏住了。

  而且那个屋内男人唱曲的声音好耳熟,她记得有个爱看戏的老色魔,爱到连戏子都要占爲己有。

  「世祖啊,你能唱上这几句,不也是风雅人?」魏王爷的声音离开窗边,往屋里走去。

  曹世祖?!荆小田要晕了,真是他!怎会在这里遇上他!

  继而一想,曹世祖是曹贵妃的堂哥,魏王爷是皇帝的二弟,两人算是有姻亲关系。嗯,亲戚常走动也是合乎情理的

  窗户大开,里头的说话声音清楚地传到窗下她的耳朵里。

  「不过,我还是得说说你。」魏王爷又道:「人家唱得好,你以後再叫来唱便是,何必一个个往你屋里送。上回闹得满城皆知,也是给你一个教训。」

  「害我整整三个月不敢出门。」曹世祖生气地道:「可恶的荆大鹏又派了捕快,不时到我门口走动,存心拿我当笑话。」

  「南坪铁捕?听说他最近办了不少案子,风评一直是很好的。」

  「还不是靠他妹子!」

  荆小田正在开心魏王爷夸赞八哥哥,突然给曹世祖惊出一身冷汗。

  「怎麽说?」魏王爷问道。

  「衙门里有我的眼线,就说荆大鹏叫他妹子去扮妓女、还有扮富家小姐引诱歹徒出来。我怀疑那个骗我的秀官,正是他女扮男装的妹子。」

  「那也是人家有本事,办案总得要有方法。」魏王爷似乎对曹世祖的愤怒和抱怨不感兴趣。「我们现在还没成事,就叫你不要太招摇。」

  「王爷教训得是。」曹世祖声音小了。

  荆小田听得是心惊胆跳。这两个「尊贵」的人,竟然聊到了她,她是做梦了,还是看戏看太多了吧。

  她捏了下脸皮,再以指甲掐了下手背,嗯,会痛,不是做梦。

  「世祖,喝茶。」魏王爷又道:「人家有个好妹子,可以帮他破案,你不也有个更好的堂妹子,助你一世荣华富贵。」

  「不敢不敢。王爷这麽说就折煞我了,我能有一点点的发达,还是托王爷的福,将来也指望王爷您了。」

  「不是我说风凉话,你们曹家的福气都快被曹贵妃折光了,她是自作自受。」

  「呃,这个女人的嫉妒心是很恐怖的,连皇上也怕她啊。」

  荆小田明白,他们说的,正是市井间最爱聊的宫闱话题。

  曹贵妃因深受皇帝宠爱,个性刁蛮善妒,凡让她知道後宫有孕的,她皆遣人送去堕胎药,强迫其喝掉;因此搞到皇帝至今仍无一儿半女。

  「曹贵妃杀生太多,业障太重,年纪又大了,自个儿越发生不出来。」魏王爷语气转爲阴沉:「皇上无子,老大这一支就算断了脉。」

  「嘿,既然皇上无子,首选自然是王爷您的长公子佑机。」

  「最好是这样。内阁最近又提及立储,老大似乎正在考虑。可他从来没召见过机儿,就怕他另有打算,或是突然崩天去了,几个内阁老臣跑去联合太後,直接推老三出来,兄终弟及也不是不可能。」

  「不会吧,冀王爷这几年深居简出,不问政事,我看朝臣几乎都忘了他。」

  「这叫韬光养晦!」说话语调总是慢慢的魏王爷突然激动起来。「你说在太後和老臣眼里,他们偏心谁?」

  「早在先皇时,就偏心冀王爷了。」曹世祖火上加油。

  「那就想办法再让他继续饀光养晦,这你没问题吧?」

  「交给我老曹,绝对没问题。」

  「别太过分。我们总算是兄弟骨肉亲情一场,就像当年一样,不必要他的命,让他变成半个废人就行。」

  「王爷仁慈啊。」

  「哼,爲了我儿,能先铲掉一个,就是一个。」

  那阴森森的语气令荆小田头皮发麻。屋里头是在说书?还是在唱戏?怎麽那些天高皇帝远的宫廷斗争就在一墙之隔演给她听了?

  她突然想念起荆大鹏,每回她当探子时,他总在附近守着她,不然就冲进来,神气地亮出腰牌抓坏人,她好想喊他进来抓屋子里的两个坏人啊。

  但这回他没办法进来,事实上王府的确是个守卫严密的安全之地;可从上到下每个人都心怀鬼胎,一点都不安全。

  今夜,她知道得太多了。

  荆小田昨夜好像做了一场不真实的梦,好不容易摸回丫鬟房後,倒头就睡;一起床就想去辞工,但总不能天没亮就去敲余总管的门,她还是得先将早饭的活儿做完再说。

  正在挖饭,忽听得门边一阵骚动,有人哭叫,有人说话,她看大家都跑过去看了,自然也要去凑热闹瞧个究竟。

  「紫燕跌倒了,那个你!」膳房主事喊道:「秀儿!快将这笼热粥送到小王爷那里去,别迟了,让小王爷生气我们又要去罚跪。」

  「我?」荆小田望向後面,差点忘了自己叫秀儿。

  她无奈地提起食笼,快步赶路,一路问到了小王爷的院子,侍卫见是个面生的丫鬟,在门口处挡住她。「紫燕怎没回来?」

  「紫燕扭到脚,走不动,我代她送粥来。」

  「你先等着,别妨碍小王爷练功。」

  练功?荆小田好奇地看进院子里,就见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头上簪着一朵金花,穿着比她上回扮羊小秀还要华丽数十倍的鲜绿锦衣,满院子追逐十几个穿着各种顔色漂亮衣裙的丫鬟,那光景就像是一只绿头苍蝇追着一堆花蝴蝶胡乱打转。

  「哈呵呵!」丫鬟们发出悦耳的银铃笑声。

  「你们跑太快了,我追不上!」朱佑机跑得气喘吁吁。

  「小王爷,来追呀!给您多追几步,好能练出功夫来。」

  「就是啊,骑马射箭多危险,我追你们也是活动筋骨、锻炼身体,而且怡情养性咦!」朱佑机正追到了门边,一眼瞧见新丫鬟,便停下脚步,睁大一双三角眼。「哇,好可爱的丫鬟,你叫什麽名字?」

  「秀儿。」荆小田尽量压低脸蛋。

  「秀儿?」朱佑机伸手就擡起她的下巴。「好姿色!哪边的丫鬟,我怎麽没见过你?」

  「我在厨房,才来三天。」

  「从现在起,你是我房里的丫头了。」他说着便去拉她的手。「来,过来陪我玩。」

  「不,不行哪,我就做到今天。」

  「什麽做到今天?」

  「余总管说试用三天,不行的话就得回家去。」

  「本小爷说行就是行,我要的人,余总管敢说不行!来!快过来!」

  荆小田眼见小蛮子就要生气了,正准备应付一下,再思脱身之道,这时一个侍从急匆匆地赶来,喊道:「王爷驾到!」

  「糟!」朱佑机脸色一变,忙放开「秀儿」,就要往屋子里跑。

  可他就在门边,魏王爷大概也知道儿子会躲,来得忒快。

  「机儿,站住。」

  「奴婢拜见王爷。」所有的丫鬟统统跪下来。

  荆小田觉得自己好像应该要跪下来,可是魏王爷已经进了门到院子里,她站在门边,不进不出的,她若是不想跪,就该赶快出去吧。才想着就擡起脚,一时没留意,绊到了门槛,碰地一声,趴跌在地。

  「父王。」朱佑机喊了父亲。

  「一大早就在追丫鬟玩,成何体统!」魏王爷大怒,袍袖一挥。「你们统统下去!」

  「是。」所有丫鬟赶紧离开。

  「孩、孩儿是在练功」朱佑机试图解释。

  「练什麽功?我若不来,你就从院子里练到床上去了!」魏王爷盛怒中,发现门边还趴着一个丫鬟。「那是谁?」

  「父王,那是孩儿准备调来房里的新丫鬟,叫什麽名字啊」

  「连走路都会跌倒的笨丫鬟,不用也罢。」魏王爷像赶蚊子似地挥手道:

  「赶她走。从今天起,小王爷房里不准再添新丫鬟。」

  侍卫立刻赶她,荆小田乐得起身离开,犹听到魏王爷在教训儿子。

  「我跟你讲几次了,别乱睡丫鬟!想想你的身分,若到时胡乱生出一堆又丑又笨的孙子,本王可不认。」

  荆小田忍住笑。不管小王爷跟谁睡,她保证生出来的都是又丑又笨。

  这闷死人又病态的王府,她不待了,她要溜之大吉了。

  荆小田归来,荆大鹏当然又是「不小心」多买了肉啊鱼呀菜的,请大家到诸葛药铺大快朵颐。

  饭後休息一会儿,就是阿溜的紮针时间。

  「阿溜,忍着点。」荆小田安慰道。

  「唉呜」阿溜抓住荆小田的手,皱了眉道:「好痛。」

  他躺在床上,掀开衣服露出肚皮,已让诸葛棋紮了十几针。

  「阿溜啊,」七郎疑惑地道:「你跟我说,紮针不痛,会喊痛的就不是勇敢的男人,你怎地哇哇叫呀?」

  「七郎,今天大夫紮的针比较痛。」

  「哦?」诸葛棋擡了眉。

  「阿溜是看到姊姊才会痛啦。」毛球虽小,倒是懂得这个道理。

  「去,玩去!」阿溜脸孔倏地一红,忙摇了摇手掌,

  「阿溜你紮完针,再来喊我们喔。」

  毛球和七郎手拉手,一起去後面房子找诸葛家的孩子玩。

  孩子走後,荆小田这才问道:「大夫,阿溜的毒?」

  「我还在想办法」

  「小田你别烦大夫。」阿溜插嘴道:「我这陈年老毒,怎可能你离开三天就解决,别担心了呦呜!」一针刺下,他叫了出来。

  「阿溜乖,不痛的。」荆小田笑着拍拍他的脸颊,起身道:「好,我不担心你,我得去洗碗了。」

  「头儿,」阿溜立刻唤道:「你不能走,你说要教我孙子兵法。」

  「好。」荆大鹏冷冷地道:「仔细听着了,『兵者,诡道也。』『兵以诈

  立,以利动。』自己慢慢体会这两句话的意思,我要去洗锅子了。」

  「你最诈!」阿溜恼得捶了下床板,就是阻止不了头儿亲近小田。

  「我可以治你的病症,却治不了你的脾气啊。」诸葛棋微笑摇头。「来,手也别动,要紮内关穴了。」

  荆大鹏晚上会抽空教阿溜写字读书,但今天得暂时搁下,因爲他要问清楚她这趟王府之行的细节。

  来到厨房,荆小田正准备洗碗,笑道:「你别捉弄阿溜了。」

  「我没捉弄他,我只是教他领略『兵不厌诈』的深义,有时候书读得再多,不如亲身体会。」

  「太深了。」

  荆大鹏望着她的柔美笑意,三天不见,他真的好想她。

  怎会这样呢?嗯,因爲她是进了王府,他无法掌控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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