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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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站在那里指手画脚,正事儿哈都不干。但其实你们什么都不懂,你们凭什么?你们根本不知道我遇到了什么事,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你们有什么资格评论我??
王朝阳插进来小声说“她丈夫就是陈默,你们昨天才在报上写的那个武警少校,失踪了到现在都还没找回来,你们还给英雄的家属泼脏水。”
主管先生显然吃了一惊,脸上一阵青白,变幻了几种表情之后神色忽然严肃了起来“这个,既然是这样,那你们就更应该注意点自己的形象嘛。你看你现在这样大吵大闹的,多不好啊,多给烈士的形象抹黑啊”
主管的话还没说完,苗苑忽然暴怒,眼泪哗地流下来,眼前模糊一片。她随手抄起一个马克杯砸过去:“你才烈士!!你胡说八道,陈默不是烈士,他不会死的”
主管先生吓了一大跳,连忙往后躲。苗苑那只杯子砸得没有半分准头,低低地直奔了地面,哗啦碎了地。
有闹起来的,就有看热闹的,格子间里的人一个一个地都抬起了头。有人说哎呀,怎么这样啊,这女人真泼。有人说干吗,你神经啊,你老公被人咒死了你开心啊也有人说嘿,这回搞笑了,后续报道怎么写啊,英雄的妻子说你再敢说我丈夫是烈士我就抽你!马上有人接口,好标题,头条啊!
苗苑拳头紧握地站在那儿,流着泪的大眼睛里满是火光。
“你你你别撒泼啊”主管指着苗苑结结巴巴地嚷嚷,“你你,你再这样我们就报警了,啊”
“别,别哥们儿,别麻烦了,我就是警察。”程卫华气喘吁吁地从门外闪进来,掏出证件一亮而过。
主管先生只看到警徽一闪连名字是谁都没看清,他正在诧异,就看到程卫华低头问苗苑:“他们欺负你?”
“他咒陈默死。”苗苑咬牙切齿。
“行,兄弟哎,对不住了。”程卫华舒展了一下指节,向主管走过去。
那人显然是被吓着了,战战兢兢地往后退着问,你要干吗?程卫华随手从桌上抽了一大叠旧杂志,以一种常人根本无法看清的速度挡在主管先生的下腹部,然后一下膝击重重地撞了上去“走吧!”程卫华把杂志一扔,若无其事地拉着苗苑离开,丢下身后目瞪口呆的众人与某个哀号倒地的身影。
“刚刚怎么回事儿啊?”程卫华把苗苑拉上车才开口问。
苗苑一声不吭地把报纸塞给程卫华。
“我操他妈的!”老程看完脸色铁青,一边嘀咕着骂街,一边拿手机拨号,“别怕啊,这种人老子有的是办法治他。”
“算了。”苗苑抬手按住他。
“算什么算?”
“算了程哥,麻烦!”
“怕麻烦是吧?”程卫华转了转眼珠,嘴角一勾带出一点阴损的笑意,“我教你个办法,一句话的事儿。你就把这张报纸给你婆婆看,你跟她说怀疑你就是怀疑陈家,怀疑陈家嘿嘿!反正你婆婆现在就是个炸药,一点就着,就凭她老人家那手腕保管这小子尸骨无存。”
“算了真的。”苗苑擦了擦眼泪,“我知道的,跟他们计较没意思,他们也是混口饭吃。其实我挺可怜他们的,你说一人,成天把事儿想得这么坏,活着得多糟心啊?我们都犯不着去抽他们,真的,他们自己活得难受着呢!今天这事儿要搁平时我都都不带答理的,也就是赶上陈默不在,我心情不好。我就是生气,你让我骂完了,我也就舒服了。”
“那你舒服我还没舒服呢”程卫华看着苗苑的脸色,半响叹了口气发动车子,“得,早知道刚才就多揍几下了。”
程卫华开车把人拉到“人间”,却只开了后座的门对王朝阳说:“你先回,我带苗苗兜个风去。”
王朝阳生怕苗苑回到店里又下力气死干活,巴不得有人拉着她出去散散心,马上千恩万谢地下车走了。苗苑一声不吭地坐在副驾驶位,神色有些木然。
天还是那么热,猛烈的阳光火一样倾倒下来,让人无处可藏。
程卫华在城里兜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可以停车的地方,索性直奔郊区。陕西多山,出城没上高速,七绕八绕地就绕进了山区。车子开进林荫密布的地方,关了空调降下车窗,久违了的自然的清风拂过苗苑的脸,让她呆滞的眼眸颤了颤,慢慢转过脸去看向窗外。
程卫华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停车,从车载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出来。苗苑乖乖地接过去,也不喝,只是紧紧地在手里攥着,一声不吭地坐在路边,夏蝉在她头顶疯狂地鸣叫着。
程卫华烦躁地在她身边走了几个来回,忽然停下来,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照片递过去:“我老婆。”
“哦!”。苗苑有些意外,从没听说过。
“走了很久了。”
“呃??”
“是我害死的!”程卫华垂下头。
“啊!?”苗苑吓了一跳,“你别胡说。”
“是真的,我那时候很傻,什么都不怕,什么人都敢得罪,结果报复在她身上。
氰化物中毒,她走的时候还没有24岁,就在我们办酒的两天前。”
苗苑张口结舌,震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其实你比我好。”程卫华在苗苑身边坐下,“至少你没遗憾啊,你对陈默那么好,不像我。”
“不是的,我对陈默也不好的,我成天跟他吵架。”苗苑的眼眶骤然发红。
“你这算什么呀,女孩子嘛,还能没点小脾气,你喜欢他才跟他吵。我那时候真的我那时候很年轻,喜欢玩儿,兄弟堆狐朋狗友,成天瞎忙根本顾不上她。连结婚都她催着办的,心里还挺不乐意,我那会儿简直不是人,有人知冷知热管着还嫌她烦”
“不会的,她觉得你好才会催你结婚,她乐意嫁给你就是觉得你好,程哥,真的,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比我更难受”
“不是,你别误会。我跟你说这个,不是想说什么我比你惨什么的,显摆老子多坚强多那啥”程卫华挠了挠头发,忽然解开手腕上宽大的潜水电子表,露出一道深长的疤痕,“知道割腕是怎么回事儿吗?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跟你讲,电视上演的都是骗人的。血管很韧的,水果刀就这么下去根本割不断,你得把旁边的肉都划开,然后用刀尖从里往外挑。”
苗苑吓得脸色发白,瞪大了眼睛看着程卫华。
“但是没有用。”程卫华平静地看向她,摇了摇头,“连死都没有用,我试过,所以你可以不用试了。我到快死的时候就后悔了,就这么走了,我也一样见不到她。我爹妈把我拉扯这么大也不容易,再浑蛋,总不能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苗苑泪流满面,用力地点着头。
“没有用的,都没用,别跟电视里学。胡闹、喝酒、嗑药除了四号没用过,我什么都试了,没用!那种日子,你发泄,乱搞,好像看起来痛快,但是一不开心的,不会让你开心的,真的,相信我。”
“可是我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办我好怕,我真的很害怕,我怕陈默真回不来了。”苗苑失声痛哭。
“你得给你自己点念想,你看这世上这么多人都规规矩矩地过日子,为什么?大家不会都是傻冒。自虐吗?不会的因为这样才开心,所以你也得让自己开心点。你别去想周围的人怎么看你,真的,也别怕对不起谁,你现在只要能保住自己就比什么都强。而且你还有孩子,对吧,你看你多好,你还有孩子,不像我,我什么都没有。”
苗苑连连点头,哭了好一阵才慢慢止住眼泪,心里却像是奇迹般地松泛了一些,仿佛由高空坠落,纵使粉身碎骨,也至少已经落到了实地。
“程哥,你也,别太难受了,嫂子在天上看到也不开心的。”苗苑把脸抹干净。
“我知道,知道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对吧我现在挺好,活得挺自在,也开心。所以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开心点儿,陈默那小子我了解他,无论他怎么样了,他都会希望你开心点儿。”
程卫华有些惶然,手足无措间把苗苑的可乐给抢过来开了,这罐可乐被苗苑一直攥着,早就被捂得温热,程卫华喝了一口才反应过来,尴尬地苦笑。
苗苑站起来笑了笑说:“程哥,我们回去吧,我晚上买点菜,大家一起吃饭,你帮我把小陶也叫上。”
程卫华按住苗苑的肩膀说好。
晚饭苗苑和苗江联手做了不少吃的,苗苑给韦若祺打电话说要送烧麦过去,韦若祺连忙拦下了,踌躇了下却说还是我过来。人很多,热热闹闹的一大桌,苗江忙着给苗苑夹肉,说多吃点,要补,趁爸爸在给你多补补。苗苑拉了韦若祺起坐,韦若祺没吃什么,但是也没离席,有些压力太大,的确不是一个人可以独自消化的。
晚饭后武警支队宣传科有人打了电话过来,说明天总队领导要过来慰问家属,让苗苑准备一下。苗苑断然拒绝说不用了,现在没心思见任何人,见了面也不会有好话,上电视给大家都丢人。
对方哽了好一阵。
韦若祺拍一拍苗苑让她让开,接了电话过去指名道姓地把张占德狠批了一顿,陈默已经失踪了,再把他爹吓死了,这个责任谁来负?那边听得音调儿都变了,连忙表示是自己这边办事不力,一定好好批评教育。
韦若祺搁下电话失了好一阵的神,苗苑把蒸好的烧麦交给韦若祺:“妈你先回去陪陪爸,我这边没什么。”
韦若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两个女人执手相望。苗苑有些困惑地看着她的婆婆,韦若祺有一丝很渺茫的感觉,是对眼前这个女孩儿的,她有些想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甚至过了很久之后她才反应过来,那是她第一次好好地看着苗苑。第次注意到这是一个人,一个会站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把一些东西交给她的人。
那个瞬间韦若祺有些忘记了,这是她的媳妇,她儿子的妻子。
灯光下,苗苑的神情有种隐约的执拗,虽然那种表情并非冷漠,可是仍然让韦若祺感觉到无力,那样的眼神让她明白即使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时刻,这个女孩儿也并不打算扑到她怀里哭,不打算听从她过多的指点,甚至是帮助韦若祺有些沮丧,可是面对这样的苗苑,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必再说什么也不用再做什么。
…07…
当方进说你们一定搞错了的时候,眼中有一种豪迈的信心,当成辉说我们大概真的搞错了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种忐忑的期待,然而无论那是怎样的心情,最后都归结为种行动,那就是继续找。
总队参谋长专程打了电话过来问过进度。成辉说不能放弃啊,放弃了士兵不服,他弹压不住的。参谋长沉吟着说好,你们继续,我们要相信奇迹。
方进说不是奇迹,我们要相信陈默。
方进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很大的同心圆,然后根据地势截出一段,他把这片圆环全部涂黑后交给成辉,告诉他这就是重点。成辉一看非常诧异,因为那里离开出事地点已经很远,而且完全不是陈默要去救人的方向。
方进在地图上把原来搜索过的地方都画掉,他说这一块你们连根草都看过了,没有就是没有,那么很可能陈默根本没往这边走,他中途转向逃生去了。你们也…说了,当时的情况很危险,陈默连一个人都没带,如果他不是预见很坏,他不会自己一个人上去。
原杰有些愤怒地说,不可能,队长不会放弃的。
方进笑了笑,他说你们都不了解陈默,陈默最厉害的就是他敢说不。
天干大旱,赤地千里,放眼望去草木枯槁,方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想到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脱水!
于是,搜索重点马上转移,成辉甚至关照了临县的兄弟部队也帮忙留心。第一遍粗筛扫过去没有任何结果,几乎就是要绝望了,成辉扯下帽子站在方进身边,脸上被晒得油黑,三天像老了三年。
倒是临县的部队传了消息过来,说我们这边刚发现了几个确定不了身份的伤员,你们要不要来看看。方进飞奔而去,最后终于在县人民医院的ICU病房里找到了陈默。那个瞬间方进兴奋得连跳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好像是脱了力,他连连退了两步,靠到墙边。
陪着他起找人的是当地武警的一个排长,名叫彭莱,他从兜里掏了烟出来给方进“不急啊,还有中医院还有两个。”
方进虚弱地摆了摆手说:“不找了,就是他。”
彭莱一愣,张口结舌“不,不会吧,我们发现这人的地方离你们那儿好几百里地啊!”
“是的,就是他。”方进开心地笑起来,那笑容闪闪发亮。
烧伤病人最忌感染,方进被医护人员拦在病房门外。透过干净的玻璃窗,他看到陈默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仿佛熟睡。但是据彭莱说,发现他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休克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