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姓二公主-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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晾在殿里半个时辰,我早已坐到一旁休息,只有那个怀揣老山参的神人依旧负手站在大殿中央,屹立不倒。
“须清北真,见过两位小友。”雾雾岚岚的声音好似从天山飘散而至,沁人心神。
我猛然扭头看去,见一位手执拂尘的道人立在门前,一身玄衣清冷,乌发玉冠,衣袂轻扬像是方才从天而降。那眉眼当真是传说里的眉如远山,脸上勾着温柔线条,即便不苟言笑,也硬是让人看出几分笑意。
世间竟然存在美成这般的男子!可惜年纪无法接受。要不是颜羽提前告知他年近花甲的事实,在那一刻,我还真有可能没良心地忘记九哥。
“小柒、小柒”貌似有人在叫我,我“啊”一声,赶紧和颜羽一同恭敬行礼。
“晚辈多有冒犯,还望道长见谅。”清朗的声音,引我侧目。
颜羽这时的声音,与路上的话唠完全是两个人,不愧是受过豪门精英教育的人才!
北真缓缓道:“桑流说,你的信上有贫道的印鉴?”
颜羽突然屈膝点跪,害得我也跟着跪下:“晚辈本为求见南玄真人,但闻真人不在山中,为求安然进入须云峰,只得伪作前辈印鉴。”说完,他悠悠朝我看一眼,“其实你不用跪。”
现在说这个顶个西瓜皮用啊!我现在站也不是,跪着又锉。
北真淡淡道:“要见过,才可伪作得逼真,不是么?连桑流也错认,想来你也是与他们关系非常。起来吧。”
虽不知“他们”指的是谁,但估计也是明都有钱人圈子里的某人。
“这位姑娘”北真凝眉看我。
“晚辈也是来求见南玄道长。家中兄长前些日子曾命人送了信来,但晚辈听闻南玄道长外出云游。”我犹豫着是否把信拿出来,却听北真说话了。
“信上的火漆封印,贫道见了。虽不知信中言之何事,但既然是他来的信,你的身份也无须存疑。”北真顿了顿,“既是如此,两位可留下。”
我心间一阵狂喜,但这份狂喜却很短暂。北真唤来南玄座下的首席弟子裴岚,让她好生安顿我与颜羽,然后施施而离。
没想到须清门首席弟子居然是个女人,大概二十出头的模样,一时想起北真的容貌与年岁看她长着一张嫉恶如仇的英气脸,是很帅气的一个女子。她说话的声音更是帅气得像一柄利剑,一下子捅进我有些松散的意识:“随我来。”
裴岚带我俩翻过一个山头,来到一片充满希望的田埂边上:“你二人前来,不过是为了我须清武学。然入门弟子皆需磨练,师尊归返之前,你们就住在此处。”
话说春日万物生发,正是耕田的好时节。虽说我对武学没什么兴趣,但人在屋檐下,该低头时就低头,至少也要低到南玄回来。
其实我还好,在宫里没少给九哥弄些花花草草,就当是种花光长叶子好了。我偷偷去看颜羽,发现他的脸色就跟中毒了一般,想来也是,穿着能买下整片山头的衣服耕田,的确有些难度。
裴岚往远处一指:“他会照顾你们。我先走了。”
我循着方向看去,百步外的水田里,有一个男子提着锄头,背影隐约有些熟悉。
相逢何必曾相识
裴岚走得很利索,连根头发也没留下。颜羽仍在远距离抽象研究那人的面相性格,我已沿着田埂小步跑去,跃过水坑、淤泥,离那张清俊不凡的侧脸越来越近。
果然是他!如是朗星的好看凤目透出冷冽,不会错了。他是那天晚上的刺客!
曾经患难与共,理论上算是朋友,可想起那夜老死不相往来的言论,爬到嗓子眼的熟络问候,瞬间落了下去。话说那时候一直蒙面,外加光线昏暗,对于他,我是陌生人。
那人回身看了我一阵,眼里冷冰冰的:“你是谁?”
我当时没把那抹寒意看进心里,随心意脱口而出:“我是白小柒,师兄喊我小柒就好!”想这田是须清门的田,田里的人自然也是须清门的人,既然入门比我早,喊一声“师兄”终归是没错的。
“我是颜羽,请师兄多多关照。”这呆子本想伸出手去握一握,以表达狗腿等级的深切感情,可是手一腾出去,就接了他锄头回来。
“骆尘。”那人望着我的眼睛,看得我一身鸡皮疙瘩。隔了许久:“我的名字。”
这说话的节奏完全不对!那天晚上,他的眼神虽然也有些冷,但至少说话正常,或轻柔、或笃定、或认真、或温和没有一种情绪如现在这般淡漠无情。只能说,一个月可以发生很多事。
颜羽不知死活地凑上去,问了句略傻的话:“师兄,给我锄头做什么?”
骆尘看也不看他,直接侧身掠过:“种地。”
比起颜羽,我的不知死活则表现得更为彻底:“师兄,你为什么在这里?”
骆尘眼神黯了黯,友好地递给我一个木桶:“打水。”
他多说几个字是会死么?我本着初来乍到应有的诚恳,继续不知死活:“受罚?”
如一阵风灌进耳朵呜呜作响,一时间听不到其他声音,直到青蛙敬业地叫了声,我才察觉他貌似在看我,我唇边的笑有点发干:“开玩笑,开玩笑”
“是。”骆尘忽然朝我走近一步,“我见过你?”
“哈?”我本是可以爽快地回答这个问题,毕竟是事实,但颜羽在侧,我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不该承认。
一个是刺客,一个是萧王同乡。若只是前者知晓我是宫里人的身份,倒没什么问题。就怕后者会产生无下限联想,要是改天通个风、报个信,来个双卖双赢,我可算是划不来。
“你们认识?”颜羽无聊就插了一句,没想到我会吓成那样。
我回身想教育他几句,哪知脚下一滑,身体晃成那样也没个人来拉把手。我巴望着两个眼神放空的无良男人,眼睛一闭,身体便跌入凉飕飕的水田,沾了一身泥。
当我晃悠悠地从田里站起身,一把抹去脸上的污泥,却见骆尘走了很远,心想我一定是认错人了。幸好颜羽没走,我给了他人世间最为期待的目光,把手伸向他,可他眼角颤了颤。
颜羽盯着我手上那些颜色类似茅房里什么什么的污泥,脸色一变,忙敛袖掩住口鼻,踉跄着逃开:“你自己爬上来吧!你可以的!”
听到如此感人肺腑的鼓励,我感恩地抓起一把泥巴丢过去:“我让你有洁癖!”顺道向某人背影喊去,“你们还算是男人吗!拉一下手会脱臼啊!”
关键时刻也是要勇于自救。待我爬上来往袖上认真一闻,还真是令人荡气回肠的气息。
好在他们的良心尚未完全泯灭,默默给我烧了热水,腾出房间供我沐浴,否则我真该趁着一身泥到他们床榻上好好滚上一滚。
我换好衣服出来,见颜羽正搂着锄头互诉衷肠,面色还有点焦虑:“锄头这么干净,你真的去种地了?”
颜羽挑起眼皮,翻了个白眼给我:“你闻到没?”
“什么?”
“奇怪的味道。”
他眉间焦虑渐盛,泛出诗人般的淡淡哀愁:“师兄在做饭。”
我眼睛一亮:“他会做饭?!”
颜羽目光黯淡,显得有些恐惧:“我家里的厨子都是宫里退下来的御厨,师兄这饭菜,我一闻就知道盐放多了、肉炒老了,鱼里要是有苦味,你忍着点。”
搞了半天,是嘴刁大少爷坠入穷苦人世的无病呻吟。我倒是没所谓:“盐放多了就多喝点汤,、肉炒老了就多嚼两口,鱼里要是有苦味,你可以不吃。”
说的虽是豁达,但我隐约闻到一丝焦味。我接过他的锄头:“你跟御厨学了多少?”
颜羽哀怨看我:“掂勺人胆寒,下厨产砒霜。”
“我懂了。”我心怀沉重,在他肩上拍了拍。
厨房那头传来的焦味更重了,狠狠激起我的正义感:“你想不想吃红烧肉?”
颜羽直接跳过两句念白,直接问我:“你做的能吃么?”
“那你想吃锄头么?”我淡然问他,他自是毫不犹豫地摇头。
不甘不愿的挽起袖子,踏进厨房就把骆尘给赶出去。他震惊的形容,在浓烟里扭曲模糊,当然,我把他关在外边也就看不见了。
话说须清门连请厨子的钱都没有么?亏那个骆尘在浓烟里炒得如此淡定,想来是长期练就的特殊能力。真不知这门派上上下下是怎么活过来的,越来越佩服北真了。
做饭炒菜这档子事,我本是不会的,都是因为九哥经常看书到深夜又不愿打扰膳房,然后莫名其妙把这事指给了我。九哥不挑剔,我做的再难吃也能咽下去,看得我好心疼。故此,我经常放太傅鸽子,跑到膳房跟御厨学厨艺,几年下来,成果很是不得了。
饭桌上,我感受到某人怪异的眼光,导致我食难下咽。我给狠狠瞪了回去:“颜羽,你就不能好好吃饭么!”
颜羽抬了肘子去撞骆尘的胳膊,害得他夹的红烧肉掉在桌上:“师兄,好吃么?”
骆尘淡定地把肉夹起,置入颜羽碗里:“嗯。你吃吧。”
看他吃肉的模样,心说明都阔少果真是一个尊重食物的奇人。所以,奇人理当不拘小节;也所以,关于刚才桌子没擦的小事也不必告诉他了。
吃饭的愉悦,定然伴随着洗碗的痛。颜羽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痛,吃干抹净就滚回房睡去了,此为豪门精英教育的副作用。
相比之下,骆尘就显得很讲义气,吃完就端了碗去洗,包括颜羽没吃完的红烧肉。
常陪九哥看书的我不习惯早睡,搬了张凳子坐到骆尘附近,看他洗碗。
“没什么事了,你不去睡么?”骆尘这句话加上语气词,总算凑满十个字了。
“还不困。”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反正颜羽这阴魂暂时散了。眼睛四处晃荡,瞥见一抹波光灵动就瞧过去,是碗盆里的水。视线正想移开,却欣赏起骆尘的手。
很漂亮的一双手,虽然与九哥比起来差了一大截,但放在普通人群里,还是能一眼认出来。修长的手指,线条平顺的骨节,手背看起来像是阔少的光洁,等掌心翻过来,又是习武之人的薄茧。
骆尘手上的茧明显比九哥厚很多,可他避不开禁军的羽箭,说明他的武功比不上九哥。听人说,从茧的厚薄可以判断剑客的努力,但九哥却打破这个说法。九哥手上几乎没有茧,摸起来很舒服,完全看不出他是拥有那样高深剑术的人。
“看我做什么?”骆尘抬了眉眼看我。
“你剑法应该很好吧?”我就随口问问,顺手指了指他的手,“你手上有茧。”
骆尘低头看手,摇头道:“并不好。”
勤能补拙那种话我实在说不出口。我笑着看他:“别谦虚了,我连剑也拿不好。”
“如果我剑法够好,就不会失手。”看这样子,骆尘似乎没听我在说话。
我明白他在说什么,就顺便安慰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几乎在同时,我感觉到充满恶意的疑惑眼神,是骆尘:“你说什么!”
我呆了一呆,发现自我剧透了,试图挽回:“学剑,无非为了两件事,一是护人,二是伤人。既然你说了失手,那当然属于后者。我相信你不会随便伤人,所以剩下的只有报仇这一种可能。”
“报仇?”骆尘笑了,但我只感觉到悲伤,“仇没报成,反倒连累他人。而我连回去救她勇气也没有。呵呵,有勇气又如何,我根本没有那个能力。”
原来,他一直自责没能救我。原来,他记得我。原来,被陌生人记住的感觉挺好的。
看他难过的样子,我望了一回天,不知该说些什么。间隔许久才挤出一句:“她会没事的,好人有好报嘛,对吧?”
本以为多多少少能让他宽慰一些,没想到他瞳里冷光加重:“好人有好报?如果这世间的好人当真有好报,那我为何报仇?”
想来是他的谁谁做好事被反咬了一口。我词穷了,任凭两人陷入沉默。
坐了许久,骆尘将最后一个碗叠到一旁:“我洗完了。”
“哦。那我帮你搬进去吧。”说着就去接他手里的碗。
“不用。”骆尘一个转身就撇开我的手,动作轻易飘忽,是松风步。
这本不值得稀奇,但他的步调竟与九哥的速度不相上下!他在须清门里究竟是什么位置?我不禁开始猜测。
“哪里来的小姑娘?怎么没见过?”话音沉稳,内息浑厚。他,就在我身后
护短道人与护短公主
骆尘往我身后虚虚一瞟,像是山崩于脚前一寸也能绕行的淡定:“师”
一只手掌急急从我右肩侧探出,听身后大喝一声:“师兄!”听他长长吁了口气,一个转身拐到我身前,粲齿一笑,“我是他师兄。”
这一刻,我不得不承认须清门是个神奇的门派,男人个个都长得不错,例如蓦然出现的这位英俊青年。一身玄青衣袍显得沉稳庄重,全然衬不上这张笑得万分随意的脸,剑眉如削,明亮的眸子正映着我的模样。我只觉他额前发带的材质有些眼熟。
“师”骆尘盯了那人半晌,缓缓道,“师兄,你怎么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