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姓二公主-第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知是不是衰神看上我了,我刚看准一个面善的想冲过去,和蔼可亲的茶摊老板忽然就把摊上的客人全赶跑了。看他袖里有东西闪了闪,以我的经验看来,应该是金子。
顺着老板谄媚的目光,我看到一个蓝衣人坐在边上,眉目含笑。长得倒是挺年轻俊俏,举手投足都像是大户人家熏陶二十载的成果,尤其是那一身穿戴,已经不能用熏陶来形容了。光是那身蓝锦宽袍就是四五个刺绣高手奋战半年才能出一件的稀罕物,还有连陵和城阔少都鲜有机会得到的流云靴这孩子真不简单,把钱都穿身上了。
忽然觉得装穷的自己真的很弱,另一方面把这两天丢掉的胆子给捡了回来。既然他都不怕被抢,我一副穷酸样还怕什么?
看他那般貌似优雅的做派,与九哥比起来,那就是只有一个“装”字。
估计茶摊老板把我的眼神理解为倾慕,拿着抹布就过来:“小姑娘,我的摊子被这位公子包了,你还是去别处吧。”
蓝衣人斜起眉角看我,唇角像模像样勾着:“让她过来吧,看她很久没吃东西了。”
茶摊老板听了就一个劲夸蓝衣人如何如何高尚,然后把我推到角落的破桌子。
我回头瞪他一眼,心说有钱人大致没什么眼神,我哪里像是几天没吃东西的样子?
“让她过来。”蓝衣人说话的声音就是那种平日里悠闲惯了的散漫,貌似高深地抬了抬手,示意我过去。
我也没与他客气,大大方方在他对面坐下,他眼里一半是吃惊,一半是等我道谢。鉴于他怂恿摊主赶走路人的恶劣行为,我自然而然就免了一声谢。
蓝衣人若有所思看我:“此处应当道谢。”
为这句正经的话,我决定好好瞧瞧他的面相。果真是出自豪门的翩翩公子哥,不经世事的漆黑瞳孔基本看不出什么东西,也就是没有内涵。
我认真地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抱期望地问他:“附近可有能住的地方?”
蓝衣人一愣,往东南方看了一眼:“十里外。”
挣扎许久,决定相信他不涉世事的单纯,反正最糟的结果是餐风露宿,就算强盗来袭,我也能镇定地指出他的方向,一个大男人应该不会被劫色吧?如果真被劫了,我也是无能为力。
自顾自斟了杯茶润喉,我提了包袱就走。
走的前五十步,身后风平浪静,可当我走出第五十一步的时候,那散漫的声线蓦地飚了老高,从个人理解上来说,算是尖叫。我从来不晓得,一个正常男人的声音可以尖成这样。
出于好奇心,我转了步子回头,抬眼见天际飞过一抹蓝,划了半弧,砸入茶摊后边的草丛,激起漫天尘沙。回想那抹蓝色的形状,好像是个人。
从五十步外看过去,几个蒙面大汉笑得很开心,笑得很开心地拨开人高的草丛我咽了咽口水,原来世间有耻度的故事并非都那么传统。
或许是听书寅说了太多江湖话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生观略略根深蒂固。欠某人的一句谢,还是应该回去说一说。
有一句话是不自量力。说的就是我。
当我一身正气地站到蒙面大汉面前,我才深深后悔没跟九哥认真学武。我对武学抱有的专注态度,用九哥的话说,就是比昙花开败还要短暂。
我很想问候蓝衣人,但见他脸着地且呈大字型趴着,一瞬间就决定不再打扰他。
“小姑娘,陪哥玩玩怎么样?”蒙面大汉的台词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对不起,我没什么时间。”我抱着包袱后退,忽觉后心掠过一阵寒意。这种寒意有点熟悉,很像前几夜客栈窗外出现糯米鸡之前的那种。
九哥的影卫终于找来了!
激动之情全然溢于言表。身边掠过几道闪电,那几个蒙面大汉同时倒地不起。
“二公二小姐,属下救驾来迟,望请恕罪!”十数名影卫在我跟前齐齐跪下。
“救驾有功,何罪之有?”本想多夸他们几句,但最终依着九哥的口吻,硬邦邦地就说了这么一句。
某影卫瞥向那个面着地的蓝衣人:“二小姐,此人应如何处置?”
这时,蓝衣人忽然动了一下,影卫条件反射地集体拔刀。
蓝衣人的头已扬起,我赶紧摆手道:“你们先退下!”
话音刚落,影卫“嗖”一声全都不见了。
蓝衣人翻过身,名贵的外袍被划了好几道口子。令人惊奇的是,他脸着地居然没破相!他眼见脚边躺了一地蒙面大汉,在嘴里半含着的那根草杆,险些就给吞了下去。
他目光呆滞,手抖着指向我:“都是你”
我读懂他眼里的敬畏,脸皮厚得毫不犹豫:“对,是我救了你!”
蓝衣人扑通跪在我跟前,眼底泛着感激的晶莹:“多谢女侠救命之恩!”
女侠?听起来倒是挺顺耳。作为回报,我提醒他:“出门不比家里,穿得华贵固然可彰显身份,然亦会引来歹人觊觎。你,小心点。我走了。”
本着做好事不留名的精神,我拔腿就走,谁知蓝衣人向前一扑,竟抓住我脚踝。几乎再次听到影卫拔刀的果断。我淡定转身看他,在身后作了个安心的手势。“你想怎样?”
俊俏的脸忽然现出在佛堂才能见着的虔诚:“望女侠护在下上路!钱的方面,不是问题!”
“看出来了。”看他一身穿戴,我顿时想到一个绝妙的形容:浑身上下都是宝。
“女侠是答应了?”他一脸世俗的振奋神色,充分说明刚才的优雅的确是装的。
不知他怎么肯定我此刻的鄙视是答应,又朗声一句:“敢问女侠高姓大名!”
“白小柒。”有人问我名字,而我又可以堂堂正正说出真实姓名,自是畅快。
“明都,颜羽。”
我完全没有听清他的姓名,开头的两个字已足够震撼人心。下意识转身就走,步子逐渐加快,同时听见某人扑空啃地的声响。
原来他是明都人!那么,他的举手投足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熏陶,而是明都那片肥沃土地的孕育!土生土长的土豪!
“女侠,你要去哪里?”颜羽坚持不懈,边走边挪动那只崴了的脚,勉强追上我。
“我不是女侠。我要去哪里与你无关!”我直觉不能与明都的人扯上关系。
依照阶级定律来说,土豪身边必然都是土豪,所以这个姓颜的与萧王那头多多少少有些关系,至少逢年过节送礼是免不了。一时大意暴露了名字,我终于了解到什么是祸从口出。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不小心把烂泥扶上了墙,然后再也扒不下来。
最终,我忍无可忍,突然驻足大喝一声:“把这个人弄走!”
颜羽一脸无辜的迷茫,我还没来得及看清,草丛里跳出两道黑影,之后耳根就清净了。
人在屋檐下
之后的半个月,我把那个名叫颜羽的人忘了一干二净。
直到渡船过洞泽,在船篷里睡足大半日的某人突然露脸,我彻底领悟何为“阴魂不散”。本想他会不会因为那天的事找我算账来着,不过他将那事总结为自己身手不好,我颇为欣慰。
也大概可以归咎于老天不睁眼,颜羽居然与我同路,且是一道去须云峰寻访南玄道长。我以须清门收徒甚严为借口,希望他知难而退。哪知他全然一副初生牛犊不怕死的德性,说是手握父亲的亲笔书函,凭此定能投入门下。
隔着粗布去摸九哥的书函,我只能说,这位道长还真是知交满天下。
至须云峰脚下,我终于说服颜羽放弃那个令人心里发毛的“女侠”称谓。可山路上左一个小柒,右一个小柒,也没比之前好多少。
“小柒。”话唠又开口了。
我百般不情愿地扭头去看他那张笑到面部肌肉抽搐的脸:“又怎么了?”
颜羽眼珠一转,貌似警惕地朝周遭看去:“自从上山后,周围安静得不寻常。”
我漠然把声音低下去:“须清门非寻常门派,外人不可贸然进入。”其实,安静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九哥的影卫早已止步于须云峰下。
“若贸然进入,将有何后果?”颜羽恍然大悟的面部表情非常值得被揍一拳。
“你试试就知道了。”看他一脸疑惑,我慈悲地告诉他,“把你爹的亲笔书函给扔了,你就是闲杂人等。到时候,你就懂了。”
“你在开玩笑么?”
“我认真的。”
想必是我的表情太过严肃,颜羽竟当了真,死死护住那封已然发皱的书函。
赶了几天的路,我已经很累了,随地躺下就能睡着,可惜影卫不在左右,所以不能睡得太随便。话说走了这么远,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颜公子竟然连气也不喘一口,难道是怀里揣了千年老人参,时不时舔着?
我累得不想理他,硬咬着牙往上走,与他乐于观光游览的惬意形成鲜明对比。
“何人擅闯须清门!”青稚声线,响彻山间,惊飞鸟无数。
乍听来,这个声音的气势是极好的,不过就是年纪略小了点。
我与颜羽朝四面看去,却不见那人踪迹。忽而闻得枝叶颤动,我下意识抬手将颜羽挡开,步子凭记忆分划开来,几乎是一气呵成的轻履步法在我脚下绽开。一颗石子从我二人眼前寸许掠过,气流轨迹的影影绰绰,竟是如此清晰!
再抬头,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已在我眼前落地,双手抱怀,稚气的小脸唇红齿白,但目色不屑得一点也不可爱,像是颜羽和我在前世欠了他巨债。“你是何人!为何会我派松风步!”
连我自己都吃了一惊,原来九哥躲我泼墨的步法叫做“松风步”?且是须清门的招式?想不到从小到大看久了居然能学起来,所以我的资质并非无可救药,甚至还有些慧根?
“她叫白小柒。”颜羽居然就这么利索地把我给卖了!真想把他指向我的手指给剁了!
“他叫颜羽,明都来的。”在某些原则问题上,绝不能吃亏!
哪知小男孩对明都一点兴趣也无,继续盯着我:“你哪来的!”
虽然包里有九哥的信,但只要这明都人在场,我就绝不能暴露来历。蓦地察觉颜羽撇头看我,于是镇定道:“我乡下来的。”
话刚说出口,我就觉得浑身上下唯一能令人信服的,只有身上的破衣服。掂量片刻,对小男孩投去一个骨气尽失的笑容,心里十分紧张。但愿他别再提松风步,我可不擅长解释有违自然常理的事。
小男孩斜斜瞟我一眼,用非常嫌弃的语调:“想来是我看错了,像你这般,如何能领悟本门武学的博大精深。”
基本上,我认为我能学会的东西都够不上博大精深的标准。所以说,小孩终究是嫩。
我指了指山道:“能上山了吗?”
小男孩一本正经道:“须清门不欢迎外人。你们前来,所为何事?若是为了拜入门中,我奉劝你们及早放弃。”
我摸了摸鼻子,很想干笑来着,想必这天下对须清门武学最没有觊觎之心的就是我了。若非九哥安排,我才懒得跋山涉水过来。我抱拳道:“我只想求见南玄道长。”
“师伯外出云游,至少一月后归返,你以后再来吧。”小男孩撂下一句,转身就走。
我听得愣住,像是有什么直直劈上脑门。什么是一月后归返?也就是说,这个南玄已经出门晃荡好一阵子,那么九哥命人送来的那封信不就我想这应是九哥一生中唯一出纰漏的事。这也难怪他,毕竟不是每个道人都安分守己。
一时之间,我有些蒙,感觉一道光在脸侧晃了晃,那个声音就响起:“其实,我与这位姑娘还想求见北真道长。”颜羽默了许久,终开口说话。
虽然我不知道北真是谁,但小男孩回头了。
小男孩端看颜羽:“师父从不见客,江湖上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号,你又是谁?”
颜羽居然抽出那封发皱的信,一句话也没说。但就是在他一句话也没说的情况下,小男孩竟然眉头一震:“随我来吧。”
我心想那信封是什么符咒不成?小男孩一见,态度就缓和许多。颜羽有这等好东西竟等到现在才拿出来,还拧得皱巴巴的。
后来颜羽与我说,那信封上有北真道长独有的印章,拥有的人自然是他的至交。
我拍拍他的肩:“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骨气。”
他怔了一怔,忽然笑道:“谬赞,谬赞。”
兴许是我一时眼拙了,真不知他如何虚构出我的赞许之意。看他的笑脸,我私心觉得,大概骨气和智商也是相辅相成的东西。
被领着走上极为隐秘的山道,又过了一条沉浮云间的铁索悬桥。眼见颜羽恐高到唇色发白,我和小男孩费了九牛二虎外加十头狮子的力道,才把这怕死的土豪给拖过桥。
也许他怀里真的揣着一根千年老山参,当他步上玉清殿的一刻,已是面色红润有光泽。如果不是我们故意提起,估计没人知道悬桥上的那段过往,他凭个人意志想要抹去的过往。
晾在殿里半个时辰,我早已坐到一旁休息,只有那个怀揣老山参的神人依旧负手站在大殿中央,屹立不倒。
“须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