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姓二公主-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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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信贴在心口:“当然!我离家好几个月了。父亲一定很想我,还有青竹和紫苏”发觉他默在那里,连贯的声音逐渐放缓到无。
“青竹?紫苏?”骆尘淡淡道,“见你来时一身破旧衣裳,想不到你出身不错。”
“呃出身应该算是一般吧。基本上,是我在宫里当差,主子赏得多,我家也就略微富了一点点。”我一派潇洒神气,维持得很是辛苦。
“无论如何,你平安就好。之前,我也只是想确认你的安危,现在已得偿所愿。”骆尘眼神黯了黯,低沉的声线略显喑哑,“既然你要回去,那昨晚的话,就当我不曾说过。”
我呆了呆:“你这人可真够随便的,分明说了也你当我是什么了?”
骆尘冷笑道:“如果你不会留下,那些话又有何意义?不如忘了好。我也会忘。”
我愣了:“那,那匕首”
骆尘也愣了,但他比我清醒:“我留着没用,你留着防身。要是不想留,随意找间当铺当了吧。”他说完,背过身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原地站了很久,我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但可以肯定,我绝对不会把匕首当掉。看那匕首的制式,应该很有收藏价值,要卖也等升值了再卖。
不知怎么回了房里,直到黄昏,有师姐来催我做饭,我才知道颜羽竟然走了。听说是被一群衣冠华贵的人给架走,想必是他的幸福找着了,逼着回去成亲。这样也好。
往后的十几日,骆尘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对我几乎视而不见,除非处罚的时候。因为我心有旁骛,导致挑水的次数与日俱增,但他再也没帮过我。
驾临,意外之客
十五日后,比许诺的时间还早了两日,九哥来了。我穿了一身灰蒙蒙就去山门等他,原本打算悉心装扮的热情,在彻夜挑水的摧残之下,粉碎殆尽。
打着哈欠,完全是懒散的状态,糊成一团的视线隐约见着一个人远远站着,还未看得真切,山阶那头便传来某人的声音。灵台上一片清明,定睛看去,九哥正笑吟吟把我望着,而他背上那位中年人,竟然是父君?
难怪影卫通报之后,还等了这么长时间。究其本因,居然是多了这么一个拖油瓶当我没说。话说,父君不是很看不上道家门派么?今日怎么肯屈尊而至?
一个帝君、一个太子,千万别告诉我,现时在陵和城代理朝政的是那位太傅。他可真是任劳任怨啊,就这么放父君走了。
我抽着嘴角,硬是扯出一个笑,用以回应父君热烈的摆手,和稀稀落落的击掌。此时天还未亮透,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击掌声显得尤为怪异。莫非是宫中许久未办蹴鞠大赛,导致父君无聊至斯?
父君一落地,便噌噌向我跑来,动作利索地与书寅不相上下。我耷拉着眼皮向九哥求救,哪知他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对我微微一笑,我被父君抱进怀里。
“我的小晗月啊。”父君的双臂紧了紧,箍得我喘不过气,“小晗月啊,你瘦了。是不是在山上吃苦头了?”
“父君,能不能先松松?”我一说,果真松了一点,真的只有一点。不知他要抱到什么时候,虽说父女关系神圣而不可侵犯,但这山上又没人知道,若是被八卦小组看见,也不知会传成什么样的虐恋情深。
“父君,晗月喘不过气了。”九哥总算是开口了,如风拂柳的声音如琴音清冷,在云渺山间波荡。
我解脱后看他,依是那般风雅,眼角噙着三分笑意,仿佛伸出手来,就是漫天落花。奔过去拽住他,在重重叠叠的玉簪花香里,我问了他一句好似积攒了三生三世的话:“你怎么把他给带来了?”
九哥浅浅笑着,指了指我身后:“你问错人了。”
待我回眸,父君又用那种伤心欲绝的眼神看我:“晗月,你就一点也不想父君吗?你可知这日日夜夜,父君无时不刻在想着你啊。”
是啊,父君在想我,想着如何说服我嫁给那个太傅公子。望着他几欲老泪纵横的眼睛,我心一软,饱含深情地握起他的手:“父君,儿臣也想你啊。”
红了眼眶的父君,看起来当真演技卓绝,他拍拍我的背:“好孩子,这回父君亲自接你回去,你可别再跑了。”
“不会不会,父君放心。”我乖巧应声,心里却在说,这必须得跑好么!当我再看向父君,他通红的眼眶已恢复如初,完全从前一刻的苦情戏中成功跳脱。
九哥好像笑了一下,伸手摸了额头,悠悠然走到父君身边:“父君,儿臣先去寻掌门。”
父君高深地点点头:“他们照顾晗月这么些日子,是该言谢一番。你去吧,切莫失了礼数,顺便想想可赐予何物。”
“是,父君。”九哥只在转身时,略微瞄了我一眼,我隐约看出“保重”的意思。他就这样跑了,去当他的师叔和太师叔了。
我不慎显露的失落,恰好映在父君眼里,仅是眨眼一瞬,他再度陷入苦情戏:“晗月,你就这么不想看到父君么?那好,就由父君亲自去道谢,换书沂回来陪你。”
这句话感人肺腑,听得我顿生出为人子女应有的自觉:“晗月最喜欢父君陪着了。”
顿时感觉这世间再没什么话比这句更肉麻了。但道谢这种事,让父君一个学佛之人前去,委实不妥。况且他与南玄就算面对面坐着,也绝对无法产生学术交流的良好氛围。
我瞧见山门前候着两个翘着兰花指的小厮,不难认出是父君的近侍。看他们大包小包背了一堆,我试探问道:“父君,你想留几日?”
父君想了想:“大概五日。听闻须云峰清气宜人,本想留个十天半个月,但朝政繁杂,现由太傅一人承担,担子是略微重了些。”
他果真把朝政交给太傅了,而且还担心他太过劳累,甘心情愿放弃度假良机。
门中弟子像是事先给打了招呼,直至天明仍是冷冷清清,连平日里闻着饭香就不顾尊严的师兄师姐,也无一人来打搅我与父君。看来九哥的人前几日就上了山,而我一点也没察觉。
身后貌似有人敲碗,敲得很有节奏。我头皮发麻,一手搅着锅里半熟的白粥,另一手叉腰侧过身去:“父君,你不是说过,吃饭不能敲碗吗?”
父君面无愧色,撑起一身无比正直的气魄:“这不是在宫外么?父君一辈子也没敲过碗,难得身边没人看着,不敲着感受一下,只怕此生有憾。”
“哦,那你继续吧。”他的理由太过充分,我也不忍让他的人生留下遗憾。但是,我从未想过他会把我的话当成是鼓励,节奏愈发激昂。此刻若有人经过,不知作何感想。堂堂景国帝君忘我敲碗,如醉如痴不忍直视。
当我把白粥和几道小菜布在父君眼前,父君感动得两眼放光,一个劲地说要把宫里膳房交给我打理。我婉言谢绝。一个须清门就忙得我够呛,何况是辰宫上上下下
九哥去寻南玄相谈,这一去就是一天,完完全全把父君丢给我。早上吃了饭,就你看我、我看你。午间吃了饭,又你看我、我看你。待到日暮又吃了饭,我觉得不能再这样看下去了,再看下去准得看出毛病。
须清门素来清心寡欲、与世隔绝,鲜有外人出入,不像佛门圣地香火鼎盛,人去往来络绎不绝。才一天,父君已心生厌倦,照我对他的了解,他最多再留一天便会借故回去。
听他对我房间简陋问题的喋喋不休,我只好提议:“父君,要不要沐浴?”
父君惊奇道:“这地方,也能沐浴?”
我木然看他:“难道父君觉得儿臣几个月都未曾沐浴么?”
父君徐徐走近,盯了我许久:“好。”他还真是在检视我有无沐浴。
父君目瞪口呆看着我凭一人之力拖来浴桶,下巴半天合不上。也许是遗传的原因,我的力气向来不小,只是在宫里苦无机会展示罢了。
欲沐浴,必先烧水。我找来那俩宦侍伺候父君,随即便去厨房烧水。按道理来说,这烧水的事怎么也轮不到我头上,但那俩宦侍的出身貌似不错,连生火也不会。
当我拎着两桶热水回去,心里无限自豪,没想到在栖梧宫为偷烤地瓜练就的生活本领,能在宫外派上用场。
须清门夜路昏暗,好在我已熟悉,闭着眼睛也能走回屋。哼了一曲不着调的曲子,睁眼瞥见一盏灯笼缀在拐角处。提灯笼的那只手很漂亮,修长的手指,线条平顺的骨节
我轻声去唤他的名字:“骆尘,是你吗?”
骆尘从墙后走出,沉默的眸子忽然定定看着我:“我有话对你说。”
回想他这十几天的冷漠,我自然是生气,亦是回敬他一张臭脸:“有话快说!我很忙。”
“你是真要走了。”骆尘的声音有些落寞,眼底星河无光。
“是啊。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用挑水了!”我负气一句,发现他在看我手上的两只水桶。热腾腾的蒸汽灼得我手指不适,就暂且放下看他,顺道一句:“这是最后”
靠上去的感觉,很是熟悉。暖暖的,能听到他的心跳,起伏不定。笼在一种特殊的暖意当中,我的警觉瞬间涣散,散入夏夜的天空,成了繁星。什么也想不到,心里也无惧怕,就屏着呼吸,傻傻站在那里。
骆尘的眼睛,冷冽而清澈,如是天山上消融的泉水,一点一点沁入我心底。我没有抗拒这种感觉,只是眼看着他的瞳孔深处,绽满星辉。
这一刻,我全然忘了地上还有两只水桶,水面漂浮的热气正随风散去,与灯火交融,一时间,夜雾朦胧。
他说:“我,既希望你记得我,又希望你忘记我。如今想想,被人记着,倒也不错。”
我听不懂他的话:“什么意思?”
水桶倾倒的声音,在静谧夜色里,惊得我心脏顿了顿,捂住心口是我唯一的反应,至于其他,已被一股淡淡的玉簪花香隔绝世外。
九哥的声音在头顶如箭矢一般:“你在做什么!你可知她的身份!即便你救过她,也不可如此大胆放肆!”
我回过神,骆尘已在我十步之外,他脚边滚着两只木桶。九哥狠狠擒住我的手臂,那从未感受过的力道,掐得我生疼。九哥分明是那样温柔的人,今天是怎么了?连说话也变得尖锐,他是从来不懂得发怒的人啊。
骆尘一句话也没说,深深看我一眼,神色冰冷地消失于夜色。
我可怜兮兮望着九哥,动了动手臂:“九哥,很痛。”
九哥弹开手的那一刻,将我狠狠抱进怀里,几乎揉入骨血。无论如何挣扎,无从脱身。
剑来时,命殒时
过了整夜,心情也没好起来,也不知道昨晚是把父君烫着了,还是冻着了,大概他以为我心不甘又情不愿。
九哥如是箭矢尖锐的言语,我难以忘记;骆尘最后那一瞥眼神,我更无法忘记。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就算九哥不打断,他也未必会说给我听。希望记得、又希望忘记,怎么听着都像是道别,还是真正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依稀记得入睡前,窗外山头镶了一层光亮,我闭上眼睛还未及做梦,就被某人给拎起来。疲惫过头导致的黑化情绪,完全不能以起床气概括。
一句和谐的问候刚要出口,耳边就传来某人乐呵呵的声音:“晗月,带父君爬山可好?”
好险啊!要是刚才问候出去,那后果就没发生的事情,还是不用想了。
我揉揉眼睛,望着一脸兴奋的父君,看来昨夜没冻着,而是烫着了。搂了被子一斜,又倒回床上,直觉我是听错了。父君会一大清早爬山?让我吐两斤老血也难相信。他向来能不动则不动,肚子上软绵绵一圈那什么,就是最好的证明。
父君再度把我扶起身,一字一句道:“陪父君爬山。”
真的是爬山!能不能让我在梦里吐完血再醒?迷迷糊糊中,父君似乎端来一杯水,掐了我下颚就灌进去:“先喝点水。”
我呛得咳出声,瞬间清醒了!看着父君满足的表情,我怏怏问他:“父君,是谁教的你这样?是太傅么?”
父君摇摇头,指了指门外。我循着看去,精神一振,居然是九哥。看不出九哥这般温文风雅的人,也有如此粗浅的城府。无论如何,我是睡不成了。
在须清门的这段日子,我最大的收获便是体能。每天来回挑水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想到这里,我记起某位曾经同甘同苦的土豪,这么长时间音信全无,也不知他是否与未婚妻成亲。这几日没他一同挑水,可真够无趣。
我边想边走,不知不觉已走出很远,听见父君气喘不止的求救,我才惊觉自己超前了相当一段距离。回头去看,我的眼神顿时漠然,他分明由九哥背着,喘个什么气。
连忙蹦回去,看九哥一脸轻松笑意,真想当着父君的面,唤他一声太师叔。
父君望天长叹:“今天晚了,看不到日出了。父君政务繁忙,还从未与你这般游玩过。”
我安慰他:“今日不行,还有明日。”
父君摇头道:“昨夜,朕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尽快回去为好,免得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