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卷帘海棠红-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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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荷已经上了另外一匹马,“奴婢学过一点骑术,能跟得上您的马的。”
我能说什么?我才做了她几天的主子,她却肯把命托付给我。我只得更加努力求生才是。
封峥清点的卫兵已经出列,有四十多人。到处是火光和血色,浓烟滚滚,侍卫们却从容镇定。
“看好了。”封峥指着我,对他的兵说,“从此刻起,她就是嘉月公主。你们要誓死保护。”
侍卫们齐声吼道:“是!”
我把娘送我的宝剑系紧,低头看了看封峥。
他脸上一片冷峻,眼里的灼热刺得我有点痛。我只好别开了眼。他这眼神我很受不了,好像我这次死定了一样。
“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他坚定道。
我浅浅一笑,“放心,如果被捉了,也不一定就杀我。”
封峥听了,脸色更加阴沉。他嘴唇翕动,却没再说话。手一挥,包围帐篷的卫兵分开了一个小口。几个侍卫带头冲了出去,我也狠抽了一鞭子,带着夏荷紧跟而上。
第 14 章
厮杀声就在下一个瞬间将我们包围住。前方的士兵杀出一条血路,我策马疾驰,身旁一片刀光血影。好几次刀剑险险要落在我的身上,都被侍卫挡了回去。(wrbook)不知道是从谁身上溅射出来的鲜血落在了我的衣服上,烫得我头皮发麻。
我心里觉得害怕。是的,很害怕。我胆子大,但是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修罗场。
即将冲出包围之际,我忽然感觉到一道犀利的视线投到我的身上。那针扎一般的感受让我不由一惊,不禁转头寻过去。
厮杀之中,一个黑衣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姿态从容不迫,仿佛周身的拼杀和生死都与他无关。我看不清男人的容貌,却清楚地感受到他鹰隼一般的视线,仿佛如利爪一样勾在了我的身上,让我不寒而栗。
“公主!”紧跟着我的一个侍卫低声提醒了一声。我急忙埋下头去,抽了一鞭,跟着开路的侍卫冲出了包围。
我们一旦突围,立刻朝着北方而去。几乎是同时,一声尖锐嘹亮的哨声响起,方才还在包围公主帐篷的强盗纷纷调转马头,追着我们而来。
“成了!”侍卫握拳,“公主,我们朝北走!”
往北两日路程后就可抵达城镇,我们连夜策马,希望可以提前一天到达城镇,寻求保护。
月亮高悬头顶,草原大地上还算清晰。这方便了我们寻路,也方便了贼人追索。我们快马奔出十里多路,身后的拼杀声被紧追而来的马蹄声取代。
追兵紧随不舍,他们的马都是草原良驹,比起我们的皇家马匹,脚力胜出许多,两方距离逐渐拉近。
我早就想过,若要让嘉月脱险,光引开强盗是不行的。若是被抓住了,大可承认我就是公主。想他们如此大费周章抓南梁公主,也不是为了一刀砍了好玩的。
夏荷骑术一般,但是意志坚毅,跟着我们跑了半夜,也有点支持不住。我还能跟上侍卫的快马,她却有点渐渐落后。
我正担忧她,一支利箭擦过我的鬓角射进马蹄旁的草地里,惊出我一身冷汗。身后远处的追兵却是发出一阵轰然大笑。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公主快走!”忠心的侍卫情急之下,一鞭子抽在我的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驮着我一阵狂奔。我这马本是蒙旭坐骑的配偶,也是一匹千里马,矫健强悍。它受惊狂跑,竟然很快就超越了侍卫们的马屁,直冲而去。
速度太快,我也不敢贸然拉缰绳,怕马翻了我会摔到地上。我只有伏低身子,拽紧缰绳,由着马儿奔驰。
夜晚寒冷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颊,我在颠沛中急促地呼吸着。身后传来短兵相接的声音,我担心夏荷,却没有办法去看看她是否跟上来了。
马跑得太快,发了疯一样,没有多久就甩开了追兵和侍卫,跑进茫茫大漠之中。我眼看要迷失方向,却拉不动马头,只有干着急。
就这样又放马跑了近一个时辰,天边都有点泛亮了,马终于脱力,奔跑的速度慢了下来。
我拉着缰绳,举目四望,周围是茫茫草原,与这些日子来走过的地方没有丝毫不同。眼看就要天亮,而我却迷失了。
奔波了半夜,我出了一身的汗,这时冷风一吹,冻得我直打喷嚏。小金从我怀里探出头,抖了抖毛,喵了一声。
我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解开马鞍上系着的水壶。里面有大半壶水,我小心地喝了两口。
这一失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这片大草原,水就显得格外珍贵。
第 15 章
草原的黎明十分寒冷,我呼出的气转眼成了白雾。身上的衣服太单薄,我哆嗦着,驱赶着马继续朝北走去。
天空由黑渐渐转为墨蓝,再转为蔚蓝。太阳缓缓升起,草叶上的白霜融化为露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晶莹的光芒,犹如夜间失落在人间的星星一样。
这么美好的景色,可惜我无心欣赏。我走了一路,天上连一只鸟都没有飞过,草里连只兔子都没看到。我身上只有一把剑,和昨天吃剩下的半包瓜子。食物太珍贵了,我肚子饿得很,却怎么都舍不得吃。倒是小金,自己在草丛里跳来跳去的,捉了点蚱蜢吃得津津有味。
走到中午,马不肯走了,我只好放它在山坡上吃草。我草地里躺着休息了一阵,只觉得疲惫不堪。太阳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我昏昏欲睡,可是怕强人追上来,又不敢睡,只好再度上马,继续朝北走。
这次运气要好一些。没有走多久,我就望见远处有炊烟升起。有烟火就有人家,我两眼一亮,赶紧赶马过去。
炊烟从一座小山丘后升起来。我兴冲冲地骑着马翻过山丘,定睛一看,不由心底一片冰凉。
焦黑的土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几根木桩,还有半个牧民的帐篷正在起火。两个男人倒在这片狼藉之中,其中一个半边身子都被烧焦,显然已经没气了。
小金在我怀里不安地叫着。我心头觉得不妙,便提紧缰绳,打算赶快离去。
转身之间,大地振动,数名黑衣黑甲的骑士想是从地里冒出来一样出现在山坡之上,黑压压的居高临下。
我大惊,立刻调转马头朝东,可东面随即也出现了一排骑着马的黑衣男子。紧接着南面和西面也都被守住。那黑压压压的人马宛如铁桶一般,将我死死围在凹地中央
这些男人身材高大,马匹剽悍,与昨夜偷袭营地的强盗如出一辙。
不用装,我已经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心想这下瓮中捉鳖,生出翅膀都未必逃得脱了。
领头的一个男人骑着马慢慢走下山坡,包围圈子随之缩小。头人走到我面前一丈远处,停了下来。他一身黑衣从头蒙到脚,只露出一双眼睛。虽然一言未发,却有一股逼人呼吸一窒的迫力扑面而来。
感受到这股气息,小金从我怀里钻了出来,浑身的毛炸开,冲对方露出威胁的低哮声。
那人看到小金,目光一闪,直直看向我。我起先觉得哪里不对,后来仔细看,原来他眼睛是蓝色的。
那人问:“你是南梁公主?”
这人的官话倒说得字正腔圆的,我听明白了,随即想到,这人知道北梁皇帝送了猫给公主。
我当然立刻回答:“不是。”
可人家不信,“不是公主,你怎么穿凤袍?”
我直着脖子说:“我是随行女官,假扮公主引开追兵。”
那人从裹脸布里发出一声闷笑,“若公主还在营中,那蒙旭他们又怎么会依旧慢吞吞地行军?”
我憋气。我倒不是气蒙旭他们故弄玄虚,我只气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老实人也不好当。
那人见我无语,只当我默认了。于是又仔细瞧了瞧我,说:“想不到南梁公主也就这般姿色。”
你大爷的!我在心里暗骂,真公主还没我漂亮呢!
见我黑了脸,那人倒很是开心,哈哈一笑,“得来全不废功夫。阿穆罕他们追了一晚上都没捉到的小鸟,倒是被我们捡了现成。”
我眉头一皱,一把扶住了腰间的佩剑。
对方看到,眼睛微眯起来,“公主切勿轻举妄动。在下不忍伤了公主,可您也该知道自己寡不敌众。”
他手中正漫不经心地玩着几颗雪白的小石头。我若拔剑,相信那石子定会打中我手腕。
我的身手,我自己最清楚,这个时候逞强,吃苦的只有自己。我恨恨地松开了剑柄。
男人一笑,立刻有一个黑衣女子从队伍里出来,动手解了我的佩剑。
突然我怀里一动,小金伸出利爪朝那个女子扑了过去。女人迅速抽身,小金扑了个空,落在草地上,呲牙低哮。
那女子一把抽出刺鞭。
“小金!”我急唤一声。
“尼玛,”男子出声道,“别伤了公主的爱宠。这可是北梁皇帝送的定情之物呢。”
女子冷哼一声,收回了鞭子。小金跳回我怀里,嘟囔着蹭了蹭我的手。
男子冷笑,“公主是个明白人,在下也不忍心伤了您,还请您配合。”
我只有配合,乖乖让那个尼玛把我捆成了一个粽子。
这时有人抛出了绳索,套住了我的马头。马儿挣扎了一下,发现在挣不脱,只好温驯跟着走。
第 16 章
这群黑衣人的队伍也浩浩荡荡,少说有四五十人。我被他们包围在中间,跟在那个头人的马后,由他们牵着向西而去。大概是照顾到我,他们速度不是很快。
除了最开始那个头人告诫我要听话不要妄想逃跑外,就再没人和我说过话。他们彼此间用北梁话交谈,我听着如天方夜谭。这群汉子各个高大精壮,神情机警,极有组织纪律,粗犷却并不粗鲁。我最初觉得他们是强盗,后来又不免猜测他们的身份似乎比盗贼要高一些。
最开始我还打起精神一路观察,想记住来时的路。可是草原景色千篇一律,他们的队伍一下朝西走,一下朝南走,在土坡山丘之间转来转去。我很快就被转晕了头,干脆放弃认路,闭着眼睛在马背上打瞌睡。
不知道走了多久,有人把我推醒。我张开眼,看到尼玛鄙夷的眼神。
日头已经偏西,正挂在我的右边。队伍的速度略有加快,我们爬上了一个高高的山丘,底下一片水域展现在眼前。
这水面极其辽阔,粼粼碧波倒映着万里晴空,远处水天一色,岸边小草青青。水边的平地上,驻扎着大大小小千来座帐篷,白茫茫铺成一片,羊啊狗啊小孩子啊,正满地撒欢。
领头的男子心情大好,呵呵一笑,赶着马带头冲下山坡。其余众人纷纷跟了过去。
我心里一惊,顿时想到了之前看到了那处被洗劫过的牧民营地。他们这可要是再度抢劫这里?
不待我挣扎,我的坐骑已经被牵着跟着一起冲下了山坡。
大队人马气势汹汹地压向这片营地。眼见离几个在山坡下玩耍的孩子近了,铁骑就要践踏上去,那头人把缰绳一拉,将马停在了孩子们跟前。
孩子们纷纷站了起来,我以为他们会害怕尖叫,没想那几个娃娃忽然开心地用北梁语大叫起来,纷纷跑过来要往马上爬。
我瞪着眼看那个男人笑着抱起一个小女孩,又对其余几个孩子说了几句,孩子们哗地一声朝营地跑去,边跑还边喊着什么。那个小女孩一边搂着男人的脖子,一边对其余几个大汉摆手。
这,这莫非其实是土匪窝?
大队慢悠悠地下了山坡,走进营地里。只见到处是奔跑欢笑着的孩子,还有妇人笑着打起帘子出来和这群汉子们打招呼。不少人走到了自家门口,也就下了马,立刻有妻子孩子扑进怀里来。
领头的男子似乎极受欢迎,沿途一路,非但孩子要抱,狗儿要叫,无数年轻姑娘也纷纷朝他送秋波。他也极之享受,风光得意。
我是队伍里最为格格不入的一员,所以这一路走来,那些人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这里孩子胆子可大了,见我被绑成了粽子,也不怕我,你上来扯一下衣服,他上来拉一下鞋子。等我们的马停在最大的一座帐篷前时,我两只脚上连袜子都被拽走了,只好光着脚踩在地上。好在草地柔软,也不硌脚。
大帐里有几个中年男人迎了出来,将领头的男子请了进去。我被晾在门口,被一大群娃娃老妈子围观。
这些人都穿着北梁某族的服装,各个身材结实、红光满面,而且对我怀着极大的好奇心。他们不断用自己的语言问尼玛问题,尼玛回答什么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话,因为她说完了,这些人都哄堂大笑。
这种时候,我只有修身养性,假装什么都听不见。
瞧,好在是我来了,换成晚晴或是任何别的以为官宦千金,这还不要她的命?
这场马戏也并没有持续很久。人群忽然分开,一个中年妇人被人簇拥着从后面走了过来。夫人已届中年,可容貌依旧端丽秀美,她神态安详,气度从容不迫,显然有着良好的出身。她一路走来,众人都纷纷鞠躬。
那妇人惊讶地端详了我片刻,转头问了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