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这样爱+续-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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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怔地看着这个男人,心中又汩汩地涌出血来,这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祁树礼站在对面看得一清二楚,也僵住了似的,半天说不出话,很震惊的样子。
“Steven,有什么话好好说,怎么打人呢?”他颤抖着声音质问耿墨池。
“不要你管,他现在是我的女人,我怎么教训她是我的事,跟你无关!”耿墨池一点也不买账,刚才还有说有笑的,眨眼工夫就变了脸,伸手拉上窗帘。
我号啕大哭起来,哭声凄厉绝望。早饭和午饭我都没下楼吃,也没有给他熬药。还给他熬,养好了身体让他有力气打我吗?我所有的付出只是为了挨打?
“小姐,下楼吃点东西吧,您一天没吃了。”
晚饭的时候朱莉娅上来敲门。
我不回答,瞪着天花板,当自己已经死去。
朱莉娅在门口徘徊了很久才下楼。又过了很久,耿墨池进来了,不看我,也不出声,径直进浴室洗澡。出来后还是不出声,在床边站了会儿,掀开被子上了床。我噌的坐起身子,跳下床,抱起枕头冲出了卧室。我在隔壁客房睡了一晚上。
清晨,我很早就醒了,确切的说是彻夜未眠。胡乱用过早餐,一个人到花园里拔草,实在没地方出气。可能因为是周末,祁树礼没有上班,走过来跟我说话。
“你怎么样?”他在他家花园问。
“没死呢。”我低头狠狠地拔草,没朝他看。
“你让我很心痛!”他隔着栅栏站着,不知道是穿少了还是怎么着,说话的声音嗡嗡的,“你宁愿被他打,也不愿跟我在一起。”
我没理他,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有必要这样吗?考儿”他没有叫我Cathy,又叫我考儿。
我直起身子,一抬头看到耿墨池站在卧室的阳台上,表情黯淡地望着楼下的我们,我故意大声跟祁树礼说:“没关系的,再熬熬吧,等他死了我就到你那边去!”
说完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又说,“要不,现在我们就私奔?好不好?哈哈”我仰着脸笑着,笑得直不起腰,笑得满脸是泪。
“考儿!”祁树礼看着我,眼眶蓦地通红。
一连数天,我跟耿墨池都是分房而睡。
但我还是交代了朱莉娅,按时给先生熬药,劝他服下。他有没有服我不知道,我很少待在家里,每天都出去跟英珠她们鬼混到深夜才回来。英珠放假了,正愁没人疯,有我做伴,她正求之不得。Monica有时候也跟我们一起,泡酒吧,跳舞,疯狂购物,哪里好玩就去哪里。Monica是调情的高手,人又长得漂亮,上哪儿都有金发碧眼的帅哥围着。她教我和英珠怎么钓帅哥,从眼神、手势,到说话的腔调,毫不吝啬地将她的经验传授给我们,英珠学得有板有眼,我却只知道一味地傻笑,看到英珠怪怪的样子要笑,看到很帅气的男人坐到我旁边也笑。
祁树礼以前就说过,美国是堕落者的天堂,想怎么堕落都可以,我现在就在学着堕落,来美国快三年了,现在才开始学堕落。我狠狠地下决心,不要去想那个疯子,他打我,干吗还要去想他?可是,可是为什么我到哪里,他的影子就跟到哪里,看见谁都仿佛有他的影子,当我接过男人的烟时,当我跟男人碰杯时,当我跟男人滑进舞池时,他的眼神,无处不在他果然是个上帝,我一个人的上帝,无论我在做什么,都逃不过他的“注视”,好几次当男人的嘴唇凑近我时,我霍地跳开,掉转头拔腿就逃。我想他,想到心里发痛,我在怀疑我是不是也得了心脏病,这病也可以传染的吗?
那天晚上,我又回来得很晚,西雅图夜空的雨,冷得刺骨,我缩在被雨淋湿的寂静的街头,哀哀地哭,还是放弃吧,我这么跟自己说。心里这么说,脑子里却在想他现在在做什么,今天有没有喝药,衣服穿够了没有,刮没刮胡子,有没有弹琴,弹的什么曲子然后胸口就割裂般地疼痛,前胸穿达后背,我真怕我会死在西雅图街头。
一个人打车回到亨利太太的家(我从没感觉那是自己的家),房子里静静的,楼下客厅的沙发边开了盏小台灯,昏暗的灯光笼罩着一个黑影,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像座雕像。我没有看他,径直上楼进了客房。躺在床上,任凭无边无际的黑暗将自己吞没,心还在痛,我捂着被子呜咽,这样冰冷的夜,我只想逃离。
楼下传来琴声,竟是一首《昨日重现》!
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弹这首曲子,自从离开他,两年来我弹遍了我会弹的曲子,唯独不敢弹这首,就是在餐厅卖艺,我也不曾弹过。这首曲子只能在心底弹的!因为我们早就丢失了“昨日”,过往的爱情,只剩揪心的回忆,哪怕整天面对,生活在一起,那火焰般炽烈的爱,还是没法在心底复苏。
爱,已成一座死去的火山,今生我可能等不到它的苏醒了。楼下的那个男人也等不到了,爱只能在彼此的逃避和伤害中永久地休眠。
半梦半醒间,琴声渐渐稀落,直到最后戛然而止。门口似乎有人来回地走动。我没有开门的想法,强迫自己进入梦乡。醒来的时候,满室的阳光,下了一夜的雨,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似乎还有雨的味道。我默默地起床,穿好衣服后收拾行李,昨夜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搬离这里,让自己冷静,也让他冷静。
提着箱子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他坐在楼梯口的沙发上抽烟。看到我出来,他站起身,有些憔悴的脸上露出紧张的表情。
我没理他,提着箱子就下楼。
他猛地在背后拦腰抱住我,嘶哑地说:“不许走!”
“放开!”
“不许走”
“你还是放开吧,我不想也传染你的心脏病。”
“你不能走!”
“放开!”我叫了起来。
楼下的朱莉娅正在准备早餐,被我的声音吓到,惊惧地抬起头。我颓然地放下箱子,拉他的手,拉不开,他抱得死死的。
“你不能走,我会死的!”
“我怕我会死在你的前面。”我开始哭。
他抱得更紧了,根本就没打算放手。最后他将我抱到沙发上坐好,我这才可以看他的脸,煞白的,身子似乎也在抖。我紧张起来,“你怎么了?”
“我撑不了多久了,你就不能等我死了再走吗?”他虚弱地靠在沙发上,无力地看着我,眼神涣散,“我知道我不该打你,可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你当着祁树礼的面脱衣服,把我置于何地?尽管我现在是个废人,碰不了你,无法和你正常地欢爱。可在我的感觉里,你现在是我的,你怎么可以当着别的男人脱衣服”
我说不出话,感觉比他还虚弱。
“你是否知道我为什么搬过来?”他又问。
“为什么?”这是我很想知道的。
“因为,因为我真的感觉自己不行了,虽然服中药后副作用消失了很多,身体感觉舒服了些,但心脏仍然在衰竭,迅速地衰竭可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让我不放心走,你太任性,做事从不考虑后果。你离开祁树礼我是反对的,虽然骨子里很嫉妒,但我很清楚,真正能给你带来安定生活的只有他了,他能给你我所不能给的,我希望我去后,他能取代我的位置来爱你,呵护你”
“所以你就搬过来了?”我的心一阵抽搐。
“是的。”
“可他现在有阿芷,你是知道的!”
“那只不过是个替代,”耿墨池淡淡一笑,眼底却透着寒意,“我是男人,我能理解,一个正常男人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女人呢?他就是个男人”
“你真是很好啊,还没死就安排我的后事了。”
“我也在安排我的后事,正在考虑死了是葬在西雅图呢,还是落叶归根,回国安葬”
“耿墨池!”我又在叫。
“别这么大声,我需要安静。”他靠在沙发上样子很疲惫。
“那我给你安静啊,我搬走你不就安静了吗?”
“我不是说了嘛,我死的时候,希望你能在身边。”
泪水夺眶而出。我捂着脸真想现在就死在他身边,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难缠啊,丢不下,忘不掉,陪着他受折磨,离开他又狠不下心,我想我前辈子肯定是欠了他的,这辈子他追着讨,从日本追到了西雅图!
“考儿”
“别叫我!”
“考儿!”
“说了别叫我!”我捂着脸根本就不想看他。
“考儿,我我好难受”他似乎在呻吟。我这才转过脸看他,只见他捂着胸口蜷缩在一起,脸上的表情极其痛苦,“墨池!”我尖叫。
“我呼吸不上来了。”他从沙发上滑到了地毯上。
“Frank!Frank!”
我冲进卧室,扑到阳台上向对面求救。
祁树礼赶到这边时,耿墨池已经闭上了眼睛。无论我怎么唤他都没用。我真是小看了祁树礼,他出人意料的冷静,似乎很有经验,将耿墨池的身体在地毯上放平,用力按压他的胸口,进行人工起搏。一直按,直到救护车开到门口。谁也没有想到,就是他这几分钟的人工起搏,为耿墨池的抢救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医生后来说,如果没有这两分钟的现场施救,救护车来了也没用。
“我真不是个东西,明知道他是个病人,还跟他吵架,刺激他”我在抢救室外一直哭,缩在走廊长椅上拼命揪自己的头发。
“考儿!你不能这样!”
祁树礼搂着我的肩膀,扳过我的身子,“你既然知道他是个病人,他的病情你也清楚,你就应该有心理准备,这种情况会经常有,到哪天没有了”
“不!”我叫起来,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声音突然瞪大了眼睛,全身筛糠似的抖,“不,我不敢想象那天的到来。Frank,我不敢想,我要他活着,哪怕是冲我发火,我也要他活着!我知道自己很不现实,总是把自己逼到绝境,可是从八年前认识他开始,我就已经在绝境了。没有办法,只因我爱他,哪怕这爱情耗尽了我的所有,哪怕相守到最后还是面对生离死别,我也没有办法拯救自己,真的没办法。Frank,有时候我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脏切成两半分给他用”
祁树礼松开了我的肩膀,目光如幻灭的灯,顷刻间黯淡无光。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低下头,怔怔地看着光亮冰冷的地板发愣。他的样子呆呆的,感觉整个人都空了,沧桑如飘摇在田边的稻草人,看上去很富有,身后是一望无际的丰收的麦田,可是却一无所有,因为麦田不属于他,得不到,只能立在风中痴痴地守候,日复一日,麦田熟了又熟,就是轮不到他来收割。
“真希望躺在里面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他轻轻地吐出了这句话。
“我也希望躺在里面的人是我,而不是他。”我回答。
他抬眼看我,目光深邃空茫,“考儿,如果躺在里面的人是我,你会这么痛苦吗?”
“回答我。”
“这个问题有意义吗?”我怔怔地看着他反问。
“对不起,考儿,”他还是叫我“考儿”,伸手拉我坐下,“我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但我真是很很羡慕他,可以得到你毫无保留的爱,就像我对你的爱,也是如此。明知没有结果,就是不死心!考儿,我只是担心你,你这个样子下去怎么撑得住,你不敢想象并不表示就可以逃避这一切。”
“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我不是提醒你,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你发生什么,我始终是你的依靠,”他又垂下头,深深地叹口气,“你也看到了,我不是没有尝试别的女人,你跑到船屋上去住后,有一段时间,每天晚上都是不同的女郎陪伴我。但第二天醒来反而觉得空前的颓废,后来在温哥华碰到阿芷,我似乎在她身上找到一些你的影子,可是处得越久越觉得她不是你,你根本就是无可替代的。所以我渐渐就理解了你对耿墨池的爱,也宽容了你留在他身边,他现在这个样子,是很值得同情的”
“Frank,我欠你的这辈子是还不完的。”我也深深地叹口气。
祁树礼还想说什么,抢救室的门开了,我们几乎同时站起身,医生扶扶眼镜,径直朝我们走来,祁树礼连忙上前询问,一口流利的英文。老外医生的语速非常快,我心里一急,大部分话都没听懂,但是最后一句我却听明白了,一字不漏:“He also can live for six months,probably。”
他还有半年的时间?半年?!
耿墨池出院的时候已经是11月底了,因为在医院里我把他照顾得很好,又是中药又是膳食滋补,他不但没消瘦,反而养得白白胖胖的,精神也很好。看上去跟健康人无异。但仅仅是看上去而已
在医院里他就不老实,一如既往地跟我斗嘴,我的脾气好了很多,由他去。回到家后,一进卧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