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爱我如初半生熟-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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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辞地代厉行喝了两杯,既不伤身也没扫了彼此的兴致。
这一场聚会持续了很久,贺熹陪着他们回忆那段军校时光,听着瘦子讲述毕业后到部队一步步走来的艰辛和提升的喜悦,以及厉行谈及特种大队训练的辛苦和战友之间的趣事,她觉得,身为一名军人,外面看似无坚不摧,然而实际上,他们比普通的男人更需要女人的温柔和抚慰。比如瘦子,说到老婆一个人顶着门户过日子时,愧疚得眼睛都红了。
都说,军嫂是奉献和悲情的代名词。然而在军嫂心里,她们是骄傲和自豪的。哪怕她们支持的男人不仅仅是自己的私有财产,更是国家和人民的,她们依然愿意为那个想回家而回不了的男人默默地守候。
那种爱,那种付出与获得,是外人不得而知的。
忽然就想父母的分开,贺熹控制不住地给奚衍婷打去了电话。
接通的瞬间,她说:“妈妈,爸爸等了你十八年。”
奚衍婷沉默了,贺熹知道她哭了,然后她说:“爸爸说,他再也找不到一个像你一样愿意无论多晚都亮着灯等他回家的人。而他,也不愿意被你以外的人等!”
终于,电话那端传来奚衍婷的哭声。
贺熹把给妈妈打电话惹她哭了的事情和贺珩说了,贺珩听后沉默了很久才说:“你妈妈总说怕你孤单想再要个孩子,等好不容易有了,却因为我出任务没时间陪她去医院做检查,她路上遇到了意外,孩子就”
那是十八年前的事。一个失去人性的歹徒为报复贺珩抓了其兄被判了死刑,他开着卡车撞翻了奚衍婷所乘坐的出租车,就这样,孩子没有了。尽管不是贺珩的错,可奚家二老在女儿经历九死一生后再也不能原谅女婿。
记得贺珩赶到医院的时候,奚衍婷还在抢救室里,奚父颤抖着赏了他一巴掌,骂道:“婷婷是你妻子,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躲也没躲地挨了岳父的掌掴,贺珩只能低着头不停地说:“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的错”
奚衍婷出院后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肯开口说话,只是搂着贺熹,抚着平坦的小腹坐在阳台上发呆,没多久她就提出了离婚。当挽留变得于是无补,贺珩在客厅抽了一夜的烟,最后他恳求道:“把女儿留给我,我以命发誓,决不让她出事。” 他不愿意为妻子放弃事业,他不能自私地强留她在身边,以她柔弱的性子,需要一个顾家的好男人来照顾,他觉得既然自己无法给她安定平静的生活,就放她走吧。
奚衍婷自然是不同意的,她哽咽地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小七。”
“请你把她留给我。我答应你,一定给她最好照顾,你随时可以来看她,即便我们分开了,她也是我们共有的,行吗?”停顿了片刻,贺珩抹了把脸,背过身去:“你已经要离开了,小七就是我这辈子最重的人。”
这句话的份量太重,蕴含的感情压得彼此喘不过气来。奚衍婷哭了,贺珩的泪只能落在心里。第二天,他们离婚了,除了小七,贺珩把所有都给了妻子,而除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奚衍婷什么都没带走。
贺珩实现了他的诺言,给了贺熹最深沉厚重的爱,坚持不再婚。而奚衍婷身边向来不乏追求者,无论是父母还是身边的朋友都苦口婆心地劝她,她却固执地单身至今。如今十八年过去,奚家二老终于开始后悔不该逼女儿和女婿离婚。因为他们发现,除了贺珩,没人能够承载女儿的幸福。可这一切,似乎为时已晚。他们再也无法收回当年那句:“如果你坚持和他过下去,就不要认我们了。我们把你养这么大,不想成天担惊受怕地过日子,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话。
这是贺珩第一次对贺熹提及和奚衍婷离婚的事,小的时候贺熹不懂问,长大了又怕惹爸爸伤心不敢问,之前从爷爷口中了知道一些,单纯地以为仅仅是因为父亲所从事的职业的原故,却不曾想中间有这样的曲折。
回到公寓,贺熹给奚衍婷发邮件,她说:“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哭的,你不要生气好吗?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和爸爸没有多少个十八年可以相互等待。回家吧,我们等你!”
与此同时,贺珩第一次没有以贺熹为由打电话给奚衍婷,他对大洋彼岸的妻子说:“我订了明天的机票。”停顿了很久,他终于把埋藏在心里多年的话说出了口:“我想过了,与其勉强不爱,不如努力去爱。衍婷,我去接你回家。”
直到现在,没有人知道在那次车祸后奚衍婷丧失了生育能力。贺珩更是被蒙在骨里,根本不知道一心想为他再添一儿半女的妻子不能再有小孩子了。这其实才是促始她提出离婚的真正原因。如果他知道,他决不可能放她走,还她所谓的自由和平静。
或许在外人看来因这样的理由分开是可笑的,更是不值得的。可传统的奚衍婷却觉得,贺家就贺衍和贺珩两个儿子,到了贺熹一辈儿人丁单薄,况且贺家男人戎马一生,她该为贺珩再生个孩子继承他的事业,她傻傻地希望幸福能更圆满。当然,她那时也是怨他的,怨他怎么都不肯放弃警察的工作,更怨他爱她不够深。
而这份怨的代价,就是让一对相爱的恋人分开了。
到底是时间证明了爱。然而十八年,漫长得像是一个轮回。实在是耗费了太多的时间,以及心血。
后来,当贺珩知道她的身心经历过那样的伤痛,那个流血流汗不流泪的一辈子的男人抱着妻子,哭了。
奚衍婷回国的时间推迟了。因为要回国定居,她需要时间处理外国的事务。贺珩坚持放下工作,在国外陪着她等着她,奚家二老见状欣慰得悄悄抹眼泪。奚父更是在酒后拉着贺珩的手说:“爸妈对不住你们。”
工作上雷厉风行的公安厅厅长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起无缘见面的孩子,贺珩仰脖干了一杯白酒,他说:“是我的错!”
他有什么错呢?奚衍婷端着菜站在厨房里,眼泪叭嘀一声掉下来。
一周后,奚衍婷随贺珩回国。机场大厅里,贺熹扑进她怀里,撒着娇说:“妈妈,我想死你了。”然后眼里含泪光的她笑得甜美可人,难得腼腆地奚衍婷说:“这是阿行。”
接过贺珩手里的行李,一身便装的厉行微笑,“阿姨您好。”
奚衍婷点头,拉着女儿的手慈爱地说:“小七任性,委屈你了阿行。”
贺熹撅嘴抗议:“妈妈!”
贺珩与厉行相视而笑。
为了迎接贺珩和奚衍婷,贺熹忙和了整个下午,准备亲自下厨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结果她的厨艺实在不怎么达标,好在野外生存能力很强的厉参谋长出谋划策,两人总算在去机场前将一切准备就绪。
席间,贺珩和贺熹默契地为奚衍婷夹菜,异口同声地说:“多吃点。”
然后,贺珩又和厉行同时将贺熹爱吃的菜夹到她碗里,宠爱地说:“多吃点。”
接着,贺熹和奚衍婷也仿佛商量好似的,分别给厉行和贺珩夹菜,母女俩笑着说:“手艺不精,多多包涵。”
之后,四个人相视而笑,温馨的气氛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粘稠了几分。
其实,这就是幸福!
亲人在身边,爱人在身边,相视一笑间,一粥一饭间。
半生熟 55
晚饭的气氛是极好的,被剥夺了“饮酒权”的厉行批准贺熹陪未来岳父喝了两杯。
见父女俩碰杯喝得高兴,又听他们侃侃而谈地聊着工作,奚衍婷终于发现自己当年的决定错得离谱。儿子于贺珩而言,有,固然好;没有,也根本没有什么遗憾。一个贺熹,足矣。
低头掩饰眼中的酸涩,她给贺珩布菜,温柔地嘱咐:“别只顾喝酒,多吃点菜。”
见贺珩笑而不语,贺熹跟着捣乱:“妈妈偏心,给爸爸夹不给我夹。”
。
厉行弯唇,“大家已经不计较你的厨艺了,还不消停。”然后把她面前的小碗堆得像小山,宠爱地说:“吃吧!”
贺熹苦着小脸,嘟哝:“就知道你们嫌难吃。看吧,到底把消化的任务派给我了。”孩子气的表情,惹得大家都笑了。
晚饭过后,贺熹和奚衍婷说说笑笑地在厨房洗碗,厉行则和贺珩去了书房。
男人之间的谈话持续了很久。
贺珩告诉厉行陈少将有急事先赶回X省,三天后回来,让他到时候随他一起去机场接人。厉行之前和陈少将通过电话,对于老首长匆忙回去是知道的,已经预感到他肯定还会再回来。尽管贺珩守口如瓶什么都没说,敏感如厉行,隐隐感觉发生了什么,而且莫名地认定和市局正在调查的老鬼的案子有关。
厅里关注的案子,牵涉必然是大的。可自己终究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厉行思索着,聚紧了眉心。
一方面觉得时机未到,一方面认为该由陈少将为厉行解惑。贺珩没有多言,他话锋一转,问道:“小七看到萧熠的邮件了吗?”
厉行的神情微有变化,他反问:“是牧副局把萧熠控制起来了?”除非是和警队有关,否则贺珩不可能知道萧熠和贺熹之间的私人联系。
贺珩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说:“我真的很不希望萧熠和这件案子扯上关系,然而陈彪的口供”
审讯不顺利厉行能猜到。加之贺熹特意跑去队里询问过,哪怕卓尧轻描淡写地说审讯正在进行中,可他眼里一闪而逝的目光,已经足够让厉行确定审讯的结果。惟独让他没想到的是,居然真的从陈彪嘴里审出了萧熠的名字。
这,似乎不合情理。
斟酌了下,厉行才开口:“我大胆地假设一下,如果萧熠真和这件案子有关,他为什么不阻止警方抓捕陈彪?我个人认为,他完全有能力阻止。而且依陈彪的状况,他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反咬自己一口?”
贺珩聚紧眉心:“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除此之外,更令他不解的是如果萧熠的动机。钱吗?贺珩找不到答案。
贺珩的疲惫无从掩饰,厉行觉得这个话题可以稍后再继续。于是他说:“您的意思我懂了,小七这边我会留心,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尽量不让她知道。”如果可能,他不希望萧熠和案子有关,无论如何,厉行都不愿意贺熹因此受到伤害。哪怕没有爱,萧熠于她而言,都是举足轻重的。虽然贺熹从不曾说过,厉行也感觉得出来!
除此之外,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尽管明知道无法瞒天过海,贺珩还是不希望贺熹太早知道。能瞒一天是一天吧,也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等贺珩和厉行结束了谈话从书房出来的时候,靠在奚衍婷怀里找小时候感觉的贺熹都快睡着了。
揉揉眼睛,她抱怨:“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聊的啊,这么久。”
贺珩笑而不语。
厉行则旁若无人地将外衣披在贺熹身上,告辞道:“贺叔,阿姨,你们坐飞机也累了,我们先回去。”
贺珩点头,很放心地将爱女交给他。
贺熹见状淘气地朝贺珩眨眼,一副妈妈回来了,我们又走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的样子,惹得贺珩抬头敲了敲她的脑门,宠爱地提醒:“不许作,乖乖的。”
贺熹回答得毫无底气,她小声说:“我听话得很。”
等厉行和贺熹走了,奚衍婷才发现女儿根本没有给她在酒店预订房间。微微脸红地站在客厅里,她犹豫后说:“你习惯了一个人,我留下的话会打扰到你,我想我暂时还是”
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下一秒,贺珩伸出手握住她的。然后,握紧。
奚衍婷听到他说:“我不觉得妻子回家是打扰丈夫。”是他默许贺熹这么安排的,既然决定挽回这段婚姻,他没理由让妻子住在家以外的地方,哪怕他们还没来得及办复婚手续。
不容反驳地将奚衍婷的行李放进主卧,贺珩说:“家具是我选的,你要是不喜欢,改天我们再去看。”
每个房间走过来,奚衍婷不难发现除了书房是他个人喜好外,无论是餐厅还是客厅,客房还是主卧,根本就是她喜欢的风格,眼眶湿润,她拉住他的衣摆低低地说:“如果你愿意,我们,我是说,哪天你有时间的话”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被贺珩搂进怀里,奚衍婷听见他急切地说:“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我都有空,有空”他是担心她不习惯,才没敢这么快提出复婚的要求,想着给她一段适应的时间彼此的关系。
收紧手臂,他说:“虽然我的意思大家都知道了,但我好像还没亲口对你说。”深呼吸,贺珩说完整句:“衍婷,我们复婚!”细听之下,声音竟有些哽咽。
这个怀抱,一直是她的眷恋。如今回归了,奚衍婷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而这个亲密的拥抱仿佛瞬间掩埋了十八年的时光,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