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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雪满晴岚-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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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到花间赏花去了,那一袭银色身影衬在红梅丛中煞是可爱,林晴岚那久病之后颇显苍白的姣好容颜在红梅的掩映下倒也别有一番动人风韵
  不知是在红梅丛中站的久了,还是被那清香的春意所迷醉,林晴岚只觉得头晕得厉害,已无力站着,想扶着梅树歇息片刻,但最终还是无力倚上梅树,孱弱的身子只不由自主地往梅树下滑了去微一错愕,已有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臂托起了林晴岚摇摇欲坠的身子,耳边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想出来转转也要当心啊,看累坏了身子!身边也没一个知冷知热的丫头我倒有一个顶好使唤的丫头,叫翠莎,回头着人给你送来。”说话间,白骃已抱过林晴岚轻放在软椅上,还替她拿起一块毛毯仔细地盖在膝盖上。
  “这怎么使得?君子不夺人之美呢!”林晴岚听了这话不禁一急,竟喘息不定。见白骃气色坚定,知是无力推脱,心中更泛起浓浓暖意,喘息半晌,林晴岚方才有气无力地问,“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坐坐?”
  “最近事情多些,忙了点”白骃放了一个暖暖的手炉在林晴岚冰冷的手上,微一错愕,深深皱着眉头答道。
  林晴岚觉察到了白骃眼中的抑郁,问道:“怎么了?最近好像没发生什么大事啊”林晴岚努力在脑海中搜寻最近国内所发生的事,没想出哪一件能令白骃如此难过。
  “我母亲死了”白骃眼中满是深深的悲痛,只觉得眼前那一片怒放的红梅就如母亲的鲜血一样刺眼,声音更加悲伤了,“母亲是被大哥的母亲——也就是当今国王的母亲丽妃害死的,丽妃和我母亲素来不合,如今她的儿子继承了王位,她便更加肆无忌惮地横行起来。那日她们一起到玉林阁赏花,母亲竟从高楼上摔下去了!丽妃还硬说是我母亲想推她下去结果自己摔下去的,下令不准安葬在王陵,甚至连尸首都不准人去收殓还是我偷偷带人去把母亲的尸骸装殓了,连葬礼都不敢准备就草草下葬了”
  白骃心中已是悲愤之极,强忍住悲咽,仰天长啸:“枉我白骃身为七尺男儿,竟连自己的娘亲都护不了!就连悲痛都不敢写在脸上!苍天啊,生我何用!生我何用”
  听了白骃的悲诉,林晴岚已是万分惊讶:原以为白骃身为王子,一定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曾想到现实竟然如此残酷?林晴岚能够理解白骃此刻那种无助与绝望的心情,知道悲痛还是要发泄出来才好,因此一任白骃悲咽长啸,并未劝阻。待白骃情绪略微平静一点,才轻声劝慰道:“节哀吧你别太伤心了,再悲伤也于事无补,令堂也不能起死回生”顿了顿,见白骃在听自己讲话,林晴岚语气突然变得坚毅起来:“现如今,你要做的是如何保住自己!丽妃能害死你的母亲,也一样能害死你。你一定要使自己强大起来!这样,别人就再也不敢欺负你了!”
  白骃一惊,迎上林晴岚刚毅的眼神,心中只感叹着:眼前这个如此孱弱的女子却有着一颗怎样强硬的心啊!
  “只要有信心、有毅力,没有什么事做不到!”林晴岚继续鼓励白骃道,“你一直这么帮我,只要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会鼎力相助!”林晴岚吃力地站起身来,走到白骃身边,轻笑道:“有些事,兴许我还真能帮上忙呢!”
  “谢谢你,晴岚。”白骃见林晴岚对自己如此关切,如此鼓励,心中一暖,伸手扶着颤巍巍的林晴岚,声音恢复了温柔,“有一个人能倾听一下我的苦恼与悲伤,我已经很满足了,谢谢你这么鼓励我。快回屋去吧,小心着凉”
  一晃又是一春了,而林文轩江雨烟二人还是被羁押在莫云波的宅子里。他们住的已经不是莫宅富丽堂皇的客房了——莫云波竟然专门为他们辟出一间阴暗潮湿的柴房,像关押囚犯一样肆意虐待他们,殴打、谩骂已是常有的事。而给他们提供的饮食更是差到了极点,尽是些馊了的残汤剩水几个月下来,林文轩二人都病倒了,眼见得他们奄奄一息了莫云波才请来了大夫——只是让他们活过来而已,莫云波最怕他们就这样轻易的死了!
  而被严加看管的林文轩二人就是想自杀都不成——柴房里干干净净的,连一件可以致命的东西都找不到!他们身边寸步不离地有人跟随着——就算是那样一间小小的柴房也不例外,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自我了断!
  这天夜里,江雨烟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来莫如稷。是啊,她怎么能忘了莫如稷呢?他曾经可是她的未婚夫啊!然而,就在他们要结婚的前两个月,江雨烟突然消失了——跟着林文轩远走高飞了江雨烟知道她的叛离让曾深爱着自己的莫如稷心力憔悴、颜面扫地;江雨烟也知道莫如稷一定会恨她的,然而,她却没想到莫如稷恨了她这么多年,怨了她这么多年,知道如今都不放过她
  其实,江雨烟哪里知道对她恨之入骨的却是莫云波——莫如稷还是当年那个魔乳剂,他一直没有忘记她,他一直还深爱着那个曾经背弃了他的女人,虽然有时候也会恨得咬牙切齿,但那却是由爱生恨的吧
  莫云波恨江雨烟是有道理的:因为这个离经叛道的女人,他的母亲的却吃了不少苦。江雨烟与人私奔之后,莫如稷也重新娶了妻——渊烟谷赵家的二小姐,赵湛的女儿,赵峰的妹妹,莫云波的母亲然而,这十几年来莫如稷从来没有改变对女人的态度——女人都是善变的,女人都是蛇蝎心肠的!莫如稷把对江雨烟的怨恨一股脑地发泄在赵二小姐身上,殴打、谩骂、折磨赵二小姐一个弱不禁风的不谙世事的女子却依然恪守着“夫为妻纲”的教条,满腔热情地挨着莫如稷,然而,无论她怎么柔情万种、怎么风姿绰约也换不回莫如稷的真心疼爱莫云波自晓事之后所看到的全是温柔贤淑的母亲所受的苦楚,所听到的全是关于一个叫江雨烟的荒唐女人的故事。每次看到母亲受了父亲的气之后蜷缩在屋子里轻轻地哭泣,莫云波就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找到那个叫江雨烟的万劫不复的恶毒女人,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地活着!然而,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一年,他终于从云海阁沈老阁主哪里打听到了林文轩江雨烟的消息,而几经周折又听闻了林文轩与外公的关系,于是,一条万无一失的复仇计策就诞生了
  几天过后,林文轩江雨烟二人的待遇却突然有所改善——至少饮食好了许多,而且也给了他们一定的范围自由活动。林文轩二人正在诧异,几日不见的莫云波却来了。
  “两位这些日子在府上住的可好啊?前几日云波多有怠慢,还请而二位海涵。”莫云波虽然还是一脸戏谑的笑容,却刻意克制着自己的轻蔑,“早知道二位身上有那么重要的宝贝,云波也不会如此轻慢了你们吧!”
  林文轩江雨烟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听莫云波又道:“二位还装作不知道?识相的就乖乖把《林氏家训》交出来,或许还能让你们少受些苦楚,给你们一个痛痛快快的死法!”
  “哈哈哈!又是《林氏家训》!”林文轩不屑一顾地瞪着莫云波,狂笑道,“你就死了这份心吧!要杀要剐来个痛快!”
  “哦?林先生果然是刚直之人”莫云波戏谑的眼神突然转为狠厉,慢条斯理地走到江雨烟身边,猛地抓起江雨烟的胳膊,只听得“卡擦”一声,江雨烟的隔壁已然被生生折断,原本就虚弱不堪的江雨烟顿时疼得晕死过去。“哈哈,你们果然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哼!那你们就等着吧!总有一天会让你们开口的!”
  林文轩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勉力抱起江雨烟,一行老泪滑过他憔悴不堪的容颜,跌落在江雨烟那苍白的脸上,像极了苍凉的秋露
  婚后,沈初白逐渐接管了云海阁内外的许多事项,日子过得忙碌而紧凑,且一年里大半时间都是在外忙碌,难得有几天在云海阁中。各种事项满满地占据了沈初白的心,使他无暇回想那些令人悲痛的往事,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会时常想起林晴岚,想起那一缕玉簪缘,想起那些缘起缘灭的欢乐与悲愁
  夏末,沈初白终于处理完了外面的诸项事宜,得以回云海阁歇息几日。数月在外,沈初白还是有些想念云海阁的——虽然他曾那样厌恶过云海阁,但那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根之所在。快马加鞭地回到云海阁,拜见了父母,汇报了这几个月来的成绩,父亲非常满意,母亲也是关爱非常,忙命丫鬟准备热水让沈初白沐浴更衣,又亲自下厨做了几样沈初白最爱吃的菜让他们爷儿俩喝几杯
  佳肴待尽,酒已半酣,父子间也可以敞开心扉毫无顾忌地说话了。
  “初白,你是不是到现在还在怨爹阻止你与林家小姐的事?”沈若瑄猛灌了一杯酒下肚,眼中满是内疚与后悔之色,大声问沈初白道。
  “爹,孩儿不怪您,是我们有缘无分”听了父亲的话,沈初白微一错愕,沉吟片刻,这样回答。
  “爹知道你还怨着爹呢!”沈若瑄听出了儿子语气里的迟疑与掩饰,长叹一口气道,“哎,爹那时也不敢肯定她真的是林家的小姐,只是想试探她一下,没想到她的性子竟如此刚烈后来,爹是做的过火了些,可是你想想,要是《林氏家训》落到别人手中,我们云海阁可就有危机了啊!”沈若瑄见儿子不语,便有心把话说透了,“哎,天下哪有不疼爱孩子的父母呢?我和你娘还不是都为了你好?我们以为娶了文婧回来你便可安心过日子了,哪知道你对她不闻不问?文婧也是个好孩子啊,虽说是为了他们文家才嫁进来的,但进阁这么长时间不管你对人家多么冷淡,人家还是一心一意待你啊!你不能在阁中,她侍奉我们也是十分用心的,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呢!你也要好好待人家才是嘛”
  沈初白万万没想到父亲会说这个,心中一阵慌乱,听父亲一个劲地夸文婧好,心中很不是滋味,见父亲紧紧追着这事不放,半晌才应道:“孩儿知道了”
  数杯清酒,一洗男儿百转千回思断肠
  从父亲房中出来,已是掌灯十分。沈初白有些醉了,刚走到自己院外,就见院门口有一袭袅袅丽影相待,一个恍惚,忽然觉得那就是林晴岚,心中一阵激动,惊喜万分地走过去道:“晴岚?”
  门边美人闻声抬头迎上一脸惊喜的沈初白,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继而巧笑嫣然地道:“夫君,你回来了”
  “是你?”沈初白走近看见是文婧,惊喜之色顿时僵在脸上,遂有些内疚地道,“你回去吧,我睡书房,晚上还有些事要做。”说完,径自绕过文婧进了院门往书房走去。走了几步,知道文婧还站在那里没走,回过头去见她一脸的无辜与失望,便道:“快回去吧,已是夏末了,夜里已经开始凉了,小心身子,别着凉。”沈初白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心中不禁有几分怅然若失,肚子走进书房一阵寂寥之感袭来,心中顿觉冷清了。
  孬种回想着刚才沈初白的那暮然一回首,那关切的话语,文婧笑了,知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便迈着轻快的步子回房了,心中还掩饰不了地溢出快感:我以为他沈初白是石头人呢!哼,我就不信我文婧的美丽与聪慧赢不了那个画中人!
  六月二十一日是丹枫国太后的五十大寿,太后昭告天下要与民同乐,遂大赦天下,还开禁三日让老百姓都尽情玩乐。丹枫城作为国都本就繁华,一开了禁令就更是夜夜笙歌、热闹非凡了,整座丹枫城已成了欢乐的海洋!
  六月二十一日凌晨三时,却有一辆轻便的马车驶过依旧满是灯火、热闹不息的街道,穿过敞开的城门向城外驶去。拉车的都是千里挑一的骏马,因此马车速度虽快却是极为平稳舒适的。
  见马车已使出城外很远,车中的白骃忍不住向慵懒地倚在靠枕上的林晴岚问道:“这一大清早的,你要到哪里去?你的病月前才好些,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哎呀,我不是说了要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消遣消遣的嘛!我困了,别烦我。”一路上林晴岚被问这个问题已经很多次了,终于不耐烦地嘟嚷起来,还闭上眼睛装睡。
  见林晴岚耍起了小脾气,白骃知道只有随她去看个究竟了,便也不再问了。车内明亮的宫灯照在林晴岚秀美的脸上,乌黑而随意散落着的发丝上,做工精细的粉红色衣裙顿时溢出无限宁和之美。看着看着,白骃不觉呆了
  马车停了,林晴岚轻启秀目见白骃正盯着自己看,不觉莞尔:“我脸上绣了花还是写着字啊?到了,下车了!”说完站起身来整理好衣裙跳下车去。
  白骃被林晴岚一提顿觉失态,忙跟着林晴岚跳下车去。只见车是停在一所宅院外面的,四下里黑黝黝的,看不清那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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