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入画-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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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白睁大了眼,“师父要带我上山?去,南华寺?”南华寺是距京郊三十里的南华山上唯一的寺庙,也是唯一的住所。远光大师虽非出家之人,却受住持相邀长住在南华寺的厢房,与住持谈论佛学。
南华寺平日里香客极少,不单是因为地处偏远,也是因为里头有一位特殊的出家人,那就是当今新月皇帝的皇叔,因不知名的原因在南华寺落发,皇帝曾下旨,不许闲杂人等上南华寺参佛,旨在给这位皇叔一个清修之地。
而如今公子入画却说要带她上南华寺,寄白不禁有些惴惴的。
“嗯,不过半日便可回来,收拾一下,去给你取印章。”
寄白疑惑更甚,那为何要多跑这么一趟,在拿花绝及清茗的印章时顺手带来岂不方便?却没有说出口,只吩咐了阿奴几句就跟着公子入画起身往门外而去。
马车是早备好的,寄白纵使心中疑惑打结也没有在面上现出半分,反倒是公子入画先开口了,“远光想瞧瞧你。”
寄白挑了挑眉,“师父说过寄白什么吗?”她从未见过远光大师,不过是只闻其人不见真身,如今也是藉着公子入画才能劳动这位大家为他们三人刻章,却单单扣下她的印章,若不是公子入画言语间提及,她怕也不会引起这位大家的瞧她的兴致的吧。
公子入画看着寄白,神色难酌,“他近来闲暇之时尤多。”
寄白就在这云里雾里中上了南华山,这皇帝的旨下的也不是全无好处,这一路爬山上来,道路险曲风景却自然秀丽,空中淡淡的雾气亦是极美,清爽宜人,全无人迹,倒是个美处。
“远光大师倒是会享受,挑的这处宛如仙境,真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寄白远远的看到半山间若隐若现的南华寺,忍不住赞叹道。
“喜(。。…提供下载)欢?”淡淡的飘进她耳中。
“自然是喜(。。…提供下载)欢的,只是我这性格实在不适宜如此安静的好去处,到老时是很好的不是。”
“那便让他给你空间厢房出来等你日后老了再住。”爽朗的笑声在身旁响起。
寄白还来不及细思这话中的意思,给下意识的吓了一跳,回过头却看到原本公子入画站的地方多了一个人,面容有些隐在山雾中,隐隐约约的瞧不清楚。
第47章 晨钟暮鼓
寄白眯着眼,努力辨识着,道,“是远光大师吗?”
公子入画身旁那人似乎怔了一怔,“小丫头很聪明啊。”
寄白往公子入画那边走边道,“师父带寄白上山原本就是找您来的,况且这南华寺与师父相交最厚的您才会在这半路相迎吧。”
远光大师又是笑,更有两分喜(。。…提供下载)欢了,“这丫头很灵秀,莫怪你……”却被公子入画出声打断,“你如何得知我们在这半道?”
远光大师声音中有两分得意,“给你送去那两个印章时顺捎过去话我就知道你是必定要上来一趟的,算算行程想来也是差不多便在这守着。你来的这样快更是让我知晓了……”
又被公子入画平静打断,“来者是客,不让我们进寺了?”
远光大师也不恼,呵呵两声后便做了个请的姿势,“倒显得是我怠慢了你,早早让小沙弥备了茶,请。”眼睛却看着走近的寄白。
寄白任他打量自眼观鼻鼻观心,也不说话,静静的走到公子入画身旁随他往寺中而去,方才是她失言了,反倒更引的远光大师的好奇探求。
南华寺果然不负民间第一寺之名,方走近,庄严肃穆之感扑面而来,全寺殿堂飞檐斗拱,以重檐歇山顶、一斗三升居多。青砖灰沙砌墙,琉璃碧瓦为面,灰脊、琉璃珠脊刹、蔓草式脊吻。重要殿堂脊吻与脊刹间置琉璃鳌鱼,正脊两端饰夔龙脊头。多用木圆柱为支柱并将殿堂分为多间,石柱础多覆盆式。门窗则多花格门窗棂。主要殿堂和钟鼓楼的大木梁都是用坤甸木架成,氛围已是极浓厚的样子。
寄白却有些不以为然,佛寺自然是清修之所,这正殿未免太过肃穆,容不得人半点轻待,又何谈清净,心静。
远光大师在殿口站了一会,而后转过身来道,“我真该让你们从后门进来,这正殿实在是与这名不符,好好的仙山美景被坏的通透。”
说着便带着二人从门右转入,那又是另一番光景了,一径沿山,清流夹道,蟠曲羊肠,景随步换,山半一泉温。到处皆幽绝,无数乱山藏寺小,几多篱径入门深。老松千尺响天籁,疏罄一声来梵音。
这儿香客极少,僧众也是不多,方才进来的正殿寄白就发现那是寺庙的正殿,却无半点人迹,连点香的小沙弥都不见踪影。
寄白正想着,远光大师已经自己说开了,“这南华寺是皇帝要求建的,正殿就免不了得沾点官气,弄的是俗不堪言,南华寺里的僧众都一样,不肯在正殿待着,你瞧这转了门进来就跟换了个地方似的。这才是给人清净的地儿。”
果然,一路上竟也断断续续的遇上了几个僧人,皆是须眉尽白,鸡皮鹤颜的老者,却精神看着极好,见了他们便双掌合十,“阿弥陀佛”
寄白看着竟不自觉的笑了,公子入画看她,寄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看他们好慈祥的样子,感觉好亲切。”
“那你瞧我亲不亲切?”远光大师忽然凑上,又是给寄白吓一跳,讪讪道,“大师,自然是有旁人不及的气度……”
“这话说的不实诚,”远光大师摇摇头,“瞧你被吓着了似的。”却也不纠缠,继续带着二人往他所住的禅房而去。
三人在房中坐定,便有小沙弥上前添了茶,淡淡的茶香溢出,清新了一屋。
“印章呢?”公子入画端着茶闻了闻,“若天黑了不便赶路。”举茶小小的啜了一口。
远光大师皱眉,“才来便要走,未免太不给面子。”将茶推到寄白面前,笑道,“你尝尝是什么茶。”
寄白总也摸不透远光大师到底意欲何为,见他此举又是一愣,勉强道,“寄白年纪尚小,不怎么吃茶,更别说能辩茶了。”
“哦,”远光大师也不失望,转向公子入画又道,“既是无事,便在这宿上一宿也可吧?”而后又转向寄白,“可是听过晨钟暮鼓?”见寄白点头便又道,“想来是没有亲眼亲耳所闻了,再过两个时辰,这晚间钟鼓楼就会击鼓,而后以钟应之。佛寺钟鼓的敲法极有讲究,所谓晨钟暮鼓,就是说,清晨先击钟,以鼓应之;晚间则是先击鼓,以钟应之。早晨敲钟要在破晓前连击三遍,每次紧钟十八下,慢钟十八下,反复三遍,共一百单八下。 ”
“这南华寺的钟鼓最是好,林园穷胜事,钟鼓乐清时,便是每日听这晨钟暮鼓也枉此生了。”
这字字句句是要她留宿啊,寄白有些扛不住的看向公子入画,“师父……”
远光大师则马上抢道,“非辞你看,你这小女徒想留下住一个晚上呢,你怎么说。”一副你不留下自己看着办的架势。
寄白更是无语凝咽了,这远光大师胡搅蛮缠的功力完全不在她之下。
“想住一晚?”公子入画微微一笑。
寄白努力想忽视远光大师殷勤的目光,却发现无果后挤出一个笑,“寄白想吃这里的斋饭……”
公子入画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远光大师则是有些抽搐,“这里的斋饭还是尚可的。”
酉时,寄白所愿想的暮鼓便声声传了出来,鼓声悠远而沉静,仿佛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很远很远的时候传来,一下一下的仿佛是打在寄白的心上。
而后便是钟声,寄白还能瞧见钟鼓楼上的僧人推着撞钟柱极缓的一下一下的敲在钟上,鼓声似乎还未消散,便与这钟声和在一起,仿若天籁。
寄白捧着饭,竟一时忘了吃。
“施主与佛有缘。”
寄白回首看去,身着住持袈裟的老人笑抚着白须与她擦身而过。
与佛有缘?寄白不大懂,今日是撞了什么邪,怎么净是说话云里雾里的。有缘,难道是暗喻她日后会遁入空门?寄白打了个冷颤,忙甩头抛却这个骇人的想法。
不过每日能听这晨钟暮鼓也不错,寄白又开始捧着饭碗发呆,若是能再每日晨昏定省就更好了。
“远光大师,我的印章您要给我吗?”寄白看着远光大师,吧眨着眼睛道,师父管他要时,远光大师顾左右而言他,分明是想用这印章为难为难师父,寄白怎么能让师父为难,她这般问了,远光若还是不给,便失了理,反倒好说话。
远光大师明显难住了,有些不甘心的不想给,却又不知如何应答,只得呵呵笑着故作大方的道,“自然是要给的,原就在我身上放着,想来小丫头是迫不及待的想得了自个儿的印鉴吧。”说着便从身上取下一方锦袋,让寄白伸出手来,解了袋口倒在寄白手心上。
寄白手上承了一个略沉的物什心知是她要的印章便笑着答谢,“多谢远光大师。”捧在眼前细看起来,远光大师果然不负盛名,印鉴上的梅花呈八瓣状,体态娇柔,虽无颜色却形似神似,一股清冽之气扑面而来,寄白面上惊艳之色一闪而过,脱口而出道,“七花一叶?”
梅花八瓣已是梅花寓意最顶点,五福,六顺,七安,八幸。而梅有叶,同无叶,自古诗也好画也罢极少在梅花下添上一叶,一来准头不好,二来花先开,叶后出,为人所不喜。
七花一叶却非如此,此为梅中传说,梅有瓣为七,独生一叶,意为神秘,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先天下春。更是梅中之冠,只是从未有人见过真正的七花一叶,寄白却是见过,是落瑛谷公子无衣所种,他与师父不同,师父公子之名得来诗画,无衣公子之名则是得之于他极嗜花草,甚至曾夜闯新月皇帝行宫,后宫三千佳丽皆弃独为一株珍稀紫罗兰连翻数个寝宫,在新月皇帝宠妃洳妃处得手而去,惹得新月皇帝大怒,却百般捉而不得。
公子无衣嗜花由此可见一斑。
“七花一叶,你竟然知道七花一叶?”远光大师惊讶之色顿显,“原本就极少有人知道七花一叶,你却见过?”
寄白一滞,忙笑笑道,“若是真有幸见过才好呢,在书上瞧过,见这印章上的梅花与描述极为相似,这才叫出声来,倒是在大师面前班门弄斧了。这,并不是七花一叶?”
“不,这正是七花一叶,非辞让我给你刻章时我瞧是要八瓣,就想试试手才给你刻的,原不想你能看出来不过是聊以自。慰,小丫头倒是让我很是惊喜嘛。”
七花一叶花式繁复,活物都原本极难见到,更别说雕刻在一方小小的印鉴上,其心思花费手艺都是尤为耗力的,远光大师竟然能说是他想试手才给她刻的。
其间若是说无隐因寄白是不会信的。
第48章 佛曰由心
她却也知有时候太过好奇并非好事,便只笑笑也不再说话。
远光大师给了她印鉴后竟也没有再动作,也没有再说让寄白摸不着头脑而总被打断的半句话,只在他们用好斋饭后带他们在南华寺的厢房内让他们休息。
寄白待远光大师走后便忍不住走到公子入画身旁问道,“师父,远光大师同你很好吗?”
公子入画正倚着窗,似乎在看月色,闻言转过头道,“远光在书画上的造诣不比他的篆刻低,先前时候聚的更多一些,如今他倒对佛学兴致更浓厚。”
“哦,那寄白先去睡了,师父也早些歇息吧。”寄白想了想道。
却在离开公子入画的厢房后不进自己的住处而是转出门独自逛起这偌大的南华寺起来。东面是专门为香客准备的厢房,所以今日除了她与师父再无第三人,这里的路也是,少有人走,便带出一种清幽,顶上却挂着一盏盏灯笼,灯光昏黄而温暖,寄白正也是因为如此才晚间出没而不至于会看不清路。
走着走着寄白忽而停了下来,透过窗子她能看见席地而坐的住持同着一个僧众谈论佛经,那温厚的声音潺潺传出,传入她的心中。
佛曰:一切自知,一切心知,月有盈缺,潮有涨落浮浮沉沉方为太平。
佛曰:执着如尘,是徒劳的无功而返。
我信缘,不信佛道。 缘信佛,不信我。
佛曰: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笑着面对,不去埋怨。悠然,随心,随性,随缘。注定让一生改变的,只在百年后,那一朵花开的时间。
佛曰: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