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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国家责任-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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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秋朴生走进来。

大觉抬起头,望着秋朴生,半天说不出话来,久久之后,他嘴唇哆嗦了一下,嘶哑的嗓音问:“秀虎醒过来了吗?”

秋朴生摇摇头,说:“医生刚才对她用了安静剂,让她深睡一段时间”

大觉木然地望着秋朴生,说:“江铁岩情况怎么样?”

秋朴生低下头,说:“他左胸有两根肋骨撞断,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他的情绪很激动,要取掉注射起来,被医生把他的手脚绑在了床上,他动不了了,就大喊大叫起来。”

大觉站起身,要去看江铁岩,被秋朴生挡住了,说:“江铁岩正在自责和悲愤之中,你去了他肯定更难过”

大觉摇摇头,走出去了。

江铁岩睁大双眼望着大觉,两个男人对视着默然无语

大滴的泪水从江铁岩眼角流出。

一抹阳光从病房的窗口照进来,照在大觉的背上。

夜色将整个城市笼罩了,秀虎失魂落魄地走进清静的画展厅,她没去开灯,一道窗外的灯光正好照在画廊里那幅“全家福”的画上。

秀虎悲伤的泪眼望着这幅画眼前像放映电影似的,将她与弟弟在成长过程中的种种欢乐祥和的画面展现出来

有一次秀虎在一片树林里,与小朋友们一起拾磨菇,不小心摔伤了,疼得她直掉眼泪,没想到比她还矮小的弟弟,背起她就走,边走还边安慰秀虎,说:“姐姐,马上就到家了,我知道你很疼,你别怕,有我呢!”

弟弟上大学走的时候,秀虎和妈妈、爸爸都去车站送弟弟,弟弟已经长到1。80米的个头了,他搂着妈妈和秀虎的肩,故意作出男子汉的口气说:“女同志,就爱哭鼻子,好事坏事都要哭!”

妈妈生气地拍弟弟的头,说:“都像你,从小到大都没见你流过一滴眼泪,真是的!你不会告诉我你是冷血动物吧?”

秀虎当时是踮起脚尖,去为弟弟整理衣领。

弟弟望着秀虎很自豪地说:“姐姐,我的同学和朋友们都说你长得好看”

秀虎故意卖关子,说:“我好看吗?”

阿宝肯定地点头,说:“当然好看,我真担心你将来嫁给谁呢?”

秀虎乐了,妈妈和爸爸也乐了,一家人在欢快中送走去北京上学的阿宝。



秀虎向那幅画扑过去,扯了下来,把画抱在怀里,身子顺着墙根溜了下去。

秀虎坐在地上,悲声大哭。

这场人为的灾难,令大觉明白,犯罪分子已经向他和江铁岩伸出黑手了,他们不仅仅是要毁灭他大觉和江铁岩,而且要阻止他们正在追查的大案。犯罪分子故意制造这一场灭顶之灾,是针对这次破获的台湾特大走私小轿车案来的,走私分子如此丧心病狂的报复手段,令大觉感到震惊,他想,走私分子为什么要以如此残忍的手段,害死他的儿子阿宝?就因为阿宝是欧阳大觉的儿子吗?

阿宝是多么无辜的孩子啊!大觉在伤痛失去儿子的同时,对江铁岩的生命安危更加担忧,他向海关总署提出了要派专人保护江铁岩妻子和孩子的要求。

海关总署立即同意大觉的要求,派人严密注视和保护江铁岩的妻子和孩子。

在病床上的江铁岩得知这一情况之后,内心感慨万千,他最担心大觉承受不了这种丧子的打击。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犯罪分子会对一个无辜的阿宝下手他躺在床上,心中痛恨交集,回忆当时出事前的种种迹象,他依稀觉得那一天早上他的身后总有一辆白色的车在跟踪着他。

就在他去海关的途中,他与阿宝相遇

阿宝可以说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小伙子,他十分喜欢这个活泼聪明的孩子,阿宝见了江铁岩总是毕恭毕敬地问这问那,特别关心破获走私大案的事,这天见了江铁岩自然也在询问最近破案的事。

江铁岩在痛苦中苦苦思索,犯罪分子是想报复他,这是意料中的事,为什么要同时对阿宝下手,是偶然还是早已有的预谋?江铁岩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当天夜里,在西桐市郊的一幢私人别墅里,客厅里昏暗的灯光映出一个男人模糊的面孔,另外两个穿黑衣的男人站在他的左右。

面目模糊的男人低沉的嗓音说道:“这次失误太大,真正要除掉的人没有除掉,倒是弄掉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其中一个黑衣男人说:“他可是欧阳大觉的儿子”

面目模糊的男人怒叫道:“放屁!你们这群混蛋,全部搅乱了我的计划,我们被暴露得没有路可走了这让谁都明白,这是台湾的走私巨鳄鹰狐在疯狂报复”

这个怒吼的男人停顿片刻之后,说:“把那个叫秀虎的姑娘的身份搞清楚,看她是不是23年前那个疯女人扔掉的婴儿我看她太像”

男人欲言又止。

这个男人就是鹰狐,这个始终在天上盘旋地上跑的走私巨鳄,他一直被国内警方认为在台湾,其实他经常以商人的身份隐居在西桐市,只是他的护照上写着“蒋平运”的名字,而鹰狐的真实姓名却是李国富。而且台湾警方的档案中记载着:李国富死于1998年的一场车祸。

可是,即便是上帝也无法明白这个叫鹰狐的男人,为什么会在23年前因为一场阴差阳错的爱情与一个叫画画的姑娘同居,并生下了一个女婴。

不幸的是,画画生下孩子三个月后,才在无意中发现了鹰狐是一个潜藏在国内的特务

后来那个叫画画的姑娘死了,死前她把那个仅有三个月大的女婴扔了。

可是事隔23年后,鹰狐在一次电视新闻中,发现了与那个画画姑娘长得一模一样的秀虎

鹰狐当时惊愕得目瞪口呆。

此后,鹰狐就开始了追踪秀虎在秀虎的画展上,他亲眼见到了秀虎,凭他的直觉,他断定,他与画画所生的孩子,现在已长大成人,而且是一位崭露头角的青年女画家,她的名字就叫秀虎。

事过境迁,已是年过半百的鹰狐,当看到本是自己女儿的秀虎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日日夜夜地纠缠着他,他眼前总是出现画画姑娘死前的悲惨模样,特别是在见到秀虎之后,他真的犹如幽灵缠身,一闭上眼睛就看见那个死去的女人

直到他得知那个被冤死的男孩,是秀虎的弟弟,而秀虎原来是被西桐海关的关长欧阳大觉夫妇抚养长大,这就更令他茫然失措了

他想干掉江铁岩,江铁岩是他的眼中钉,他做梦都想消灭江铁岩。可是他没有想到事情会是如此之糟。这些日子,他只好躲在阴暗的别墅里,像一只将要被送上刑场的困兽,静待时局发展

尽管鹰狐这些日子窝居在西桐市郊,近在西桐公安和海关的眼皮底下,这是他多年以来寻找到的最安全的藏身方法,前些日子以他为首的三家走私小车集团一一落网时,西桐市公安与台湾警方联合抓他,没有发现他的任何踪影,台湾警方猜测他逃到了国外。就连与他合伙的人,都不知道他在哪里、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然而鹰狐隐居西桐,还有一个更隐秘和更大的犯罪目的,就是他正在操纵的一个特大“牛皮”走私集团。这个集团以鹰狐为首,以西桐市一家牛皮加工厂为名,正在进行着更大的走私犯罪。



大觉的儿子阿宝遇难和江铁岩受伤住院的事一时间在海关上下引起了很大震动,犹如一股阴云笼罩在海关的上空,这种窒息的空气让海关的每一个人都感到难以忍受的悲痛,内心都很不平静。地方政府也感到压力很大。死个人不稀奇,但这个人却偏偏是海关关长的儿子。海关是“中央军”,上头一旦怪罪下来,谁都吃不了兜着走。为此,分管打私的朱副市长专门打电话过问此事,要求警方尽快破案。

大家心里都很明白,这是一场谋杀,是冲江铁岩去的,而阿宝的死却是那样的蹊跷,也是那样的凄惨和无辜。

正在广东检查工作的海关总署副署长在广东分署张健夫副主任的陪同下来看望极度悲痛的大觉及其家人。虽然大觉在人前人后都一直表现得很坚强,把一切的痛苦和悲伤都挡在了那一张严肃的面孔后面。可是当他见到曾是自己部队领导,现在又是分署领导的张副主任时,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他脸上紧绷的肌肉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想克制自己悲痛的感情。

张副主任握住他的手说:“大觉啊,我已将此事向省公安厅主管刑侦的郑副厅长作了通报,请求他们加大侦破力度,尽早给阿宝伸冤!同时也给海关的同志们减压,最大程度地净化执法环境!——心里不管流的是血还是泪,都把它嚎出来吧谁不能体会丧子之痛啊!”

大觉只是感觉两眼发黑,胸口发痛,他嚎不出来,他浑身颤抖着

张副主任大喊一声:“大觉,你给我哭哭出来,男儿也有伤心泪啊!”

大觉紧紧握住张副主任的手——两个男人、两个为人父亲、两个几十年生死与共的战友,此刻泪眼相对,无语相慰!

查验科的组长海男,听到这个消息后,当时就抑止不住地大哭起来,因为海男与阿宝从小因为两家父母的关系,一直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在海男从小到大的意识中,大觉一家人就是他的亲人,阿宝是他成长过程中最好的朋友。过去每逢过年过节大觉带着全家人回渔村去看望阿宝的奶奶,也一定要去看望杏姑母子。这个日子是海男最欢快的日子,海男带着阿宝到海边从早玩到黑,怎么也玩不够,可是每当阿宝要离开渔村回西桐的时候,俩人总是难舍难分,俩人就交换礼物,阿宝送给海男一个小机器人,海男送阿宝一个海边难得一见的鹦鹉螺。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脸的难舍难分。后来海男从母亲那里知道,自己出生时是付蓉舅妈接生的,他的心里就充满了神秘的好奇。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一直都得到大觉夫妇的关心和帮助,海男从上小学开始直到中学、高中的学费,几乎全是大觉夫妇支援的。除了经济上的支持,更多的还是精神上的鼓励。海男从内心里敬重大觉一家人。

自从大觉夫妇把刚生下海男不久的杏姑送回渔村,不到两年的时间,海男的奶奶爷爷就因病相继去世,两位老人由于牵挂偷渡过海的二豹,心里愁苦抑郁,加之二豹又杳无音信,两个老人整日以泪洗面,虽然见到自己的孙子,心里有所安慰,可是这一家大小的生计,却让两个老人焦虑不安。他们思念儿子,担心孙子将来的生活,又怕杏姑忍耐不了艰苦寂寞的生活,抛下他们另嫁他人。这一切担忧,使得两位老人过早地去世。这样杏姑母子的日子就更加艰辛,如果不是大觉夫妇几十年一直不断的帮助,杏姑母子是很难将日子熬到今天的。

其实大觉在二豹父母去世后的第二年,收到过二豹从香港捎来的一封信,这封信是从家乡的公社转来的,是二豹写给大觉的。二豹在信中告诉大觉,由于是偷渡去的香港,生计十分艰难无靠,不久就和一个当地的女人结了婚,那个女人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比二豹大13岁。二豹让大觉打听一下杏姑的下落,并要大觉转告杏姑,如果杏姑还没嫁人的话,让她千万别等他,让她另嫁他人算了。

大觉看了二豹的信,肺都快气炸了,觉得二豹对杏姑、对父母造成的伤害太大了!于是写了一封信指责二豹的不忠不孝,给全家人造成的痛苦,同时也告诉二豹,在他离开杏姑不久,杏姑就生了一个儿子。

大觉知道二豹并不知道杏姑怀孕的事。

可是大觉把信发出去以后,再无二豹的音讯,直到海男长大成人,到了部队当兵,海男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海男只知道他与母亲最亲的人就是大觉一家。

然而大觉没有把二豹在香港已经成家的事告诉杏姑,他觉得杏姑太苦了,太无辜也太纯朴了,大觉不忍心伤害杏姑,觉得自己除了有责任帮助杏姑之外,没有任何必要将一些让杏姑悲伤的事情告诉她。他想时间会让杏姑忘掉这段尴尬而辛酸的往事的,孩子长大给予杏姑的安慰也许会慢慢淡化杏姑对二豹的思念。

海男参军转业到海关这件事,是杏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当她把转业回家的儿子送到大觉面前,求大觉把儿子收下那天起,她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儿子海男身上了。因为她只有一个朴素的愿望,她这一生最信任的人就是大觉,大觉见证了她与二豹这段有头无尾的情感,大觉见证了她杏姑一生为了儿子含辛茹苦的风雨日子,也见证了她为了守住对二豹的诺言,一辈子不嫁的事实。

大觉对杏姑与二豹的事,一直很内疚,他无法打破杏姑内心的那点可怜的希望和祈盼,如果把二豹的真实情况告诉杏姑的话,这对她太残酷了,她会撑不住的。

然而,海男到海关工作,是大觉从事海关关长工作以来,唯一的一次接纳自己的亲朋到自己身边工作。当时海关还没开始实行公务员招考制度。他把杏姑的遭遇和海男在部队时的优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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