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逃妃-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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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她的心意从未变过,即便她如今已替别的男人生下孩子,但他知道,那不是她的错,如果当初他没有负她,如果当初天启没有抛弃她,她不会孤身一身,不会受尽磨难,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他自责,他心疼,他希望能用余下的时光来补偿她,只是她已经没了以前的记忆,他们要重新开始何其艰难。
但她若恢复了记忆,他又怕她会怨恨他,这一年多来,他一直在矛盾中挣扎,那么多话想告诉她,却始终没有开口。
“我曾经很喜欢荷花?”岔开话题,宋晓盯着一望无际的碧绿湖面,轻轻开口。
这个“我”她说得有些别扭,因为那不是她,她却顶着那个人的身份存活,她占据了那个人的身体,却没有那个人的记忆,这是多么荒诞多么可笑的事,然而却真实发生了。
“是的,你曾经说过,爱莲的出淤泥而不染,爱梅的迎雪绽放。但南离气候炎热,梅花不易存活,所以我就建了这一座莲花池。”宇文谦玉眉眼淡雅,衣裳磊落,回忆起与她泛舟碧湖,采摘莲籽的场景,唇角笑意深深。
“但是我现在却不喜欢了,我不喜欢她们花期太短,短暂的美丽之后便是长久的凋零。我不喜欢世人只看到她们的高洁,却看不到风光的背后,成就她们的正是淤泥和风霜。”缓缓说道,宋晓水眸潋滟,漫天星光投射在湖面上,水面折射的光映入她眼里,晶亮璀璨。
似对她的言论有些惊愕,宇文谦玉停顿了一下,接着开口:“我知道,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你不知道。”轻轻摇头,宋晓望着他,樱唇微启,说得极为缓慢,“曾经的我仁慈善良,不忍杀生,现在的我能眨眼间便了结一人的性命。曾经的我博学睿智,文采流离,现在的我却连大字都写不好几个。曾经的我温谦柔弱,反对尚武,现在的我最自豪的便是一身武艺。你难道还看不出来,我不再是以前那个人了吗?”
宇文谦玉配合地点点头,“我知道你变了很多,但你是瑾儿,这是改变不了的。”
第一次在她面前称呼她的名字,他的目光那么执着,语气那么笃定,让宋晓有些不知道如何接口。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话挑明:“你的未婚妻告诉我,你迟迟不履行婚约是因为我?”
不否认,宇文谦玉坦白承认:“是。”
“我如今已经不再是公主,也没了以前的记忆,还生了孩子,这些你都不在乎?”宋晓追问。
“不在乎。”那么肯定,那么断然,这句话埋藏在心底已很久了,只是他却一直没有勇气说出来,今日她问到,那就不再隐瞒。
“我在乎。”轻轻地、淡淡地开口,宋晓目光似水,语气却带着一丝坚韧,“我当你是朋友,我不想你为了我错过一名好女子,更不想你为了不该背负的责任而断送自己的幸福。”
宇文谦玉也望着他,语调仍是温和的:“我承认,我对你是愧疚的,若当年我未负你,你也不会自愿为俘,负气北上,后面一切种种都不会发生。”
宋晓的表情一滞,“你以为当年我是逞一时之气?”
“虽不全然,但也有我的责任。”他怎会不知,当年他退婚之后,瑾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四天,天旭帝一怒之下差点不顾北面战事,执意出兵南离。最后瑾儿从房内走出,人整整瘦了一圈,她当着众人的面,将他送于她的玉佩摔碎,意为玉碎情绝,从此再无半点情分。
宋晓忽然有些不知如何反驳他,因为她不是皇甫瑾,她不知道她的心情,她不明白她究竟为何做出那样的决定。
她听到的故事里,皇甫瑾是那样一个完美的人,她为国为民,她悲悯为怀,她可以替天下奴隶请命,她可以为了说服父亲废弃斗兽场而不惜血溅轩辕门,她可以独自带领三千医官就远赴疫情泛滥的翼州,中京被围,皇后和年幼的太子仓皇逃命,而只有她为了稳定民心毅然留下。
她德高望重,她曾经是天下女子的楷模,她被称为帝国之心,她的身上有着世人能想到的一切美好品质,她美丽,她善良,她宽厚,她睿智,她公正,她坚强,她勇敢,她永远将自己的需求摆在最后,她短暂的一生,似乎完全是在为帝国鞠躬尽瘁,即便最后她客死异乡,那也是因为她有个需要照顾的妹妹。
她的身上挑不出一丝毛病,她似乎从来没犯过错,这样一个至臻至善的女子,然而却最终殒命在了敌人无情的凌虐下。
宋晓曾经想过,皇甫瑾的死,很多人都是有责任的。然而最大的责任不在于施暴的大溯士兵,因为他们是敌人,在这个时代,他们做的一切无可厚非。也不在于残忍野蛮的奴隶制度,因为这是历史必经过程,总要有鲜血,总要有牺牲,旧的制度才会摧枯拉朽轰然倒塌,而皇甫瑾只是成为其中一个牺牲品而已。
最大的责任在于冷漠的国人,在于侵入骨髓的奴性,在于隔岸观火笑看民族被异族蹂躏的诸侯藩王。
皇甫瑾自身也并不是没有过错的,她一介弱智女流,她毫无反抗能力,她不会不知道,就算她跟去也于事无补,就算她能给妹妹安慰但却保护不了她,只凭添一条性命罢了。
然而她还是去了,也许宇文谦玉说得对,是他让她心如死灰,是他让她生无可恋,于是她选择了最决然的那条路,她以死来惩罚负心的爱人,而且她也做到了,宇文谦玉永远都将活在对她的愧疚里,一辈子都忘不了她。
宋晓只是猜测,她知道世间是没有完人的,皇甫瑾再坚强,也不过是名柔弱的古代女子,接二连三地遭逢打击巨变后,她最终选择卸下肩上的责任,以这样一种决绝的方式结束生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至少若不是宋晓的到来,她已经死在了斗兽场,她的事迹将被世人歌颂,她的名字将被后人代代传唱,她的形象将会完美无瑕,而她的爱人,将会终生不娶,余生都在思念中渡过。
宋晓看得出来宇文谦玉对皇甫瑾的感情,那不是纯粹的愧疚,那是因为爱到刻骨铭心才会产生的蚀骨心痛。
忽然有点可怜起眼前的男子,宋晓相信,退婚不是他所愿,但他却把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他把对皇甫瑾的思念和愧疚都补偿在她的身上,若他知道他深爱的女子早已不在世上,他会有多么悲伤。
“老实说,我真的记不起当时的心情,但我却直觉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我是为了陪伴婉儿。”明明不是自己的故事,却要装成失忆,宋晓一直想摆脱皇甫瑾的影子,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必须用这个身份来安慰他。
“瑾儿,我希望守在你的身边,并不全是因为愧疚。谦玉对你的心从未改变过。”月色撩人,暗香浮动,宇文谦玉一向淡然的眼眸闪过一丝期待,等着她的回答。
宋晓从未料到他这样一个淡然自矜的男子,竟然会大胆表白,今夜她本是来点醒他,却没想到弄巧成拙,适得其反。
她不是没有见识的无知妇孺,她懂得自己的身份在南离意味着什么,天启和南离,好比中央政权和割据武装,中央软弱,约束不了藩国,而藩国却想取代中央,以她目前的身份,无论在哪里都是尴尬的。
她也知道宇文谦玉是南离的掌舵人,甚至她还听闻,宇文昭没有生育能力,宇文谦玉的子嗣便是南离的下一任国主。
而如今,他却对一名生过孩子的女子表明心意,宋晓可以想象得到,他下了多大的决心,他又顶住了多少压力。
若她是皇甫瑾,她也许会感动吧,可她不是,他爱的人早已消香玉损,他面前的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
“对不起,以前的事我记不起了,现在对于你,我只有感激和朋友之情而已。我什么都不想去想,只希望心儿能快乐安康,那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你是个很好的男子,自然值得更好的女子相配。你若觉得困扰,等心儿的身体好一点,我便带她离开,这段时间,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现在绝情一点,好比日后纠缠来得好,她也确实心力交瘁,不想再去想感情的事,情这一字,最是伤人,她经历过那种痛苦,所以希望他能早点看清。
见她转身欲走,宇文谦玉急忙站起来,抱歉地开口:“瑾儿,你若不愿,日后我都不会再提。但请你留下,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心儿想想。”
脚步停下,宋晓知道他说得没错,她如今已为人母,再也不能任性妄为,刚才那些话不过是逼他表态罢了。终究,她还是利用了他对皇甫瑾的感情。
“谦玉。”她转身,她有一双皎若素月的杏眸,镶嵌在小脸上,令平凡的五官都增色不少。
月光下的女子清秀空灵,离他那么近,但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好像永远都跨不过去,她目光清浅,那么诚恳,却让他的心狠狠抽痛,她宁愿离开也不愿再接受他,'。。'他还有什么好争的。
“希望你能早日看透。”看透她不是他爱恋之人,看透纠缠折磨他的往事,看透人生永远不会倒退,只会向前,而他要做的,便是放下包袱,去接受新的生活。
他笑着点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涌上大片大片的苍茫,谪仙般的人物,此刻飘逸出尘的气质荡然无存,只余倦怠的神色和缓慢而沉重的步伐。
接下来的几日,宋晓都没有见到宇文谦玉,她开始以为是因为那晚她说的话,后来才知道他是因为忙着接待贵客而无暇分身。
那名贵客也很特殊,他就是东苍国的太子--东方飏。
在这个多事之秋,谁也没想到两个处于敏感漩涡的诸侯国会互相来访,而派出还是当权人物。
这是两国宣告独立以来最高级别的使节来访,有识之士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南离,因为这一次会晤或许会改变整个洪苍大陆的命运。
为了表示东道主的热情待客,南离光是迎接筹备工作就准备了整整一月,王城内外全都粉刷一新,整座王城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一片喜庆,走在街上倒有过年的气氛。
听闻东方飏喜爱牡丹花,道路两旁又全都翻新土壤,将开得正旺的繁花拔去,全都栽上艳若蒸霞的大红牡丹。
宇文昭又将自己的一处行宫空出来,作为接待贵宾的住所。
一切似乎都进行得有条不紊,所有人都翘首以待,等着看传说中的天下首富是何等模样。
东苍国体十分独特,不同于大溯的军事立国,也不同于天启的重农抑商,东苍以商为本,历代国君都重视商业发展,时至今日,天下一半的财富都汇聚在东苍,将东苍国称为“天下钱袋”也不足为过。
而依照祖制,国君治国,储君掌管钱库,所以东方飏才有天下首富之称。
由于东苍国主只有这么一根独苗,东方飏从小过的可算是钟鼎玉食,奢华至极的日子,他的吃穿用度连天启皇室都望尘莫及。
也正是如此,才造就了这位镶金嵌玉的太子爷,乖张怪癖,行事荒诞的性子。
这边锣鼓喧天,准备就绪。而那边则迟迟不见人影。
宇文昭心急如焚,生怕这个钱罐子在半路就被人打劫了,派出骁骑营前去接人,然而传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吐血。
原来这名太子忽然迷上了南国风光,又突发奇想要了解南离的风土人情,明明一月的路程他竟然绕了个大圈子,从东向西来了个考察旅行,这还不算,在游山玩水的过程中,他又深感民生疾苦,善心大作,抛金洒银,方圆几十里听说有这么一位散财童子,都从四面八方赶来,将他的车队围得水泄不通,最后他终于把带来的钱财散光了,竟被村民们堵住不让走,等骁骑营找到他时,他还嬉皮笑脸地说侍从回国拿钱去了。
这么一位不按理出牌的主,着实让宇文昭一个头两个大,最后好不容易将他带回王城了,他竟提出要住谦王府。
宇文昭脸白了又绿,绿了又紫,五彩斑斓,煞是好看,而那位眼拙的太子爷似乎看不来别人的脸色,坚持要住进谦王府,否则宁可在马车上过夜。
最后还是宇文嫌玉出面,抱歉地说府中未做迎接准备,恐有怠慢之意。
然而东方飏却大笑着拊掌,说自己就爱简单素雅,还说如今天下最富盛名的两大才子相逢,自然要促膝长谈,结识一番。
所有人莫不汗颜,宇文谦玉是公认的才子那是事实,他东方飏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并列头衔。
尽管过程有些波折,但东方飏还是如愿住进了谦王府,只是每日丝竹管乐,歌舞升平,弄得习惯了安静的王府下人们有些不适应。
东方飏所住的阁楼和心乐居相隔甚远,倒也没有影响到宋晓的生活,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王府住进了这么一号人物。
这一天,宋晓去府外办事,回来的途中路过花园,却看到几名男女在那里打闹。
确切的说,是一名男子和几名女子,男子一身大红锦袍,上面用金丝绣着团团牡丹,腰间挂着纯金打造的金腰扣,大红大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