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景缎 作者:方寸光-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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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呆,目光与文渊一交,立时吓得魂不附体,哪敢上前阻截?只是王山连声
怒骂叫嚷,不能摆明抗命,当下装模作样地呼喝一番,刀剑舞动,白光森森
,声势甚大,就是差不敢往文渊招呼而已。
文渊内息疾转,步履轻快流畅,转眼间已奔出府外,抱着紫缘左拐右绕
,心道:「京城之中,有何处可让紫缘姑娘藏身?」一时之间未能想到,忽
见街角树下停着一乘空骡车。文渊灵光一闪,赶上前去,一个纵跃进了车里
,叫道:「大叔,麻烦请到广宁门外!」
那车夫才送完一个客人,正哼着小调,悠哉悠哉地歇脚,忽然见两个人
飞也似地窜上车来,不免吓了一跳,一时还没反应得及,答不出话来。文渊
掏出一锭银子,往车夫手中一塞,说道:「事关紧急,请大叔快些。」
车夫随手掂了掂那银元宝,足足有五两来重,登时眉开眼笑,连声道:
「好,好,您两位坐好,马上就到!」当下扬起马鞭,赶着骡子驾车。文渊
拉好车上帷幕,笑道:「好啦,只要出了京城,就没事了。」紫缘嗯了一声
,轻声道:「是啊。」
文渊转头一望,见紫缘脸上微生红晕,不禁怔了一怔,突然想起仍抱着
紫缘,心头砰地一跳,连忙悄悄松手。紫缘偏过头来,轻声道:「文公子,
多谢你了,我我一直给你添麻烦,真对不起。」文渊忙道:「紫缘姑娘
,你别这麽说,说起来这事情还是在下的疏失,当天没能安置好姑娘,就匆
匆忙忙地离开,累得姑娘受惊了。」
紫缘嫣然一笑,说道:「你还不知道我怎麽会到京城来,怎能就说是自
己的错了?」文渊道:「我正想问呢,姑娘,你怎会被带到京城里?」
紫缘道:「这里不好说,等到了城外再说不迟。」文渊点点头,道:「
不错。」两人默默相视,只因这一件事尚未说清,要再找其他事来说,却是
两个人都没心思讲。紫缘被他看得害羞起来,轻轻转过头去,低眉不语。文
渊坐在佳人身畔,香泽微闻,也有点神魂不定,忙把眼光转开一旁。
不多时骡车便出了广宁门,文渊掀开帷幕,已到了城外的一处市集,便
吩咐车夫停车,和紫缘下了车来,又付了五两车资。那车夫欢天喜地,不迭
声地哈腰道:「谢谢公子,谢谢姑娘,您两位郎才女貌,一定白头到老!」
文渊脸上一热,道:「大叔,你误会了」紫缘早羞得粉脸泛红,拉着文
渊道:「别说啦,快走罢!」两人快步走开,还听到那车夫呵呵地笑。
文渊和紫缘走出市集,到了一处郊野,水声淙淙,一条小溪流过石间。
眼见四下无人,两人便在溪边觅地而坐。时值盛夏,两人掬起溪水,洗了洗
脸,清凉扑面,登时暑意大消,神清气爽。紫缘笑道:「文公子,你刚才打
得辛苦,该再洗洗,提振一下精神。」文渊笑道:「姑娘所言甚是。」又冲
了下脸,抬起头来。但见紫缘晶莹如玉的脸蛋经水清洗,日光照耀之下,更
显得剔透雪白,点点水滴闪闪缀挂在眼睫和发鬓,真若嫩荷涵露,清丽无端
。文渊看得出神,掌中盛着的溪水都自指缝间漏了下去,尚不自觉。
紫缘举起衣袖,拭了拭脸上水珠,忽见文渊直盯着自己瞧,不禁颇觉羞
涩,轻声道:「文公子!」文渊一惊,心神回窍,应道:「是,怎麽了?」
紫缘含羞不语。文渊搔了搔头,甚是不好意思,忙道:「啊,对了,紫缘姑
娘,你还没说你到京城来的事情始末。」紫缘轻呼一声,微笑道:「是了,
这个要说清楚才行。」
十景缎(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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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日近午天,文渊和紫缘并肩坐於溪边,水声潺潺而过。但听紫缘道
:「我暂住在南阳秦知县那里的事,想来慕容姑娘已告诉你了。」文渊道:
「是,这我知道。」紫缘道:「我和那叁位寨主在南阳住了几天,那王山便
来了。」便将前事一一道出。
王振曾命王山至四方选觅美貌女子,献给皇帝,一来可让他倚此邀功,
二来是以美色系住皇帝,自己更易於掌揽大权。後来王山寻得一名美人,进
献之後,受封为慧妃,王山亦加官阶。王山得了甜头,几次重施故计,又找
到了几名美女,如法炮制。这回再次出行挑选女子,沿途作威作福,只是尚
未探到佳人。
来到南方,听得人人声传紫缘离开水燕楼的事。也算他见识浅薄,召人
前来一问,才知道有这麽一位天香绝色。这时紫缘已和文渊等人走了叁四天
,王山忙命人向水燕楼探清了紫缘的底,便往她故乡襄阳赶去。
行至途中,正遇上一群状甚狼狈的僧众,即是见 、见憎的手下。群僧
本是皇陵派中人,见了朝廷官员,当即上前相见。王山从其口中得知赵平波
欲得紫缘之事,又闻文渊等人身怀绝技,不禁有些担心,当下提调了两名僧
人前去襄阳,以便认出文渊、华 、小慕容等叁人,好做准备。也是这两僧
命不该绝,其馀众僧在之後几天便遇上慕容修,问起的事是相差不多,却惨
遭灭口於剑下。
王山领众追到襄阳时,紫缘已往南阳去了。王山在城中遍寻不着紫缘,
仍是不肯死心,打听得紫缘前往南阳,便匆匆追去。来到南阳,便以奉旨巡
行名义,在馆驿之中住下,又得知文渊等均不在南阳,不禁大喜,心道:「
既然没有这些带功夫的人,美人要到手,救简单多了。」
王山听过朱婆子等人述说,知道若要强将紫缘拉走,紫缘定然不从,只
有以计诱骗。当下命人有意无意地透露口风,放谣言道:「你听说没有?前
些日子,靖威王府的武士们在开封那儿设下了埋伏,逮到了一个十分厉害的
人物,叫做文渊的。」「是在杭州赎了紫缘姑娘出来的那个文渊麽?此事当
真?」「怎麽不真!我亲眼见到,一个道士这麽一剑劈下去,那文渊胸膛便
划了一道口子,站也站不起来,被捉了过去。」
这些传言绘声绘影,秦浒和紫缘听闻,都是大惊失色。秦浒向那几人追
问这事情时,王山正走过来,假意道:「秦知县,什麽事这麽紧张?」秦浒
心直口快,说出紫缘和文渊的一番遭遇。王山听後,便道:「这麽说来,这
文渊必定是被赵世子捉去,以图报复。」
秦浒如何不急,忙道:「王大人可有方法相救?」王山装作为难模样,
说道:「若是我爹爹肯向靖威王说说好话,要救这人其实不难。不过咱们和
他非亲非故,没个事由。这样罢,本官带那紫缘一齐上京城去,让她向我爹
爹求情,我爹爹才有个理由去斡旋一下。」
秦浒大喜,再叁谢过,忙去转告紫缘。紫缘虽然担心文渊安危,却仍疑
心谣言真伪,向那自称瞧见文渊被擒之人查问。那几人中的两人,其实便是
王山所带来的两名僧人,戴了假发,装作一般汉子模样。众僧伏击那日,只
和紫缘稍加照面,僧人众多,紫缘自然不记得他们面貌。两僧说起文渊相貌
形象,无不吻合,不由得紫缘不信。
然而王振父子声名狼藉,紫缘岂有不知之理,要她相信王山,却更加不
能够。可是文渊不能不救,一时束手无策。秦浒便道:「紫缘姑娘,且不论
那王山用心为何,文公子总是要救的。若是不去京城,岂能对文公子有助?
」紫缘思及文渊,心下紊乱之极,暗想:「也罢,倘若终於救不出文公子,
那是因我而害了他,一死相报便了。」当下便要随王山前去京城。
此时童万虎内伤已愈可了七八成,外伤也复原不少,丁泽已醒,和郭得
贵一般,都是被康绮月消磨了大半精力,修养几天,已无大碍。童万虎感念
文渊、紫缘信任之恩,决意和两个义弟一同前去京城,一来保护紫缘,二来
也出力相救文渊。紫缘虽觉郭得贵品行不佳,但有童万虎同行,料来不会有
事,便也答允。小枫却在此时生起病来,便留在南阳。
多了童万虎叁人,颇出王山意料之外,心道:「这叁个家伙不知又是什
麽东西,得想法子解决了才是,免得坏事。」只是想归想,却没个策略。
不巧众人前往京城路上,途经赵县,离白虎寨不远,竟有一批皇陵派弟
子在附近搜查,正是参与剿灭白虎寨的其中一队。童万虎等叁人与之相见,
正是冤家路窄,大战起来,终与紫缘等分散两路。
紫缘冰雪聪明,眼见王山对童万虎等人失散颇有喜意,不禁起了戒心,
便想趁夜脱身,自行前去京城。然而王山手下众多,紫缘一个纤弱女子,实
是无从脱逃。待到了王振府中,这才知道王山要将自己献入宫中,猛然醒悟
,先是一阵大喜:「既然这是个圈套,那麽文公子想必安然无恙,并没有被
靖威王府的人捉到。」随即又是忧叹:「现下我却到了京城来,该怎麽离开
这里?」
她身在重重侍卫看守之下,一时无计可施,但也绝不肯就此顺从,一心
反抗。王山命人带她出来,紫缘本是不愿,待见来人竟有文渊在内,满腔愁
思登时尽数化为欢喜。
紫缘将来龙去脉说了一次,至於王山如何探得文渊等人样貌的经过,她
并不知晓,自然没能说到这些。
文渊听着紫缘述说,心情也随之震汤不定,心道:「紫缘姑娘对我如此
挂怀,我竟懵然不知!倘若我没能先到京城来,紫缘姑娘岂非就此陷於九重
深宫?追根究底,实在是我当日太过急躁所招致,其过若此,如何能恕?」
想到此处,更是愧疚难当,低声道:「紫缘姑娘,在下行事不当,害姑娘遭
受了这等惊扰,我我真不知如何道歉才是。」
紫缘双颊透红,柔声道:「文公子,你别老是怪罪自己啦,我没有这样
想过的。算起来,还是我自己太糊涂了,竟然就这样被骗唉,当时我听
到你被捉走,真的是急死了,好像都不会想事情了」
这几句话说到後来,语音极轻,直如喃喃自语,似是漫不经意,却满是
缱绻依恋之意,文渊听来,心中柔情忽起,不自觉握住了紫缘双手。
紫缘娇躯一颤,手掌感受着文渊掌心的温热,仰起头来,原先明亮的眼
眸似乎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水云,柔和迷蒙,脸上微染赧红,彷佛不敢正视文
渊。
两人相对凝望,一时之间,四下唯闻溪流泠泠之声。紫缘一颗心怦怦直
跳,低声道:「那,文文公子,你又怎麽会到京城来?」文渊愣了一愣
,像是突然惊醒一般,脸上一红,轻轻放开紫缘的手,说道:「我是来找任
兄的。」便把如何与蓝灵玉相识、知晓巾帼庄之危、寻找向扬和任剑清诸事
一一说了。
紫缘听罢,说道:「这麽说来,你该赶紧回城里去找任大侠才是。可是
」文渊点了点头,道:「现在城里只怕闹得厉害,王山定然会派人四下
搜寻我们下落,只怕我们两人都不能进城了。」紫缘低眉沉思,说道:「倘
若巾帼庄这事当真十分要紧,任大侠应该不会全无耳闻,也许此刻他正在往
巾帼庄的路上,甚至已经到了巾帼庄,也未可知。」
文渊道:「若然如此,那是最好不过了。」提及任剑清,文渊登时想到
文武七弦琴,问道:「对了,紫缘姑娘,你是怎麽弹起文武七弦琴的?」紫
缘微笑道:「弹琴就是这麽弹法,有什麽可说的?」文渊道:「不,这张琴
是我师门的重宝,有别於一般古琴,若非武学高手,以内力奏琴,应当是发
不出声响的,是一样修练内功的法门。」
紫缘听得好奇,道:「这麽说来,我能弹这张琴,倒算是反常了。」文
渊想了一想,道:「嗯,当时我本来打不过那卫高辛,你一弹琴,我使出来
的剑法都跟曲调掺杂变化了,连我自己也料想不到」接着沉吟半晌,将
琴交给紫缘,道:「紫缘姑娘,请你再弹一次,我想学学这手法。」
紫缘端坐抚琴,笑道:「文公子当真好学,你弹琴比我好上百倍,只怕
学来也是无用呢。」文渊笑道:「此乃『不教不学,闷然不见己缺』,姑娘
乐理精妙,在下感佩无已,如何能不求教?」紫缘不禁微笑,道:「文公子
既然如此学而不厌,小女子只好也来诲人不倦一下。」纤指轻巧,琴声铮铮
而鸣,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