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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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不凡应了一声却没有动,一双眼睛四处游离不定。天玄真人皱眉道:“不凡!你怎么了?”
卓不凡心中猛然一惊,道:“噢,没什么,那弟子这便告辞了,请师傅早些歇息吧。”说着向天玄真人行了礼,拉了璇儿转身出门。待出得门后,却不由得回头去看,只见师傅房内一盏油灯透出昏黄的灯光。卓不凡犹如做梦一般向外走去,却不知道方才那线绿光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当天竹道人看到璇儿之时,不由得一张黑瘦的脸上绽放出许多的笑容来,连连道:“好好好,这孩子我收下了!还是你不凡师侄了解你师叔啊,这等良材自然应该拜入我天竹的门下,好好好!乖孩子,过来拜师吧!”说着便要拉璇儿上前拜师,生怕再有人将这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从他面前抢跑了一般。
最后,还是卓不凡拉住了天竹道人,说拜师应该遵照拜师礼仪,否则既不庄重也不威风,其他各位师叔却不知道你天竹师叔又添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弟子呢,确要叫他们知道。如此劝说了一通,天竹道人才心痒难耐的安顿璇儿睡下了。
辞别天竹师叔,卓不凡不禁又遥望一眼老霄顶方向,却见黑压压一片死寂,心中更是一面迷茫,迷迷糊糊地走回住处,却是怎么也难以入眠。于是悄悄起身,再次悄然走向天玄真人的住所。
胡不归踉踉跄跄的朝前走着,胸腹处一阵阵剧痛,他知道方才玉真道人那一击若非是自己的内丹爆裂开来,护住了自己的周身要害,只怕此刻自己已经是一滩肉泥了。眼前一阵阵得发黑,天不是天,地也不再是地,胡不归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一虚,扑通栽倒在地。
四周是寂静的山岭,寒风一阵阵的呼啸而过,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一条淡淡的人影出现在山谷之中。那人身形一闪,烟一般的出现在胡不归的身前。用手探了探胡不归的鼻息,略一沉吟,抱起昏迷了的胡不归,向山谷外掠去。
第五十五章 被俘
寒风呜咽着从门缝中挤进来,虚张声势的尖叫着,仿佛一头怪兽在门外徘徊。昏黄的油灯,光焰摇曳不定,似乎转眼间便要熄灭。小室内一片沉寂。破破烂烂的床铺上躺着紧闭双目的胡不归。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捏着一枚淡绿色的药丸轻轻送入了胡不归的口中。朦朦胧胧中胡不归只觉得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在自己身旁。
猛然,胡不归又看到耀眼的光亮爆发在眼前,星星点点越来越亮,越散越多,终成无穷光点。那正是自己那一颗初成的内丹,在自己眼前碎成亿万光点,那颗内丹上一种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物正在含笑一点点的离自己远去,那笑中含着不舍。胡不归心头一紧,一丝酸楚盈上心头。得之不易,失之过迅,着实令人难以释怀。
屋外是呼啸的北风,这间荒芜破旧的小客栈恍如风中瑟瑟发抖的老人,小室内是胡不归浑浊的呼吸。一声琴音响起,穿透北风,穿透了胡不归焦躁的心。一片雪花降落下来,随琴声而落,琴声若有若无的响起,而雪花一片片无声的降落,在低回的琴声中雪花曼舞,一片银白清凉。随琴声的鼓动,胡不归的心像是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安宁而静溢。
渐渐的呼吸越来越绵长,终于陷入了深沉的梦乡。而琴声渐远,遂不可听闻。窗外白雪仍兀自落个不停。
清晨是在一线耀眼的阳光和小虎的嚎叫声中到来的,胡不归睁开眼睛,看见小虎蹲在枕边,而室内再无他人。胡不归环顾四周,却不知道是谁将自己送到这里来的。
小虎见胡不归醒来,伸出舌头舔了舔胡不归的面颊,低声唤了一声。胡不归拍拍小虎的脑袋道:“我没事儿。”说着一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推开屋门,却见四野一片雪白,却是一派北国风光。
胡不归在客栈一间破屋之中寻到了店主,一问之下,这才知道此处已经是直隶地段。再问店主究竟是何人送自己到此处的,店主则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胡不归无奈,抛下一锭银子,带了小虎,踏雪而去了。
胡不归久居川内,大山险峰看惯了,猛然间来到这燕赵之地,放眼望去,只见沃野千里,一片平坦,目力所能及处尽皆一片雪白,不由得心胸为之疏放,抑郁之气一扫而空,大踏步的朝前走去。
胡不归此刻伤势虽已初愈,然而丹田内也几近一片空无,那颗几乎由他九成真元凝结的内丹的爆裂,使得他现在所剩的真元还不足从前的十分之一。而胡不归却并不知道这内丹一旦被毁,那就几乎是等于毁了这个人的修为,此生若无奇迹出现便再也无法凝结成内丹了。他只道:老子还剩一条命在,早晚还将它重新炼回来。再者说,老子没有内丹时不是也踢死了黑龙,打败了玉珏老道,由此看来却也不一定要有内丹才能混得下去。
胡不归一面在雪地上疾走,一面放眼四顾,却想在这雪野上寻个酒肆痛快地喝一场。却突然看到雪地上投射下来十余道淡淡的影子,抬头望去,却见天空之上一群人正如鹰隼般俯冲下来。
一个个小黑点迅速扩大,转眼便在眼前了。为首的一个却正是昆仑派的掌律真人玉夔道长。在玉夔道长身后跟着的却是在卓不凡手下吃过瘪的丹青道人。
胡不归的心往下一沉,心道:此刻看来确是难以脱身了。他身子尚未动弹,便已经被团团围住,其中一个昆仑弟子一指胡不归道:“掌律师叔,这小子就是胡不归!”
原来,自昆仑派掌教真人玉阙道长下令门下众人下山去寻胡不归以来,昆仑派分为数队分头寻找。此前那一队是由玉真道长率领,而这一队则是由玉夔道长率领的。胡不归却不知道今年是撞了什么大运,竟然接二连三的遇上冤家对头。
昆仑众人不等胡不归说话,纷纷出手,一道道禁制法术铺天盖地而来。胡不归心知再难逃脱,竟一动不动,冷笑身受了。瞬间身上便被下了二十余道禁制,全身上下再没有一处能动,胡不归身子站立不住,倒在了雪地上。就连刚刚怒吼着扑出的小虎也在转瞬间被六、七道困身法咒裹住,扑通一声落在雪地上。
这一群昆仑门人有不少是上次在青城山受辱的弟子,其中犹以丹青道人最为痛恨青城弟子。他本自视极高,平日仰仗自己是玉阙真人的大弟子,在昆仑派中趾高气扬惯了,却不曾想在青城山脚下,被卓不凡轻描淡写的打败了,他自觉此为奇耻大辱。此刻擒获了胡不归,一腔怨气迸发出来,奔上前去,发足狂踢倒在雪地上的胡不归。而其他师弟们见大师兄这般,也纷纷上前落足下手。
只见胡不归无法抵抗,众人虽没有使出真元,却也是气力极大,此时的胡不归几近凡人,又哪里吃得消?却见胡不归竟然裂开大嘴笑了起来,倒似乎十分开心,那笑声里尽是讥讽之意。
玉夔道人毕竟是修真道之士,忙喝止道:“住手!都给我退下!”众弟子这才住手,纷纷退开,看着玉夔道长。玉夔道长气得胡子乱颤,道:“哪里有你们这等修道的?你看看你们,一个个不像是修道中人,倒像是市井无赖,村野匹夫!倒也不怨人家清城派瞧不上咱们,向你们这等做法不是丢我昆仑派的脸吗?!将这人好生带着,我们回山去吧!”说罢一转身,当先飞起,却也不管身后一群弟子脸上青白红蓝色彩纷呈。
玉夔道长的两名弟子上前架起胡不归,拎起小虎,紧跟师傅腾空而起。其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觉得这掌律真人太过不通情理,想那天玄老儿给我们吃嘴巴时,我昆仑派是何等的没面子,现如今不过拿这小子撒撒气却又有何不可?心中虽是如此想,却也纷纷随着玉夔道长而去了。
这群弟子们却不知道,自从上次玉夔道人从青城山回来之后,也是自视为奇耻大辱。只是他却觉得怪不得天玄老道,若是自家本领高,受辱的却就不一定是谁了,既然不如人家撒泼耍赖那便显得下作了。原本昆仑派中,长门师兄玉阙道长和玉夔道长以及玉真道长三人都是竭尽全力想要光大昆仑一派。玉阙、玉真两人则是刻苦修行昆仑派的道法秘诀,身为二师兄的玉夔道人却致力于昆仑派的戒律规矩,教中大小陈杂物几乎全由他来打理,对于弟子们的德行教育更是他坚持不懈的任务。而在青城山脚下,以及方才擒获胡不归时,门下弟子们所显示出来的乖张气质却令他一阵阵心痛。
众人一路向西而去,飞了半日,落在一处荒芜的村庄中歇息。那两名玉奎真人的弟子将胡不归和小虎放到一间空屋的土炕上,却也不再去折磨他们,只是在一旁静守。胡不归抬眼望望小虎,只见小虎便如冻僵了一般,支棱着爪子动弹不得,一双猫眼鼓得溜圆,显然是愤怒已极。想来自己也是如小虎这般模样。
此处虽不落雪,但依旧是入冬的景象,草枯树黄,一片惨淡景色。屋外是一片黄土,干旱而荒凉。村中尽是废弃的破败屋舍,只是没有人迹,想来这村子已经荒废多年了。诸多房屋都已经坍塌,只有胡不归和昆仑派众弟子歇息的那几家房屋还暂且可以遮风避雨。
胡不归沉下心来,却不去想到了昆仑山会如何,既然落在人家手里,倒不如随他们的便,此刻发愁却是自寻烦恼呢。周遭一片死寂,似乎除了他们,有生命的事物都早已离开此地,另谋生路了。胡不归身子动弹不得,神识却不属限制,他将神识慢慢释放出去,穿过土墙,散入一眼望不到边的黄土之中。
蓦然,胡不归感到这黄土之下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的拱了一拱。胡不归的神识立即追了上去,却发现那黄土之下竟是一只冬眠的蟾蜍,渐渐的他发现了越来越多的生命的痕迹。有蜷曲在小洞里的蛇,还有紧紧抱着尾巴的狐狸,在这荒芜的黄土之上,竟然有着众多看不见的生灵存在!
胡不归不由得呆了,却原来生命也可以在这等恶劣的地方存活,既不迁移也不退却,如此坚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它们承担着属于自己的命运,承担着这里的寒冷和干旱,顽强的站在了自己的命运面前,毫不退缩。
胡不归的胸中突然一动,只觉得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那种事物里满含着不屈,又带着一股勃发的勇气,陡然出现在胡不归的面前。胡不归只觉得这东西像极了自己已经爆裂的内丹,然而它却是无形无质,似有还无一般的存在着。
就在感知到这股力量的存在之时,胡不归突然觉得若有所得,心中一线流光飘忽不定,眼见的便要把握住其中玄机,却总是刚刚努力捕捉,那线流光便逃逸开来,忽隐忽现,令人难以掌控。
如此过了良久,胡不归始终不得要领,最终他便不再坚持,而是任由那线流光在心头闪过,怀着欣赏的态度感受着其中的美妙。蓦然,就在他不用念的意态之下,那线流光与他的心神合为一体,一种自在而无忧的感受涌上心头,胡不归只觉心中一片得豁然开朗,一片喜悦涌上心头。胡不归只觉得一股无形无质的事物将自己裹了起来,身体虽并无变化,而心神则陷入了一个莫名的所在之中。
当昆仑派弟子从土炕上架起胡不归之时,他仍兀自沉浸在那片欢喜里,于外界的事似晓非晓。众人纷纷祭出飞剑架着胡不归向昆仑山方向飞去。
越向西北飞行,气温越冷,高空之上,寒风如刀。昆仑派众人长年生活在昆仑山中却不觉得如何,胡不归则是陷入痴迷之中,也感受不到这彻骨的寒意。只有小虎一个,被一个昆仑弟子提着脖子拎在手中,原本就伸着爪子动弹不得,此刻倒真像是冻成了冰猫一般,连一条尾巴都冻得笔直。
前方一列巍峨大山挡住了去路,山上为冰雪覆盖,一片银白。而裸露出来的地方则是坚硬炯黑的岩石,放眼望去真是气象万千,雄奇峻险,却正是昆仑山到了。一行人朝着最高的一座山峰飞去,缓缓降落在一块极其宽大的平台之上。平台上耸立着一幢巨大的石牌门楼,几个银沟铁划的大字跃然石上:玉龙飞雪。此峰正是昆仑第一峰,玉龙峰。
一行人拖着胡不归自门楼下鱼贯而入,登上宽大的石阶,一路笔直向上。这玉龙峰的石阶便像是天梯一般,气势恢宏,直冲上山。等到了山颠处,一座宏伟的宫殿矗立在群山之上,确有藐视众生的气魄。昆仑派众弟子将胡不归带入大殿,却见掌教真人玉阙道长端坐在大殿之上,玉真道长、玉琮道人坐在他的旁边,两侧站着一群弟子,众人的目光都望向大殿门口。
玉夔道长上前道:“禀告掌门师兄,我们已经将那姓胡的小子捉到了。”说着一挥手,命两名弟子将胡不归架了上来。旁人倒还不如何,玉真道人却脸色微微一变,神色之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透了出来。
而玉阙真人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