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风月-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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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奴应了一声,躬身退出轻声吩咐殿下伺侯着的小太监几句,退出殿外。
程汝是看着萧远长大的,在宫内也有二十年了,十一二岁入宫做了太监,谁知初入宫便遇到一场大乱,程汝竟然在那场暴乱里捡了一条命在,命还是极硬的。后来跟在皇后身边做了个小太监,与小皇子一起玩到这么大,对萧远的性子也算是了解。
羌勒雪灾
第118章,
丹阳宫内,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红色。
萧远迈步进殿,太后只是轻轻抬眼,望着身长如玉,容貌俊美的萧远,目光里少了几分温暖,多了几分欣慰,而眼睛深处却隐含着更深的,不为人知的意思。
“你们都下去吧!”太后向侍女轻声道。
“远儿,我今日找你来,是为你大婚之事。越了公主既然已是我萧家的人,便挑个好时候接进来。天下众口悠悠,便过三年以后再封后。”太后轻言道。
“远儿知道,只是让姐姐受委屈了。”萧远上前握住太后的手道。
“你有心我也不枉为你费这些心机,为姐这一生于天于地于人,皆无所愧。”原来的皇后,现今的太后声音平和,像极了一位普通民妇。
“让姐姐每日里以假面示人,远儿不忍。”萧远自知亏欠自己的亲姐靖平公主俞凤平甚多,却不知如何去还。再加上他本就是一个不愿意接受别人恩惠的人,这种亏欠人的感觉来得更强烈些。
“姐姐已习惯这张脸了,只是远儿一日不认祖归宗,我便一日不安心。”俞凤平淡然道。如今后宫再也没有比她更高贵的人了,但她却吃穿用度更加节俭,过得与普通富商家无有二别。
“如今天下初定,外有敌了,内有乱贼,若此时跳出去认祖归宗,恐怕不妥。何况现在夏大将军还一直将你视为亲生女儿看待,这份恩情也并非容易报的。”萧远对于姓字名谁并不感兴趣,若说认祖归宗,他倒是认自己原来那个名祖,归原来那个宗——韩氏沛。
“这天下却是萧远从俞家手里夺来的,只不过二十年时间,再换回去却如此之难。”俞凤平虽然满面愁容,眼神却透出几分不一样来。
“姐姐有话不妨直讲。”萧远看出俞凤平眼里的不同竟直问道。
“当日你放那对母子离开皇宫,可知以后会埋下多少祸患?”俞凤平问。
“今日坐到这个位置上,并非我愿,我只是不愿意杀人太多。”萧远沉默片刻才认真做答。他如此说是认真的,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鲜活的生命从自己的眼前消失,而夺门那日,夺宫那天,死了多少人,他这一路走上来,难道不是踩着别人的尸体走过来的?
“妇人之仁必坏大事,那个林姑娘听说已嫁于苑俟为妻?”俞凤平脸色稍稍沉了几分,语气里带出一些严厉。
“当日让她嫁入苑府也是姐姐的主意吧?”萧远问。
“你都知道了,何必再问。确实是我,若不是她嫁到苑府,你怎会知道苑家与当那女人之间的关系?”俞凤平反问。
“姐姐计划怎么办?”萧远直奔主题,他知道俞凤平在宫里历练这二十年,早已不是当日那个心思简单的公主了。
“对她?本宫倒放在眼里,只是不知道她何时会成了你心尖肉?”俞凤平这几句话说得虽然平淡,听在萧远的耳朵里却如炸雷。既然这么问,那只说明一个问题,俞凤平对萧远产生的怀疑。
“我在何时做过何事,那一件你不是清清楚楚?何必来问我?”萧远向后退了一步才问。
“远儿尽管放心,你若喜欢这个女子不如接进宫来。姐姐不会嫌弃她出身过低。”俞凤平满脸浅笑,但因着有了前面的对话,看在萧远的眼里成了一份嫌恶。
“姐姐想多了,我对此人并无此意。”萧远说罢,二人的脸色都有些冷。忽然听到殿外有人轻声交谈。
“有事进来禀!”萧远沉静应道。
“禀皇上,边关来报!”程汝连忙向前一步跪到在地上,将手中的信捧得老高,萧远拿过来捏在手里,问道:“送信之人何在?”
“在文华殿里侯着。”程汝连忙应答。
“子奴,夏将军可有消息?”萧远又问。
“还无。”程汝看了一眼太后的脸色,连忙低声应答。
“好。”说了一句好,拆开信来看。程汝跪在地上,不知皇上所讲的这个“好”究竟是什么意思,起也不是问也不是,只好乖乖跪在当地,动也不敢动半分。
“有事不必在此耽搁了。”太后淡淡说了一句,萧远退下。程汝跟在后边正准备离开丹阳宫却听到太后叫道:“子奴,本宫有话问你。”看了走在前边的萧远一眼。萧远却早已听到这句话,回道:“子奴好好侍侯太后。”便在小太监的簇拥下离开了丹阳宫。
送信来的是守护边城的副将,与萧远有过一面之缘,是前年去羌勒时所遇。萧远将信放在手边,看着跪在地上那个问道:“羌勒雪灾,严重否?”
“黑云城被埋,死伤过万,牲畜不计其数,现在大量流民聚集在边城附近,还不断有流民向我边城而来,皇上若再不出兵,恐怕边城不保。”武将出身的人不屑于拐弯抹角。
“现在边城防军有多少?”萧远问。
“若是讲能出兵打仗的,三万。若是加上老弱病残充数的四万。”副将张庭直言不讳道,这种话很少有人向萧远直接说,那怕是在他做皇子的时候,何况现在。
“张庭依你之见,该如何?”萧远眯起眼睛,这是他高兴的一个前兆,迷起眼睛将自己的高兴与愉快隐藏起来。
“若依微臣之见,此种时候不易动武。第一,流民只为活着拼命,士兵只为军晌拼命,谁赢谁输,不难分辩。第二,若皇上以了库余粮接济羌勒,流民无不感恩戴德,边城足以平安三年。再者现在南疆蛮族之乱未平,不可再对外用兵。”张庭侃侃而谈,并惧怕萧远听了此话一怒之下将他砍了头去。
萧远听到心里顿时开了一道天窗,羌勒雪灾之事早已知晓,流民向边城聚集也是必然之势,只是未想清楚该如何处理。弃之不顾,天下必乱。虽然天下之乱,他想置身事外,那怕趁乱去做个平头百姓也好。只是萧远总是放不下,虽然并没有想过要做救世主,但是救世主的任务摆在面前时,总还是要试一下的。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萧远心里一兴奋,竟然把自己的身份忘了,一个清晰的“我”字出口,唬得张庭一愣跪在当下不敢动,再凝神听了半刻却没有听到下文,方知此话是对自己所讲,连忙“诺”了一声见礼退了出去。
萧远忽然想到了库帐目还未看过,连忙叫道:“子奴,子奴!”连喊了两声还没有听到响应,不由就有几分急了。
“皇上,程公公在太后凤宫。”有个小太监连忙向前一步,跪在地上回话。
“哦。”萧远忽然想起刚才太后把程汝留下那一幕,心里冷笑一声暗道:皇宫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连这种共患难的亲姐弟关系也要怀疑几分,真是难得。想到这里,忽然又想到弄玉公主的身孕,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当时与弄玉公主一段情事,只是为保自己的性命,但事情到了这般地步,若让他真舍了弄玉肚子里的孩子是万万做不到的,何况现在以郑了兵力与越了相博几乎等于以石击卵。
萧远命小太监将文华殿的烛光点亮,多端来几个炭盆,便去翻前几天的奏折,记得曾看到了关于了库内还有多少存粮的汇报,当时没放在心里,如今要用的时候才发现奏折怎么那么多。
翻了大半天终于从秦折堆里翻出那封秦折,打开来看,不看还存着几分希望,一看之下,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有了半分心气。了库赤字,年年赤字,到了今年犹甚。心里顿时冷了半截。心里暗暗叹气,看来回天乏术,自己活该倒霉遇到这么一个烂摊子的王朝,了库内无存粮,银库空虚,兵力匮乏……忽然萧远有了骂天的冲动。千穿万穿,那都是得势女主的事,自己一个堂堂男人被老天牵着鼻子玩着穿越的把戏,而且还把这戏凑得这么热闹,顿时都想扔下这个烂摊子远走高飞。
想到这儿,萧远将桌子上堆得那满满的秦折一古脑推到地上,哗啦啦碰到了几支烛火,吓得几个小太监连忙跪倒一片,不知皇上发的是那门子的邪火,生怕引火上身连忙跪地谢罪。
“跟你们没关系,把这个收拾收拾下去吧。”萧远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起,迁怒于人,不是君子所为。
“皇上,奴才回来了!”程汝终于推开了殿门,跪倒在文华殿门口。
“太后吩咐你的事情都办完了?”萧远问。
“太后吩咐小的多去关照一下林姑娘,说她现在是新寡难免不为下面的人所欺负。”程汝跪在当地禀道。
“好,明日便去吧。”萧远冷冷应道。
“小的遵旨。”程汝不知皇上生的是那门子的气,说起话来屏气敛声。
“至于迎娶弄玉公主之事,由太后张罗,你全力协助即可。”萧远发现了,自己说话总会蹦出几个不为这个时代人所理解的词句,语速不由慢了下来。
“小的谨遵皇命。”程汝又是一头磕了下去。
“免了免了,下去吧。”萧远冷眼看着小太监把桌案前的东西收拾利索,自己呆然坐下,忽然觉得这皇上,好像并不像电视里演的那般容易当。
雪夜私会
第119章,
有一种感觉叫骑虎难下!
现在的萧远对这句话体会很深,他左顾右盼没有等来自己想要的结果,却得到了这么一个上得下不得的结果。
弄玉公主与萧远的婚礼是当今的太后一手操办的,虽然不是极尽奢华却也足够隆重。因为皇上孝期未过,这场婚礼在外人眼里便是匆匆而过,只是皇宫内却并不似旁人想的那般,宫内一片艳红,仿佛天上都要挂上红幔。俞凤平一手操办此事,弄玉已知萧远才登帝位根基未稳,倒也体谅对于婚礼处处并未做过多计较,倒是前来送亲的使节对公主匆匆的婚礼有些不满,但经不住俞凤平已暗中找人前去打理,送了不少金银财宝了事。
立后一事,用孝期未过搪塞过去,弄玉坐在归墨宫等着萧远,感觉仿佛真的成了一个在内宫等待夫君的嫔妃那般,窗外是无尽的雪花与深夜。
近几日为着羌勒雪灾的事情,萧远把了库的情况摸了个清清楚楚,心里顿时凉到底了。这样的实力自顾尚切不暇,如何再去帮人。
“子奴,随我走一趟。”萧远放下手里的奏折,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道。
“皇上,今日乃是您大婚之日,难道要出去?”程汝看萧远的表情,似乎是忘记刚纳的宸妃尚在归墨宫内侯着。
“哦,现在什么时辰了?”萧远看了看外边黑漆一片浓浓夜色问。
“皇上,现在已到亥时了。”程汝小心看了一眼更漏道。
“时候还早,先出去一趟。”萧远淡淡道,这种时候忽然很想见一个人。
“这……恐怕……”
“太后若问起来,你便说我与赵将军谇事了。”萧远起身迈出了文华殿。今年的雪格外大,夜就显分外的亮,在洁白的雪光的反射下,一片银色的弱光莹莹地照着大地,仿佛云层里透出一片薄薄的月光,而头顶的云层正厚,仿佛一块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几名贴身护卫跟在萧远轿后向宫外走去,程汝明知这个时分皇上出宫不妥却又无力阻拦,本想去向太后报信,但听了萧远的话以后,只好乖乖跟在后边出了宫。这几名抬抬轿之人皆不是普通轿夫,走在雪地上稳当之极,脚程又快,不多大功夫便来到了一所宅院前停下。
“皇上,要不是我去叫门?”程汝看皇上所带随从,便知是微服而出,惊动的人越少越好,这才小心上前询问。
“不必了,你看门房还有人么?”萧远抬起嘴角向那黑着灯的报事房呶了一下。抬步向台阶上迈去,大门竟然是虚掩着的一推便开。院子里的甬道上覆着厚厚的积雪,看样子已是很久没有人打扫了。
“皇上,林姑娘怕已不在此处了。”程汝看着漆黑一片的房子小声道。
“……”萧远轻叹了一声,并不说话竟直向内宅走去。等到过了第四道院门时,忽然发现有一处房子露着微弱的灯光,那抹桔黄色在这样的夜里看来竟然有一线诡异。
萧远直接走上前,轻叩了一下房门道:“我可以进去么?”
“雪夜造访,便是贵客进吧!”林青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程汝与林青有过几面之缘,因此对于她的声音还有些印象,一听下来松了一口气,示意扩卫跟好,便立在房门外侯着,萧远迈步进了屋门,随手将门合上。
“怎么成了酒鬼,这么浓的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