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乾飞龙传-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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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二晃忽然犹豫着说道:“姑娘,听说这件事里还有牵涉着诸霸天跟‘宛平’来的北六省黑道总瓢把子赵六指儿。”
凌红道:“这件事里头还牵涉着诸霸天跟赵六指儿?你这话什么意思?”
徐二晃道:“诸霸天跟赵六指儿,也为‘五城巡捕营’效力。”
凌红“啊!”地一声,扬起双眉,道:“这倒好啊!王爷让诸霸天帮着找‘大漠龙’,人还没找到,他如今反而跟着对付起‘大漠龙’来了。”
抬眼望向鹰王胜奎道:“你听见了没有?”
胜奎道:“我又不是没在这儿,怎么会没听见,诸霸天并没有错,我让他找‘大漠龙’是私,‘五城巡捕营’征召他效力是公,这公私两个字,他分得也清楚。”
凌红脸色一白,冷笑一声道;“那好,你们都没错,我错了。”转过脸去,怒气冲冲地往后走了。
徐二晃好生不安,胜奎脸却没什么表情。
徐二晃怯怯地看着他,道:“王爷……”
胜奎淡然说道:“你也没有错,我也是回来告诉她的,我还要出去一下,待会儿你告诉她一声,也帮我劝劝她。”他没多说什么,扭头走了。
徐二晃像笑又像哭,站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好。
口 口 口
胜奎骑的是匹蒙古种健骑,人是英杰马如龙,他的马快,没一贯便出了“西直门”。
“西直门”外跟往日不同,“西直门”外长河一带,溪水清澈,柳绿成荫,北京景物有“西直折柳”之胜。
可是如今这一带的行人只许靠路两边走,路两边隔几步便是一个禁军,路中间有不少民夫在铺路。
胜奎刚出“西直门”,一点白光从左边人丛里飞了过来,直奔胜奎面颊。
胜奎双眉一扬,抬手把那点白光抄了下来,他要腾身高鞍,但当那点白光人握之后,马上打消了腾身离鞍的念头。
他觉出他抄着的是个小纸团,摊开手看看,果然他没动声色,袖起那个纸团儿,策马又往前驰去。
马行没多远,一个便衣汉子迎过来,马前打了个扦儿,道:“禀王爷,善铭要见您。”
胜奎勒住了坐骑,道:“他人在哪儿?”
那汉子道:“回您,在前头柳林里候着您呢!”
胜奎道:“告诉他一声去,我马上过去。”
那汉子答应一声,打个扦退走了。
胜奎又到处转了一转,然后收马直往不远处一片柳林驰去。
柳林里迎出了善铭,他服饰整齐,顶带齐全,老远地便躬下身去。
胜奎驰抵柳林,下子马,把缰绳跟马鞭差身旁一交,望着善铭道:“拿人儿的事儿怎么样?”
善铭忙道:“卑职就是为这件事儿特来见您。”
胜奎道:“怎么?”
善铭道:“卑职已经把人撤回来了。”
胜奎一怔道:“这是为什么?”
善铭道:“卑职该死,卑职原先不知道‘大漠龙’是您的朋友。”
胜奎一怔道:“听谁说‘大漠龙’是我朋友?”
善铭道:“回您,是那个姓诸的告诉卑职的。”
胜奎道:“你错了,你不该把人撤回来,公是公,私是私,我刚才还跟人夸你呢!马上把人派出,你干你的,我支持你。”
善铭一时没弄懂是好话还是歹话,还有点迟疑,道:“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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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奎道:“这件事我只会支持你,不会干预你,更不会责怪你,只有你公私不分,我才会怪你,明白么?”
善铭听懂了,也放心了,一哈腰道:“谢王爷恩典,卑职这就去办。”
胜奎冲他摆摆手,道:“忙你的去吧!‘五城巡捕营’要是人手不够,你可以到‘侍卫营’调借人手,我会先交待他们的。”
善铭乐了心里也踏实了,因祸得福,有这么一个靠山他焉能不乐,心里焉能不踏实?恭应一声打了个扦,哈着腰往后退去。
胜奎忽然一招手道:“你等会儿。”
善铭脚下一顿,忙又走了过来,道:“您还有什么吩咐?”
胜奎道:“前者,‘泰安堂’药铺拿人的事儿,做得很漂亮,你是怎么知道沈在宽的女儿躲在‘泰安堂’的?”
“回您!”善铭得意地道:“是他们自己的人告的密,他们里头有个人让卑职吸收了过来。”
胜奎“哦!”地一声道:“‘泰安堂’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
应该不是普通百姓吧!普通百姓没有那个胆,敢窝藏沈在宽的女儿。”
善铭道:“您高明,他们是一伙江湖亡命徒,有个名号叫‘燕云十三侠’。”
,胜奎微微怔了一怔道:“噢!这个名号我听说过,他们在北六省的名气不小,个个地都皆称高手,他们这十三个都在京里么?”
善铭道:“这个……据卑职所知,他们只有七个在京里。”
胜奎道:“都住在‘泰安堂’药铺里?”
“不!”善铭道:“他们分散得很广,以各行各业做为掩护,‘泰安堂’里只有一两个,另一在‘泰安堂’药铺门口开酒馆儿,其他的则混在‘天桥’。”
胜奎道:“他们不会是从江湖上退隐下来的吧?要是的话,他们也不会冒这个风险藏沈在宽的女儿,从他们以各行各业做掩护,潜在京里这件事,再加上他们窝藏沈在宽女儿这件事,他们很可能是来救沈在宽的。”
善铭道:“您高明,他们确是来救沈在宽的。”
胜奎目光一凝,道:“那么你为什么只拿沈在宽的女儿一个,却把他们给放了,要知道沈在宽的女儿是个弱女子,并不足虑,这班人才是大祸患。”
善铭赔上一脸笑道:“回您,这个卑职知道,只是这是卑职跟卑职吸收过来的那个人事先谈好条件,您想,卑职要是不答应她,她怎么会告诉卑职沈在宽的女儿藏在哪儿?”
胜奎道:“我明白你的苦衷,只是你也要明白,让这班人留在京里终是一个大祸患,将来万一闹点儿什么,你是‘九门提督’,你推卸不了这个责任。”
善铭道:“卑职知道,不敢瞒您,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沈在宽的女儿落在‘大漠龙’手里了,卑职已经没什么顾虑,想一网打尽他们,可是卑职却另有难处。”
胜奎道:“你另有什么难处?”
善铭道:“您不知道,他们之中的一个,也就是卑职吸收过来的那一个,在内城里结交了不少朋友,很有一些靠山,卑职怕……”
胜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说的是谁?”
善铭道:“回您,就是那红透了半边天的‘金嗓玉喉’章小风。”
胜奎呆了一呆道:“是她啊!她是‘燕云十三侠’里的人?”
善铭道:“她只是个晚辈,章一绝跟骆二巧才是‘燕云十三侠’里的。”
胜奎沉吟了一下,高扬起一双剑眉,道:“章小凤、章一绝、骆二巧一直在内城里下功夫,足见他们用心叵测,我不能让他们这样包藏祸心,你只管放手去做你的,内城各府邸自有我给你挡,他们企图搭救沈在宽,一如叛逆,我看谁敢给他们撑腰,你回去后马上下手,我这就下令调派‘侍卫营’的好手归你调度指挥,听清楚了,你的私事我不管,可是这件公事你无论如何得给我办好,要不然我唯你是问,听清楚了么?”
善铭忙道:“卑职听清楚了,只要有王爷您这句话,卑职还有什么不敢放心大胆的,您放心,卑职定把这件事办得圆圆满满的。”
“那就好。”胜奎道:“你回去吧!我这就派人到‘侍卫营’要人去,听着,最好是要活的,倘敢拒捕,格杀勿论!”
“是!”善铭恭应一声,打个扦退走了。
从现在起,善铭算是得到了最大的靠山,还有什么不能放手去做的?
如今看来,“鹰王”胜奎这个人相当凶狠,也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像他这个人,因私废公,心肠软绵绵的还行?对敌人心善,就是对自己残酷,这也许就是“鹰王”所以能为“鹰王”,能成为大清朝柱石,连皇上都要让他三分的原因之一。
善铭走了。胜奎马上召来一名便衣,吩咐道:“你马上回‘侍卫营’一趟,就说我要二十名好手,马上叫他们到‘九门提督’那儿报到,完全归属‘九门提督’调度指挥,快去。”
那便衣恭应一声,飞步而去。
那便衣走了,胜奎伸手从身旁另一名便衣手中接过马鞭坐骑,他要踩镫上马,忽然想起了那小纸团,从袖子里掏出来一看,他怔了一怔,然后笑了:“这还要你们告诉我?真是多事!”
他两个指头一揉,把那张皱皱的小纸儿揉得粉碎,随即踩镫上马,纵骑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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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大早,小玲从菜市刚买完了菜,提着篮子又拐进了菜市口一家药铺,她在药铺里待了好半天,又提着菜篮走了出来,
出了药铺刚走没两步,突然:“玲姑娘!”背后有人叫了她一声。
小玲回身一看,走来个笑嘻嘻的年轻汉子,歪戴着一顶瓜皮小帽,袖子卷得老高,手插在兜儿里,一副混混相儿。小玲一惊,转身就走。
那年轻汉子快得像一阵风,一个箭步窜了过来,绕到小玲前头两手一伸一拦,道:“啧啧!你瞧瞧!干嘛一见我就跑呀!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小玲眼一瞪道:“你干什么?闪开!”她拧身要从别处走。
那年轻汉子一步横跨又拦住了她,道:“玲姑娘,你这是干嘛呀?许久不见了,怪想你的,聊聊嘛!”
小玲冷冷说道:“有什么好聊的,你哪一回有过正经,闪开,姑娘还等着我回去呢!”
“别骗人了。”那年轻汉子一咧嘴道:“秦姑娘一大早就到我们那儿去了……”
目光往小玲菜篮子里一盯,道:“让我瞧瞧有什么好吃的。”他可是嘴说手不闲,而且是嘴到手到,伸手便往小玲菜篮子里抓。
小玲猛然一惊,菜篮子往回一带,要躲,可是她没年轻汉子快,年轻汉子已然从菜篮下头抓出一个小包,打开一看,他笑了:“哟!刚蘸得的。”
可不,一包冰糖葫芦,他捏一个放进了嘴里,吃了还不饶人,盯着小玲哼哼笑道:“好哇!省下了菜钱来买零嘴吃,这种事儿还不堵堵我的嘴……”
又捏了一个往嘴里一放,这才心满意足地包好了要往小玲菜篮子里塞。
小玲哪敢让他往菜篮里放,劈手一把夺了过来,道:“八辈子没吃过东西,馋死了,早知道碰到你就倒楣。”她拧身要走。
年轻汉子目光忽然一凝,道:“‘保安堂’?还有一包药哪!你买药干什么?”
小玲一惊,低头一看,可不,菜篮子里露出一角药包,忙把那包冰糖葫芦往菜篮里一塞,顺手把那个药包推进了篮子底下,道:“我吃的,受了点风寒,不行么?”
一甩辫子提着篮子走了,走得飞快。
年轻汉子扭过头来直瞅她,小玲走得不见了,他脸上浮现起一片狐疑,自言自语地道:
“别跟谁有了私,买包大红花打胎吧?”
他抬头快步走向了那家“保安堂”药铺,转眼工夫之后,他又从药铺里走了出来,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扭头要走。
忽然一个脆生生的话声传了过来:“小驹!”
年轻汉子一怔回头,不远处站着位姑娘,手里还提着根马鞭子,赫然竟是姑娘诸亚男,他忙堆上一脸笑走了过来,一哈腰道:“姑娘,您怎么在这儿?”
诸亚男道:“我打这儿过,你跑药铺去干什么去了,又去冲人伸手了?”
年轻汉子忙道:“不,不,姑娘,这回不是,自从上回老爷子有过话之后,我就没敢再有二回,我是进药铺打听事儿的。”
诸亚男道:“你跑药铺打听什么事儿去了?”
年轻汉子赔着笑道:“我本来是打算赶回去桌报老爷子的,既然在这儿碰见了您,告诉您也一样,是这样儿的……”
他四下看了看,忽然压底了话声道:“刚才在这儿碰见了小玲,那丫头篮子里藏了包药,鬼鬼祟祟的,看见我脸都白了……”
诸亚男道:“买包药有什么怕人知道的?”
“就是说嘛!”年轻汉子道:“她说她受了点儿风寒,吃帖药发发汗,我觉得她可疑,跑进药铺一问,您猜她要的是什么药?”
诸业男道:“什么药?”
“止溃生肌散。”年轻汉子道:“那是伤药,药铺的伙计说她来买不是一趟子了,您说,买伤药是干什么?”
诸亚男沉默了一下,道:“以你看呢?”
年轻汉子道:“‘大漠龙’不是让火器打着带着伤跑了么?咱们找遍了‘北京城’都没能找着他……”
诸亚男脸色一变,叱道:“别胡说,秦姑娘是熟人儿……”
年轻汉子道:“姑娘,我不是怀疑秦姑娘,秦姑娘跟咱们老爷子认识多少年了,她当然不会,是怕连秦姑娘都蒙进了鼓里,您不是不知道,小玲那丫头鬼得很……”
话说到这儿,他没再说下去,两眼直盯着诸亚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