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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江山如画-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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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战下去,剑锋所带起的风声,乐器所引起的音韵,又是另六柄剑,剑剑眩目迷听!
  ——不能再战下去!
  那凄迷的琴韵,那楚怆的笛音,那悠远的胡弦,交替成一幕忧伤的画:唐方,那次在桂湖,唐方、左丘、玉函的来援!
  ——兄弟们,你们在哪里?
  萧秋水渐渐受剑光所迷乱,乐声所炫惑,剑法己渐渐慢下来,猛一声清叱,胡,笛齐压住萧秋水右手剑,琴挡架萧秋水左手掌,三剑直追萧秋水之咽喉!
  三柄尖刊的剑陡然一起顿住,在萧秋水的咽喉不到一分处。
  萧秋水咽喉的皮肤亦感受到剑光的寒意,而起鸡皮疙瘩,萧秋水长叹了一声,如同上次“杭秋桥”之役一般,缓缓闭上了双目。
  ——技不如人,夫复何言?
  但三人并没有刺下去。
  三人都说了话,说得急而快,声音却很低。
  江秀音道:“上次在‘聆香阁’,我们败于你朋友之手,你也没杀我们。”
  温艳阳道:“所以我们也不杀你。况且若以一敌一,我们尚非你之敌。”
  登雕梁道:“我们是奉命抢关,不得不打,我们找上你,是不希望你死人手,无论如何,你算是我们的知音。”
  ——萧秋水若非他们知音,就不会两次被乐韵所迷,一败涂地了。
  萧秋水心里感激,但他有话要问:他们究竟知不知道“三绝剑魔”孔扬秦已死在他们手里?
  孔扬秦正是三才剑客的掌门!
  他正想开口要问:突然山崖响起了一声清啸!
  这啸声一响,三才剑客相顾一眼,三柄抵在萧秋水咽喉上的剑,便突然都不见了。
  只剩下二胡、笛于。琴。
  一下子,连二胡、笛子、琴都不见了
  只剩下三个人。
  一下子,连三个人都不见了,不单止于这三个人,连攻山的所有人,都一下子消失了,撤退了,隐在雾中了;一刹那问,只剩下守崖的高手,紧张的防御,一步步倒退,同到丹霞关、别传寺山门田
  大家紧守在别传寺山门之后:权力帮的凶猛攻击,犹如虎豹豺狼,在死守中幸无折损人手,但电伤了数人,令人胆战心惊。
  大家退至别传寺山门,雾色更浓,居然微带山晖彩夕,原来是黄昏已至。
  黄昏·撤退
  山映斜阳,片刻即暮。
  暮落就要一片深沉。
  大家仍望着浓雾深处,犹有余悸,不知几时又一声长啸,再涌现一批杀手。
  大侠梁斗忽然沉声道,“要撤退了。”
  劳九哑声道:“撤退?”
  ——这辛苦战役争来之地!
  梁斗神色悠然,淡淡地道:“是的。”
  胡福忍不住问道,“何解?”
  梁斗目光悠远,似停在暮色渐合的丹霞山形上:“到了晚上,什么都看不见,这里就守不住了,而且反而成了攻击重点,不如退回寺中。”
  忽听一人接道:“正是。别传寺中,我们在一起,至少还比在这山崖上分散受人攻击的好。”
  说话的人是柔水神君。
  柔水神君此刻非但一点都不“柔水”,而且简直被烧到焦头烂额。
  ——但却是他,击退了“火王”。
  要不是他,火舌蔓延,权力帮早就趁虚攻上,而且势不可当。
  梁斗缓缓回身,微笑凝视柔水神君,道:“雍兄高见,弟甚赞同,适才一没,要不是有雍兄退‘人王’,后果真不堪设想。”
  柔水神君居然也和颜悦色,道:“刚才压阵却全仗梁大侠,要不是梁大侠扣杀住‘剑王’,这地方就没有我们说话的份儿。”
  两人经此战役,都不禁惺惺相惜起来。
  梁斗道:“下一役,还不知如何呢!我们先回去吧,晚上”梁斗笑了笑又道:“恐怕还有一场殊死战。”
  金色的夕阳很快坠落,暮色比雾色更深沉,晚风拂过,萧秋水却注意到梁斗青衫背上,一片汗湿重衣。
  ——虽然适才战役中,山崖上,大侠梁斗对峙“剑王”屈寒山,两人只交手一招,一直对峙着,并未出过第二次手。
  他们一番死战,守住了丹霞关,却立即要撤走。
  因为暮浓若乱发,而山色渐暗,连雾气,亦转而为露。
  黄昏过去
  暮垂·围炉曲
  别传寺中。
  他们生一盘火,在大殿;又生一炉火,在院内。
  人就在殿中、院中、四周,在每一处备战、戒防。他们知道权力帮此际已包围了他们。
  别传寺外,暮色深深中,有劲敌无数。
  海山门之役中,击退了敌人,但他们这边也伤了五人。
  蝴蝶剑叟与少林洪华分别受了点轻伤,其他珠江杀仔,揭阳吴财,及断门剑叟,都受了较重的伤。
  杀仔是因太过拼命,击退杀力凌厉的康出渔,但不意为康劫生在旁暗算所伤。断门剑叟在一招拼命打法中,斩伤了“长天五剑”中之一人,但却失去控制,堕落崖下,幸柔水神君及时抛出腰带束住,却仍为尖利岩石撞伤。吴财却是一面打一面玩,玩得忘了形,给杜绝在臂部劈中了一刀,幸亏他及时一脚,把“刀魔”踢了出去,否则一条左膀子,便要算废了。
  这三人伤势不轻。杀仔天生神勇,伤犹可战。断门剑叟伤了几处,但多为碰擦瘀伤,并无大碍。吴财伤得入骨,但伤在左手,亦影响不大。
  他们就凭着天未一点微明,生起了熊熊的炉火,团团围坐在火边,谈天,低声唱一首江湖好汉。天涯浪客的:“围炉曲”
  梁斗望望天色,道:“权力帮攻了一次,还会再攻的。他见我们在丹霞关摆空城计,初未必敢挺进,但包围布局妥定后,他们会再度猛攻的。”
  劳九突地一拳捶在地上,粗声怒道:“操他奶奶的,他们人多,不干脆一块儿冲过来拼算了,却要”
  好人胡福却摇手道:“不然,不然。他们也不见得人多,否则早就冲上来,吃掉咱们了。”
  梁斗笑道:“咱们误打误撞,却来到了这里,跟朱大天王身边的红人,联上了手。”
  李黑“桀桀”笑道:”够他们忙的了。”
  柔水神君冷笑道:“不过咱们也没讨了好。原来围杀我们的‘火王’,却因此跟‘剑王’联上了手。”
  梁斗笑道:“不过咱们也并肩作战了。”
  罗海牛“嘿嘿”笑道:“一齐干上了,痛快,痛快!”
  鸳鸯剑叟正色道:“看来此刻,权力帮正越过丹霞关,向别传寺展开包围哩。”
  梁斗也正色道:“所以我们即要严加防守;”转而望向柔水神君一揖道:“有一事请教。”
  丹霞关一役后,柔水神君与大侠梁斗正是惺惺相惜,也不禁客气起来,柔水神君道:
  “梁大侠尽说无妨。”
  梁斗道:“此番兄台等被困丹霞,而‘剑王’又击杀,长江四棍”等于高要,弟素知朱大天王与李沉舟有夙怨,如此情形,明显已两虎相争,只不知因何‘权力帮’除‘剑王’、‘人王’外,一直未见‘八大天王’中其他六王来援,以权力帮号今天下,似不该如此低能。至于‘朱大天王’名震水陆二路,绿林好汉,无不慑伏,却未知因何神君杀敌于此,救兵不来,尤其是与雍兄齐名的‘烈火神君’,迄今来至,究竟是何原因?”
  “柔水神君脸色阵沉阵阴,半晌才道:“梁大侠,问得好。”正在此时,忽然别传寺围墙冒起一个人头,“飕”飞射一箭,飞快如流星,直射柔水神君。
  柔水神君双手一钳,挟住一箭,神色不变,道:“来人,备酒!”“神剑五叟”中未受伤的四叟齐齐应了一声,各将杯子酌满,大肚和尚不禁道:
  “权力帮来得好快!”
  梁斗笑道:“是好快。”说着举起酒杯,向柔水神君敬道:“请。”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围墙被打穿了一个洞,一只拳头伸了进来,化而为掌,一招,“飕飕飕”,三道星光,直打梁斗。
  梁斗神色自若,一仰头喝干杯酒,一扬手,连环三套,“碰”地瓷杯盖于石桌上,二枚暗器尽入杯中,杯沿却已嵌入石桌中。
  柔水神君目中已有激赏之色:“好内力。”
  梁斗笑道:“暗器有毒,碰触不得,只好永留杯中。”
  柔水神君笑道:“来,我敬你。”
  梁斗笑道,“谢酒。”一口气于尽,却又斟满一杯,遥向外朗声退:
  “此刻月明星稀,我们在寺中煮酒论英雄,各位却在寺外餐风饮露,多有辛劳,且饮一杯。”
  说着一口干尽。
  院外真个月明风清。
  原来夜晚已经降临了。
  晚初·那又深又远的长廊
  月明星稀,
  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
  无枝可栖。
  萧秋水居然朗声漫唱起来。歌声悲宏。座上江湖好汉,落泊天涯的浪子,也禁不住以筷子击节和唱起来。
  唱完之后,梁斗拍手道:“好!好!”柔水神君也不禁有赞叹之色,一时觉得与这般英雄豪杰,意兴十分相投,梁斗忽道。
  “雍兄,你为‘朱大天王’效命,是自愿,或是被迫?”
  柔水神君脸色一变道:“梁大侠何出此语?”
  梁斗正色道:“我是率言直语,不瞒雍兄。雍兄在武林之中,虽非侠辈,但亦甚少为恶,且多锄强扶弱,惟朱大天王一脉声名狼藉,无恶不作,雍兄甘屈于朱大天王旗下,实非武林之福,兄弟等之期愿也。”
  背后的“神剑五叟”,纷纷变色欲翻脸,柔水神君脸色微微一变,扬手阻止,缓缓道:
  “我是天王麾下‘双神君’之一,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实要感谢天王栽培,至于后世功名,不如在生权位,梁大侠狰言,兄弟心领便是。”双手敬了梁斗一杯,又道:
  “今番我们于死地相遇,井肩作战,实属缘份,但他日能逃生此地,江湖相见,我等立场不同,梁兄自可兵刃相见,无需顾忌,或念今日之情也,至于兄弟我,心狠手辣,武林名闻,梁大侠若能杀我,自当杀我,不必留情;我若能杀梁兄,亦当如是,故梁大侠无须劝谕。”
  梁斗苦笑道:“可惜,可惜。”一口干尽酒杯,向大伙道:“来,来,来,我们无谓谈这些扫兴的事,且为歼灭权力帮,我们大家来尽情干杯。”
  众人也就兴起,纷纷添增杯子,痛喝起来,柔水神君道:“我知道厨房里还有些素菜,倒是好下酒。”
  萧秋水本不嗜喝酒,当下道:“我去拿来。”
  “腾雷剑叟”因与萧秋水于丹霞关中一役,对萧之奋勇不退的精神很是欣赏,怕他独去出事,于是道:“我也去。”
  紫金阿水也道:“就我们三个人去。”
  厨房离大殿有一段距离。
  月华如水。
  谁都知道这三人此去当不止是为取菜肴,更重要的是探知别传寺受围的情势。
  他们走过长长的甬道。
  长廊,没有人,院外万木轻摇,是树影,是人影?
  阿水一边走,一边望春天空一轮皎月:“要是此番我能活得出去,这一生里,我一定好好珍惜,做一些事,再不能在江湖上如此混混终日了。”
  萧秋水看看她月华下坚定的侧脸,点点头道:“其实以两广十虎之才,偏于东南一隅,实是大才小用。”
  “腾雷剑叟”却冷笑道:“这院子里里外外,都不知有敌人多少,你们还谈什么将来?”
  阿水一瞪眼就要发作,萧秋水笑道:“那前辈要谈的是什么?”
  腾雷剑叟狞笑道:“谈的是杀人!”
  萧秋水道:“杀人?”
  腾雷剑叟怖然道:“你知道我杀人要杀多久?”
  萧秋水道,“哦?”
  腾雷剑叟酷毒地道:“通常我生擒一个人,要杀他,至少可以杀六天,多则可以杀十六大,有次我把一个人,一天割一片肉,洒一把盐,当他面前煮来活吃。”说着腾雷剑叟向着黑黝黝的草丛厉声道:
  “谁要是犯着我,我决不饶他!”
  萧秋水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腾雷剑叟是故意讲给权力帮的人听的。但他也知道江湖经验老到的腾雷剑叟,心里也恐惧起来:
  只有心怀畏惧的人才会出言恐吓别人。
  月华如霜。
  这别传寺看来,在黑夜中辉煌,在沉默中安详。
  于是他们推门进了厨房。
  厨房里有菜肴,菜里没有毒。
  江湖历遍的腾雷剑叟,一进来就用银针试探菜里有没有毒。
  这又使萧秋水想起唐方,唐方是唐家的人,唐家的人都很小心,所以很难可以毒倒唐家的人。
  ——除了一次,在甲秀楼
  腾雷剑望正打开门,要出去,突然六道蓝芒飞打而至,腾雷剑史一时撞退正要出门的阿水,猛关门,“夺夺夺”、“夺夺夺夺”暗器打入门里。
  门猛关上,厨房内一片黑暗。
  阿水怒道:“你撞我”
  萧秋水忽道:“不行。”
  腾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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