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等仙千年的魔-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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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便是仙君不顾众仙的非议，坚持要娶人妖魔神后人的原因。”
　　水墨低头不语，她明白了一切。昊天因该不爱冰瑟公主，但是他为了三界却牺牲了自己选择爱情的权利，这样伟大的气节，又怎么能是自己可以比得上的。比起他的牺牲，自己在这里范小心眼，更是配不上他。然而忧伤的情绪却挥之不去，低声自语：“如果我是人妖魔神后人，那该多好。就算三太子不是真心喜欢我，可是至少我还能做他的妻子，陪伴着他。”
　　“墨丫头，你若是真的爱他，便该放手。”月老随意一言，都暗含了多少人情智慧，说得水墨阵阵心惊，心情渐渐开朗起来。只要他开心了，自己不就也开心了么？只一味的想要占有，并不是真正的爱，真爱的话，付出多少都不需要回报。
　　原来一直以来，她那些“无怨无悔”的付出，其实并不是真的不求回报。她在心里其实总是有那么一份期待，期待着昊天终有一天会被自己感动。可是，如果命中注定自己无法卷入他的生活的话，那就放弃这八百年的等待，是放过他，也是放过自己。
　　水墨释然一笑，笑容极美：“那我去准备礼物了哦。”
　　“什么礼物？”月老不解。
　　“给三太子和冰瑟公主的新婚之礼呗。”
　　水墨一夜未睡，只为给明日即将成亲的新人一份最为完美的贺礼。她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像是她成亲一般。
　　昊将军府内外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来来往往的仙家并不少，连天帝都亲自来了，并且送上一份厚重的贺礼。
　　水墨站在府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始终不敢露面。她从侧门悄悄走了进去。这侧门还是昊天带她走的，那时候他还不是执法仙君，而他们之间是好朋友，水墨不愿意遇见昊宇，所以昊天便带她走了侧门。
　　侧门进入后，很长一段路都罕见人影。因为这是昊将军府的后院，很少会有宾客出入。而昊天独处的时候喜欢安静，所以他的书房便建在此处。路过他书房的时候，眼前又浮现出那一身白袍的仙将，认真书写的样子。
　　“你娶的是冰瑟公主还是人妖魔神后人？”忽地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不是冰瑟公主又会是谁？
　　水墨悄悄靠近，躲在暗处偷看，见她负手立于水边，一身黑衣显出她那特有的高贵气质，令人再难将目光从那惊艳的脸上挪开。
　　昊天却从她身后搂住了她的腰。不知不觉间，水墨的眼中已经满是泪水。从未见他与哪个女子如此亲近过，甚至牵手，都不曾见过。而此时此刻，他与冰瑟公主，分明便是一堆情意浓浓的情侣，亲密无间。
　　“冰瑟公主与人妖魔神后人难道不是同一个人么，这有什么区别？”昊天的语气依旧刚毅。
　　冰瑟公主幽幽叹息一声，转身面对昊天。二人的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水墨看在眼里，无疑又是一个晴天霹雳，头脑一阵发晕，几乎站立不住。
　　“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早就没有选择了。无论你娶的是谁，只要能做你的妻子，我都愿意。”
　　如此情真意切，如此无怨无悔的牺牲，另水墨一时自叹不如。冰瑟公主对昊天的感情，只怕不再自己之下。原来自己不过是自私的想占有昊天的爱而已，只可惜到最后自己要失去全部，或许这便是上天对自己不懂爱，不懂付出的惩罚。
　　不经意间，喉间的呜咽传了出去。还没来得及逃走，冰瑟公主已经将自己制住。她只用远远站着，左手中指微微一动，水墨便被定在原地。
　　“水墨？”昊天脱口而出，那满眼的惊诧，显然是猜不到自己会在他大婚当日出现在他的府中。而那深沉如水的，永远无法让人猜透的眼神意味着什么，是担心自己会来破坏他的婚礼，还是嘲笑自己对他的痴心妄想？
　　“魔君夜溟呢？”昊天看了看四周，却不见其他魔的影子，有些不信。
　　“我是独自来的，他没来。”水墨看着那张总是让她肝肠寸断，魂牵梦萦的脸，痛声问：“我将魔君从你手中救出，我是不是又犯了天规，是不是又该受到惩罚了，执法仙君？”
　　美丽的唇角微微一提，那是自嘲的一笑。执法仙君，这四个字，如此的尊敬而又遥远，水墨说得字字心惊。
　　昊天眼色一沉，更加琢磨不定。只是那说话的语气微微叹息着：“冰瑟，放开她。”
　　冰瑟公主果然夫唱妇随，解除了对水墨的控制。一得自由，水墨却只是死死盯着昊天，那眼神明明沉痛，却又装得毫不在意。
　　“你本为魔，救魔君也是天经地义。虽然仙魔不两立，但是不受天规管制的。”昊天顿了顿继续道：“水墨，你随时可以回仙界来。”当日所说的狠话，只是因为生气而已，可惜她不懂。
　　随时可以回仙界，回来看着他与冰瑟公主夫妻恩爱，白头偕老？他怎么可以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来惩罚水墨？
　　“我才不回来呢，夜溟都说了会娶我的。”水墨大大咧咧一笑：“我今天可是来送礼物给你们的，送完之后我就回魔界了。”
　　“那恭喜你了。”昊天浅浅一笑，声音却沉如水，眼中不经意飘过一丝冰冷与沉痛。
　　“恭喜”二字，让水墨的一阵抽痛。她毫不在意的一笑：“同喜同喜。”然后低下头，从幻化斑斓中取出她的贺礼。
　　她本不需要低头的，只是想要接着这短暂的时间，逃避片刻。须知，心中流泪，而脸却含笑，是世间最残忍的事情。
　　那是用情花与红线编织而成的“百年好合”。她真心的，真心的祝愿二人，百年好合。她与昊天是好朋友，关系很好很好，好朋友大婚，自己当然高兴，也当然要将最好的祝福送给他们。
　　两人接过这份精妙绝伦的礼物，均表示了谢意。然后水墨便告辞离开，转身的瞬间，泪洒满地。
　　“魔君娶你？”冰瑟公主嘲讽一般的语气在她身后扬起：“你以为他是认真的？”夜溟从来就没有对任何女子认真过，他有无数的女人，在他眼里却都只是玩物。
　　“是不是认真的那又怎么样！？”水墨感到前所未有过的绝望与羞愤。她轻而易举的夺走了昊天的心，却还不肯放过自己，要拿着夜溟那暧昧不明的爱羞辱自己。
　　“墨丫头，我来接你回魔界。”一双魅惑人心的凤眸深情望着水墨，朝她一步步走来。那是魔界君主高贵骄傲的姿态，他的身后，仿佛有着千万年的光华。
　　夜溟竟然追着自己来到了仙界，他是不放心自己么，担心自己会有危险，所以再怎么生自己的气，也还是来了。他怎么可以对自己如此无微不至的照料着？双目露出柔和幸福的笑意，向那张开的双臂奔赴而去，紧紧贴在他怀中，听着那颗有力而真实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原来世界真的可以如此安宁，静得让她安心。
　　夜溟将水墨带出了昊将军府，在众目睽睽之下，完全无视众仙诧异与惊羡的目光，紧紧抱着怀中女子。他低声对水墨温柔，但却难掩那王者的霸气：“墨丫头，我们再也不来仙界，我与你在魔界做一对逍遥眷侣。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哪怕你想要整个三界，我都可以给你。”
　　水墨淡淡一笑：“我不要整个三界，我只想回魔界，永远呆在魔界，再也不离开，再也不回仙界。”那声音平淡却绝望。
　　“好，永远不回仙界。”夜溟等她这句话，已经等了八百年。
　　他想要立刻带水墨回魔界，但是水墨却要先回姻缘阁向月老告别。知道此刻她才知道夜溟早已知道了她是连理馆主的身份。
　　天云卷动，日色暗去，皎洁的月亮露出了脸。而那天色虽然一片祥和，却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危机感。再过一个时辰，便是昊天与冰瑟公主大婚的良辰吉时。到时候她凤冠霞衣，是仙界最美的新娘；他战袍鲜艳，是仙界最威武俊逸的仙君。
　　夜溟在姻缘阁之外等水墨去向月老做最后的道别。水墨却没有去找月老，而是颓然跪在满地情花中痛苦不已。眼前浮现出昊天当年锲而不舍，一颗颗种植情花时的坚定。他的白色身影落入情花之中，白影如雪，似乎对自己回眸一笑。
　　“修成仙不容易，好好把握，努力做一个能造福三界众生的上仙，多积功德。”
　　他怎么能在自己心中留了火中，让这句话成了她奋斗不断目标。就算委屈苦痛，她都愿意为他而承受。
　　“好好修仙，好好负责连理馆。”
　　他心中只有仙界，只有三界众生，她在他心里，其实什么也不是。
　　“你总是什么也看不明白。”
　　昊天，你要水墨看明白什么，又要如何看明白？就算看得明白一切那又如何，你终究娶了她人。
　　
　　




☆、化生成魔

　　昊将军府，原本喜气洋洋的婚礼，气氛忽然一变，天光一闭，万物晦暗。昊天与众仙都知道，这忽然诡异变幻的天光，意味着什么。
　　三界要变天了，可是究竟是什么？如今对三界影响最大的事件，莫过于人妖魔神后人化生成魔。但是众所周知，昊天娶了冰瑟公主，也就是人妖魔神后人，她就不可能再化生成魔。
　　也应为天帝向众仙家解释了这个原因，昊天才再次得到仙友们的认可，所以昊将军府忽然热闹非凡。
　　“冰瑟，不要担心，没事的。”昊天紧紧拥着冰瑟公主颤抖的肩头，看着她未婚妻那慌乱担忧的眸子，柔声安慰。
　　“我知道，过了今夜，我就不再是妖，而是仙。”冰瑟公主勉强镇定下来。她一向冷漠孤傲，何曾有过这样的慌乱与惊惧。却因为心爱之人，而变成柔弱女子。她就算是人三界畏惧的人妖魔神后人，却终究是女子，需要并且期待着被人疼爱，需要一片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天空，而昊天便是她的天空。
　　忽地电光一闪，天色更加诡异昏暗，雷鸣之后，天际显出异象。一白发魔女用青瞳瞪视着三界，那眼神除了怨只有恨。仿佛一人负了她，她便要三界陪葬。而那容颜，分明便是冰瑟公主。
　　所有仙家都将目光投向冰瑟公主。大家都无法预测这将会是一场怎样奇怪的改变。明明冰瑟公主已经嫁给仙君，为何还会化生成魔？是这异象显示错了，还是天命难违，执法仙君也无法改变一切？
　　这异象，正是当年在上古冰天中见到的人妖魔神后人化生成魔的异象。他脸色忽然沉了，却不是惊惧与疑惑，而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惋惜与伤痛。就像是用尽自己的生命，付出全部灵魂，却终究功亏一篑时的无奈与苍凉。
　　冰瑟公主在身边男子镇定而有力的安慰中与他一步步走向礼堂。而所有仙家都期待着这长长的仪式快点结束，只有冰瑟公主正式成为昊天妻子的那一刻，三界的危机才算解除了。
　　“你当真要娶她？”就在二人礼成之时，一个交织了爱与恨的声音从大厅外传来。
　　昊天听出是水墨，转身一看，双目惊诧，愣在原地。眼前之人，红衣如血，白发如雪，目光阴寒，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销魂之美，却让人觉得危险。此刻的水墨，正是那异象显示的人妖魔神后人化生成魔后的样子！
　　“你难道忘了你的父亲是怎么嘱咐你的！？”水墨的声音进一步凄厉起来，断念被她轻轻一抛，落在昊天脚下。她继续道：“你若是娶了她，你怎么对得起昊将军，你怎么对得起他！”
　　那凄厉的吼叫，竟然震得当场不少仙家功力消散。一时间，大家如同经历了一场恶战一般，元气大伤，均用不可思议却又隐约明白的惊恐神情看着水墨。
　　她才是真正的人妖魔神后人！
　　可是，妖界与魔界始终维护着的冰瑟公主又是谁？
　　无数疑问，如同流水，汹涌而来。
　　昊天捡起断念，看着它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亲，眼神凄然。他复又抬头看着水墨，却不像其他仙家一样惊恐与吃惊，有的只是一种心痛与绝望。就像是想要极力保护的东西，最终还是破碎了一般。
　　而众仙意识到真正的人妖魔神后人出现，她已经化生成魔，心中忐忑惊恐。三界的危机终于还是来了，冥冥之中就像又一双手，巧妙的将一切的算计得天衣无缝，任谁也无法改变故事的走向。
　　天帝下令抓捕水墨，众仙合力，各种高深的仙术都加注在那微微颤抖的娇躯之上，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然而，水墨却只是随意一挥手间，便将所有的力量化解。
　　人妖魔神真正的力量，竟然比所有仙家预想中的还要强大！
　　昊天回神，提起千银赤冰想水墨而去，却也敌不过她意念一动而产生的力量。枪落地时，人妖魔神的和神魔之子的情花落在枪身半边。而匆匆赶来的月老恰好见到这一幕，看着其中一朵已经变黑的情花，无力的叹息。
　　水墨的怨气，已经浓得无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