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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九月鹰飞-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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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定迟疑着,道:“我们的事,已经有很多人知道?” 
    丁灵琳点点头,道:“所以我已叫掌柜的替我们准备了十二桌喜酒。” 
    郭定忍不住抬起头,看着她,也不知是欢喜,还是悲伤:“其实你本不必这么做的,我” 
    丁灵琳没有让他说下去,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你只要打起津神来,赶快把伤养好,千万不要让我做寡妇。” 
    郭定也笑了,笑得虽辛酸,却也带有几分甜蜜。 
    不管怎么样,他都已下了决心,要好好照顾这个可爱的女人,照顾她一辈子。 
    就凭这点决心,他已不会死。 
    一个人自己心生的斗志,往往比任何药都有效。 
    老掌枢的忽然在门外呼唤:“丁姑娘,你已该出来打扮打扮了,我也找人来替郭公子洗洗澡换衣裳。” 
    丁灵琳拍了拍郭定的手,推门走出去,看着这善良的老人,忍不住轻轻叹道:“你真是个好人。”原来这世界上还是到处都有好人的。 
    老掌柜微笑道:“今天是大年初一,我只盼望今年大家都过得顺遂,大家都开心。” 
    他是个好人,所以才会有这种愿望,可是他的愿望是不是能实现? 
    丁灵琳心里忽然觉得一“阵酸软,泪珠已几乎忍不住要流下来。她振作津神,勉强笑了笑,忽然问道:“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人送了礼来?” 
    老掌柜笑道:“送礼的人可真不少,我已把送来的礼都记了帐,丁姑娘是不是想去看看?” 
    丁灵琳很想去看看。 
    她已想到一定会有很多奇怪的人,送一些奇怪的礼物来。 
    丁灵琳想到了很多事,却还是没有想到,第一个送礼的人,竟是“飞狐”杨天! 
    帐簿上第一个名字就是他! 
    “杨天:礼品四色。珠花一对,碧玉镯一双,赤金头面全套;纯金古钱四十枚,共重四百两。” 
    纯金古钱,这意思显然是说,他的礼是代表金钱帮送的,也就是代表上官小仙送的。 
    丁灵琳握紧双拳,心里不禁在冷笑。她希望上官小仙晚上不喝喜酒。 
    吕迪居然也送了礼来,是和八方镖局的杜同一起送来的,除了礼品四包外,还有“极品伤药一瓶”。 
    丁灵琳又不禁冷笑。 
    她已决心不用这瓶药,不管吕迪是不是真的好意,她都不能冒这种险。 
    还有些人的名字,丁灵琳似曾相识,却又记不太清了,这些人好像都是丁家的世家旧友。 
    丁家本就是武林的世家,故旧满天下,其中当然也有很多人到了长安。 
    可是丁家的人呢?这个也曾在武林中显赫一时的家族,如今已变成什么样子? 
    丁灵琳连想都不敢想。 
    她继续看下去,又看到一个意外的名字。 
    崔玉贞。 
    她居然还没有死。 
    这些日子来,她为什么一下都没有出现过?她是不是也已知道叶开的死讯? 
    老掌柜在旁边微笑道:“我实在想不到丁姑娘在长安城里竟有这么多朋友,今天晚上,想必一定爇闹得很。” 
    他们的喜事看来确实已轰动了长安。 
    丁灵琳忽然发现自己原来也是个名人一那是不是因为叶开? 
    她又禁止自己再想下去,无论如何,她今天绝不能去想叶开,至少今天今天绝不想。 
    她看到最后一个名字,心忽然沉了下去。 
    “南官浪,字画一卷。” 
    她知道这名字,也知道这个人。 
    每个世家大族中,都必定会有一两个特别凶狠恶毒的人。 
    南宫浪就是“南官世家”中最可怕的人。 
    他是个声名狼藉的大盗,是南官世家的不肖子弟,但他却也是南官远的嫡亲叔叔。 
    南官远已伤在郭定剑下,南宫浪忽然在这里出现,是为了什么? 
    丁灵琳忍不住问:“你看过这人送来的字画没有?” 
    老掌柜摇摇头,道:“丁姑娘若是想看看,我现在就可以去拿出来。” 
    丁灵琳当然也很想看看。 
    画卷已展开,上面只画着两个人。 
    一个人手握长剑,站在一对红烛前,剑上还在滴着血。 
    他身上的衣着剑饰,都画得很生动,但一张脸却是空白的。 
    这个人竟没有脸。 
    另一个人已倒在他剑下,身上穿的,赫然竞是郭定的打扮。 
    丁灵琳脸色已变了。 
    南宫浪的意思已很明显,他是来替南宫远复仇的,他今天晚上就要郭定死在他的剑下,死在喜堂里的那对龙凤花烛前。 
    郭定已受了重伤,已没有反抗之力。 
    老掌柜的也已看出她的恐惧,急着要将这卷画收起来,忽听外面有人问:“这里是不是鸿宾客栈?” 
    问话的是个黄袍黑发的中年人,身上的长袍盖膝,黄得发亮,黄得像是金子,一张脸却是陰惨惨的,全无表情。 
    就这么样一个人,看来已经很奇秘诡异,更奇怪的是,他身后还有三个人,装束神情居然也跟他完全一模一样。 
    老掌柜心里虽然有点发毛,却不能不打起笑脸:“小号正是鸿宾。” 
    黄衣人道:“郭定郭公子和了灵琳丁姑娘的喜事,是不是就在这里?” 
    “正是在这里。” 
    老掌柜偷偷看了丁灵琳一眼,丁灵琳脸上也带着很惊奇的表情。 
    显然也不认得这四个人。 
    她既然没有反应,老掌柜只有搭汕着间道,“客官是来找郭公子的?” 
    黄衣人道:“不是。” 
    “是来送礼的?” 
    “也不是。” 
    老掌柜勉强赔笑,道:“不送礼也一样可以喝喜酒,四位就请后面坐,先请用茶。” 
    黄衣道:“我们不喝茶,也不是来喝喜酒的。” 
    丁灵琳忽然笑了笑,道:“那么你们莫非想来看新娘子?” 
    黄衣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就是新娘子?” 
    丁灵琳点点头,道:“所以你们假如要看,现在就可看了。” 
    黄衣人翻了翻白眼,道:“我们要来看的并不是新娘‘氏”丁灵琳道:“你们来看什么?” 
    黄衣人道:“来看看今天晚上有没有敢到这里来惹是生非的人。” 
    丁灵琳眨了眨眼,道:“假如有呢?” 
    黄衣人冷冷道:“不能有,也不会有。” 
    了灵琳道:“为什么?” 
    黄衣人道:“因为我们已奉命保护这里的安全,保护新人平平安安地迸洞房。” 
    丁灵琳道:“有你们在这里,就不会再有人来惹是生非?” 
    黄衣人道“若是有一个人敢来,长安城里今夜就要多一个死人。” 
    丁灵琳道:“若有一百个人敢来,长安城里就要多一百个死人?” 
    黄衣人道:“多一百零四个。” 
    这句话已说得很明白,他们四人显然不是一百个人的放手,可是来的人也休想活着回去。 
    丁灵琳轻轻吐出口气,道:“你们是奉了谁的命令而来的?” 
    黄衣人一句话也不再说,板着脸,一个跟着一个,走进了摆喜酒的大厅。 
    然后四个人就分成四个方向,动也不动地站在四个角落里。 
    老掌柜的也不禁吐出口气,还没有开口,突然外面已有人在问:“这里是不是鸿宾客栈?” 
    这次来的,竟是个鹑衣百结、披头散发的乞丐,还背着只破破烂烂的大麻袋。 
    他当然不会是来送礼的,世上只有要钱要食的乞丐,从来也没有送礼的乞丐。 
    老掌柜皱了皱眉,道:“你来得大早了,现在还没有到发赏的时候。” 
    这乞丐却冷笑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来讨赏的?” 
    老掌柜怔了怔道:“你不是?” 
    乞丐冷冷道:“你就算把这客栈送给我,我也未必会要,”乞丐的口气倒不小。 
    老掌柜苦笑道:“难道你也是米喝喜酒的?” 
    “不是。” 
    “你来干什么?” 
    “来送礼。” 
    像送礼的不送,不像送礼来的,反而送来了。 
    老掌柜叹了口气道:“礼物在哪里?” 
    “就在这里。” 
    乞丐将背上的破麻袋往柜台上一,掷,十几颗晶莹圆润的珍珠,的溜溜从麻袋里滚了出来。 
    老掌柜怔住。 
    丁灵琳也吃了一惊。 
    就只这十几颗珍珠,已价值不菲,她虽然生长在豪富之家,却也很少见到过。 
    谁知麻袋里的东西还不止这些,一打开麻袋,满屋都是珠光宝气,珍珠、玛瑙、猫儿眼、祖母绿,奇珍异宝,数也数不清,也不知有多少。 
    老掌柜已张大了眼睛,连嘴都合不拢来,他连做梦都没有看见过这么多珠宝。 
    乞丐道:“这些都是送给丁姑娘添妆的,你好生收下。” 
    老掌柜倒怞了口凉气,赔笑道:“大爷高姓?” 
    乞丐冷冷道:“我不是大爷,我是个穷要饭的。” 
    他身子一转,人已到了门外,身手之快,江湖中也不多见。 
    丁灵琳想拦住他,已来不及了,再赶出去,街上人来人往,却已看不见乞丐的影子。 
    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送如此重的礼? 
    老掌柜忽然道:“这里还有张拜帖。” 
    鲜红的拜帖,上面写着:郭公子、丁姑娘大喜!碟儿布、多布甲、布达拉、班索巴那同贺。 
    丁灵琳又怔住。 
    老掌柜道:“丁姑娘也不认得他们四位?” 
    丁灵琳苦笑道:“非但不认得,连这四个名字都没听过。” 
    像这么稀奇古怪的名字,听过的人确实不多。 
    老掌柜皱眉道:“姑娘着连他们的名字都未听过,他们怎么会送如此重的礼?”丁灵琳也想不通。 
    老掌柜只好笑了笑,道:“不管怎样,人家送礼来,总是好意。” 
    了灵琳叹了口气,还没有开口,外面居然又有人在问:“这里是不是鸿宾客栈?” 
    完全同样的一句话,来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三个人。 
    前两次来的人,已经是怪人,这次来的人却更奇怪。 
    如此严寒天气,这个人身上居然只穿着件蓝衫,头上却戴顶形式奇古的高帽,蜡黄的脸,稀稀疏疏的山羊胡子,看来仿佛大病初愈,却又偏偏一点都不怕冷。 
    他左手拿着把雨伞,右手提着口箱子,雨伞很破旧,箱子却很好看,看来非革非木,虽不知用什么做的,但无论谁都可以看得出这是口很值钱、也很特别的箱予,手把上甚至镶着碧玉。 
    他身上穿的虽单薄,气派却很大,两眼上翻,冷冷道:“这里是不是有个姓郭的在办喜事?” 
    老掌柜点点头,看着他手里的箱子,试探着问:“客官是来送礼的?” 
    “不是。” 
    “是来喝喜酒的?” 
    “也不是。” 
    老掌柜只有苦笑,连问都没法子再问下去了。 
    丁灵琳却忽然问道:“你就是南官浪?” 
    蓝衣人冷笑,道:“南官浪算什么东西。” 
    丁灵琳松了口气,展颜笑道:“他的确不是个东西。” 
    蓝衣人道:“我是东西。” 
    丁灵琳怔了怔,自己说自己是“东西”的人,她也是从来没见过。 
    蓝衣人板着脸,道:“你为什么不问,我是什么东西?” 
    丁灵琳道:“我正想间。” 
    蓝衣人道:“我是礼物,”丁灵琳道:“你姓李?” 
    蓝衣人道:“不是姓李,是礼物,”丁灵琳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这个人的确像是个怪物。怪物她倒见过,可是一个会说话、会走路的“怪物”,她简直连听都没听过。 
    蓝衣人道:“你就是丁灵琳?” 
    丁灵琳点点头。 
    蓝衣人道:“所以有人送我来做贺礼,你懂不懂?” 
    丁灵琳还是不懂,试探着问道:“你是说,有人把你当做礼物送给我?” 
    蓝衣人叹口气,说道:“你总算懂了。” 
    丁灵琳道:“我不懂。” 
    蓝衣人皱眉道:“还不懂?” 
    丁灵琳苦笑道:“我要你这么样一个礼物于什么?” 
    蓝衣人道:“当然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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