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宠贪欢-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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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看,视线中灵芸城已经有了模糊轮廓,高墙大门隐隐可见,可是,她还能坚持到城中吗?身后的人会允许她逃脱吗?
咬着牙夹紧马腹,白绮歌分明感觉到马速越来越慢,心里焦急也越来越甚,再这样下去用不了片刻就会被追上,那时再不会有人粗心大意到给她留下生路,或许能给她的就只有一道刀光,一泊热血,一具尸体,一场遗憾
与杀机四伏的远疆相比,大遥帝都的皇宫不知要安宁多少倍,所有人都在翘首等待前线捷报传来,唯独遥阖殿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
“他走多少天了?”依旧是香气缭绕的房间,依旧是锦衣玉容的男人,就连那双阴鸷眼眸也不曾有半点改变,只是周围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一眼看去极不协调
“六、七天,或者更久些”戚夫人跪在地上,脸上面纱隐隐有血迹溢出,虚弱得连声音都不太清晰,“大军出征后几日就走了,他手里有殿下的令牌,我以为又是殿下要他出去办事,所以就没在意……”
手中茶杯毫不留情摔在地上,溅起碎片紧擦戚夫人面颊划过,又几道闪着血光的浅浅伤口留下易宸暄怒气不解,抬起脚狠狠踹在戚夫人肩上,瘦得不能再瘦的身子委顿在地,他却没有半点怜惜之意
“瑾琰,苏瑾琰……你若敢坏我好事,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狰狞表情望向门口,没有绝美男子垂首守候的院落空空荡荡,说不清是冷寂还是枯燥
那是用尽卑鄙手段好不容易才束缚在身边的重要棋子,如果连苏瑾琰都跑去帮易宸璟,那他还有什么本钱与易宸璟争皇位、抢天下?低头看着手里药瓶,易宸暄眯起眼睛,狭长眼眸冷光荡漾,嘴角一抹冷酷笑意森寒刺骨
“我怎么忘了,就算瑾琰他有心帮易宸璟,恐怕也没有命能捱到那天吧?”细长手指捏住戚夫人尖削下颌,逼迫她仰着头对准阴冷双眼,毫无爱意的吻落在苍白唇瓣上易宸暄喜欢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她眼睛,因为能看见恐惧、看见臣服,却看不见厌恶,这会让他觉得,也许自己还算是个人
“唔……”离开时,戚夫人闷哼了一声,唇边滚下两滴血珠,是他咬的
满意地看着自己留给别人的又一道伤口,易宸暄终于不再感到愤怒:“瑾琰身上的药只够支撑半月,半月内不能赶回来,他会生不如死七七,你知道吗,瑾琰恨我恨得要死,他只是不敢杀我而已,倘若有一天他能离开我了,绝对会毫不犹豫用最可怕的方式来报复我你们都一样,都装作温顺驯服,其实心里恨透了我不是吗?我喜欢这感觉,喜欢全天下人都痛苦着、只有我一个人高兴快乐的感觉!等我坐上皇位……”
之后会发生什么,戚夫人没有听见,苍狂近乎疯癫的笑声淹没了一切,也淹没了她的微末惧意迎着笑声戚夫人慢慢站起,伸手抱住笑弯了腰的大遥五皇子,温柔如水
“哪怕世间所有人都背叛了你,还有我在”
总有人为一个许诺一句话搭上一生岁月,不管对方是对是错,是成是败,是生是死,一如白绮歌的坚持,只为那个她答应要为其谋划江山的男人
马身上满是密密麻麻的伤痕,白绮歌从不知道原来麻绳也可以当做武器,不伤人只伤马,却能让人在马背上体验何谓心惊肉跳,何谓命悬一线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酷,距离灵芸城还有很远时,那些亡命徒就已经从两面包抄上来将她团团围住
薄刃云头刀锋芒毕露,寒光挡住白绮歌去路,亡命徒之首脸色阴沉,还在为刚才自己的豪爽性情却换来被人横摆一道而愤怒:“我给你机会让你舒舒服服去死,是你自己不知好歹非要看看什么才是地狱,也罢,反正我们兄弟自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让你见识见识也无妨”
一个眼神使过,其他人有条不紊地逐渐缩小包围圈,每个人手中武器都换成三尺来长的铁钩,末端不是实心铁棒而是带着倒钩的空槽白绮歌对冷兵器研究不多,但这种离奇设计她却是明白的,那空槽一旦扎入体内便会成为导管使血液不断流出,令人活生生失血而死,痛苦异常
拉紧缰绳让已经接近死亡的马止住脚步,轻轻抚摸两下马头,白绮歌深吸口气,握紧短剑
“还想作垂死挣扎?”有人嗤笑
“现在不是还没死么?”白绮歌反问道,澄净目光里隐含令人肃然起敬的坚毅,“但有一口气在,决不放弃”
那样顽强近乎偏执的精神让众人再次讶异,为首的男人满面困惑,实在不能理解眼前女子毫无意义的抗争究竟是为了什么假如有机会,他真想好好问这个女人许多问题,可惜,那只是假如,而不能成真
十把铁钩相互碰撞叮当作响,包围圈缩至身前一丈距离,不知谁低低道了句“一路走好”,仿佛有人无声命令一般,铁钩齐齐举起,落下
入肉疼痛没有降临,痛苦低鸣也不是发自自己口中,白绮歌只看得到一段长鞭如蛟龙般游走跃动,将周围十人瞬息逼退到十步开外,而在被强制破开的空隙后,一个不知该说是熟悉还是陌生的身影闯入视线
“苏瑾琰?!”
☆、第105章 再遇贵人
荒芜原野上竟然有人出手相救,这让那些亡命徒始料未及,更糟糕的是,仿若天降的男人实力显然远在他们之上,一根柔韧长鞭看似几下无意甩动,十把铁钩纷纷落地,被长鞭抽麻的手腕半天也缓不过来劲儿
“这位英雄功夫甚好,兄弟们佩服,不过兄弟必须事先提醒一句,这种风头出不得!”为首男人心里虽没底,嘴上仍十分强硬
带着虚假敬意的威胁并没有得到回应,长鞭一端垂地一端握在纤长掌中,任谁稍有动作便会被似乎有生命的长鞭盯上,刚刚吃过苦头的众人满心戒备,均乘马原地踏步所有人中唯独白绮歌没有紧张神情,望着那张精致近乎妖娆的面容长出口气,握剑握得发酸的手也终于能放松力道,身心都松懈下来
“过来”简短而平淡的声音传来,白绮歌警惕地跳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赤红色马匹旁边,面对伸向自己的手掌迟疑片刻后紧紧拉住,借着力道翻身坐到后面
那几人见白绮歌就要被人救走自然着急,互换眼色后方欲突然发难,谁料长鞭撤回,一把零碎东西撒了过来,尽数落在众人马匹之前铺满大片地面定睛看清撒下的东西是什么后,亡命徒们不得不放弃追击,眼睁睁看着白绮歌坐在神秘人马后绝尘而去…………那是一堆细小却尖锐的拐形铁钉,马匹要是一蹄子踏上去就会使其中一端翘起扎入马腿,再无行动能力
这是山匪贼寇用来阻挡官兵追击的小玩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神秘人又为什么会在千钧一发之际出现救走白绮歌?为首的男人跳下马恨恨踢起地面泥土,心里困惑却比懊悔更浓,只是人已经逃走,再怎么自责也没用了,这次任务彻底失败
远远回望没人追来,白绮歌可算松了口气,顿感筋疲力尽,浑身提不起半点力气
“你又救了我一次”收起短剑别在甲衣之下,白绮歌轻道
之前冒冒失失闯入校军场找云钟缙就是被他救回的,虽然当时他蒙着半张脸,平日表现又全不像会帮她的样子,白绮歌也一度怀疑神秘人到底是不是苏瑾琰,可这次她百分之百肯定,救她的人就是苏瑾琰无疑
一样的身姿,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声音,一样的碧色眼眸,不是苏瑾琰还能有谁?
“带我去灵芸城,”猛地想起易宸璟还生死不明,白绮歌瞬间失去冷静镇定,紧拉着劲装衣袖语气急迫,“易宸璟有危险,我必须找到他!”
马速没有如她所愿加快,倒是被要求的临时马夫淡淡开了口:“他没事,有人救了他,人就在城内”
“你怎么知道?”
“信不信由你”
只这两句对话,之后无论白绮歌怎么焦急询问对方都不再开口,径自驾着马向驿路方向行去
长时间奔波追逃令白绮歌体力近乎透支,得知易宸璟暂时平安后精神上也放松下来,颠簸的马背上,竟然就那样迷迷糊糊坐着睡了过去认真驭马的男人感觉背上一沉被她无意识靠住,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一抹无奈表情,悄悄放慢速度以便让她睡得安稳些
望山跑死马,茫茫原野亦然,广袤平原看着近实则远,返回驿路已经是半个时辰后,距离灵芸城尚有很长一段距离
马蹄安稳停下,白绮歌依然沉浸熟睡之中没有醒来的意思,看着驿路边一间冷清小客栈,碧色双眸泛起一丝不忍犹豫沉默片刻,白秀手掌伸到背后轻轻触在白绮歌肩头,蓦地一用力,全无防备的单薄身子禁不住那力道推搡,直接从马上跌落,重重摔在坚硬地面
没有梦境的睡眠被突如其来的下坠感与剧痛惊醒,白绮歌吓出一身冷汗,睁开眼,却见高瘦身影遮住阳光,自上而下静静看着她
“剩下路程自己走吧”
再无其他只言片语,碧绿双眸甚至没有更多停留,调转马身,绝尘而去
这个样子要怎么自己走去灵芸城?白绮歌苦笑,揉着扭伤的脚腕坐在原地她实在分不清刚才那一推是有心还是无意,马背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摔下来伤到几乎可以说是必然的事,不过是苏瑾琰的话倒不至意外…………那人时而帮她时而害她,淡漠近乎死板的精致脸庞下是阴晴不定的怪异性格,总也摸不清虚实,大概是被易宸暄折磨的吧
然而白绮歌还是忍不住感到奇怪,为什么苏瑾琰不留在易宸暄身边而要跑到千里迢迢之外的边疆?那些人可以确定是易宸暄派来暗杀她和易宸璟的,按道理苏瑾琰不是该帮他们么,怎么反过来救了她呢?
疑问越来越多,如果说易宸暄是她没能及时发觉的虚伪假象,那么苏瑾琰就是一团迷雾,拨不开、看不透,在易宸暄与易宸璟两方势力之间飘忽不定
望着看不见远去身影的驿路出神思考,白绮歌没注意到客栈大门悄无声息推开,有人正一步步接近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受伤了吗,小兄弟?”温和声音忽地传来,白绮歌一楞,恍然想起自己还穿着甲衣高束长发,像极了少年新兵
“不小心扭了脚,坐一会儿就好了”白绮歌随口敷衍,忍着疼痛扭过身子想要看一看后面是谁…………那声音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一时想不起来宽厚手掌伸到眼前,金丝绣边的衣袖代表着富庶,与边境的贫瘠格格不入抬起头,目光触及对方面庞,白绮歌讶然失声:“是你?!”
柔和面容线条干净,碧色眼眸与苏瑾琰酷似,眸中如流水安宁、波澜不惊,浅金色发梢耀眼明亮,唇角微翘,一身平和气息温润如玉那样令人难以忘记的翩翩风度深刻心间,是而即便这次没有面具遮掩,白绮歌还是立刻就明白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
是他!帝都集市上送她短剑的行商!
“小兄弟认识在下?”那人微微有些吃惊,详细打量一番后也认出了白绮歌,顿时笑容大绽,“原来是姑娘你!恕在下眼拙,隔着这身甲衣竟然没能马上认出,真是失礼了”
白绮歌长出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并不熟悉的男人有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尽管这才是第二次见面
“姑娘一身甲衣,难不成是随大遥军出征的?也没见遥军过来啊,怎么姑娘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说来话长,不便赘叙公子可以帮个忙吗?我急着赶去灵芸城,可是这脚……”白绮歌指了指脚踝,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年轻行商求人帮忙不是她喜欢做的事,可眼下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一直担忧易宸璟的心又始终放不下,无论如何,白绮歌都想要尽快赶到灵芸城与易宸璟相见
“看我糊涂的,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重重拍下额头,年轻行商急忙扶起一瘸一拐的白绮歌,扬手指了指客栈,“正巧晚些时候我也要去城中,不如结伴同行如何?客栈还有空房,姑娘不妨先休息休息,现在驿所没有空闲马匹,再着急也无计可施”
冷冷清清的客栈确实不像常有人往来的样子,白绮歌迟疑片刻点点头:“也好,麻烦公子了,所用花销到城中后我会加倍奉还”
“些许小钱,不必在意不过在下有个小小请求,希望姑娘能答允”碧目商人一本正经道
“公子言重了,两次帮忙感激不尽,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便是”
“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事,”稳稳扶住白绮歌肩膀,温和笑容坦诚直率,“只是希望姑娘别再叫我公子了,听着未免生分,还是叫我的名字吧…………宁惜醉”
忙里偷闲宁惜醉,花间着语故相矜
这人倒和他的名字一样,闲逸有若隐者,一身风华好似不染凡尘,配上异族雪肤碧眸、浅金长发,凭空染了几分谪仙之姿
在宁惜醉的搀扶下进客栈休息半晌,白绮歌简单说明了情况但并没有道出皇子妃身份,只说是自己是七皇子麾下一个无足轻重的部属,副将叛乱中与易宸璟失散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