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钩斜-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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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廷珍神采飞扬,气势强大,既不撩拽起长衫,还将那支洞萧收起,双手一摆,静静地道:“公孙大侠请。”
公孙元波剑眉一皱,虎目中闪射出忿怒之光,道:“陆局主敢是打算以一双肉掌对付在下?”
陆廷珍颔首道:“正是如此,但陆某先此奉告一声.那就是陆某这一双肉掌,炼有几宗绝艺,公孙大侠切勿因为是空手而生了小觑之心。”
洗心寒道:“局主不该事先泄露秘密,目下他既已得知你双掌有如兵刃,对付起来就倍加棘手啦!”
陆廷珍傲然一笑,道:“若非如此,则公孙大侠不幸失手落败的话,焉能感到心服?”
公孙元波挺刀作势,摆开门户。陆廷珍跨步逼上,探手攫抓他握刀的腕脉,左手骄指疾点,一股指力激射对方腰间的“大横”穴。他出手如电,双手掌指上发出的潜劲,强锐之极。
公孙元波喝道:“好厉害的大擒拿手法!”喝声中刀势一转,化为撩削之势,刀光迸射,一面封住对方指力,尚有余威攻削敌方另一只胳臂。
陆廷珍道:“此是少阳神刀小七式,公孙大侠一身绝学,竟是出自少林真传!”说话之时,掌拍如戳,招招攻向公孙元波要害,手法十分凌厉毒辣。
他这一喝出公孙元波刀法来历,公孙元波登时晓得今夜之战凶多吉少。原来他自出道以来,凡有出手,大都施展这一路刀法,然而虽然高明如无情仙子冷于秋,也瞧不出他这一路刀法的来历。
要知少林寺本是天下武术总汇,源流悠远,寺中有无数绝艺,不但外间无人得知,连本门高手也往往未听说过。
公孙元波这一路少阳神刀小七式,正是秘传绝艺之一,世上罕有人知,却不料陆廷珍居然识得。
陆廷珍不但识得刀法来历,还识得拆解手法,故此他掌指带出一片劲厉风声,指东打东,指西打西,二十招不到已经占了上风。公孙元波但觉刀势受制,无法发挥威力,心中惊凛交集。
洗心寒等人在一旁观战,眼见陆廷珍如此了得,心中惊服不已。原来他们虽然追随陆廷珍已久,可是亲眼得见他施展武功的机会极少,只知道他功力十分深厚,哪知他胸中渊博无比,手法神奇,一下子就稳稳占了上风。
陆廷珍的大擒拿手法中夹有指功,变幻难测。忽见他左手点出一指,指力“嗤”的一声激射出去,逼得公孙元波侧身闪避。就在这一刹那间,陆廷珍右手一落,拇食中三指箱住了缅刀刀背。
公孙元波若是运力挣夺,势必被对方指力趁虚攻入,百般无奈之下,只好松手弃刀,但他身形不退反进,左手已拔出靴边的碧血刀,疾划陆廷珍肚腹。
洗心寒、樊奉山等人见他使出同归于尽的毒招,都大为变色,失声惊叫。
说时迟,那时快!陆廷珍身子一侧,竟然也是不退反进,恰恰从精芒四射的刀光中挤入去,跟公孙元波撞在一起。
他左肩一耸,“砰”的一声项中了公孙元波下巴,但小腹也被公孙元波打了一拳。假如不是应变得快,先利用肩头撞退了公孙元波,则挨了这一掌,非躺下去不可,饶是如此,陆廷珍仍然感到一阵剧疼。
公孙元波如此凶狠不要命的打法,不但不能逼退陆廷珍,相反的陆廷珍也是表现得勇猛无比,气势凌人。两人这一碰在一块.陆延珍一手抓住了公孙元波把刀的左臂,用力撑开,使他不能挥动伤人。
他们都以身躯的侧面顶住,陆廷珍左手骄指如锁,尚未发出;公孙元波右手一探,抓他的前臂,紧紧压住,也不让他有施展指功的机会。
两人相持了一下,公孙元波的凶悍不减于狮虎,极是骇人;可是陆廷珍的气势也是越见强大,丝毫不被公孙元波压倒。
公孙元波瞋目喝道:“乱臣贼子,还不受死!”随着喝声,他手中碧血刀移动了寻尺,堪堪逼到陆廷珍的面庞。
陆廷珍也奋然喝道:“逞勇匹夫,你哪知陆某的热血心肠!”
只见他一面把敌刀推开,一面挣动了指势.向公孙元波腰间缓缓移动戮去。
他的两只手指比刀剑还厉害几倍,公孙元波自然晓得厉害,含怒运力一压,把对方的指势推开。
厅内的洗心寒、樊奉山、倪贤等三人,都紧张地屏息观战。他们当然可以趁这两人相持不下之时,上前帮忙杀死公孙元波,可是他们却都没有这样做。
陆廷珍那两道威校慑人的目光,通视着近在眼前的英俊青年,严厉地道:“你骂谁是乱臣贼子?”
公孙元波当真不明白这个人何以能发出如此凌厉的气势?在他的经验中,他的忠烈悲壮之气,纵是最凶悍恶毒之人,也无不为之辟易,然而这个陆廷珍,好像也是这种悲壮的精神,是以在气势上,丝毫不弱于他。
陆廷珍见他不答,又道:“这世上许多事情,岂是你一个年轻人所能预测的?”
他接着大喝一声,道:“给我躺下!”
公孙元波与他面面相对,避不了他吹过来的一口气,但觉头脑一昏,“轰”的一声便失去了知觉。
他果然听话地摔倒,但手中仍然紧紧握着那柄短短的碧血刀。
洗心寒上前把碧血刀夺下,回头望望陆廷珍,道:“这家伙可真剽悍不过,若不是局主亲自出手,实是不容易赢得他。”
陆廷珍深深吸了一口气,真气流转,小腹上的疼痛立时消失。
他点点头,道:“这个人不是一般武林人物,当然他也没有想到咱们亦不是一般的武林中人,所以他今天的败亡,正是错在这一点上。”
洗心寒道:“局主还不下令杀死此人的话,等他回醒,又有得忙的啦!”
陆廷珍道:“不妨事,他至少要昏迷十二个时辰。”
他寻思了一下,又退:“此人虽是忠义之士,可是他已获悉大悲庄不少秘密。为了数万人的安危,我瞧非杀死他不可。”
洗心寒透一口大气,道:“这样才可免除大患,敢请局主下令。”
陆廷珍摇摇头,半晌没有作声。
洗心寒讶道:“局主何事猜疑?”
倪贤也道:“此人的性命敢是很值钱么?”
陆廷珍道:“取他的性命固然易如反掌,但还有一个无情仙子冷于秋,不能一并除去。
我正在想,公孙元波可以作为钓饵,把冷于秋诱来。”
但他这个主意,却遭遇到厅中这三个高级人员的剧烈反对。
陆廷珍听过他们的话之后,道:“综合你们的意见,不外是恐怕咱们偶一不慎,被此人逃掉。这个想法很对,在咱们经验中,凡事总是不要拖泥带水的好,以免生变。”
倪贤大喜道:“局主之意,乃是决定采纳我等主张,立刻将此人处死,是也不是?”
陆廷珍颔首道:“不错,先杀死此人,减去了一半威胁,乃是明智之举。”
樊奉山晓得行刑的差使一定落在自己身上,因而面上泛起狰狞的笑容,转眼向地上的公孙元波望去。
陆廷珍正要发出执行死刑的命令,忽然一个人走入明亮的水阁中。众人齐齐望去,但见来人峨冠傅带,相貌高古。
倪贤、樊奉山都躬身行礼,洗女史只点点头。陆廷珍向来人笑一笑,道:“公度兄来得正好,公孙元波已被擒获。果然正如庞兄猜测,我是使用口中的摄魂香才把他活擒的。”
洗心寒道:“庞二兄向来算无遗策,公孙元波虽有过人之能,亦何足道哉?”
她口中流露出敬意,可见得她心中的确很佩服这位第二号人物。
庞公度目光掠过公孙元波,道:“局主敢是已决意把此子处死?”
陆廷珍道:“正是!”
庞公度沉吟一下,道:“此人一身武功,当世所稀,如是处死,未免太可惜了,但如不处死,咱们又放心不下。”
陆廷珍道:“公度无说得很对,公利、元波已得悉大悲庄的秘密,留着活口,终是大患。”
庞公度道:“我这儿倒是有个计策,可使公孙元波永为我用,不虞他会泄秘。”
他说得十分肯定,众人听了,不敢不信。
陆廷珍喜道:“妙极了,公度兄有何妙计?”
庞公度徐徐道:“此子乃属东宫集团,意气豪雄,性情忠烈,要他脱离那个集团,当然是不可能之事。”
他说到这里,话声一顿。倪贤接口道:“既然他不能变节投降,咱们有什么办法扭转?”
庞公度笑一笑,道:“本人已收了俞翠莲为义女,现在打算把俞翠莲许配与公孙元波,收他为干女婿。”
他话声更然而止,让众人思索。
洗心寒皱皱眉头,道:“俞翠莲能使公孙元波眷恋得不惜变节么?”
庞公度道:“咱们并没有勾结厂、卫,亦不曾为他们出力。公孙元波虽是东宫集团之人,但与咱们并无敌对冲突之处,何须逼他变节?”
陆廷珍连连点头,道:“对,对,公孙元波根本不必变节,咱们也不须他出力,只要他不会泄露咱们机密就可以啦!”
他的目光扫过众入一眼,最后落在庞公度面上,道:“这件事就有劳公度兄全力主持负责。、”
庞公度道:“局主放心,都在兄弟身上。”
陆廷珍严肃地道:“但洞房之夜必须有人眼见耳闻,确定他们已经成亲才行。此举关系咱们数万人的安危,非如此不能放心。公度兄务必安排好这一节。”
他目光掠过倪贤和樊奉山,只见他们都现出惧色,不禁皱皱眉头,道:“这等目击证人恐怕不大好找,倪兄和樊兄显然都怕见了洞房情景,挑触起他们的欲念。”
庞公度点头道:“这一点很值得考虑,尤其是俞翠莲,姿容绝世,男人见到她的色相,实是很难不挑起欲念。”
他们谈论到这等问题之时,都表现得十分严肃,一望而知绝对不是假道学。
洗心寒咳了一声,道:“老身年逾七旬,早已没有男女之欲,这个任务交给老身就是了。”
陆廷珍大喜道:“这等任务本来不该劳动女史,可是你自然明白,除了你之外,已无一人堪以担当啦!”
水阁内外的灯火,不久完全灭去,而这时晓色也降临这座巨大宽广的宅院中。
公孙元波一觉醒来,睁开双眼,但见自己竟是躺在罗帐之内,再看床上的装被,无不是上好的精绣,还熏过香,叫人感到十分温暖舒服。
他走神一想,经过情形都掠过脑际,不觉讶然忖道:陆廷珍何以不杀我?
帐外传来细微的响声,他转头望去,只见窗下坐着一个女子,恰可看见侧面,登时一阵目眩,原来是美艳逼人的前翠莲。
他一则惊奇,一则欣喜,因为这个美貌温柔的少女,与他曾有某种心灵的默契,只奇怪何以会见到她,莫非又是庞公度救了他?
床上转侧之声也惊动了俞翠莲,她过来撩开罗帐,恰与公孙元波的目光相碰,立时喜上眉梢,玉面生春,轻启朱唇道:“公孙先生,我们又见面啦!”
公孙元波道:“这是什么地方?”
俞翠莲道:“我也不知道,仅仅晓得我们是在京师内。”
公孙元波道:“庞兄呢?”
俞翠莲道:“他在外头陪着洗女史。洗女史是奉命暗中监视你的,但她却料不到你会提早两个时辰醒来。”
“这样说来,再过两个时辰之后,我们就有许多话不可以说的啦,是不是?”
俞翠莲点点头,却很快地说道:“两个时辰已经够长久啦!我们爱谈什么都够谈了。你这几天过得怎样?”
公孙元波正要坐起身,但腰间发不出气力,竟然起不来,心里明白这是受了禁制,故此有这等现象。他叹一口气,道;“真糟糕!我竟坐不起来。”
俞翠莲微微一笑,发射出令人目眩的艳丽,说道:“我知道,你的腰使不上劲,是不是片
公孙元波蓦地恍然,道:“不错,你早就知道了。”
俞翠莲反而感到迷惑,问道:“为什么我应该知道呢?”
公孙元波道:“因为你既不戴上蒙面巾,让绝世的容颜露出来,而又对我毫无所畏,可见得你心中有数,明知我纵然有任何想法,都没有法子实行。”
俞翠莲目瞪口呆,听得傻了,但纵是如此,她这副发呆的神情,却又另有一种美态。
过了一会,她才呼了一口大气,道:“连我也不知道这小小的一点举动,就被你推测出不少道理。”她伸出玉手,在公孙元波面上抚摩一下,又道:“你说的话好听极了。”
公孙元波凝目瞧她,眼中流露出贪婪之意。
俞翠莲懂得他的心意,呀道:“公孙先生.你本是很君子的人,但为何为何今日大大改变了,这样子地瞧我?”
她说到中间,曾经犹疑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把心中疑问完全说出。
公孙元波坦然道:“若在平时,我比你强大有力,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