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宫-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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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彤倒是吓了一跳。见来人是李悠华,才将手中的利器塞入袖口。连忙惊讶道,“驸马,你怎么会在此?莫不是睡在园子里了?”
“我用完饭后,便到豫园散步。大约是有些困了,所以不自不觉竟睡着了。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三更了。且莫凉了身子。哎。”秋彤叹了一口气,急忙朝宫内走去。
“是出了什么事吗?”李悠华问道。
“没有。奴婢是担心驸马,准备去拿披风给驸马。”
“哦。公主可是睡了?”
“嗯。已经睡了。最近公主身体有些虚弱,因此睡的比较早。”
“披风就不用拿了。我先回偏殿了。”
秋彤见李悠华并没有追根问底,心才落定。只是一时拿不定主意,又担心着房内萧分宜的情况,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道,“驸马。”
李悠华一愣,转身道,“何事?”
“是,公主的事情。”秋彤左右为难下,仍是开口道,“可否请驸马去一趟寝宫。”
李悠华双眉一皱,“你不是说公主已经休息了吗?”
“这。是奴婢的错。哎。等去见了公主,便知了。”秋彤叹了一口气,满脸愁容的在前面疾步而行。
李悠华不明就里,一路快步行进。
秋彤并未进寝宫。李悠华也不再问她是为何。独自一人迈步走了进去。偌大的寝宫内,到了夜里也渐渐起了凉气。冰冷的金砖借着微弱的烛光倒影着自己孤寂的影子。拨开重重帷帐,才看清她一脸苍白的躺在宽大的绣床上。
李悠华心中一急,立刻上前,“公主,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怎么没有叫太医?”
萧分宜此刻疼的冷汗直冒,冰凉凉的嗓子说不出半句话,后背濡湿粘腻。勉强睁开眼,看见他,却是未语泪先流。只喊道,“梁成,我好痛。感觉快要死了。”
李悠华一急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却感觉这躯体寒冷异常,后背间的冷汗早已将衣裳湿透。潮湿的感觉在自己的手心下滑动。
“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请太医?”李悠华虽然焦急,但此刻不能将她放开,仍是将她牢牢的拦在怀中。
萧分宜已痛的不忍自抑,口中牙关哆嗦。努力的向温暖的怀抱中钻,期望得到更多的温暖来慰藉冰凉的身躯。
疼痛击碎了理智,仿佛在梦幻中一般。眼前男子的面孔,更让自己确信身在梦中。身体虽然疼痛,心却是温暖。只想永远在这怀抱中。
“梁成。”萧分宜唤了一声,接着又唤了一声,声音低徊绵长,好似幽幽心境的写照。
这么温暖的身体,是真实的梦吗?她不敢睁眼,怕睁开眼,再也看不见眼前的人。再也没有这么温暖的怀抱了。
“到底是怎么了?”李悠华此刻全不计较她在怀中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他只想确定,她到底是怎么样了。
“好痛,痛得要死。”吐出简短的几个字,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再也没办开口一般。萧分宜只是仅仅依偎在他怀中。
李悠华心中担忧,却是柔声安慰道,“是生病了吗?或者,是其他?”
怀里的人却不答话。李悠华低头看了看她,双眸紧闭,呼吸急促,好似晕过去了。连忙开口道,“秋彤,秋彤。”
秋彤毕竟是习武之人,听觉敏锐。立刻快步进殿,拨开帷帐。见萧分宜倒落在他怀中,心中一定。连忙开始探脉。一刻钟之后,才轻缓眉头,对他道,“驸马不必担心。公主已无大碍。只是昏睡过去了。”
“昏睡?”李悠华看了看怀里的人,心头一沉,“刚才她几番说很痛。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秋彤颇有些难为情道,“这种事情,驸马还是不要再问了。公主天生体寒,所以……所以月事来时,才会这般疼痛。”
李悠华闻言,霎时面色绯红,但仍是问道,“宫内可有擅长妇科的太医。这种症状持续下来,岂不是每月都要折磨她一次。”
“这……此事,公主不让宣扬。奴婢也曾翻阅医书。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秋彤一愣,低下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找见干净的内衣帮公主换了吧。刚才疼痛太难受,她流了一身的冷汗。千万注意不可让她得了风寒。”李悠华叮嘱道,看了看怀里的人,一时有些不忍,但到底不想让她心中不愉。只得将她缓缓放到,盖好锦被。
“这次幸好有驸马。往日里,公主可要疼上半夜,才能安睡。”秋彤看着李悠华悉心照料的动作,语带诚恳的对他说着,“驸马。暂且多留一会儿吧。还有两更,天就亮了。奴婢带下人还要收拾宫苑,这里便交给驸马了。”
李悠华看了她一眼,才道,“先替公主换件衣裳吧。”
“是。”秋彤动作麻利的找来衣衫。
李悠华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出帷帐,一重重帷帐下到底掩盖着怎样的心情,他已记不起了。他自认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男人。可偏偏要爱上这样的女人。他怎么和那个男人比。虽然与他有同样的脸,却不是同一个人。让她日日面对这张脸,使她为难了吗?
秋彤拨开帷帐,看着他背面而立。宽大的寝宫内,长身玉立,瘦削的身形,好似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转过身,他一双狭长的眼闪动着温和的光芒,开口道,“可以了吗?”
“已经替公主换好了。”秋彤点了点头,手不自觉的拂过鬓角的碎发,踩着极缓的步子慢慢走下台阶。绣着春花吐露,丹阳映照的帷帐在她身后散开。
李悠华柔和一笑,“偏劳了。这里交给我吧。”
他的声音总是含着温柔和宽怀,不疾不徐,从容自信。嘴角随时会漾起柔和的笑意,仿若天边的流云,纵然是美丽,却无法抓在手中。想到此处,秋彤有股怅然若失的心绪在心头徜徉。她记得,冉华是爱眼前之人的。她还记得,公主是爱着和这个人有同样面孔的男人。就算是她,也疑惑,自己此刻是否已沉迷其中呢?心中幽幽叹了一口气。不可能爱上这样的人。太累。秋彤的心中已放不下男女的情爱,她只是一名尽忠尽职的暗卫,如此而已。
流云再美,只属于天空。
第57章 五十七 尺度
萧分宜醒了,秋彤却没有及时出现在眼前。倒是李悠华靠在一侧的躺椅上闭目二眠。神情安详,气息柔和。身上还披了一件湛蓝色的毛毯,更衬的面若莹玉,发如浓墨。
掀开被子,萧分宜只感到身体虚弱的不像话。仿佛随时都可以倒下一般,自嘲的笑了笑。
因着视线模糊不清,摸索着穿好绣鞋。萧分宜便准备起身,她不习惯无人服侍的境地。只觉得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蓝色,却是不清楚何人。
“秋彤,秋彤。”萧分宜喊了两声,无人应答,只道,今天却是睡的特别的沉了。于是,又开口道,“秋彤,是你吗?”一边说着,还一边朝那丛模糊的蓝色影子走去。
李悠华睡衣甚浓,此刻还浑然不觉萧分宜已经醒了。
一步一步的挪动,双手摸索了半天,皱了皱眉头,继续摸索。
李悠华感觉有人在他脸上抚摸,一股冰凉之气,心中一惊,立刻睁开眼,赫然见眼前的萧分宜躬身在自己的脸上摸索着。
“公主。”李悠华开口道,“你醒了。”
萧分宜一愣,她万万没有料到是李悠华,连忙直起身子,却是不稳,栽倒在他怀中。
两个人贴的很紧。萧分宜还穿着乳白色的中衣,一股冷香冲入李悠华的鼻中。
撇嘴却是最温柔的笑意。李悠华反手用身上的毯子将她包好,才道,“你眼睛不方便,怎么一个人下床。万一摔倒在台阶下怎么办?”
萧分宜垂下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惊慌。这实在是破天荒头一次,穿得如此不齐整面对一名男子。任他将自己抱起,放在床榻上。萧分宜一言未发,只是缩着头,长长的发丝逶迤在床边,乌黑柔亮的发丝,一下子就吸引了李悠华的目光。随手挽起垂落的发丝,手心的感觉是柔滑细腻。唇边绽开的笑容,一直未灭。
“我去叫秋彤进来服侍你。”李悠华慢慢伸开手掌,发丝缓缓滑落,直至手中空无一物。
秋彤将重重叠叠的帷幔束起,梳妆停当的萧分宜也露出了面容。李悠华看着她,唇角是发自心内的笑容。
“公主,我先告退了。”李悠华星眸璀璨,柔和的笑道。他是真的很累了,甚而感觉自己仿佛生病了一般。呼吸也急促起来。但心中却是高兴。
萧分宜点了点头。
李悠华拖着疲累的步伐走到偏殿,忽而感觉眼前一黑,倒在门边。两旁服侍的人一愣,慌张的喊道,“驸马,驸马……”
小草醒得很早,正在偏殿内(。kanshuba。org)看书吧。忽然听外面的呼声,急忙推开殿门。
众人慌张的将李悠华扶到房中,连忙请来了太医。
秋彤得了消息,犹豫片刻后,还是道,“殿下。驸马他昏倒了。”
萧分宜骤然抬头,额间阴云密布,双眸中星光黯淡。
李悠华感觉自己好像做着一个很长的梦。梦中,他自由自在的翱翔着天际,不知疲倦,俯瞰山河,恣意畅快。这副身躯,比平时更为有力。不再受制于常理,可以腾空而起。他想着,我终于好了。这样便可带着她,四处闲游,不再受任何拘束。
正当他兴致高昂时,忽然一股怪力将他拉入地面,胸口仿佛受了一拳,疼痛难忍。以致自己呼吸都感到困难。仿佛摔入深海一般,怎样用力,都是越沉越快。想叫却张不开口,想睁开眼,无奈却是一片深蓝的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这大概便是死亡的感觉。可是,他现在还不能死,也不想死啊。
就是这种想法时时在心中回旋,所以才使得他能在三日后睁开眼睛。
第一眼,却看到泪流不止的萧分宜。他一时惘然,认真的注视着眼前的人。这些泪水是为自己而落吗?如果是这样,没有枉费他拼命回转。
萧分宜忽然忆起那时。太医说,用人参掉着最后一口气呢。她不信。他怎么能死。自己的头脑顿时陷入一片空白,有一刻间,她以为会死掉的是自己。因为,那时,自己的心也停止了跳动。
就算自己死,他也不能死。但最终活下来的人是自己,而他到底是离开了。永远不会再出现在眼前。以前所有的一切,无论如何筹谋计划都沦为了徒劳。
梁成啊。她喊他的名字时,不是低声轻妙,也不是缠绵悱恻,只是冷漠如冰。
他就倒在自己的眼前,了无生气。伏在自己肩头时,他细语声声,所能诉说的也只有对不起三个字。终其一生,也讲不出那样的话。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情谊,却到底是饮恨终生。不能公诸于众的感情,埋藏的深了,也就发酵了腐烂了,成了心底最深的一道伤。即使结痂,只要轻轻一碰,还是会血流成河。
忽而一支温暖的手,抹去她眼底的泪水。
不论这些泪水为谁而流。第一眼见到的是她,已让李悠华知足了。事情已有转机,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去争取,可以去改变。
“你的眼泪是为我而流吗?”李悠华轻声问道,嘶哑破碎的声音仍然透着久违的柔和。
萧分宜握住他的手,“我以为……你也像那样离开。”
李悠华心中叹了一口气,苦笑着,“幸好你看不清我此刻的样子。”
“你是什么样子?”萧分宜早已收了泪水,问道。
“大病初愈后的样子。”李悠华微微一笑,“让太医进来看看吧。”
萧分宜点了点头,侧身站立一旁,撇过脸。秋彤领着太医进了房间。
萧分宜面上泪痕未干,倒是让秋彤有些吃惊。莫非是?看了看李悠华,她心中有些不确定。自己所熟悉的西宫,不会是如此。她心中所爱,只有那一人。总是模样相同,也不会动情半分。如今,这眼泪又是哪里来。
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秋彤说道,“殿下,先让太医在此诊视。让奴婢陪您出去走走。”
两人在宫道间缓慢步行。秋彤看了看她的脸色,才道,“殿下。这几日,为了驸马的事,已耽误了不少政事。皇上这几日,每天只休息两三个时辰。”
“我知道了。秋彤,你将奏折(。kanshuba。org)看书吧好。送到书房吧。”萧分宜恢复了以往的神情,从容不迫,不可亲近的含蓄。
秋彤点了点头。
杜兰却不请自到。在书房内已等候了半刻。见萧分宜进来,立刻跪下请安。
“殿下。”
“有什么事就说罢。”
“是,是苏幼平。他要求见殿下一面,才同意离开。”
“你的人没有说服他?”
“这。原想着下药。只是,不敢肆意妄为。”
“你忘了之前我怎么交代的。阻止他的脚步。”
“是。”
“还是,那名暗卫,你已控制不住了。”
“殿下,绝无此事。卑职马上下去办。”
“他虽是老实人,可并不好欺负。你们现在用什么办法,他都会有所防范。”萧分宜沉吟片刻,“还是我出宫见他一面吧。”
“殿下何必亲自冒险。卑职可安排他进入宫中,不会引人注意。”杜兰低头说道。
“不引人注意。”萧分宜惨淡一笑,“有些事,有心人已经注意了。”
杜兰心头一沉,萧分宜说的是实话。宫廷内,成千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