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宫-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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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在宫里见了一个人。”崔源顿了顿,眸光射向石曼卿,笑道,“你知道是谁?”
“你猜不到。连我也没想到。”崔源自顾自笑道,“天下竟然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我原以为是易容。”
“梁成?”平地一声惊雷。石曼卿心中生出恐惧,面如死灰,往日的清华之气全数褪去,仿佛老去好几十岁,只喃喃道,“怎么可能?”
“太原李家的小公子,李悠华。”崔源笑道,“李家原来是为表忠心,但却派出这么一个人。你猜,李家现在在做什么?”
“挥师南下。”石曼卿苦笑,摇了摇头,颓然的坐倒在椅子上。
“真的已经死了,这假的么,才显出价值来。”崔源不紧不慢道,“你到底想好没有?”
“你还问我么?此刻,容得我有别的选择吗?”石曼卿抬头看向门外,正是冉华持剑而立。清冷的月光照在她身上,仿佛是暗夜里的死神一般,妖异的脸孔上露出冷清清的目光,好似要撕裂眼前的人。
崔源却是缓缓的罩上面具,转身笑道,“时间恰好。怎的不是她来?”
崔源的声音压的极低,好似根本不曾开口说过这句话。
冉华冷冷道,“石大人还有何话可说?”
“分宜来了,我自然有话对她说。对你,我无话可说。”石曼卿说完,冷冷看着冉华。
崔源隔着面具露出笑意,忽而对着石曼卿一跪,哑着声音说道,“公子但有命令,属下定当遵从。”
冉华更是愤怒,提剑就朝崔源攻去。
石曼卿摇了摇头,忽然才勾起唇角,冷声道,“崔源,我要你的命。”
崔源一边应付冉华的招式,一边哈哈笑着,“我这条命可以换公子回头,甚是乐意。”
“那你就死吧。”冉华喝道,挑剑穿刺,剑尖直指崔源的心窝。
“公子,崔源死不足惜。萧分宜已不再信你。”崔源转身,堪堪擦过冉华的利剑,喝道。
“我要你死。和她无关。”说罢,石曼卿自袖中抽出软剑,逼退了冉华对崔源的攻击。
崔源心中一喜,然半刻后,只觉一痛,讶异间,才发觉那柄剑已刺穿自己的胸口。而石曼卿一脸冷酷笑意,站在他身前。
“公子,完了,完了……”崔源笑着,不顾嘴里涌出的血,挥掉自己的面具,明亮的双眸如翦水,折射出异样的光芒,“今日,就是今日。公子终于认祖归宗。哈哈,崔家,崔家,终于有家主了。”
“生平,我最恨人逼我。”石曼卿说的云淡风轻,手中的利剑又深入了几分。
不多时,停云宫火光映照,有刺客闯入。
这批刺客都是以一敌十的死士,萧分宜皱眉看着外围的侍卫一片又一片的倒下,鲜血横溢,铺满了整个停云宫的地砖。
萧分宜见这些人并没有打算存活的念头,才对杜兰道,“让他们放箭,一个活口也不留。”
杜兰躬身领命。
“还有,这地上的血不要打扫了,留着。”萧分宜皱了皱眉毛。
停云宫的四周涌出更多手持劲弩的禁军,这种劲弩射程远,力道强劲。寻常的盔甲都能一击即中,根本起不到防御作用。
万箭齐发之下,那还容得下有人偷生。
石曼卿的脸上被崔源喷了一口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香炉里的香烧的更旺,一波又一波的青烟袅袅而起。屋内的圆桌早已被掀翻,帷帐也碎裂的丢弃在地上。
“石大人。”冉华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我已杀死崔源。”石曼卿眨了眨眼睛,冷冷道,“还不能取信与她吗?”
冉华一震,迟疑半晌,无奈道,“你该比我更了解她。”
石曼卿苦笑着,眼中热气缠绕,“那么,我不能再容你活着。”
冉华心中一沉,紧紧握住剑柄。两人在房中僵持,只等待一击必中的机会,双方气息沉稳,目光如炬。
石曼卿脸上,衣衫上,站满了血迹。浓重的血腥滋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石大人。你与崔家,早有联系。”冉华叹道,“我亦不能违背公主之命。你知道,她不来,已是对你最好的。”
“我只问你,路宝是不是她安排的人。”石曼卿沉声问道。
冉华不知如何作答,路宝并非公主安排的人,而是早在景帝时就安排在了石府。现在说这些有何意义呢?
冉华犹疑片刻,点了点头。
“哈。亏我还存了份念想。”石曼卿哈哈笑着,半晌才收声,万分苦涩的说道,“我与崔家联系,并不是谋反。而是,拉拢。我为她做了许多,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冉华摇了摇头,叹息道,“石大人,你是崔家骨血。公主也是前几日才知道。你可知她心中是何滋味?”
“我伴在她身边已十载有余,难道还不足以化解她心中对世家们的忌惮吗?”石曼卿暴怒道,他错了,错的离谱。
冉华叹了口气,收起手中的剑,拱手道,“石大人,公主有请。”
石曼卿一惊,呆楞片刻,立刻抬步狂奔而去。
冉华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止住心中的叹息,也无心再想些什么。
杜兰以最快的速度,迅速将其他几位侍读请到了禁军的特殊牢房中,严加看管。而李悠华则被带到了停云宫,等候萧分宜的召见。
石曼卿半张脸粘满了血污,还来不及擦去。
萧分宜倒是楞了半晌,才掏出手中的丝帕替他仔细擦掉。石曼卿忽而握住她的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又垂下手,任她替自己揩掉脸上的戾气。
“曼卿,你方才倒是吓到我了。”萧分宜笑了笑,将沾血的帕子放到书案上。
石曼卿苦笑着,“是我的错。”
萧分宜摇了摇头,“是我的错。我只是想不到你的身份,竟然是崔家的继承人。到底还有些事情,并不完全在我的掌握之中。
”
“不管我是谁,我从未想过害你。”石曼卿握住她的手,恳切的说着,“我与你是有婚约的。我自一开始见你,便已经认定了今生与你相伴到老。我从未生出别的想法。那日宫中有人投书于我时,我才知,自己的身世。我并不想瞒你。早在之前,我已于崔家联系。但那时,我尚不知自己的身份。”
萧分宜笑了笑,挑眉道,“他们有心助你成事。”
石曼卿忽而心中一沉,看向她的眼,如水样的眼眸中,只有淡淡的笑意。
“曼卿,我不知怎样对你。”萧分宜抽出被石曼卿握住的手,长身玉立,淡淡道,“你我之间已无转圜。我若杀你,便要与崔家撕破脸皮。我若放你,他们就要逼你自立为帝。这,倒叫我如何是好。”
“你是崔家骨血,因何流落在外,又是怎样与我定亲。这其中,太多太多的事情,非是一时一事可成。我若杀崔家,你又如何面对死去的亲人。我若不杀他们,他们便要来杀我和明宪。你去看看停云宫的院子里,哪里刚刚死过人,大片的血。”萧分宜缓缓说道。
石曼卿跄踉着猛退数步,面部扭曲,以手捧头,大口喘气。他不知该怎么办,已全部丢失了往日的盘算。空洞的双瞳,找不到焦距。
“曼卿呀,你且留在宫中。还是与他们保持着联系吧。这样,为我争取一些时间。萧堪已经出手了。这个时候,崔家和李家发难,我必定是输定了。”萧分宜的声音忽远忽近,石曼卿只觉自己听的不分明,愣愣的坐在地上,耳中只有嗡嗡的金戈之音,头痛欲裂,旋即昏倒。
萧分宜长叹一声,她这一世,已是无情无爱。
第35章 三十五 该了时
李悠华心中有些紧张,甚而期盼。他亦知那夜在梅林中遇到的便是西宫。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宫人们的议论。他才知自己与一个人长的很像。
就连皇上见到他,也愣在原地,挪不动步子。直到一旁的侍从唤了半天,才让皇上醒过神儿来。
皇上当时只问道,“西宫是否见过你?”
想了想,李悠华犹疑不定时,已经默默摇了摇头。
明宪松了一口气,开口道,“你跟朕来。”
李悠华不明所以,心内忐忑。
正欲随皇上离开时,却碰到西宫的侍女过来,原来是要召见他。
明宪眯了眼,狠狠的瞪着李悠华,杀机一闪而逝。到是让李悠华摸不着头脑,只得又跟着侍女去停云宫。
正当李悠华想的入迷时,低垂的头,瞧见了逶迤在地上的宝蓝披风,这披风眼熟。不正是那日那人所穿的吗?匆忙之间,赶紧跪下身子。
萧分宜心念一动,侧身不受他的跪礼。冉华早已上前将他扶起,二人对视之间,一人欣喜,一人莫名。
冉华惊觉不妥,才松开自己的手,退到一旁。而目光却一刻不曾离开李悠华的面孔。
李悠华哪里受过女子这般灼热的目光,一张脸胀的通红,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冉华忙递上茶水,回头望了萧分宜一眼,露出一股不自然的神色,放下茶盏,匆匆走出房间。
萧分宜摇了摇头,只笑道,“李公子。”
“草民在。”李悠华忙答道。
你可知你与一人长的十分像。”萧分宜笑问道。
李悠华拱手,顿了顿才说道,“草民听宫中的侍从们提过。”
“本宫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作答。”萧分宜淡淡笑道。
“草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悠华恭敬的说道。
甚好。”萧分宜笑了笑,“本宫让你做驸马。你可愿意?”
李悠华猛然抬头,看向她,只见她面若春风,笑意盎然,目光中一股柔和之色。然而,一切来的太快。李悠华忍不住皱眉,为何?难道是因为自己与那个人长的想象。
“你愿意还是不愿意?”萧分宜定定的望着他,只等他一个答案。
“草民,草民。”李悠华舔了舔嘴唇,怯懦道,“但听公主吩咐。”
萧分宜点了点头,“冉华,带李公子下去休息吧。”
冉华站在门外,自然听到了二人一番对话,心中有些莫名的酸痛。
一盏茶的功夫,明宪如旋风般冲进房间,急忙看了看房间内又没有李悠华,因为急速行走,面色发红,鼻端处还渗出细密的汗水。
“皇上,因何事这般匆忙?”萧分宜不解的问道。
“李悠华呢?”明宪冷声道。
“哦。我已经让冉华将他带走了。”萧分宜转了转眼珠,淡淡笑道。
“带走了?”明宪愣了愣,才说道,“朕还有话问他。”
“嗯。皇上有什么话只管来停云宫找他便是。”萧分宜笑了笑,提笔在宣纸上走墨。
“分宜,你……”明宪瞪大了眼,“你收了他?”
“哈。”分宜愕然笑道,“明宪,叶讲官是这样教你的吗?”
明宪猛的摇了摇头,才说道,“那是,那是?”
“我想修建一座公主府,搬出宫。当然,公主府里定要有一位驸马。”萧分宜笑道,“我这样说,皇上明白么?”
“什么?”明宪惊道,“你要搬出宫?这事,我不同意。”
明宪又怒道,“你选驸马,朕没意见。但是,你不能出宫。”
萧分宜笑了笑,“修建公主府,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我自然还有很多时间可以陪伴皇上。”
萧明宪气的脸色发白,小胸脯一起一伏,半晌才指着她道,“我就是不让你搬出宫。你有了驸马也可以住在宫里头。”
“嗯。多谢皇上的美意。只不过,这出嫁的公主还住在宫里,恐怕于礼不合。”萧分宜无奈道。
“哼,历朝历代,于礼不合的地方多了去。朕是皇帝,朕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明宪甩袖道。
“皇上也不关心驸马的人选?”萧分宜笑问道。
“啊?”明宪想了想,“不就是石学士么?”
萧分宜神秘一笑,摇了摇头,“是那位太原李家的公子。李悠华。”
明宪一愣,“李悠华?那,石学士怎么办?”
“不,我是说,先皇的旨意怎么办?”明宪忙说道。
“李悠华只是李家一个不得宠的小公子而已。如果做了我的驸马,委他以权力。到时,让李家改弦易张,放弃与崔家的联盟,应不是难事了。”萧分宜利落的写了几个大字,淡淡说道。
明宪猛吸了一口气,无奈叹道,“分宜。你委屈至此,我拿什么回报你。石学士人不错,对你又好。比那个李悠华强多了。再说,李悠华,你和他认识才几天。你了解他吗?”
萧分宜停笔,想了想,“好似不太了解。”
“是了。你都不了解他,又怎么能托付终身呢?”明宪煞有介事的说道。
“我的终身事亦有寄托。婚嫁一事,不过是权宜之计。”萧分宜扔下狼毫,叹息道,“明宪,须知我们这些身在高位的人,是没有什么不可以拿来做交易的。将来,你大了。亦是同样如此。”
“这道理我明白。”明宪垂下眼皮,沉声道,“父皇在世时,也时常和我提过。只是,他自己没做到。”
“不过,我有句话还是要说的。石学士,你打算怎么办?”明宪问道。
萧分宜闭目沉思,淡淡道,“他已知我的想法。应该会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