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侯-第3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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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纪纲扫了他一眼,眼中竟已布满了通红的血丝透着一股疯狂的意味。一眼过后,纪纲抬步便走,一个字都没说。
可景清非常明白这道目光的含义,立马朝纪纲身后拱手道:“下官一定为大人安排得妥妥帖帖!”
……
决定了这件掉全家脑袋的大事,纪纲心头反而一阵轻松。
权力的疯长滋生了他的欲望,做官为了什么?钱财,美色而已,现在他有权力,为什么不能利用手中的权力得到他想要的美人?待将那美人弄进府里玩弄一段日子后,再一刀杀了埋掉,神不知鬼不觉,谁查得出?
纪纲脸上浮出一丝充满了淫欲的笑容,笑容甫现即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景清见纪纲脸色不对,急忙问道:“大人,怎么了?”
纪纲捂住肚子,沉声道:“中午苏州知府摆宴,兴许吃坏了肚子……”
“咱们赶紧找个方便之所……”
话音刚落,却见前方一阵人声鼎沸,灯笼火把将周围照得通亮。
纪纲一喜:“前面是谁家府上,深夜竟如此热闹?不管了,先借用一下他家茅房……”
说着纪纲急匆匆抬步便走,景清凝目打量一阵,脸色不由一变:“大人且慢……”
纪纲听也不听,撩起衣衫下摆,心急火燎的快步上前。
站在府前迎客的萧凡正笑意吟吟的招呼络绎不绝的京中大臣,瞧着一担担礼品抬入府中,萧凡心头充斥着一阵难以言明的满足感。
库房又充实起来,老婆怀孕居然还能为家里创收,实在是个不小的惊喜。
萧凡决定这些日子在其他三位夫人身上多耕耘,有付出才有回报,若她们都怀了孩子,那时山崩海啸般涌来的礼物……啧啧,发家致富了啊!
正美滋滋的打着如意算盘,眼前人影一晃,一名魁梧大汉站在他面前。
“借你家茅……啊!是,是你?“纪纲惊得倒退一步。
萧凡定睛望去,不由大喜:“纪大人也来了?哈哈,客气,太客气了,……”
纪纲一张脸比京师的夜色还黑:“……”
抬头望望头顶那面“敕造英国公府”的黑色牌匾,纪纲现在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一个耳光。
好死不死的,怎么偏偏跑到他家来了?大晚上的搞得这么热闹,他家有喜事?
纪纲惊疑不定时,萧凡笑眯眯的道:“纪大人光临寒舍,本国公很是欣慰,不过是贱内有喜而已,区区小事,竟劳动京里各位同僚道贺,如此给面子,本国公实在惶恐不安呐,纪大人你……嗯?你一个人来的?”
见纪纲两手空空,萧凡顿时有些不悦,当官这么久,一把年纪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岂有空手上门道贺的道理?
纪纲瞪目结舌:“…下…下……”
原来是他老婆怀孕了……至于搞这么大的排场吗?
前些日子为了凑足十万两银子,纪纲满世界敲诈勒索,闹得天怒人怨才把这笔冤枉钱还上,如今家中已是一贫如洗,现在瞧这光景……又要送?
纪纲有种强烈的哭泣冲动……
萧凡展颜一笑:“哈哈,没关系,礼品没到,有礼单也一样,本国公向来视钱财如粪土,这一点相信纪大人一定深有体会,来来来,家中已略备薄酒,各位大人欢聚一堂,今日不醉不归,礼品的事不劳你费心,本国公待会儿派几个下人去你家抬来便是…”
“国公爷,不是这样的……”“纪纲脸变白了,结结巴巴欲图解释。
“不是这样是哪样?废话不多说,走,进去好好喝几杯!”萧凡根本没打算给他解释的机会。
“国公爷,下官……下官根本不知道,下官只是借……”
萧凡不由分说,手臂一伸,勾住纪纲的脖子,纪纲踉踉跄跄不由自主的往府里走去。
“大半夜的来到我家门口,不是来道贺难道是来借茅房的?别废话,走!”萧凡哈哈笑道。
纪纲踉跄着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国公爷……下官真是来借茅房的!”
萧凡将纪纲往里一堆,嗔道:“你真风趣!”
纪纲:“……”
“纪大人,本国公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
“……”
第七卷 一醉轻王侯 第三百一十四章 迁都之议
第七卷 一醉轻王侯 第三百一十四章 迁都之议
国公府夜宴,满堂尽欢。
当然。也不一定都愉快,这世上本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比如锦衣卫副指挥使纪纲,他就不怎么愉快。
萧凡真的没跟他讲客气,勾着纪纲进门的同时,几名下人跟着出门,当着满朝大臣的面,纪纲拉不下面子白吃白喝,再说顶头上司人逢喜事,不表示一下说不过去,硬着头皮任由萧府的下人去他家大扫荡,值钱的玩意儿能搬的都搬走。萧府下人如蝗虫过境,秋风扫落叶一般把纪府上下扫了一遍,下人走后,纪府凄惨落魄跟遭了灾似的,纪夫人瞧着满目萧然的家,捂面失声痛哭。
纪纲身在国公府,瞧着萧府下人们喜气洋洋把他家的东西搬进了萧眉的库房,心里疼得跟针扎似的,香醇的美酒喝在嘴里,就好似灌了一口黄连汤,苦得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这次第,怎生“蛋疼”二字了得!
闷酒喝到七八分时,纪纲对人生也有了一层新的了悟。
做人做官的生存之道,唯脸厚心黑四字矣!
原以为自己满世界敲诈勒索打劫,已经够心黑了,没想到这位英国公比他更黑,而且手段方法比他高明了不知多少倍,一边笑语吟吟勾肩搭背。比亲兄弟还亲,另一边则马不停蹄的让他倾家荡产,既达到了发家致富的目的。吃相也非常的儒雅温和,令人如沐春风,挑不出半点错处。
如果这家伙不干国公,改行打劫,他一定是个智慧型劫匪,绑了别人的票还能令人质欢天喜地帮他数钱的那种。
厉害啊!
这才叫道行!
相比之下,纪纲简直是个脸皮比兔相公还薄的小白脸了。
生性狡诈冷酷的纪纲,此时竟生出江湖险恶的惧怕感。
也许是心里郁闷,也许是觉得这顿酒太贵。一定要喝回本,纪纲这晚不知灌了多少坛。最后宾客散尽,纪纲却醉倒在国公府这片深沉炽热的土地上,胡言乱语,泪流满面。
一团和气。
……
江都有了身孕。风光的夜宴过后,开始享受萧府上下最细致最周全的照顾,朱允炆也派了两名有丰富经验的大夫住进了萧府,给江都当起了私人医生,凡有风吹草动,阖府上下一片紧张,这毕竟是国公爷的第一个孩子,将来要继承爵位和家业的,谁也不敢轻慢。
萧凡也疼爱得不行,时时扶着江都进出,但凡进食,散步,萧凡都亲自相陪。照顾得无微不至,时常抚着江都还未隆起的小腹,言必称宝贝。温柔之态令其他三位夫人泛起无限羡慕嫉妒,暗暗发誓也要给萧家怀个一男半女,令萧家开枝散叶。
于是萧凡这几日在床上便受累了,幸福的劳累。
休息了几天后,照例还得上早朝,自从平定朱棣叛乱后,萧凡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不但上朝时站在公侯功勋班的第一个,而且举凡国事政务朱允炆都习惯性征询他的意见,大臣们也习以为常,丝毫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权臣得势,是靠着日积月累的功劳和声望渐渐堆砌起来的金塔。现在的萧凡无疑已经站在金塔的顶端旁人只能仰望。
这几天纪纲更老实了,每天待在镇抚司衙门里非常低调的办差。除此之外便是主持选秀入宫一事,尽量不跟萧凡照面,能躲多远躲多远,耗子见猫大抵也就这模样了,每次看见萧凡那张债主脸,纪纲就腿发软,浑身冒冷汗,跟得了痢疾似的,症状很明显。
朝堂清平,国无大事,建文朝以平和沉稳的步伐,缓缓向前推进,盛世即临。兆民思安,萧凡敏锐的感觉到,迁都的时机到了。
为官一任,总有自己的纲领和主张,萧凡管这叫“理想”。
理想是美好的。但实现理想的路途是坎坷漫长的,朱允炆已经明确拒绝过一次了,萧凡不死心,他还要试一次。
皇宫文华殿。
天气渐渐炎热,殿内四角摆上了从冰窖里搬出来的大冰块,稍稍减消了酷暑的热浪,多少有了几分阴凉。
朱允炆眯着眼睛打量着萧凡,口中啧啧有声:“到底是快当爹的人了,今日朕见你跟往常大不一样,整个人老练成熟了许多,更有朝中重臣的气度了……怎么样?即将为人父的叫青不错吧?”
萧凡仍旧沉浸在快当爹的欣喜中,闻言呵呵一笑,一脸不可思议道:“呵呵,是啊,太神奇了。人类的繁衍竟如此奇妙,我不过是打了个哆嗦而已,你姐姐居然就大肚子了……”
朱允炆:“……”
这话是男人都懂,可说出来味道却有点怪怪的,朱允炆不知该怎么回应这句话,只好干笑着点头。表示他那初恋时不懂爱情的似水流年也曾经哆嗦过……
“陛下,臣今日进宫,有一件大事想对陛下陈谏。”
“萧侍读这么郑重干嘛?朕相信你说的都有道理,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朕支持你!”朱允炆大方得一塌糊涂。
萧凡直起身子道:“既然陛下如此信任臣,臣这就去召集大臣们,叫他们准备搬家……”
“搬家干嘛?”
“迁都。”
说完萧凡扭头便走。
朱允炆大惊失色:“慢……慢着!萧侍读别走!这玩笑开大了!”
萧凡停住脚步不满的瞧着他:“陛下说过支持我的……”
朱允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涩声道:“……那也不能什么都支持呀,一张嘴就迁都,你差点儿吓死我,萧侍读,自太祖高皇帝定都南京应天,时有三十余年,先帝高瞻远瞩,将我大明国都定在应天,六朝形胜雄居天下,自然有他的用意,好好的为何一定要迁都呢?朕即皇帝位不到两年。便要更改祖制,迁都它处。满朝文武大臣岂能依我?”
“陛下是我大明天子,皇帝的意志决定一切,陛下是天地一人。只要陛下愿意,这天下谁也拦不住你。”
朱允炆叹了口气。非常无奈的瞧着他。道:“问题是朕并不愿意迁都呀,萧侍读,迁都可不是儿戏,它关系江山社稷的根本。不但耗尽朝廷无数人力物力,而且也影响我大明天下的局势,河运,农桑,商贾。直至各州各府各卫以及边境的兵力布置,文官武将的调任,周边各藩属邻国的反应等等等等。萧侍读,兹事体大,朕不能贸然应允。”
朱允炆态度很坚决,朱元璋留给他的江山,他不能拿来开玩笑,迁都一事很明显超出了他能接受的范围。
萧凡叹气道:“陛下。臣一力主张迁都。当然有我的理由,时下太平,民心思定,若非必要,谁愿意无端折腾这些事?可我大明江山若欲国祛千秋万世。却必须要迁都才行……”
朱允炆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正了正身架。端然坐在龙案后。肃然道:“萧侍读如此坚持迁都,你到底有什么理由?今日这殿内只有你我二人,你若能说服朕,朕便支持你,就像当初我们联手推行新政一样,咱们再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给那帮腐朽顽固的老家伙们瞧瞧……”
萧凡一喜,他很清楚,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不是大明天子,而是一位相交多年的朋友,这个朋友抛去一切世俗偏见,不管他说出来的话多么荒谬。多么惊世骇俗,这个朋友都会认真听完,然后站在客观的立场上做出自己的判断。
这就够了,朋友之道,不是盲目附和或反对,彼此给对方一个倾听和倾诉的机会,所谓知己,无非交心而已。
朱允炆瞧着萧凡。忽然展颜一笑,又很快板起脸,道:“当然,你的理由若连朕都说服不了,就更别提朝中那些顽固古板的大臣们了,今日你若说服不了朕,迁都一事咱们就此打住,以后你都别提了,如何?”
萧凡洒脱一笑,点头道:“好!”
二人目光对视,彼此心中流过一道暖意。然后互相默契的一笑。君臣二人一同走过这许多的风雨,多余的话已不必说,一笑足矣。
萧凡一边在脑子里组织语言,一边道:“如果换了曹毅,我给他的理由就很简单,只需说江南的女人看腻了,换个地方咱们瞧瞧北方女子英姿飒爽的一面。再说江南的酒太绵,嘴里淡出个鸟来,北方的烧刀子就劲道多了,一口下去肚里跟着了火似的,那叫一个舒坦,你看,北方处处比南方好,迁都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萧凡看着朱允炆,小心翼翼道:“……我若跟你这么解释,估计你不怎么赞同吧?”。
朱允炆脸色渐渐变黑,冷哼一声,道:“你说呢?”
“那行,咱们说点儿实际的……陛下,臣之所以主张迁都,无非四个字而已”居安思危”。耗费国力的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