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苍然-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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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白岚依一。怔，随即想起自己是薛菱细的这待考证的客观身份，讪讪一笑，“也对哦。”说完便又重新缩回他宽厚的怀中，心情一点也雀跃不起来。倒似有一种赝品终于要接受专家鉴定的感觉。还有与薛夫人真正相认之后，被迫卷入那关乎朝野的储位之争。
虽然她心中不甘愿，但是碧蓝色天空中的太阳一点点地朝西边坠下，西边泛起的晚霞慢慢散开，苍山碧水间弥漫着自然的晕红光辉。
马车外马夫轻声吁了一声，行驶的马车也放缓了节奏，直至最终停下。当马车停下的那一瞬间，白岚依也感觉自己的心情跌落到了最低点，沉重得很。
“岚依，这么多年未见到你母亲，也难怪会紧张。”储融宣见她神色不佳，便轻握着她沁汗的手心安慰道，“放心，我会在你身边的。”
白岚依朝他勉强地笑了笑，却是更加紧张了。她不易隐藏内心的真实情绪，外人很容易就猜出她心中所想。这也是她担心的一点，怕待会儿要是见到薛夫人，她一味认定自己就是薛菱细，而自己却傻乎乎地尴尬在那儿。她就是想演戏，也是极易穿帮。
她攀着储融宣的手，跃下了马车。虽是黄昏中，早就待在龙牙山脚的护卫手中都已经拿好了火把，将本就晕红的天际更是照得燎原的火红明亮。
“储庄主，一切都准备好了。”其中高个子的领队，走上前垂首拱手汇报道，“龙牙山中的闲杂人等已清理完毕，薛夫人的确如你所说，安然无恙。”
“传令下去，待会儿进山之后，仍是要小心周围环境，严加提防，以免遭敌暗算。”储融宣正色说道。很自然地将手中的天鹅绒披风替给一旁的白岚依，转头温柔笑道，“岚依，夜晚入山之后，寒气较重，你仔细披上吧。”
“遵命。”白岚依顺从地接过披风，大咧咧地往肩膀上一系。
这般亲昵动作在他们之间看来自然，但周围护卫却是看得稀奇。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向威严迫人的冷面少庄主如此人性化的一面，待人亲切。就连那高个子的领队也忍不住抬头望了两眼。
“彭大哥。”白岚依转头不经意瞥到他时，惊喜地走上前去，“好久不见。”
彭天施憨厚一笑，“原来是岚依姑娘，好久不见。”他其实早就应该猜到能享受储融宣如此温柔的特殊待遇，只有面前这娇柔女子了。
“原来彭大哥一直在这儿啊，难怪在京城风净山庄好些日子都寻不到你了。”岚依本是忐忑的心情，见到彭天施后虽不能说有舒缓，但是多了一个熟人也感觉多了一份勇气。
彭天施还是憨厚一笑，刚毅的脸庞在火焰的照耀下显得红润，“岚依姑娘你还是如同以往所见，这般生机勃勃。”他这是真心话，岚依的性子他很是赞赏。一个弱小女子不但能将东市客栈打理得井井有条，又深得少庄主的宠爱。却完全不恃宠而骄，仍是毫不在乎地开朗大方，同今夏初见她一般。
“呵呵，还好还好。”白岚依笑靥如花，扬起了标准的甜甜笑容。
“嗯哼。”储融宣还未待到彭天施继续接腔寒暄，便很“适时”的清了清嗓子。
彭天施跟随了少庄主甚久，自然是明白这一声背后的提醒意味。他抬头看见储融宣冷然目光下隐隐的不悦，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向来傲视群雄，豪迈胸襟的少庄主吃起醋来，更是显得平易几分。他虽然很喜欢见到少庄主有这变化，但是也不敢斗胆继续无视地同岚依寒暄下去。毕竟，他还不知道少庄主的醋意底线有几分深浅。
“岚依，走吧。”储融宣很高兴彭天施的识时务。迈步上前去，霸道地牵起白岚依的柔荑。他一点也不介意周围护卫那吃惊地想看又不敢正视的目光。
由着手执火把的护卫在前方开路，一行人井然有序地从山脚出发，进入了龙牙山界内。
龙牙山地处于垵苠国边境，那东郊的月伏山蜿蜒如龙，西侧则是一道万丈瀑布飞流直下啊。龙牙山主峰西、北两面峭壁千仞，其间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往主峰。从山脚望去，只觉龙牙山的千峰万岭似大海中的波涛，起伏跌宕。其间南侧自然天成的石林耸立，大小山峰傲然顶天，抬头望去犹如苍龙尖锐的獠牙。巧夺天工，钟毓一处，山环水绕，由于瀑布悬挂龙牙山的西麓，跌水不断冲刷，使山的西坡成为近乎直立的悬崖峭壁，锏峡云雾缥缈，神奇莫测。因为形势险峻，更是垵苠国防御外敌的自然屏障。
白岚依牵着储融宣的手，小心翼翼地在这陡峭的羊肠小道上行走。一行人神色都显得谨慎小心，他们不仅要担心脚下滑石，还要留意黑暗处可能潜伏未清理干净的敌人。
白岚依盯着脚下的石子路，死死地盯着。她不敢抬头望，渐渐黑色浓雾中的龙牙主峰像是直直地朝她压下来。而低头瞥见羊肠小道旁的黝黑山谷，更是觉得双腿发软。
无意踢落的小石子跌撞到崖壁，发出空洞的击撞回音，却没有触到地面的真实听觉。白岚依觉得背脊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自我调节地大口呼气吸气。心中却同时在想，来自书香世家的薛夫人定是一介柔弱女子，再加上已近中年，若是她真心想逃跑也心有余而力不足。这羊肠小道，一个人走，心理上的孤独与恐惧，也是猛于虎的大敌。
“岚依，还好么？”储融宣听到身旁她不自然地呼吸声，握紧她的手，“这里到山顶还有一段路程，你走了这么久应是累了。我背你吧。”
白岚依惨白着脸，笑着朝他摇摇头，“不用了。我不累的。这山路陡峭，你虽是会武也不能大意。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牵着你的手就是最大支持了。”
储融宣望着她的莞尔笑靥，话语中透出的独立性子，不再强求她，更是紧握着她的手，温声道：“小傻瓜，你从不是我的负担。”
卷二 翻身丫鬟当掌柜 第135章 娘亲
第135章 娘亲
一行人不知前行了多久，白岚依都已经感觉她的双脚机械化了，本是恐惧的心理也变得麻木了。她只听得耳边的瀑布跌水声越来越大。她转头一望，本是漆黑恐怖的山谷沟壑已被厚厚的云层所笼罩住，只有零星的几颗“龙牙”冒出了尖角。
白岚依突然心中扬起一种征服自然、战胜内心恐惧后的快感。空气中夹杂着浓浓的水雾，迎面扑在她的脸上，沁人的清凉感觉。脚下的羊肠小道也渐渐变得宽敞，四周腾云缭绕，仿佛他们正走入幻渺仙境中。
“少庄主，前面便是薛夫人的居处。”彭天施从队伍前面走了下来，气息平稳地汇报道。
储融宣淡淡一点头，示意继续前行。他转头看得身旁的可人儿，她鼻头因深山寒气而冻得略微泛红，因一路爬山，气息有些不匀的大口呼气吸气。但是那双灵气涌动的星眸仍是闪烁神采，仰头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不远处的阁楼。
在这龙牙虎踞之上，也就是瀑布的悬崖峭壁顶，险险地伫立着一栋幽静阁楼，在小楼四周，种有几丛修葛，数株雅竹，最多的却是梅花数十株。此时正值早春二月，大地尚未完全复苏，群梅却已冲寒怒放，红蕾碧萼缀满枝头，风光旖旎。
在梅树间，一条铺以信白石。的花径蜿蜒通向楼前，小楼是以白石砌造的，从叠高置空的楼台上垂下翠绿攀藤爬伏，底层的曲廊围栏伴着海棠碧桃，冰花格子窗的窗槛上漆着浅浅的蓝，糊窗的棉纸则如雪花般白，远远望去，真有如仙境般优雅。
白岚依的脚步慢慢放缓，淡雅梅。香扑鼻，带着水雾的湿气沁人心脾。她望着这处阁楼透出隐隐的灯光，有个人正在里面，等她。走在前头的护卫已经有序地站在阁楼下，一字排开，等候着少庄主指令。
“今夜已晚，让他们燃起火堆，驻。扎就地休息吧。明日我们再下山。”储融宣朝彭天施吩咐道。
“是。”彭天施转身快步朝护卫们走去。
白岚依细细观察这周围环境，却有些心生奇怪。据。白颖辰的话，当年是太子害得薛家蒙冤流放的。本是以为白琅昊囚禁薛夫人，只为了封住她的口，应不会留意她的生存现状。可是这处阁楼虽建于险处，但雅竹，傲梅，信石小路无不体现着建筑者的用心良苦。若是误闯此处的人，不了解事情真相，定是会认为是某个静心修仙的世外高人居所。
当忐忑不安的白岚依随着储融宣镇定的步伐迈。上阁楼楼梯时，早就守在此处的护卫朝他们规矩地鞠了一个礼，随后执着火把在前引路，伸手替他们打开了阁楼那扇微闭的杉木镂花门。
木门缓缓打开，发出轻声的吱呀声。
阁楼内部的装潢如同白岚依所想的那般，与四。周幽雅的环境相融相合。与阁楼外湿气浓重所不同，屋内侧角凿有一火炉，火炉内正燃着熊熊的火焰，将整个空间弄得缓和而干爽。而一座雕花檀木背椅正摆在离火炉不远之处，椅子上斜斜侧倚着一娇小身影。炉火光芒将她洁白的襦裙映得通红。
椅子上的人并。未因为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而抬起头，她侧坐着身子，右手托着腮，仿佛这周围发生的任何变化都与她无关，而屋内只有她一人，她便是薛夫人无疑。
白岚依感觉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薛夫人这般不搭理不欢迎的态度让她更是觉得前景难测。储融宣此时松开了手，墨眸带笑地停在了门口。朝惊愕的白岚依点了点头，示意他会暂且等候在这里，让她们久逢的母女有个独处的机会。
对他这般善解人意的动作，白岚依只得苦笑一下。随后她硬着头皮，咽了咽口水，迈着蜗牛步伐朝屋内火炉旁前行。她垂着头，离得仍是一动不动的薛夫人越来越近，因为害怕，她甚至不敢抬头看清薛夫人的侧脸。
但是从门口到屋内火炉的距离也就不过十几米，她星眸有些无奈，耸拉着脑袋看着火炉的苗舌似乎喷到她的脸上，脸颊被烧得热通通的。没有路可走了，她再走下去就要进火炉里去了，想必储融宣在门旁也是对她的表现看得奇怪，心中生疑了吧。
她心一横，反正都躲不过了，面对吧！随后她转过身，鼓足了勇气正对上薛夫人的脸庞。本就堵在嗓子眼上的心更是跳得飞快，噗通噗通噗通……
噗……通。
心脏仿佛瞬间凝固住了一般，白岚依睁大着眼睛望着那斜靠在手背上的侧颜，那熟悉的眉眼，那亲切的脸颊，甚至那均匀的呼吸声，都让她的心脏因吃惊而无法运转。
这薛夫人，不就是她那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妈么？
“妈……”白岚依眼泪顿时涌出来，极力想稳住因吃惊和激动掺杂而不断颤抖的身体，她唯唯诺诺地轻声叫了一声。
而坐在雕花背椅上的薛夫人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呼声，仍是闭着眼，沉浸在自己的沉思之中，只是黛眉微微地攒起。
“妈……”白岚依碎碎地将脚步迈前一步，星眸贪婪地望着她。她原先忐忑不安的心情变得轻松，甚至充满了感激，她庆幸自己此刻是薛菱细的身份，她愿意作为薛菱细，去替她尽孝道，完成她的使命。而她从心理上也认同了薛夫人就是她的母亲，“娘！”白岚依终于奔上前去，跪坐在薛夫人的木椅旁，手扶着她的裙摆，嘤嘤地哭了起来，“我好想您，好想您……”
薛夫人听得她的呼声，身子微微一僵。再也凝不住那闭目养息的动作，不可置信地睁开眼，望着跪扶在她身旁的年轻女子，“你是……”
这轻声的几字传过白岚依的耳膜，更是让她哭得悲切。她抬起水烟朦朦的泪眼，凝凝地望着薛夫人，哽咽道：“娘，我是您女儿啊……”
“我女儿……”薛夫人呆呆地重复了一声，双手颤抖地捧起白岚依的脸庞，仔细地端详起来，“细儿，你真是我的细儿？”
“嗯，娘啊。”白岚依哽咽得快说不出话来。她的母亲唤着薛菱细的名字，她心中一阵感动，却也有隐隐的心酸。
“我的细儿啊！”薛夫人双手更是颤抖地抱着白岚依，紧紧地，“我还以为你已经随你爹去了，细儿啊，娘也好想你啊……”
“我没死，没死。”白岚依感同身受那骨肉被迫分离的痛楚，安慰道，“娘亲，您别哭了。莫伤着身子了。我这不是来寻您了么？”
“嗯，嗯。”薛夫人颤抖着扶着她站起身，双眼仍是一刻不离地望着白岚依，似要将她看个够，有些惭愧地感叹道，“几年不见，我们细儿都长这么大了。这些年，你一定是受了很多的苦吧。”
“不苦，能够再见到娘亲，再苦的生活我也愿意。”白岚依努力想扬起微笑，薛夫人蹙眉难过的神情让她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