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傲骨嫡女-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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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监话一落,一向低眉不语的贤妃迅速地抬了下眼,眸光锐利地扫过那个小太监。
可就在皇上看过来的时候,她轻描淡写地看了下远处,默不作声地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小口。
皇上蹙了下眉头,下令严加审查。
万贵人听着,眉眼转了起来,仔细一想便知道这其中猫腻,她睨了娄锦一眼,心头端端地震了震,这个丫头万不能小觑,留着必有大患。
皇上命众人照常听戏之后,就冲身旁的路公公点了下头,路公公退下,皇上恢复一脸的笑意,道:“此番平了乱,是三皇子与娄锦的功劳。娄锦,朕答应你让你进国子监,我希望你不要给朕丢脸。”
娄锦点了下头,眼角收到了娄蜜的动作,娄蜜饮茶的动作一滞,她看了眼贤妃,想起一年多前那次无意冲撞四皇子,被贤妃下了命令,一年内不准入国子监。
而这一年就在这荒唐之中过去了,她自可以再为自己赢得名誉。
娄锦在想,上天对待每一个人必然是公平的,她要了万宝儿的命,上天给了娄蜜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上天要了自己和娘的命,却也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
再见到娄蜜,她的表现自然得体,与娄蜜所想的慌乱以及战战兢兢出入甚大。不是娄锦大方地原谅了她,而是娄锦知道,如今她们二人彼此看透,两人正处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无须惧怕,无须惊讶。
这一场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娄锦起身谢了礼,方芸儿笑了笑,她在思索,这两年之内,娄锦与三皇子到底会走向哪儿?她摸了下微微鼓出的肚子,对上萧县公饱含情意的一笑,她低了下眼,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幸福滋味。
娄阳坐在她后方三桌的位置,不知道是顾及娄蜜还是别的,皇上没有判娄阳罪名,只是安排座位的时候显然是离太子远了点。他猛地仰头,一杯酒饮尽,眼眶也已经红了透。她从未如此看过他,这个在十六岁那年喊着要嫁给自己的姑娘,从嫁给她那日起到二人和离,都没有如此含笑着,她的眼中总是饱含着期待和丝丝哀怨。
往常他偶尔会感觉到愧疚,可从没像现在这般去思考。当初芸儿怀着锦儿的时候,为何从未这般望着他?
如今,她看着他,形同陌路。
饮下的酒从甘冽变得苦涩难当,他忙推开酒杯,看着那青花瓷杯在倒下的一瞬间清酒尽数洒落,本以为还有寥寥无几几滴,却在他重拾杯子的那一瞬看了个清楚。他愣住了,心头被满满的讽刺,满满的失落代替。
那曾经藏在心底的恨和一种唤作苦涩的滋味在喉头绽放开来,晕染着令人烦躁乃至于——灰白的沧桑,他低下头,鼻腔发出了丝丝酸意。
“娄大人,可还要奴婢斟酒?”宫女问道。
娄阳摆了摆手,此时锣鼓震动,咚咚锵锵地响了起来,花旦名角都上了场。今天太后点了陈世美攀龙附凤的戏码。
这个戏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只知道一下子名动京城。就连太后也请了人来演。
戏一开始就是秦香莲与陈世美两人恩爱异常,可不久陈世美状元高中,自此他背叛欺骗,她忍辱负重,伤心欲绝。
只听得那秦香莲一句哭诉,问道:“相公可曾想过,香莲视你为天,而你视香莲为何物?”
他听得一震,浑身上下都麻了一般。
下意识地抬头,正见方芸儿悄悄扯出帕子,几不可闻地擦了擦眼角。而娄锦紧盯着那一幕,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秋水眸子似乎要把那陈世美瞪出一个洞来才罢休。
娄锦似乎察觉到娄阳的目光,她回过头来,朝他轻抿唇角,可那笑意只不过在唇角罢了。
娄锦盯着陈世美,武世杰何尝不是人中龙凤,高人一等。他也俊美无常,他也忘恩负义。前世,我与娘的命运几乎相同。
苦涩一笑,她扫了在场的人一眼,有些人早已经潸然泪下,想这皇宫本就是无情的地方,冷暖体会莫过于深宫之处。她转过头,却看到娄蜜眼角的泪花。
她?
娄锦愣了下,想起那日她与武世杰订婚,娄蜜当场被武世杰退婚的一幕,若是娄蜜早有感悟,应该知道,做那抢人丈夫的公主,实非容易。
丈夫好抢,自然好走。抢来的东西最终不是属于你的。
万贵人迅速看了眼皇上,她思索着一件事。那便是若有一日,她不再是皇上钟爱的女子,那该如何?想起当初的茹嫔,那是多得皇上喜爱。可渐渐的,皇上腻了她,也忘了她,她比自己风光,可终究在冷宫里疯疯癫癫地过了。她猛地一颤,险些打翻碗里的金羹。
厉嬷嬷向来察言观色功夫过人,如今见此,便笑道:“娘娘放心,您忘了皇上早上赏赐了您什么东西?”
赏了白梅妆贴额。
那是皇上最喜欢的妆容,白梅,那是皇宫内除了皇上以外最不能碰触的东西,可他却赏给了她。这宫里也只有梁娇和她才有。
她的心陡然安了。皇上是疼爱她的,她不会怀疑。
他疼爱老三,疼爱老五,也疼爱她这朵在皇宫里久开不败的胭脂雪。
就在她展演一笑之际,路公公走到皇上身侧,说了句什么,皇上脸色一变,震怒非常,道:“在哪里捉到的?把那些米给我抢回来。”
第六章 追上他
第六章追上他
贤妃皱起了眉,身旁的若玉姑姑也低了头,深深思量着皇上所言的米这个字。
路公公点了下头,快速退了下去。
顾义熙睨了眼路公公离去的身影,仰头轻呷了一杯老窖清酒,灼热的感觉立马烧疼了起来,浑身上下像是都被烫到了一般,他英挺的眉毛耸起,乌黑的青丝垂了下来,遮住了他白净几乎透明的棱角,星眸盯着酒杯里的酒水,这酒水闻着清冽可口,气质卓越,喝在喉咙却如此灼疼,他笑了起来,这世上又何止这酒水如此表里不一。
他刻意隐藏起自己的情绪,似乎他只是喝醉了一般,紫晓和萧琴都默默望着他,眼角却是悄悄朝娄锦看去。
皇上亲许了娄锦入国子监学习,这是京城贵女名媛梦寐以求的啊。更何况,看传言确实不假,娄锦与三皇子关系着实不简单。
紫晓深深看了眼娄锦,仔细地逡巡着她,娄锦虽然只有十三岁,可她手脚颀长,浑身上下出落地亭亭玉立,若那睡莲一般水嫩可人。再有两年,当可想象这么一个姑娘该是如何倾国倾城。
她抿了抿唇,可两年这个词本身就不短暂,她不信自己用两年的时光还比不过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只是,萧琴如何想的呢?萧琴的心思她早就知晓,萧琴会如何看待这突如其来的妹妹?
萧琴觉察到紫晓的目光,她默不作声地看向三皇子,心头隐隐有些发疼了。锦儿真与三皇子关系匪浅吗?
她咬着下唇,想起在萧府三皇子与匕安两人打了起来,竟然是为了娄锦做的一双鞋子,她便觉得胸口堵了一块大石,闷闷地喘不过气来。
此刻,路公公他们走了进来,几个侍卫扛着米到皇上面前,还有两个宫女随行其后。
娄锦扫了眼绿意,绿意也看了过来,她朝梁娇的方向走去,然后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绿意给梁贵人请安。”
梁娇点了点头,抬头接到皇上狐疑的目光,她笑了笑。
因着正值隆冬,天色暗地快,还未用膳,华灯便上了。点点霓虹洒在她若星子的眸里,煞是好看,皇上怔了怔,像是要望进她的眼里才罢休。若非梁娇开口,他恍以为自己就要溺毙在那眸盼里。
“皇上,臣妾听这丫头说有人运了什么东西往护城河里送,我就让她去看看。没想到这一去,竟然还抓来了另一个宫女,这宫女看着面生,也不知道是谁管辖的?”她扫了眼在场的妃嫔,见各个都是一副惊讶的模样,竟无一人露出慌张之色,她才敛目自持。
这些妃嫔果不愧是宫中的老人,如今各个眼观鼻鼻观心,这一眼看去,竟都冷静自持。
路公公走到那几个袋子前,打了开来,只见一粒粒白花花的米倒了出来。
皇上的神情冷了下来,他看向那一脸无辜的宫女,道:“哪里来的米?谁指使你做的?”
那宫女摇了摇头,“奴婢不知啊。奴婢听上面吩咐说是各宫不要的东西,让我看着丢了。”
娄锦凝视着她,见她紧拽着裙角,低着头谁都不敢看的样子,便笑了笑。眼角扫了下万贵人,见她低头喝茶,白净的脸上不惊不喜,那样子看过去恍若真与她无一丝干系。娄锦蹙起了眉头,到底是谁要这般陷害,看样子像是要对三皇子下手。
是皇后?贤妃?还是?
皇上没有直接审问,而是交给了慎刑司去盘问,只是他坐下来之时看了眼顾义熙,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娄锦思索了起来,这宫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皇上此时默不作声是不是他早有察觉,为何不当面审清?
方芸儿转过头来,她笑着凝视着娄锦,借着那梨园戏曲再次响起的哄闹声,道:“锦儿,此番或许贤妃会介入调查的。”
贤妃?
娄锦点了下头,没错。广商米行才丢了米粮就发现宫中这么多要被秘密丢弃的米,她自然是要过问的。
就在各人又恢复了笑,觥筹交错,杯酒正酣之时,三皇子站了起来。
烛光透过他月白的长袍,将他颀长的身影拉地很长很长,他扶着额头,离席行了个礼。“父皇,儿臣身子不适,还请回宫歇息。”
皇上深吸一口气,半晌,点了点头。
顾义熙朝众人微微颔首,便径直走了出去。
外头扬起了雪,门咿呀一开,便觉得无边的冷直直窜了进来,钻进骨子里。娄锦隐隐觉得冷,她看着那近乎苍白的背影孤寂地行走,心头渐渐觉得空了起来。
顾义熙,到底经历过什么?他这最受宠的皇子这个光环下是不是也隐藏着什么?
娄锦发现,她没有用心去接近他了解他,一直以来,她都是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去寻求他的帮助,而他却知道她的任何事。
一种名为不公平,或者是愧疚的东西油然而生,她借出恭为名也跟了出去。
漆黑的天空挂着一弯明月,那月亮很圆很亮,看过去饱满地很。
刘韬静静地跟在顾义熙身后,他知道,主子的心情并不好。见到这一轮弯月,他笑道:“爷,今天的月光很皎洁。”
顾义熙望着铺满银光的雪,脚步突然顿了下来。他沉吟了下,道:“亮又如何,终究不过是冷的。”
刘韬没再说了,只低着头紧跟在主子身后,听着靴子踩着雪那呼哧呼哧的声音,他觉得有着声音就够了。
蓦地,身后的脚步声让他二人都停了下来,那是奔跑的,急促的脚步声。
顾义熙转过身来,在见到娄锦的那一刹那,他有些惊讶,却还是浅浅一笑。
刘韬知道该是自己退场的时候了,他退开几步,当起了哨兵。
娄锦跑到顾义熙面前,弯着背喘了几口气,然后眯起了笑。
“不知道我在背后追你吗?走这么快?”
她有些娇嗔地问了起来,似有一种责问,又有一种撒娇的意味。顾义熙见她鹅蛋脸颊绯红一片,又是说着那个“追”字,便有些耳热了。
“好,以后你追我,我等着便是。”他这么一说,以为娄锦会展颜一笑,没想到娄锦皱起了眉头,嘟起嘴冷哼了声。
不明白她为何生气,正要问,却见养心殿伺候的公公走了过来。
“三皇子,皇上要见你。”
唇角的笑渐渐淡了去,顾义熙朝那公公点了下头,便对娄锦道:“阿锦,恭喜你入学国子监,往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
娄锦本是恼恨他那句若她再追的话,难不成这一辈子都是她在他身后追着他吗?她知道,她又矫情了。
听着他说以后会经常见面,她还是笑了起来。
顾义熙心头微微一暖,沉甸甸的心此刻也轻松了起来。但到了养心殿,他还是一副清冷之态。
门开着,一道明黄在烛光下被印在了洁白的墙上,一道温厚的声音传了出来。
“进来。”
顾义熙走了进去,恭敬道:“给父皇请安。”
皇上叹了口气,道:“在怪父皇?”
“儿臣不敢。”他抬起眸子,清冷的脸有一丝痛苦一闪而过。
“你是我儿子,你在想什么难道我会不知道?你是不是疑惑,为何我没有揭穿那些人?”
顾义熙摇了摇头,他知道父皇疼他,可他始终不明白,二十年来,他受过几次这样的袭击和暗算了,父皇明面上说要调查,可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