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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春,无须多言-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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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是张蜀,你张大伯的侄儿,回老家来耍,忘了带书,你帮人家找几本书,好好复习一哈,都要高考了。”吴燕妈见吴燕出来了,一边收拾东西往外走一边说:“我走你五叔那点克一哈,你有啥子不懂的就问一哈人家张蜀,人家学习好。”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你几班的?”

  “六班。”吴燕的声音很细很弱,像这个季节随风飞逝的柳絮,眨眼就没了踪迹。

  我努力地寻找着柳絮的踪迹,努力地回忆,“哦,六班,和刘芳雨一个班的,我杂个没看斗过你安?”

  吴燕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也许是因为我突头突脑的问题。

  “你要啥子书?”

  “哦,随便找两本语文读本就是了,反正都是做个样子,过不了几天就回家了。”

  “哦,语文读本啊,我一直都搁在屋头得,考试又不考,懒得看。我找一哈斗。”说着,吴燕转身进了里屋。我闲着无事,也跟了进去。也许这样做显得很冒昧,我知道很多女生都不肯轻易将自己的闺房展示给一个陌生的异性。她们总是小题大做地守护着那扇小小的房门,好像那里面藏着最隐秘的隐私。而实际上,除了衣柜里与男生不同的内衣,以及某个抽屉里五花八门的卫生棉,她们的卧室里根本没什么好值得隐藏的。而即便是这些少女时代最不可告人的秘密,在不久的将来,当她们和她们的男人居住在一起后,也会彻底地失去隐藏的价值。那时,她们曾经极力隐藏的卧室里,卫生棉被随手扔放在床前某个顺手的位置,角落的纸篓里躺着饱含Jing液的避孕套和擦拭爱液的纸巾,走廊或者就在卧室里,几根铁丝上晾着各式各样红的黑的花边的蕾丝的引人遐想的内衣内裤。

  然而吴燕却对我冒失的行为毫不在意,也许是因为这间房间并不完全属于她自己。房间门后放着锄头铁铲等劳动工具,靠窗户的角落放着一口盛米的大缸,缸口用几张硬纸壳盖着,窗户前的木漆桌子上放着几本翻开的教科书,几个布满灰尘的墨水瓶,一支自来水笔,一些头花和别针,桌旁是一张刚挂上蚊帐的木床,蚊帐还散发着刚从柜子里拿出来的樟脑味,几件干净的换洗衣服整齐地叠放在枕头边。 txt小说上传分享
青春,无须多言 (4)
在吴燕帮我找语文读本的时间里,我们聊了些我们那个时候陌生人见面经常聊的话题,诸如近几年的高考难易度,二本三本的录取分数线,冷门热门专业。我们谈论这些,就像我们的父辈在酒桌上谈论巴以冲突台湾问题,也好像我们的母亲在农贸市场谈论各种蔬菜水果鸡蛋肉类的价格,纯属无话找话,丝毫没有实际的意义。因为谈论的一切在之前就已达成共识。

  吴燕将语文读本递给我的时候,话题已经从近年的高考作文题目转移到我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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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几分钟的交谈,我发现原来我在我们学校还是挺有名气的。就连普普通通的吴燕都了解我的许多奇闻轶事。吴燕甚至知道我踢球从来只穿11号球服,并且我在学校举办的比赛中一球未进,我没事总喜欢叼根牙签趴在走廊的阳台上斜着眼打量过往的老师,也因此进了不少次办公室,我还经常嬉皮笑脸地和四班的几个女生开玩笑,我还在一次五四晚会上企图上台献花,结果刚冲到一半就被学校的保安拦了回来。。。。。。

  “你咋个晓得我浪多事安?”我满脸疑惑地望着之前几个小时还与我素不相识的吴燕。

  “我们寝室有的女生每天晚上都要摆你,听都听腻了。”

  “哦,你们寝室都有哪些人哦?”得知自己在女生寝室如此受欢迎,我当然想知道欢迎我的都是些什么人。

  “你认不斗的。”吴燕回答得倒很干脆。

  “你不说咋个晓得我认不斗安?说嘛。”

  “徐菲。”

  “徐菲!?就是多黑那个啊?”一想到每天晚上临睡前把我挂在嘴边的就是平时被我们称作‘非洲难民’那个皮肤黑黑的,牙齿和头发都稀稀疏疏的徐菲,我头都大了。

  “人家只是有一点黑而已,和你比起来,怕还差得远呐。”吴燕的语气不冷不热。

  “还有哪些?”

  “许芹。”

  “啥子安?许芹!?根号二啊?”

  “人家就是个子小了点嘛,人精灵哦!这次月考人家还上了重本线也!”

  “恩,是,还有安?”我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脑海中徐菲和许芹的形象让我几近崩溃。

  “还有陈锦。”吴燕不急不慢地说道。

  “陈锦?”一想到陈锦,我马上从崩溃的边缘醒了过来。陈锦是我们年级数一数二的美女,初中就和我在同一个学校,只是没在同一个班,和我没什么往来。初二的时候,陈锦就频频收到高年级男生的情书,但那些情书后来统统被陈锦交给了她们班主任,情书的作者们也统统受到了严厉的批评,这件事在当时轰动一时。陈锦也因此得了个‘锦美人’的称号。但锦美人总是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冷艳形象示人,让人敬而远之。连陈锦都在睡前念叨我的名字,我不禁心潮澎湃。

  “陈锦说我啥子了嘛?”我极力地按捺着起伏的心情,尽量让喉咙里的声音不因为激动而颤抖。我想从吴燕嘴里得知我在陈锦眼里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每个男生,都很在意自己在漂亮女生心目中的形象。正因为如此,才会有那么多的校园暴力事件发生。如果女生们都长得和猪八戒他妈一个造型,谁还会为了一口两口所谓的男子汉咽不下的气打得头破血流,只为换来MM们一句漠不关心的‘你真勇敢’。

  “陈锦说你很坏。”吴燕飞快地吐出这么几个字。

  “只有一句啊?”我心有不甘。

  “恩,只有一句,每次徐菲和许芹摆你,陈锦就说‘张蜀坏得很,有啥子好摆的嘛,睡了睡了’。”说完,吴燕还故意笑了笑。

  吴燕这一笑,笑得我心里发虚。陈锦说我坏是有典故的:那是初一的时候,我玩《生化危机》上了瘾,或者可以说是走火入魔,一到阴暗的地方就条件反射地想起游戏中那些在黑暗的角落里呻吟的丧尸,毛骨悚然。有天晚自习,我实在憋不住了,就请了个假上厕所。但我们学校那古老的厕所正好位于学校最阴暗的角落,与学校对面医院的手术室遥遥相对。我被《生化危机》折磨得越来越脆弱的神经和我那因尿液堆积而膨胀的膀胱都经不起任何惊吓,于是,我选择了在靠近厕所的小树林边尚有灯光的地方解决问题。当我宣泄出体内禁锢已久的尿液,打着快意的冷战系着裤带时,正好与匆忙行进在上厕所的路上的陈锦撞了个正着。处男的腼腆和Chu女的羞涩让我们作出了同一个反应,我们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然后各自逃离。不同的是,陈锦跑的时候双手掩面,而我,则飞快地摆动着双臂,恨不得插翅能飞。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在与事故发生当场灯光气温相同的条件下,都尿不出尿来。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陈锦还没有忘记这次意外事件。而吴燕刚才那故意的一笑,是否又暗示着陈锦已经将我的糗事昭示她们寝室了呢?我不得而知。我也没有自投罗网地追问吴燕,陈锦为什么说我坏。无论答案为何,我都是自讨没趣。话题很快被我转移到了其它方面。
青春,无须多言 (5)
也许是因为村里和我同龄的孩子不多的缘故,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频频去找吴燕。我也渐渐发现了吴燕身上的许多优点:朴素,诚实,善良,没有学校里大多数女生所拥有的那种扭捏作态,也不像其他许多农村女孩那样泼辣。

  我渐渐的熟悉了通往吴燕家那条石板砌成的小路,每一个弯,每一个拐,我都烂熟于心。

  大伯大婶对我和吴燕的交往很是放心,因为吴燕在村里口碑极好,是出了名的乖乖女。而吴燕妈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她外出打工的丈夫的五弟,吴燕的光棍五叔那里,对我和吴燕的交往也毫不干涉。在大人们看来,我与吴燕在一起,无非是讨论些他们所不懂考试题目。

  事情就这样理所当然地发生了。

  那年,我十八岁,在吴燕那张吱嘎作响的小木床上完成了传统意义上一个男孩向男人的转变。那年,吴燕十七岁,她将生命中最宝贵的一抹红色记忆,永远地融化在她痛苦的呻吟和我滚热的汗水里。

  时至今日,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炎热的下午,有两只蝴蝶在吴燕窗外飞舞,吴燕找来一根细长细长细长的棉线教我翻绳,我们的手不经意间碰在了一起,时间一刹那停驻,万籁俱静,我只听见自己激动的心跳和沸腾的血液快要燃烧的声音,我望着吴燕,吴燕也望着我,眼神是那么的坚定,没有丝毫恐惧和犹豫,我闭上双眼,缓缓地将头伸向吴燕,我感觉到一波热浪带着一股我闻所未闻的气息灼伤了我的脸,我笨拙地用嘴封堵住热浪的出口,我用力地吮吸着,就像婴儿吮吸着母亲的|乳头,我大脑一片空白,双手不由自主,我像奔驰的骏马,从广阔的平原驰向高耸的山峰,在山峰之巅,我听见吴燕微微的喘息,我听见自己内心深处挣扎着的呐喊,我感到一阵口渴,我急切地寻找着一眼温泉,那里温暖湿润,那里四季如春,我将自己一头扎了进去,纵情地舒展着,我恨不能化作一股洪荒,滚滚东流。 

  事情进展得出人意料地顺利,没有出现诸如找不到门或找错门等等技术性问题,这对任何一对新手来说,都是难能可贵的。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一切不可思议。因为在此之前,无论是物理课还是化学课,一到实际操作的时候,我就束手无策了。而这次,在没有任何老师的指导同学的帮助,没有任何录象文字资料可供参考的情况下,仅凭着我对童小飞家里他老爸的枕头下那几部A片的点滴记忆,以及对流传在校园间各种道听途说的残存印象,我就完成了自己从一个男孩向男人的神圣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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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燕还是一如往昔地沉默,空气在激|情退却后开始趋于尴尬。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我和她那时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关系。我们说不上暧昧,对彼此也不是十分了解,我们仅仅接触了几天而已。没有谁诱惑谁,没有谁强迫谁,更没有金钱的交易和酒精的怂恿,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我们就这样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直到窗外那两只蝴蝶已经远去,炊烟又起,夕阳西下。
青春,无须多言 (6)
两年过去了,我依旧没想清楚当初是什么让我和吴燕在那个炎热的下午交换了彼此的体温,占有了彼此的第一次。

  在那之前,我也曾经有过几个女朋友,即使在最如胶似漆的时候,我们的亲昵也仅限于亲亲额头,摸摸小手。那关键的一步,我始终没有迈出。因为脑袋里总有个声音在告诫我,一旦迈出那一步,后果将是极其严重的,我必须对那个女孩负责,对她好,照顾她,无论富贵还是贫穷,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我都要与她不离不弃,相守到老。而在我那样一个年龄,那样一双稚嫩的肩膀是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这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的。我也曾经无数次憧憬过我美好的初夜,每一个少年,都有过这样美好的憧憬。舍弃环境和细节,我认为初夜的对象最为重要,要么,她是一个你最深爱的人,你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初夜,乃至生命;要么,她是一个爱你最深的人,虽然你不爱她,但你可以用你的初夜,给她一个完美的成全。

  然而吴燕自始至终都不是那个我最深爱的人,而她究竟有没有爱过我或者说喜欢过我,我不得而知。我们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偷尝了禁果,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在那之后高考之前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像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不相往来。即使偶然在楼梯间相遇,如果旁边有人,我们也装作相逢不相识,如果旁边没人,我们也只是礼节性地寒暄几句。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泰戈尔说的“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也不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水,一个在天”。而是我和吴燕的距离,我能够进入她的身体,但我却不能进入她的心。我们像两条偶然相交的直线,交汇过后,渐行渐远。

  高考过后,听人说吴燕去了广州打工。我来到成都,在一所公立大专院校继续蹉跎岁月。偶尔,我会想起那个炎热的下午,那两只翩迁的蝴蝶,那根吴燕用来教我翻绳的细长细长细长的棉线,那两双稚嫩的手触碰到一起时我心跳加速的感觉,惟独不能想起的,是吴燕的脸。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有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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