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之夫不下堂-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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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月一气之下问了这么多,而静姝则闭上了眼睛,待她睁开眼时,润泽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人的命运,虽然上天有注定,但上天也留下了转机。妹妹不要想太多。”
“秦姐姐,”弯月心中仍有不舍:“我这几日,又梦到他了。梦中的他没有死,只是被困在了一个黑暗不见天日的地方。秦姐姐,久闻你精于解梦,能否为我解开此梦呢?”
秦静姝秀眉微蹙,弯月竟然会有这等梦境?
她不动声色地说道:“妹妹莫要着急。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也许,清副将尚在人世也说不定。妹妹不如来写个字,让愚姐露丑一测。”
此话正中了弯月的心思,可她写什么字好呢?
“妹妹莫要多想,一个字足矣。”秦静姝怕弯月走火入魔,忙出言说道。
一个字,说的容易,写起来却如千斤之重,竟无从下笔。
千斤之重……罢了罢了,姑且就写这个字吧。
想到这里,弯月提笔写下了一个字,递给静姝,静姝素手接过纸卷,在凝神看了一番后,轻声说道:“重,拆开来看,意为千里,而此字又有chong字之音,或许,妹妹与清副将的因缘并未剪断,还有千里之缘。”
听到静姝的劝解,弯月的眼中升起一派迷雾,清遥,我们是否还有再见的缘分?
或者,这只是秦姐姐的一个善意的谎言?
谁也未想到,那个立在门边的苍老背影,在听到静姝的释词后,踉跄离去。
之后的日子里,弯月带着江半夏的人皮面具,开始了与张大夫的漂流生涯。张大夫是个居无定所的人,在一个地方的停留从来不会太久,然而,在随着张大夫迁徙的途中,弯月却见识到了许多自己从未见识到的人和事。
大兵之后,必有凶年。
天朝北部,由于经历了战乱的浩劫,流民数量激增,很多地方都爆发了瘟疫。多少人家在这片乱世中妻离子散,多少男儿从此壮士一去不复返。
张大夫的头发已然苍白,可对待医患时,却能连熬好几天。眼看张大夫的眼窝一日比一日凹陷,弯月心中不忍,于是悄悄拉过了若涵,对他耳语一番。
此时的若涵,早已不是在慕府时那个嚣张跋扈的少年,跟随张大夫的这些年,使得他历练了很多,清稚的脸上,已有了男儿的沉稳。
只是,这个身世不凡的孩子,未来后会选择哪条路呢?
当一身素衣的弯月顶着江半夏的人皮面具走出时,久候的病患纷纷止住了呻吟,看向他们眼中这个宛如天人的男子。纵使天已微微寒,可这个男子,他却如旭日的阳光,只需一眼,就能让人安心下来。
男子轻轻坐下,陆续为病患们看诊,纵然他的乌发如墨,纵然他的医术不及张大夫,但只要远远看着他,心中的阴霾就已消减了大半。
一心忙于治疗病患的弯月,自然未注意到众人惊艳的目光,更不知她此时这般谪仙的模样,造就了其盛名于世“莲衣公子”的美名。
待送走最后一个病患时,她放下笔,站起来时,眼中一阵眩晕。
就在此时,一只冰冷的手扶住了她,将她轻轻放在了椅子上。
这个人是谁,弯月抬起朦胧睡眼,却看到了一只狐狸正撇开脚站在她的面前,一双眼毫不掩饰地瞪着她。噩梦,这一定是噩梦。怎么会是那只狐狸……她登时闭眼昏了过去。
她这是在哪里,尽管周围一片混沌,可眼前却闪出一片摇曳的红色,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
这是哪里,怎么会有如此艳丽的花?弯月凑身过去,正要闻去,却忽闻一声“不可。”
一股冷风吹来,四周多了无数绰绰人影,只是,他们一个个的眼中空洞无神,因为心死,已失去了往生的记忆。
前头,却传来了哀哀的哭声:“我不要喝,我不要喝,我不要忘记……”转首那头,一个女子正在大哭,可她身边的两个黑衣差人,却按住了她的头,将一碗汤尽数灌入。
喝下了汤的女子,眼神瞬时和其他人一样空洞,她抬起脚步,踏上了通向未知来世的桥。
桥身上,依稀刻着三个字——奈何桥。
奈何奈何,无论前生有怎样的依恋,在喝下孟婆汤,踏上奈何桥之后,也心死如灰。
队伍愈来愈短,很快就到了她。弯月端起汤碗,却忽然看到汤碗中,倒映出了那个人的样子,曾经很多不愿想起的画面,在此刻忽然涌来。
“姑娘,你尘缘未了,不该来这里的。”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忽然夺走了她手中的汤碗:“下一个。”
“不,清遥,清遥。”弯月大叫起来,只要喝了那碗汤,那碗加了一味调料叫“遗忘”的汤,她就会进入冥界,与清遥聚首。
只是,喝了那碗汤后,她还会记得清遥吗,来世还能认出他吗。
婆婆摇首,这种场面,她已经看的太多了。“这个丫头阳寿未尽,你们送她回该去的地方吧,莫要在这里闹事。”
旁边的鬼差得令,纷纷露出凶恶的本尊,喝道:“何处游魂,敢来地府闹事,还不速速归去。”
弯月见他们露出了鬼面獠牙,心中大惊,忽然间,一阵温暖从手心传来,如温暖的阳光般将她包住,随即冲了上去。
待醒来时,耳边一片嘈杂之声。张大夫的训斥声,还有静如的哭声,幺一的劝解声,乱作一团。
“醒了,终于醒了。”静姝眼见弯月醒来,终于嘘出了一口气,然而,她的美眸却在下一刻黯然。
弯月伙同若涵,放倒了张大夫。而这个小丫头,竟然不知死活地坐了一天的堂,终因心神损耗过大而濒于垂危。
张大夫醒来后又气又急,尽管已使出全力,可弯月的心神损伤严重,引起体内寒毒发作,若不是那个人为她输入真气渡劫,并且献上了天山雪莲为她凝聚心神,恐怕……
想到这里,张大夫不由得摇了摇头,冤孽啊。怎么会平生出这么多孽缘。
“妹妹,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静姝坐在一旁,轻轻扶起了弯月,在后面垫了一块枕头:“这一次,你真是太不爱惜自己了。”
弯月垂敛起眉:“我只是忘记了时间,下次我会注意的。”
静姝摇了摇头,傻丫头,还会有下次吗。只是可怜了那个人……思量间,已经算出一卦:“妹妹,其实这一次,你该好好地谢一个人。他不要命地为你输了一夜真气,现在还在隔壁屋子里未醒。”
“那个人,是谁?”弯月疑惑地问道。
“妹妹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静姝挑起眉,眉目中尽是怜惜。
弯月低下头,轻轻躺在了床上,那个人,决计不是清遥,否则他不会让自己难过。难道,是那只狐狸?
弯月的心里忽然颤抖了一下,尽管那只狐狸并没有做过让她尴尬的事情,除了那次在湖里……可为什么她每次见到他,心里都忐忐忑忑,说不清是厌恶,还是其他。
总之,她不想靠近那个人,甚至很想,逃。
房内,贺子翔终于转醒,跃入眼中的,是一抹摇曳的烛火,还有张顽童铁青的面庞。
“你很在意她?”沉默了良久,张顽童忽然开口问道。
“张大夫多虑了,我怎么在乎那个丑丫头。”贺狐狸扭过头,倔强地说道。
张大夫听出了他话中的赌气,这个小子,一定是在气那个丑丫头怎么不过来看他吧。
或许,眼前这个小子,才是那个心思单纯的丫头的归宿。
想到这里,张大夫试探性的问道:“年轻人,莫要逞口舌之快。那个丫头的身份你早已知晓,不然那日也不会匆匆抱着她来我这里。”
贺狐狸的脸登时红了:“大夫何出此言,那个丑丫头,可不比我见识过的女人,要相貌没相貌,要气度没气度,哎,反正是要什么没什么。”
那头的弯月,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张顽童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老夫没看错,贺公子果然是个性情中人。可惜了,那个丫头真是跟你无缘。”那个“真是”两字,咬的特别重。
贺狐狸天性灵敏,自然听出了这话里的言外之意。他敛了敛眉目,正色道:“张大夫此话何意?”
张大夫的眼里露出了几分不明的情绪,他斟酌了几许,终于开口说道:“既是如此,那老夫也就不瞒你了。这个丫头,幼时被人下了凤孤飞。”
凤孤飞?贺狐狸长大了嘴巴,这个名字,他早已有所耳闻,据传这是南疆秘药,只作用于女体,中者必死,因为没有解药。
“大夫莫要开这玩笑。”贺狐狸蹙眉说道。
“老夫何必跟后生开如此玩笑。”张顽童的神色正了正:“那丫头,中了凤孤飞时日已久,若不是她体内有异物压制毒素,恐怕此时已魂归九霄。而此毒,最忌情动。”他的眼扫过了贺狐狸,观察着他面上的表情。
最忌情动……难道那个人在她的心中,已无人可取代吗?贺狐狸握着被子的手,不禁紧了起来,那个丑陋的面容一次次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摇了摇头,可心里却没来由的慌乱起来。
当初接近那个丑丫头,是因为她会易容术,可接触的越久,他就越感到,心里似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开始时,他并未意识到,甚至还嘲笑自己,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然而,在看到她为了那人的死而癫狂时,他的心里却有了难以言说的痛。
为什么会这样?凤孤飞……
“不过,凤孤飞也非无药可救。”张顽童忽然抿了一口茶,卖了个关子。
“是……”贺狐狸顺势问下去,正好落入了张顽童设下的陷阱。
张顽童放下茶杯,顺势向外走:“时候也不早喽,老头子我还是去睡觉吧,唉哟,人老了,没有美酒,真是难熬啊……”
“说到美酒,倒是巧了。”贺狐狸的声音在后面幽幽的响起:“前些日子,有商旅朋友,送了我一坛西域酿造的‘琥珀’,还未打开。不过,既然大夫您要入睡了,今晚这酒没了人陪,真是可惜了。”
听到“琥珀”两字,张顽童的嘴立刻抽了起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说的就是琥珀啊。
西域产的葡萄酒,只有耳闻,因为,这样的美酒,从来只入帝王将相之口。唯一有幸尝过的那次,还是在十几年前,那个下着雪的冬天……
一念之差,张顽童坐回了桌子边,在看向贺狐狸那扬起的嘴角后,他忽然有了被“请君入瓮”的感觉。
“张大夫妙手仁心,一坛琥珀,只是尽晚辈微薄的心意。”贺狐狸的手敲了敲被子,似乎等待着下文。
“贺参军客气了,医者,妙手仁心,更应救死扶伤。就拿凤孤飞说,虽然此毒未有解药,但有一样东西,却可救人一命。”
“什么东西?”
“回春草。”这也正是他带着弯月一路西行的最终目的。
“回春草?”贺狐狸挑了挑眉毛,以前,只听人说起过,回春草有起死回生之效,但传言归传言,这些年的走南闯北,他什么事儿没有见识过。唯有起死回生这等事,是他所不信的。
“哪里能寻得回春草?”他问道。
“这个……老夫也不知晓。贺参军,那琥珀……”
“明日自会送到您府上。”贺狐狸扬了扬眉毛,笑的狡诈。
隔壁屋里,弯月又打了一个喷嚏,奇怪了,今天怎么打了这么多喷嚏?莫非自己犯了小人 ?'…'
☆、若是相忘谁先忘
经过数日的停留;张大夫一行人;又启程向西去。马车中;抱着酒坛子的张大夫眉飞色舞;丝毫没有把徒儿媳妇卖了的负罪感。而静姝抱着静如,静静地望向窗外;一派担忧的神色。
忽然间;正在驾驶中的马车停了下来,若涵在前面喝道:“何人拦路?”
一阵兵器抽出的声音,震响了众人的耳膜。静如害怕地躲到静姝的怀里,一双大眼睛惊恐的瞪向前方。静姝的眉头拧起;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传来,他,为什么到这个时候,还不放手。
“车上的女子留下,男人不想死的就赶紧离去。”外面有一粗犷的声音叫嚣道。
糟糕,一定是遇到传说中的马贼了,怎么办?静如的脸,本能的朝姐姐的身子里钻了钻,小手一派冰凉。
静姝沉静地摸着静如的头,示意她莫要害怕。外面,打斗声已然响起,张顽童掀开帘子,外面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冲了上来,老顽童的眼里忽然流露出恶作剧的笑意,手指翻转间,一道薄雾散出,外面的黑衣人尽数倒地。
“臭小子,武功的最高境界,不是杀人,而是在弹指间将人全部放倒。”张大夫又赏了若涵一个爆栗,如是说道。
若涵恨恨的看向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这些家伙,为什么要袭击他们,而且招招不留情,难道……
他忙翻过一人,喝道:“谁派你们前来的。”
对方不语,一股黑血从他的口中缓缓流出,而其他人等,嘴角亦流出了浓浓的黑血。黑血落在地面上,宛如无数黑色的蛇。
若涵松开了手,一双眼冷冷的看向一地的尸体,不语。然而他的心,却拨凉拨凉,这些死士,来之前已经服了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