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季节之情归何处-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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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学《林黛玉进贾府》语文老师给他们补充有关《红楼梦》的文学常识时，年轻的语文老师指着窗外开得正艳的芙蓉花说，如果读不懂黛玉葬花，看看这花这树也许就明白了。
山中岁月，清苦难捱，困惑迷茫倦怠怅惘之时，总有一抹青绿入眼入心，寒来暑往间竟渐生期待，待着那粉红色的绒球柔软渐渐被繁重的课业磨顿了的心，待着那抹明媚润亮慢慢被沉重的压力灰暗了的梦想，便觉再苦再累都值得了，然后鼓起勇气拼着一年又一年光阴，只为许给自己的美好未来。
再后来，那个美丽的六月天，芙蓉花盛放的季节，三年的苦苦坚持终拼得了一树花开，那一天，喜悦的笑颜灿若夏花。
再再后来，独在异乡为异客，为着梦想苦苦支撑，一颗心被现实灰了又灰，但希望仍如九中校园里那片片芙蓉花，美丽依然，馨香动人。
这天是周六，是端午节，也是九中的毕业典礼。
各高三班先在教室里开最后一次主题班会，然后在操场上列队，由校领导致辞然后发放毕业证书。
张起灵接到了他去年送至高三的高三十一班的邀请函，邀请他参加主题班会。
张起灵问过吴邪要不要去，吴邪死撑着觉得自己又不教高三，才不要去，可第二天早上，还是忍不住打了车跑过来。
也是不知缘起于何，每年高三的学生毕业，都要在校园里高高矮矮的树上挂上一些“感恩母校”、“临别寄语”、“鼓励学弟学妹”之类自制的坠着小铃铛的爱心便签，各式各样，五颜六色，传承下来，便成了一道独特亮丽的风景。
吴邪本就无事，来了也只是在校园里信步走走，随手捞起一张张纸条看看，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高三教学区。
高三楼的周围全是芙蓉树，吴邪在树下的长椅上坐定，芙蓉树纤细似羽的叶片中洒落的一线天光斑驳在他身上。
一阵风来，吴邪闭上眼，高中时代的往事历历在目，他抬头凝望那扇他曾经坐过的窗口，感慨万千。
在六年前的差不多这天，他就坐在那间教室的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同学们互留赠言、集体向老师鞠躬谢师、老师临别寄语还有女生们抱头痛哭……
为了不让眼泪流下来，他扭头看向窗外，盯着的就是这棵芙蓉树和树下的这条长椅，椅子上好像也坐了一个人，但由于楼层高，而他泪眼模糊又没戴眼镜，还满心的豪情和离愁别绪，没看清那人的面目，只隐隐觉得是个修长瘦高的青年，年龄……大概和现在的自己相仿？
这会儿，那个窗口的同一个座位上好像也坐了一个男生，也扭了头看向窗外，这让吴邪觉得很有意思，他冲那男生摆了摆手，没想到那个男生也冲他摆了摆手，再仔细一看——
卧槽！那不是金亚嘛！
吴邪突然生出想回教室坐坐的冲动。
既然那么想，那就上去看看吧！
上到二楼，吴邪看到了高三七班的班牌，顿了顿，然后放轻了脚步走到教室后面，贴着墙站着，听里面的声音。
是一位女教师的声音：
“……我今年是第一年带高三，虽然不是你们的班主任，但和你们朝夕相处了三年……”
轻轻地抽泣声，顿了一顿，又接着道：
“我非常的爱你们，今天你们就要毕业了，我万分地舍不得，但你们从此就要踏上人生新的征程，我又由衷地感到高兴，看你们取得了那么了不起成绩，真为你们感到骄傲和自豪……”
教师里的哭泣声越来越大，女生们边哭边说着舍不得。
“……临别寄语……从你们开始考试的时候我就想了好多好多，可时间有限，激励祝福的话，前面几位老师已经说了，我就不再重复了，我们班是文科班，，女生比较多，我就和女生说点体己的话……当然，这话说给男生也同样适用……再过两个多月，你们就要进入你们为之拼搏了三年的大学校门，开始人生新的征程，未来的路很长，你们会学到很多、见到很多、结交很多好朋友，结识很多新老师……当然也会在最美的季节遇到最美的爱情，但同学们你们记得爱是一架天平，自己有多少分量，才称得起多少分量的伴侣，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今生对的人，你会发现之前吃的那么多苦，只为这一刻有资格站在优秀的Ta面前。展翅高飞吧，我的孩子们，在新天地里，大有作为！”
掌声过后，一个女声传来：
“下面有请我们最酷最帅的张校长讲话……”
好大一片掌声。
吴邪在门外撇嘴——
明知道自己招人，还教文科班，还让不让人小姑娘嫁出去了？简直拉高审美档次不是一点两点。
“一号，李林……”
教室里没有回应，吴邪也愣了一下，这是要干嘛？
“一号，李林……”
“到！”
估计这位叫李林的同学对于这种突然被点名的事情弄得有点懵，“到”字带着浓浓的疑问。
“二号，张晓璐……”
“到！”
“三号，陈莹莹……”
“到！”
“四号，姜桓……”
“到！”
……
……
吴邪在外面听得都快傻掉了，这临别寄语你什么都不说上来就开始点名？ 也就是你这根面瘫的萝卜，不然这莫名奇妙的还不炸了锅？
正纠结着待会儿要不要冲进去救个场，就听见里面的名点到了五十多号——九中的学额是每班五十五人……
“五十三号，瞿彬……”
“到！”
“五十四号，丁文蓝……”
“到！”
“五十五号，秦裕……”
“到！”
“五十六号，张起灵……”
全班同学肯定都愣住了，吴邪忍不住探出头去往教室里瞄了一眼——。
没有点名册？一年没教他们了，你居然记得所有学生的名字和学号？
可是，萝卜，你这是要玩儿哪一出啊？
张起灵用余光瞥了吴邪一眼之后，柔和的目光缓缓地扫过教室里每一个学生，幽深的眼底满是浓浓的爱意，只见他轻轻勾起了嘴角：“到。”
一个字，
掷地有声。
然后下一句话：
“记住，我永远和你们在一起。”
语惊四座！
静止了数秒之后，教室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吴邪缩回头，仰面靠在墙上，入目是芙蓉树翠绿的树冠和密密点缀其中的粉红色绒球，胸中激荡的是满满的感动和温暖。
他掏出手机，写了一条短信：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燕在梁间呢喃，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
你是人间的六月天！
写完之后，一秒都没敢耽搁，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按了发送键，然后便一溜烟儿地逃跑了。
好肉麻啊！吴邪不敢想象张起灵看到这条短信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吓出心脏病？
抽风了么，发这么娘们唧唧的短信？
吴邪深深地懊恼着，边疾走边掏出手机想确认这条短信是不是发出去了，可刚划开屏锁，就来了一条短信——
到前面小花园等我。
小花园？
干什么？
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负数，此时吴邪用负到底了的智商打定了一个主意——如果萝卜问起，坚决不承认，就说是发错了！
人家会信？才怪！
不管信不信的，吴邪继续火燎屁股了一般下楼往小花园走，因为他已经听见了教室里有走动的声音，估计快到去操场集合的时间了。
刚到小花园入口，就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在“折腾”一只小鸭子，吴邪围观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笑着冲上去助纣为虐。
等俩人终于把用芙蓉花做成的装饰点缀在了这只小鸭子的脖子、翅膀和脚上，这只饱经“蹂躏”只为满足某个熊孩子奇思妙想的可怜小家伙儿扑腾了好几下才彻底地站起来，站起来后居然迅速恢复了战斗力，照着吴邪的手就是一口，然后在吴邪快速闪躲的空荡挣脱束缚，张开翅膀一路狂奔，七拐八拐，然后……跳进了小花园深处的一个小水塘。
还拧人？你是鹅吗？
吴邪惊魂未定，甩着刚刚差点被拧一口的手，对那小姑娘道：“这鸭子是你的？”
小姑娘仰着脸用水灵灵的大眼睛冲吴邪眨了眨：“是张大爷的。”
吴邪翻了个白眼：“哪个张大爷？”
“就是食堂那边打扫卫生的张大爷啊，早上妈妈带我去吃早饭，然后让我跟张大爷玩一会儿，她去班里了。”
吴邪了然，他蹲下来，迎着小姑娘的眼睛笑道：“那你是谁家的小公主？”
“沈老师是我妈妈，我妈妈可厉害了！”说完还怕吴邪不理解，小姑娘又强调一遍，“我妈妈是老师，是英语老师，是最最最厉害的人。”
“那是当然！”吴邪竖起大拇指，“我认识你妈妈，她最最了不起了，她把好多哥哥姐姐送到了很好很好的大学。”
一听吴邪认识自己的妈妈，小姑娘惊讶了：“你认识妈妈，那你也是老师？”
“对啊！”吴邪看小姑娘一脸的不置信，问道，”怎么啦？”
“你一点都不像老师。”
“为什么不像？”
“你像妈妈教的大哥哥。”
“哈哈哈……”吴邪笑得特别开心，“对啊，我是老师但也是你妈妈的学生啊，还有哦……我可是看着你在沈老师的肚子里一点点长大的！”
“真的啊！”小女孩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当然是真的！我还知道你的生日是6月8号。”
“你怎么知道？”小女孩兴奋得手舞足蹈，对这个神奇的大哥哥充满好感。
“因为你出生的那天，我和好多的大哥哥大姐姐去医院看你了啊，那时候你小小的，软软的，粉粉的……只有这么大……”吴邪比量着一个和肩同宽的长度，“……而且，我还抱过你呐。”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突然朝吴邪伸出两条莲藕一样白白胖胖的胳膊：“哥哥，抱！”
吴邪愣了一下，然后蹲得更深了一些，将小姑娘抱进怀里：“要去哪里，我的小公主？”
“去找妈妈。”
“好嘞！”吴邪抱着小姑娘站起身，刚要往外走，就见张起灵站在小花园的入口看着他们，他把手里的小姑娘往上颠了颠，转身对张起灵道，“沈老师家的小公主，你先等等我啊……沈老师可能还在班里，我把她送过去。”
“好。”张起灵点点头。
走过张起灵身边的时候，吴邪突然来了兴致，他眯着眼对怀里的小姑娘道，“和那边的张大爷再见，说我们走了。”
“张大爷？”小姑娘疑惑地看了看张起灵。
张起灵笑着冲她摆了摆手。
小姑娘趴在吴邪的肩上，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张起灵，不知怎么对这个年轻的“张大爷”心生好感，又由此张大爷想到了彼张大爷，然后想到了那只被她”行为艺术“了的小鸭子，她猛地挥舞小手，高喊：”张大爷！麻烦你帮我照顾小鸭子……”
吴邪满脑门黑线了，都不敢回头看张起灵，只听得身后一声带着笑意的“好”。
出了小花园，往高三教学区走了一段，迎面就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沈老师。
“妈妈……”小姑娘扭着身体张开双手朝沈老师喊。
沈老师一边应承着小公主，一边略微有点诧异地问吴邪：“吴邪，你怎么来了？”然后又笑吟吟地问小姑娘，“告诉妈妈，你怎么和这位大哥哥在一起的？”
“我刚刚在小花园和鸭鸭玩，这位大哥哥帮我把花花戴到鸭鸭身上，好漂亮的。”小姑娘兴奋地显摆。
沈老师用猜的都能知道那情景该有多美多不敢看，他嗔怪地对吴邪道：“你这么大人了，还和小孩子一块胡闹，那鸭子是食堂张大爷的，弄死弄伤了，回头怎么跟张大爷交代？”
“没有，那鸭子健康快乐着呢！”吴邪面对从前的班主任自然而然地贫了起来，他用了点力气把在自己怀里扭来扭去的小姑娘搂搂紧，笑着道，“沈老师，等小公主长发及腰，我来迎娶可好？”
“臭小子，老师都当了一年多，还贫！”沈老师嗔了吴邪一眼，又笑盈盈地对小姑娘道，“跟妈妈去看大哥哥大姐姐的毕业典礼好不好？”
“好！”小姑娘很开心地应承着。
“那快从哥哥身上下来。”沈老师哄着小姑娘。
“我不要，我喜欢这个哥哥。”小姑娘在吴邪怀里扭来扭曲，躲避妈妈试图把她抱下来的手。
“没事儿，我再抱她一会儿。”
沈老师无法，只能和吴邪一块往操场上走去，一边走一边和吴邪聊天：“吴邪啊，你说你，你说你上学那时候，哪怕有现在工作时一半的劲头学语文，清华港大肯定都没问题。”
“那时候不是年少无知么，现在是努力地改过自新……”吴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沈老师还是有点儿介怀，但马上又欣慰地道：“不过现在也挺好，这一年，你的进步和成长是有目共睹的。”说着沈老师又回忆了下过去，感慨道，“不过也真没想到，你这个上学时最让老师头疼的学生居然会选择回母校当老师，而且还当得相当不错。”
“沈老师，还是要谢谢您。”
“还谢什么，又不是我带的你，你应该去谢张校……哦，对了，今天又被他抓了加班是吧？”沈老师脸上有几分了然的笑意，又语重心长地道，“跟着张校好好学，将来前途无量，”然后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