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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银狐-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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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只好继续说话催吐。
  “我看见他们两个抱着痰盂在抢东西,问你他们在抢什么你没告诉我,现在你想说了吗?”
  “是啊,你今天病了,我就把这事告诉你让你开心一下。”
  糖糖勉强露出一个笑脸道:“我以后再也不叫你皮猴子了,你也不许叫我胖妞。”
  铁心源笑道:“那是自然。”
  糖糖支撑着坐起来催促道,“那就快讲,我早就想知道那两个乞丐在干什么了,为什么姨姨过去看了之后会难过成那个样子。”
  “那两个乞丐啊,其实在抢东西吃。”
  “他们把食物装在痰盂里面?”糖糖的脸色顿时就白了几分。
  “不是的,是一个在我家刚刚吃过猪肉的食客吐的东西……”
  “呕!”糖糖又开始发恶心了。
  “其中的一个乞丐咬着一截亮晶晶的东西总是咬不断,而另外一个乞丐却吃得狼吞虎咽的,我觉得他们沦落到这种吃呕吐物的地步已经够惨了,就想给他们送去一双筷子,这样吃起来可能快一些。谁知道……”
  糖糖坚持着把一口清水吐出来道:“到底怎么了?”
  铁心源叹口气道:“走近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个乞丐吃的是一条浓痰……”
  “呕”清水顿时从糖糖的嘴里,鼻子里喷了出来……
  “呕,呕,呕,呕,呕……”
  那些原本正在陪着柳永伤感的贵女,刚才无意中听到这样惨烈的一个故事那里还能忍耐得住,一个不漏的全部狂呕起来,即便是最坚强的赵宗朴和柳永,两人的脸色也在发青。
  铁心源指指糖糖刚才呕吐在痰盂里的东西小声道:“他们吃的东西和今天痰盂里的差不多……”
  赵宗朴只来得及转过脑袋,一口污物就飚进了荷花池,而柳永早就吐的开始抽搐了。
  现场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呕吐物的酸臭味,于是……
  中午时分,这场宴会随着铁心源的一个小小的故事出现已经没有可能办下去了,于是,换过一身衣衫的苏眉昏昏沉沉的坐着马车带着若无其事的铁心源往笸箩巷子驶去。
  赵宗实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拿手扶着那个嘴角上还残留着一丝口水的妇人,冷漠的瞅了一眼狼藉的场景笑道:“很不错的小子嘛,一个笑话就毁了二哥的宴会。”
  妇人呆滞的看在满地污物中穿行的赵宗实道:“您怎么没吐?”
  赵宗实笑道:“我以前见过比这个故事还要恶心的事实……”
  妇人终于清干净了肠胃诧异的看着赵宗实道:“还有比这更恶心的存在吗?”
  赵宗实笑道:“有啊,比这更恶心的我确实见过不少,红娘,做好准备,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你也会见到的……”


第一百零一章 仗义多为屠狗辈
  苏眉回到笸箩巷子之后,看到水珠儿在吸溜鼻涕,二话不说上去就把水珠儿揍了一顿,揍完之后她一副活不成的样子扶着院子里的小树狂呕不止,让留在笸箩巷子没去宗正府的两个婆子大为担心,在听了小丫鬟把事情说清楚之后,这才稍微安心一点。
  对视一眼之后就决定和苏眉好好的谈谈,孤男寡女长久的逗留在一起,很容易出事,小娘子不可再这样任性了。
  小巧儿在听铁心源说了宗正府发生的事情之后,长叹一声道:“是我疏漏了,木桶长期泡在热水里面自然会变形,里面的油自然会一点点的跑出来,如果那些油不能一次流出来,就造不成什么大祸害,毕竟八百斤油还是少了。”
  铁心源摇摇头道:“八百斤不算少了,想要烧掉宗正府到底是我一时的异想开天而已,在条件还不具备的情况下强行进行的,失败自然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小巧儿拍拍铁心源的肩膀笑道:“是我们太小了,也是我太没用了,机关消息这一门深远的好像看不到尽头,事情没办成主要是我的手艺太粗糙了,你的计划很好。慢慢来,我们总会长大的。”
  铁心源觉得目前的氛围很好,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小巧儿纯净的眼眸,原本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觉得静静地等候长大成人也是一种难得的乐趣,只要自己向这个世界索求的东西不多,应该可以活的幸福安乐。
  回到枣冢巷子的时候,母亲很是忙碌,她正在收钱,只要是东京城里卖酒的正店,都来给母亲纳贡,从而获取母亲一个承诺,那就是铁家汤饼店里的制造牌子,只是用来自家酿造酒水,在自家的店里买卖,或者赠送亲友,绝不大规模的去酿酒,去损害别家正店的生意。
  王柔花和邓八爷坐在一起的时候气势并不落下风,虽然孙羊正店比铁家汤饼店大了无数倍,母亲应付起邓八爷来依旧游刃有余。
  出身豪门的母亲,少女时期见过无数的大人物,包括自己那个已经死去的阿爷。
  “铁家原本是开封县的一户铁匠,向来是耕读传家的,只要口中有食,身上有衣,头顶有瓦片遮身就足够了。
  对于金钱,铁家虽然不算什么富户,却还没有放在眼里,诸位掌柜的今日携厚礼相赠,铁家实在是受用不起。
  不过啊,如果不收,想必诸位心中是不会痛快的。
  所以未亡人就斗胆收下诸位的礼物,一件简单的事情,本来就可以简单处理,因此没有必要让他复杂化。
  未亡人把话说在这里,请诸位听仔细了,铁家的制造牌子,是陛下怜我母子孤苦特意赏赐下来的。
  人不可太贪,更不可失去了陛下赏赐的本意,酿酒之权事关国家赋税收入,铁家断然不会从这里开一道口子让国帑流入铁家钱库,让陛下失望,也让天下人对铁家失望。”
  邓八爷闻听王柔花口口声声将皇帝和国家挂在嘴边,几次三番想要反驳一下,想要说说在商言商的规矩,却找不到王柔花话语里的破绽,最后只剩下拱手敬服的份了。
  母亲说话的时候铁心源就背着手站在母亲身后,脸上永远带着和煦的微笑,只要母亲说到激昂处,他就含笑点头,表示赞许和支持。
  那些商贾像看傻子一般的看着这对食古不化的母子,只盼着他们能够继续把这种古板的生活永远过下去。
  京城里共有一十二家正店,也只有这一十二家正店才能酿造出各种各样的美酒。
  这一点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官府里的作坊即便是再下工夫研究新酒,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十二家正店中的好酒层出不穷,官府的作坊依旧只能酿造最劣质的黄汤,即便是有一两种不错的酒出现,马上也会销声匿迹。
  这是一个利益极为丰厚的行业,从一开始铁心源母子二人就没打算跳进这一行里捞钱,这个行当太招人恨了。
  年底的时候御史王九胜就曾经上本参奏东京十二家正店贪得无厌,竟然敢收买官营酒坊里的好酒方子,以至于官营酒坊花费了大力气研制出来的好酒,全部被这十二家暗中侵吞了。
  每年按照最少的损失来算,国库最少损失了七十万贯钱。
  这道奏章不知为何被皇帝留中不发了,向来嫉恶如仇的王九胜好像也忘记了这件事,开始把目光盯在陈州洪灾上面,一场小小的洪水竟然造成七八万百姓流离失所,据说已经有老弱生生的饿死在了陈州……
  等那些人全部离开之后,王柔花带着铁心源一头钻进了自家的库房,开始兴高采烈的数钱,拿这些人的钱,这母子二人没有半点的内疚感,反倒觉得极为解气。
  铁心源吃力的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两个巨大的银判笑着对母亲道:“这些人真的好有钱。”
  王柔花举着一株小珊瑚笑的见牙不见眼,揉揉眼睛才把红珊瑚放下来道:“这点钱在他们眼中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别看他们一个个慈眉善目的像是一个好人。哼哼,如果咱家的制造牌子不是陛下亲自发的,而是从衙门里直接得到的,你看看这些人会如何对付咱们家。和他们相比,宗正府的人几乎可以算的上是好人。”
  说到这里王柔花忽然放下手里的红珊瑚叹了口气道:“好人的运气总不是太好。西水门那个喜欢磨刀的单老头出事了你知道吗?”
  铁心源心头一紧,这些天为了把自己从福寿洞的事情上撇开,一直在想方设法解开绳子上的那些秘密,再也没有去过单老头那里去,却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情。
  王柔花也没了数钱的心情,坐在椅子上苦笑道:“好好的一个冬烘先生,非要去学人家的古道热肠,这一次没有把老命送在福寿洞里的算是命大了。好好的捡谁的褡裢不好,非要捡那个该死的崔屠夫的,如果没人看见自己把银钱花用了也没人能够找到他头上去。却偏偏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带着褡裢去福寿洞赎人……”
  “成功了吗?”
  王柔花点点头道:“成功了,赎出来一个四岁的孩子,是张玉书家的老三,过年的时候走失的。”
  铁心源提在胸口的心一下子就落了地,马上又想起母亲说老单头差点死在那里,连忙追问道:“他怎么样了?”
  “被人揍得快要认不出眉眼来了,好在人硬气,满身是伤的生生背着那个孩子从福寿洞里的一步步的走出来了,现在正在家里养伤呢,听对门的刘大夫说,骨头断了两根,不修养个一半年的休想下床。”
  “娘的意思是咱家带点钱过去探望一下?”
  王柔花点点头道:“你去吧,马上就要天黑了,娘不适合去一个老鳏夫家里,你去最合适,带上俩贯钱吧,多了,单老头也不会收。把那株人参也带上,我们母子还用不着那东西。”
  铁心源按照母亲说的准备了俩贯钱,都是上好的制钱,铁心源拎了一把竟然没有拎动。
  王柔花在儿子的脑门上拍了一下道:“快三十斤重呢,你以为都是些当三的串钱吗?娘帮你喊了包子,他应该就要来了,让他陪你去娘也安心一些。”
  铁心源笑着拍拍自己的脑袋,这颗脑袋只要开始发急,就会忘记这具身体的实际年龄。
  母子二人抬着一袋子钱来到了店铺前面,果然,包子巨大的身影就出现在店门前。
  包子见是铁心源咧着大嘴开心的笑了,习惯性地将铁心源丢到肩头,从桌子上取过那袋子铜钱,然后就用小狗一般的眼神瞅着王柔花不动弹。
  王柔花笑骂道:“傻精,傻精的。”说着话就从袖笼里摸出十个大钱拍在包子的手上道:“把源哥儿看好,明天过来再给你五个大钱。”
  有了钱的包子万事好说,冲着王柔花傻笑一下,然后按照铁心源说的方向狂奔,害的王柔花追出汤饼店连声要他们慢些。
  别看包子的身材高大,他的反应其实也是非常灵敏的,自从上回差点弄死铁心源之后,他就非常的小心了,一面跑的快逾奔马,一面还能灵巧的避开所有的招牌。
  弄不明白单远行的想法,真的,铁心源非常的不能理解这样的行为,他这样带着褡裢去福寿洞根本就是一种找死的行为。
  包子很快就把铁心源送到了单远行的家里,铁心源站在门口看了良久,才推开柴门走了进去。
  里屋有压抑的咳嗽声传来,院子里弥漫着浓重的汤药味道,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不见,看样子周围的街坊这时候已经回家吃饭去了。
  包子推开里屋的门,好奇的朝里面看,就听单远行吃力的道:“包子啊,你这孩子怎么也来了,进门的时候小心,千万莫要撞了脑袋。”
  包子嘿嘿一笑就钻进了屋子,将一大袋子铜钱丢在桌子上,单远行愣了一下,他知道包子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铜钱,然后就看见铁心源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老一少对视了一阵子之后,单远行露出一个比苦还要难看的笑脸道:“再不去,张家的老三就可能没命……都说仗义多是屠狗辈,老夫虽然没有屠过狗,临老了,想当一回屠狗辈。”
  铁心源淡淡的道:“你的行为让我非常的尊敬,但是我学不来。”


第一百零二章 真话和谎言的故事
  和单远行谈英雄这就是一个悲伤的话题。
  瓦市子说书人的口中从来都不缺少关于英雄的话题,不论是盘古开天辟地的壮举,还是刑天脑袋没了都要拎着斧头找黄帝算账的悲壮,亦或是祖逖闻鸡起舞渡江北伐的雄心,还是秦王百骑破窦建德大军的无畏,在说书人的口中都能让听书的人目瞪口呆,崇敬有加。
  单远行这样的行为是引不起说书人说书的兴趣的,同样们也引不起听书人听书的兴趣。
  是英雄就该上九天揽月,是英雄就该下五洋捉鳖,哪怕是揍死一两只老虎,弄死两条鳄鱼也能被人们传颂一阵子。
  唯独单远行这样被人家打断了两根骨头,脑袋也被人家打成猪头的英雄只能乖乖地躺在床上,无人问津。
  铁心源知道,单远行这样的英雄才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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