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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银狐-第3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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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心源来到了河曲!
  他站在高处看见了那些草头鞑靼人,他们并没有深入沼泽,更多的是向铁心源表明一种态度。
  深入沼泽的代价他们付不起,同样的,他们也没有那个勇气直接从沼泽中走到对面去……
  孟元直认为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这样的一群人。
  而铁心源却清楚地知道,这个世界上确实有这样的一群人,他们满怀着对新世界的向往,真的走出了三百里沼泽。
  如果这群人真的向沼泽深处走去,并且走出了这片沼泽,铁心源发誓,自己以后一定离这群人远远地,后世的那群人最后达到了一个怎样的高度,有多么的厉害他是知道的。
  既然这群人没有这个勇气,那么,铁心源就有一万种办法让他们屈服,投降,最后跪拜在自己的脚下!
  孟元直认为大军只能困住这些人十天,最多十天,否则哈密那边的局面就要变坏。
  喀喇汗和回鹘王的大战已经到了尾声,这六千由宋人和吐蕃人组成的雇佣大军应该火速回防哈密。
  看着孟元直那双焦灼的眼睛,又看看阴沉的天空,铁心源答应了他的建议,他不认为那些草头鞑靼人能在凄风苦雨中坚持十天!
  他甚至认为,只要在这里留下两千人,就足够将草头鞑靼人死死的钉在沼泽里。
  他甚至希望孟元直带着三千悍卒以及那群文官们先走,自己和张通等人留下来看最后的结果。
  孟元直拒绝了铁心源的建议,咬着牙准备在河曲继续停留十天。
  河曲之地的天气变化无常,刚刚还只是阴云满天,转瞬间大雨就哗啦啦的倾泻了下来。
  沼泽地里的水位迅速的上涨,铁心源不得不下令全军向山上转移。
  坐在山顶的帐篷里,欧阳修烤着火,瞅着帐篷外面的大雨道:“太残酷了。”
  苏轼脸上没了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傻笑,将手探出帐篷,接了一些雨水回来,觉得手被雨水敲打的很痛,低头看手中雨水的时候,赫然发现手心里居然还有几颗豌豆大小的冰雹。
  然后就听见冰雹敲打在牛皮帐篷上发出擂鼓一般的响声。
  他努力的转过头,觉得自己的脖子如同生涩的门轴一样嘎支支作响,看着自己的先生道:“草头鞑靼人完蛋了。”
  “他们不会完蛋!”
  铁心源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只见铁心源举着一把伞从外面走了进来,冲着欧阳修笑道:“先生这里不安全,还是跟学生一起去中军大帐吧。”
  欧阳修摇摇头道:“这就是你说的西域模样的征服?”
  铁心源笑道:“他们不会有事的,冰雹这种东西在中原很罕见,但是啊,在倒淌河一带,六月里发生冰雹这算不得什么,有经验的牧人从昨日起,就知道今日会有冰雹,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这些方式往往很有用。”
  苏轼呐呐的插言道:“我们就不能放过他们这一遭吗?他们快要死了……”
  铁心源郑重的看着苏轼忽然笑道:“没有坚持和勇气的民族只能给别人当奴隶!”


第四十一章 这是来自草原的问候
  郑重过后就忽然发笑,这让郑重的气氛立刻荡然无存!
  苏轼张嘴说了一句什么话,众人却听得很不清楚,真正狂暴的冰雹来了,将牛皮帐篷敲打的震耳欲聋。
  披着铠甲的清香谷武士走进来了七八个人,他们的手上抬着另外一顶帐篷。
  很快,牛皮帐篷里面又多了一层帐篷。
  老天发威的时候谁都别想说话……
  因此,帐篷里的几个人都闭上了嘴巴,不约而同的将手探向了火盆。
  帐篷外面的冰雹已经从豌豆大小变成了鸽子蛋大小,掉在地上胡乱的蹦跶,最后堆积在一起很快就铺满了大地。
  冰冷的空气席卷着潮湿的水汽冲进了帐篷,就连火盆里面的火苗都似乎窒息了一下,然后才重新燃烧起来。
  一颗特别大的冰雹一口气砸穿了两道牛皮帐篷,落在清香谷武士高举的盾牌上摔得粉碎,乱飞的冰沫子钻进了铁心源的脖领子,他好像没有知觉一般的继续探着手烤火。
  另外一颗冰雹从圆盾的缝隙里漏了下来,就砸在欧阳修脚下的草地上,跳弹了两下消解了所有动能。
  欧阳修探出手捡起那颗冰雹,张大了嘴巴吞了下去,寒冰入腹,这让他极为痛苦。
  最后痛苦的嘶嚎了一声,用力的锤了胸口两下,似乎才变得舒坦一些。
  冰雹这种天灾注定是不能持久的,半炷香之后,天上不再下冰雹了,连雨水似乎都停了下来。
  刚刚蕴含了冰雹的那片阴云,似乎拧干了所有水份,灰溜溜的顺着山尖飘走了,而后,艳阳再一次出现在湛蓝的天空上。
  “草头鞑靼应该已经屈服了吧?”欧阳修淡淡的问道。
  铁心源点点头道:“应该屈服了,这样的天气底下,继续留在沼泽地里,恐怕有灭族之忧。”
  “你说他们有应对的法子?”
  “那是对大雨,谁都没想到最后会有鸡蛋大小的冰雹砸下来……”
  欧阳修痛苦的呻吟一声道:“大军征伐自然是君主的责任,四海抚民,却是我这个文官首领的责任,大王以为然否?”
  铁心源笑道:“解除草头鞑靼的武装之后,他们自然归先生调遣安排。”
  “那好,请大王给老夫留下一千兵卒,一员悍将,您自己立刻回哈密吧。如此微妙的局势下,大王不宜在外。”
  铁心源起身施礼道:“一切有劳先生!”
  说完之后就扬长而去。
  苏轼浑身颤抖着指着铁心源远去的背影对先生道:“如此视人命如草芥的屠夫,先生为何不当面指责?”
  欧阳修笑道:“如何指责?指责什么?大宋南征胜利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老夫记得你好像喝醉了,还为将要凯旋的将士们写了好几首诗。怎么轮到哈密清香国的时候你就这么愤慨?”
  “王师……”
  苏轼吐出两个字之后,就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自己在这里的王师只能是哈密清香国。
  大地上铺满了冰雹,铁心源自然需要重新披上厚厚的裘皮。
  站在被冰雹反射的极为刺眼的阳光下,他看见沼泽地里,正有一支长长的队伍缓缓地从沼泽深处走出来。
  铁心源自己的队伍也变得极为狼狈,被冰雹砸伤的牛羊就超过了三百头,这还是在六千人努力保护的情况下,其中十几头牛的眼睛被冰雹砸瞎了,正在凄厉的鸣叫。
  羊群的数量虽然比牛群的数量要大,他们受损的情况却不是很严重,对于躲避冰雹这种事情,矮小的绵羊,要比牛群更有优势,它们只需要一个低矮而陡峭的小土崖,就能保证自己安然无恙。
  至于战马,是不用担心收到的什么损失的,大雨来临的时候,骑士们就已经把战马牵进了自己的帐篷。
  当最后那些巨大的冰雹砸穿牛皮帐篷的时候,武士们就用盾牌帮助自己的坐骑渡过难关。
  来自大宋的悍卒们自然非常不习惯这样的事情,来自青唐的雇佣兵们就没有这些毛病,一个个嘻嘻哈哈的修补着自己的帐篷,顺便看着从草地深处走出来的草头鞑靼人。
  “那仁波切,你带本部人马去接受草头鞑靼人的投降,记住了,一切都按照规矩来!”
  一个高而瘦的青唐武士点点头,吆喝了一声,那些正在修补帐篷的青唐武士就欢呼起来。
  第一支接受降俘的军队可以拿到比后来者多一倍的钱财,不仅仅如此,他们还有权力率先洗劫那支队伍里的富贵者。
  孟元直有些不满的对铁心源道:“这样的机会应该给那些自己人才是。”
  铁心源摇头道:“他们还不习惯,还不知道该怎样接纳被环境所迫投降的敌人。”
  “我可以告诉他们!”
  “不用,青唐人来告诉他们要比你告诉他们要好的太多了。”
  “你不是都交给欧阳修负责了吗?”
  “那是等敌人屈服之后,现在,还不是时候,孟元直,通知欧阳先生他们亲眼目睹如何接受降俘!”
  孟元直苦笑着摇摇头就纵马下了山坡,去通知欧阳修率领全部宋人官吏来看杀人。
  望山跑死马。
  中午的时候冰雹才停下来,那些草头鞑靼人整整走了半天才趟着泥水走出了沼泽。
  一个粗壮的草头鞑靼人站在最前面,捶着胸口向山坡上的铁心源吼道:“看在长生天的份上,给我们一条活路!”
  铁心源冷冷的用突厥话道:“我的使者已经通知你们投降,是你们自己不愿意投降,既然你们不屈服,那么,杀戮不可避免!”
  粗壮的草头鞑靼首领悲愤的道:“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的使者,从来没有!”
  尉迟文用自己尚在变音期的破锣嗓子吼道:“倒淌河边上的第一具尸体,倒淌河上面飘荡的第一缕血腥气,倒淌河上空汇聚来的兀鹫都是我王的使者!”
  草头鞑靼的首领还想再辩解两句,站在他身边的那仁波切已经将长刀从他的腰肋处刺了进去,当草头鞑靼人的首领无力地跪倒在地上,他那颗满是泥水的脑袋已经被那仁波切亲手砍了下来。
  “大王有令,男人高过车轮者杀!女人除怀孕者重新分配!”
  那仁波切非常熟悉草原上的规矩,对那个草头鞑靼人的首领不干脆的行为非常的鄙视,砍下他的头颅之后,在第一时间就宣布了草头鞑靼人的命运……
  沼泽边上人头滚滚,哭声震天,那些妇人凄厉的嚎叫着希望能保护住自己刚刚高过车轮的儿子。
  她们的努力是徒劳的,那些彪悍的青唐人轻易地就在她们的怀里杀死了她的儿子,然后将她们的孩子尸体丢进沼泽,拖着妇人去了另外一边,他们将是战利品,等待胜利者的分配。
  欧阳修努力的睁大了眼睛,泪水从双眼中喷涌而出,落在长长的胡须上,而后掉在地上。
  孟元直尴尬的道:“大王以前不是这样的……”
  欧阳修哽咽着道:“他是在给老夫展现真正的西域战争,即便他目前是老夫效忠的对象,老夫依旧要骂一声——畜生!”
  “您可以随便骂他,但是啊,请您不要现在就去违逆他的军令。”
  “你也是畜生!”
  “……”
  原本还对青唐人抢走了自己发财机会的宋人悍卒,眼看着一场杀戮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嘈杂的场面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刘满含在嘴里的草根从嘴上跌落他都一无所知,嘴巴习惯性的蠕动着,过了半晌才对洪老七道:“他奶奶的,老子在天南干的事情根本就不算事。”
  洪老七倒吸着凉气道:“我只发愁我们以后的日子,这样的大场面看来是寻常事啊,以后谁要是还想着投降敌人求活命的话,他一定是死的最快的一个。”
  刘满用双手狠狠地揉了一下大脸,吐了一口唾沫道:“下会跟着学!”
  “聪明,老子也是这么想的,在什么地方唱什么歌,只有跟那些吐蕃蛮子们学,我们才能在这里赚到钱,最后活着回大宋买地,娶婆娘……”
  苏轼吐得昏天黑地,胖胖的身体倒在泥水里,涕泪横流,双手拍打着冰冷的雨水,嘴里断断续续的咒骂着站在山坡上的铁心源。
  他没有立刻昏倒,已经让铁心源非常的意外了,他那颗敏感的心,同样如同钢丝一般坚韧!
  再剧烈的痛苦,也不能让他用昏倒来逃避。
  和他同样摔倒在泥水里的宋人官吏很多,一些人已经崩溃了,泥人一般的瞅着山脚下的杀戮,屎尿齐流。
  只有欧阳修在发现那些青唐人准备开始第二次杀戮的时候站了出来,支使嘎嘎去阻止青唐人继续杀戮。
  嘎嘎不满的道:“还有好多比车轮高的小子,他们也必须杀掉的,而且,我家的车轮比这些草头鞑靼人用的勒勒车轮子大了好多。”
  “快去!”欧阳修破天荒的怒吼了起来。
  嘎嘎见老家伙彻底的发怒了,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下山坡,要求那仁波切停止杀戮。
  那仁波切很听话,铁心源让他杀人他就杀人,让他停止他就停止。
  嘎嘎他是认识的,知道这个家伙就是铁心源的侍从,见他来了,以为是铁心源的吩咐,就停止了杀戮,带着自己的人欢天喜地的去捡拾自己的战利品。
  杀戮刚刚开始的时候铁心源就走了,这样的场面能不看就不看,哪怕是自己下的命令。
  草原上几千年传递下来的杀戮规矩,被时间证明是有效的,甚至是唯一一种有效的融合方式……
  只是不知道欧阳修他们在接收到这场来自草原的问候,不知心里会怎么想。


第四十二章 锦鸡和兔子
  身为帝王,一般都是自己把事情干了,然后留下一个偌大的烂摊子给官员们。
  这是一个能看出官员是不是合格的好时候。
  一般情况下,一般的宰相一定能够把皇帝干的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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