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狐-第3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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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看枣红马出丑。
见鬼了,野马也喝过酒?
看着枣红马的大舌头一下子就卷走了手心的那些酒,它似乎没有半点不适应的样子。
酒没了,还不断的伸舌头舔舐铁心源的手掌。
落魄的英雄应该受到安慰,铁心源就重新在手心倒了一点酒,供枣红马戒酒消愁。
第一零九章 再回东京
或许枣红马的心里也不好受,也希望借酒浇愁,不大的一壶酒,不一会就被铁心源和枣红马喝光了。
浓烈的酒浆让铁心源全身暖洋洋的,而枣红马也变得懒懒的,不过,这家伙的酒性很好,喝高了,就把脑袋靠在干草上,闭着眼睛睡得很是安稳,无论马车如何颠簸都不曾哼唧一声。
越是靠近东京城,铁心源的心也变得忐忑起来,当初从东京走的匆忙,没有喝婉婉告别,母亲她们离开的时候也没有跟婉婉说一声。
留下莫名其妙的婉婉一人在东京,确实很对不起她。
铁蛋从京师送去清香谷的信,铁心源至今还收在怀里,在信中,婉婉没有哀怨,只要求铁心源来京师一趟带走她,她不想留在京师。
这些话铁心源对谁都没有说,那封信即便是母亲也没有看到。
有些事不适合对人言。
来到这个世界,铁心源的心中永远都有一块别人根本就无法触摸的地界,这片地方,是他留给自己吊丧用的,用来哀叹自己稀里糊涂的过去。
如今赵婉成功的闯进来了,这让铁心源有些尴尬。
不过,也有一丝甜蜜,毕竟这地方还是头一回有女人进来。
两只老虎想要在一座山头相安无事,除非是一公一母,现在公老虎有了,就差母老虎了。
心里面有事,喝酒就没了节制,一坛子经过蒸馏之后的烈酒,即便是铁心源酒量不错,也根本就承受不起。
喝了一半,酒坛子就丢在一边,枣红马闻见酒味又探过头来……
一人一马都喝的烂醉如泥。
心里面想着谁,在梦里那个人就会进来,果然,当铁心源在梦中回到东京的时候,婉婉就站在那片被自己烧掉的杏花林里,重要的是,这个妖精竟然只披着一袭轻纱……
头痛欲裂,这是宿醉之后的自然反应,铁心源能蒸馏出不错的烈酒,却没有法子将烈酒里面的燥气除掉,因此,烈酒宿醉之后,第二天活过来的时候会让人痛不欲生。
铁心源想要活动一下身体,忽然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身上似乎压着重物。
努力的睁开眼睛才发现,枣红马的一只马腿就压在自己的肩膀上,而自己的一条腿却跨在枣红马的肚皮上,这模样实在是不雅观。
使尽全身力气推开了那条马腿,勉强坐起来之后,才发现全身酸痛的难以支撑,只好重新倒下。
苦笑着瞅瞅依旧在酣睡的枣红马摇头道:“牢房里的狱卒害人性命的时候才会给犯人的胸口压麻袋,老子昨夜差点被你压死。”
说完话有感觉自己裤子里湿漉漉的,不由得羞愧难当,两辈子也没经历过抱着一匹马做春梦的事情。
喝了一壶冷茶,铁心源这才觉得自己彻底的活过来了。
匆匆的换过衣衫之后,掀开马车帘子朝外看,才发现天色已经很晚了。
天边的星星正在眨眼睛,而孟元直似乎没有要停下来扎营的打算,就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嘎嘎。
“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孟爷说我们今晚要不断的赶路,争取二更天的时候赶到陈桥镇。”
陈桥镇铁心源以前就和同窗们来过,这里是大宋龙兴之地,陈桥虽然被大水毁坏过三次,可是只要水退了,封丘县衙门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安抚灾民,而是立刻重修陈桥!
虽然外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铁心源却似乎已经闻到了东京那熟悉的味道。
二更时分,车队终于抵达了陈桥镇,铁心源下了马车,站在桥上抚摸着石桥上雕刻的盘龙唏嘘良久。
赵匡胤黄袍加身的时候这里不过是一座木桥,每年都会被大水冲坏。
黄袍加身之后,这里就变成了石板桥,当石板桥也被大水冲坏之后,这里就变成了九眼石拱桥,一般的石桥上雕刻的都是石狮子,不雕刻龙形,担心和龙王爷起了冲突。
唯有陈桥上雕刻了龙形,这是因为陈桥是另为一条龙的发家之地。
站在桥上的铁心源很容易就陷入了迷乱之中,他仿佛看见在无数甲兵的簇拥下,有人将一袭黄袍披在铠甲外面,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将士怒吼道;“诸军无主,愿策太尉为天子!”
赵匡胤仰天长啸道:“诸君是要陷我于何地啊——”
铁心源抚摸着一条盘龙喃喃自语道:“多么虚伪的人啊,老子为了当上西域的王,如今也变得和他差不多了。”
一个声音猛地从背后传来:“不是和太祖差不多,你比他卑鄙多了,将来的成就可能也比太祖大。这些年我算是看出来了,淳朴良善之人根本就坐不到皇帝的位置上,像老夫这样稍微愚笨一点的也不成,那个位置就是给你,以及太祖这样的人准备的。”
能无声无息绕过清香谷猎户防守的人,只有孟元直,铁心源回头看去的时候,发现这家伙坐在石桥的栏杆上,抱着一个酒壶喝的正愉快。
“白日里昏睡了一天,你也不叫我一声。”
和孟元直这种人谈论帝王大业如同对牛弹琴,此人自从在西域历练了一年之后,整个人似乎都发生了很多变化,细微之处铁心源说不来,只是觉得这家伙越来越像传说中的武术宗师了。
如今还在往返璞归真的方向突飞猛进。
“不敢打搅你的清梦,路上我掀开帘子看了,你抱着一匹马又亲又叫的,老夫以为不好搅扰,就没管,连中午吃饭都没有喊你。”
铁心源自然听出孟元直话语里浓浓的恶意,嘿嘿笑道:“我和枣红马已经订交成兄弟了,过不了多长时间,枣红马身体养好了,我就可以骑乘了,到时候你莫要羡慕。”
孟元直冷笑道:“那匹马是龙种一点不假,可是这个龙种偏偏是一个受了伤的龙种,我问过胡老三了,他说枣红马即便是恢复了,也会大伤元气,今后能勉强自己走路就不错了,就算是配种,也需要牧人帮忙,这样的龙种老子要他来做什么?”
铁心源笑道:“铁一他们的身体不也是让我给补回来了?你看看铁三,他如今龙精虎猛的样子,谁敢说他是一个过了气的马木留克?”
孟元直长叹一声道:“你只看到铁三和铁五他们两个,难道你就没有发现铁一,铁二,铁四三个人已经不粘武事了吗?源哥儿,你的法子只对铁三和铁五有用,对他们三个用处不大。你这一遭危机重重,对你最忠心的铁一为什么不跟着过来,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不成了,担任不了护卫的职责,临走的时候铁一,铁二邀请我喝了一顿酒,他们说不了话,就我一个人说,说了足足大半夜,甚至向天盟誓一定把你平安的带回清香谷,他们才结束了这场极度没意思的酒宴,源哥儿,说真的,和你在一起干事情真的很舒服。”
铁一他们的事情铁心源当然知道,只是不愿意把这事说破而已,一旦说破了,性情高傲的铁一他们就会立刻离开清香谷,找个地方去悄悄的死掉。
因此,铁心源才会把他们兄弟几个当成牲口在用,对他们这种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的人来说,只有觉得自己很有用处,才能安心的活下去。
“我希望他们能死在自己的职责中,无忧无虑的死去,到时候我就能把他们记载心间了。”
孟元直也觉得自己刚才提起铁一他们的事情有些不妥,连忙指着南边道:“此去京师不过七十里,明日鸡鸣动身,日暮之前一定会赶到东京。”
铁心源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对孟元直道:“你明日还要辛苦一趟,去一遭东京城找到单远行,他如今住在竹杆街,他会安排我们秘密进京。不论是你还是我,都不适合在东京抛头露面。”
孟元直皱眉道:“单远行此人可靠吗?他如今和那些污烂人混在一起,很难保持忠贞。”
铁心源背着手瞅着南边道:“单远行其实已经死了,如今行走在人间的只是一副躯壳罢了。这样的人不会有任何变化的,我们想要在东京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只能依靠他。”
“不和铁蛋他们联系吗?尉迟灼灼那里也不去吗?”
“不去,只要他们知道我已经到了东京,这就足够了,联系过多,我担心密谍司的人会发现蛛丝马迹。”
陈桥毕竟不是很大,大晚上的站在桥上,依旧能感到寒意,这个时候站在桥上赏月不算是好时候。
铁心源向南边说了一声晚安,就回到客栈里去了。
他没有丝毫的睡意,如今东京城近在眼前,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远处的那座城池里,有自己的爱人,有自己的仇人,也有自己想要再见一次的人,无论如何,都要把所有的因果纠缠在这里解决掉。
如果不能彻底的斩断自己的过往,清香谷就没有什么未来可言!
舍得,舍得,有舍才会有得……
第一一零章 杀千刀的
站在船上的铁心源非常的惊讶,他的身边就有十余头肥猪在哼哼。
运猪船味道自然好闻不到哪里去,只是,这股臭味是铁心源唯一能勉强忍受的臭味。
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是依靠猪肉给铁家积攒了偌大的家当,他自己也曾经为了弄垮危楼和猪有过接触。
因此,即便是站在猪群里面,也没有多大的不适应。
孟元直蹲在运猪船的顶棚上,即便是如此,他鼻孔也用绢布堵的死死的,只能张大嘴巴呼吸。
这样的船只总共有十二艘,每艘船上都有两个艄公负责撑船,只是这些艄公似乎对自己船上多了一些人似乎视而不见,只是在努力的撑船。
运送猪羊的船只能从西水门进去,每日辰时水门开放,水门巡检按例收取猪羊税之后,就会放行这些船只。
巡检兵丁跳上船搜检猪羊的时候,他们对于船上的这些人也似乎视而不见。
匆匆的干完活之后就挥手放行了。
运猪船顺着水道进了西水门,当铁心源看到西水门边上的那颗大柳树的时候,任他性情坚毅,鼻子还是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颗柳树对他来说有着太多的记忆,自己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推着一辆独轮车在这里贩卖汤饼,母亲担心他乱跑,往往会把他拴在柳树上……
柳树的对面就是东京城大名鼎鼎的七哥汤饼店。
虽然王柔花已经去了哈密,但是,这里的生意依旧非常的红火,不论是店里,还是店外的棚子底下,坐着,或者蹲着很多食客。
无一例外的捧着一个巨大的黑陶大碗吸溜吸溜的吃着名震东京的猪肉面。
单远行也在吃面,看见铁心源之后就丢下饭碗,将手缩在袖子里低头向枣冢巷子慢慢行去。
铁心源一身淡蓝色的竹布常服一点都不引人注目,如果不是眼睛变大了,皮肤变黑了,浑身脏兮兮的还散发着臭味,七哥汤饼店吃饭的熟客很可能会认出他来。
单远行依旧回到了自己家中,大门虚掩着,铁心源推开了大门,就看到了坐在屋檐下的单远行。
只看了一眼,铁心源就确定,这个老家伙快要死了。
“污烂人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单远行淡淡的对铁心源道。
“看出来了,能把我们这么多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进东京城,一般人可办不到。怎么,地面上的事情现在都由你来管吗?”
“老乞丐死了,小乞丐当主人了,他想干更大的事情,所以,地面上也开始有污烂人了。只是小乞丐没胆子上地面,地面上的事情就只能托付给我了。”
铁心源笑道:“我记得我走之前,包拯不是发誓要铲除这个东京毒瘤吗?为何污烂人反而会坐大?”
“老乞丐就是被包拯他们给弄死的,只是他没有说出来吧,因此人家死灰复燃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地道弄清了吗?”
单远行点点头道:“弄清楚了,小乞丐如今忙着弄钱,下手愈发的凶狠了。”
铁心源点点头,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走了两圈之后道:“你应该休息了。”
单远行摇摇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打算死在阴沟地道里,你给我的火种也该给我了。”
“你一个人做不到的。”
单远行呵呵笑道:“六十一个出口我都知道!”
“你打算怎么做?”
单远行大笑道:“灌老鼠还能怎么做?”
铁心源点点头道:“你真的打算把金水河里的水灌进阴沟地道里去吗?”
单远行拍拍自己脚下的土地笑道:“这里已经快要挖通了,只要我打开水门,金水河里的水就会倒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