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缘修道只缘君-第3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下又来到腻云楼寻欢。在得到东关街花魁红绮姑娘的邀请之后,少游公子已下定决心与她共度良宵。谁知关键时刻少游公子依然不能对他的同性恋人们忘情,竟要临阵脱逃!红绮一怒之下决定霸王硬上弓,谁知最后关头一直单恋少游公子的太虚公子独闯腻云楼英雄救美,硬生生把少游公子从红绮身边夺了去,并一路抱回了月明轩,此举无疑是在向世人宣布他对少游公子不渝的爱!而少游公子也因此被他的爱情打动,把对欧阳公子的感情全部转移到了太虚公子身上,据说少游公子现在每日都不出月明轩,就躲在太虚公子的房中与他……(以下情节自行想象)。
苏焱听到后面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也放弃了去辩解,彻底自暴自弃地任凭外界扭曲渲染。她只能自我安慰反正她现在不是苏焱是秦少游,这事和她苏焱没半点关系什么的来勉强让自己心灵平静。但她每天看到秦观那副不但对这个谣言不以为然反而还经常拿这个来调侃她,比如“少游你知道吗?大家都说我们很相配”或者“少游,我今天出去还被人说一定要好好待你”什么的,她就恨不得和他拼个同归于尽,但一想到就算死了搞不好也要被人说成他们是殉情,苏焱只能忍气吞声,继续躲在客栈中采取鸵鸟政策——耳不听为净……
但这谣言中有一项倒是真的,就是苏焱确实每天都去秦观房里,只不过她是去逼他写词的。她先叫秦观把他这些年来写过的词全部拿出来给她看了一遍。秦观懒洋洋地翻了些出来交到她手上,苏焱一路读下来才发现原来他已经写过不少流传后世的名篇,比如“妙手写徽真,水翦双眸点绛唇”的《南乡子》,“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的《浣溪沙》,甚至“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的《春日》都有。她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地想原来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家伙骨子里的惊世才华和那片多愁善感还没死掉,虽然平时从他身上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当她翻到那首正史中让秦观享誉盛名的《满庭芳》时,更是连连叹气。
只见苏焱把这首词向着秦观一扬,没好气道:“为什么连这首都不见你发表?”
秦观接过来一看,淡淡道:“为什么要发表?”
“啊???”苏焱皱眉瞪他一眼:“什么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这首词对你很重要!发表了你就是‘山抹微云秦学士,露花倒影柳屯田’了啊!”
秦观闻言却是眉头一皱,走到她身边低头望着她:“什么‘山抹微云秦学士’?此话怎讲?后面那句柳屯田,难道是在说柳耆卿?”
“啊……”苏焱呆了呆,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偷了正史中苏轼戏评秦观和柳永的话,秦观在这阙《满庭芳》开头“山抹微云”的抹字用得新奇新鲜令人叫绝,一个动词写活整个画面,人都说他“文也而通画理”,就是说他写词手法俱是诗中之画,画中之诗,所以他才得了“山抹微云君”这个美名。
可苏焱这时候想改口也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道:“这话是我刚刚想出来的啊!就是说,你只要把这词发表了你迟早能当大学士,还能和柳永齐名!如何?前途很辉煌吧?”
秦观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我不想去考什么功名,更不想当什么大学士。”
“啊?你傻呀?哪有文人不想考取功名的?”苏焱见他漫不经心的态度,顿时觉得肝火上升,她要不是因为很有良心地想着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所以特意来指点他一条成名捷径,也好让他的才华不致埋没,佳作流传千古……才懒得来搭理他呢!
“为什么我要去考取功名,我现在这样随心所欲又有什么不好?柳永不也说‘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么?永叔还考取了功名呢,却在朝中屡受排挤,你看他就过得很开心么?”
“柳永那是‘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罢了,而且他后来过得很好么?而欧阳兄则是……他现在不开心不代表他以后不开心啊!他以后绝对是著名的政治家和文学家!他还要去掀起古文运动的革命呢……”苏焱说到最后声音细若蚊吟,呸呸呸!!她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又多嘴了呢?
果然秦观诧异地看着她:“你又如何得知?还说得这么肯定?”
“啊……那是因为我会看相啊!哈哈,这个,我一看欧阳兄那相貌就知道他绝非池中物!所以……所以才敢这么断言的!”苏焱情急之下,只得又往她从前的老本行上面扯了过去。
“哦?我倒不知道少游还会看相。那你看我呢?我以后又会怎样?”秦观听她这么说,倒是兴致盎然,笑眯眯地问她道。
“你……”苏焱被他这么一问,反倒语塞起来。他以后怎么样?正史中秦观三十六岁才中进士,政治上他与苏轼一般倾向旧党,哲宗时“新党”执政,他被贬为监处州酒税,徏郴州,编管横州,又再贬雷州。宋徽宗即位时天下大赦,命复他宣德郎职务,返回京都,可他却在返京途中经过藤州时就不幸去世了。
这是苏焱在现代读他诗词时,秦观简介中寥寥数笔记述的作者生平。她一向过目不忘,这时也想起上面还写过秦词后期忧伤文风的形成原因是因为他长期的颠沛流离,自然郁结于胸,不得不发之于外。而且后来长期的谪居生涯,也让他看不到希望,为人为文,一任颓废。苏焱她在这里过了一年却也知道西宋尽管历史发展与北宋有所不同,但是该发生的事依然无法避免,这个秦观他也终究还是会写下那些感伤阴郁的字句,这个世界也许只是换了个让他成为“伤心人”的方式罢了……
可是现在坐在面前的他却是这样年少轻狂,写的词里更透着他那独有的纤细婉丽,一时她真无法想象日后他到底会遭遇怎样的变故才会导致心境的巨大改变。看着正带着笑意望向她的这双眼睛,苏焱竟是怔在了那里,心情没来由地低沉下去。
秦观见她发呆,不由笑了出来:“就知道你说不出!想激我去考什么功名也不想个好理由,倒说自己会看相!”
苏焱咬咬下唇,想既然他的命运无法改变,便索性还是在她走之前助他一把,反正出名要趁早,也算是还他一个人情,当下便哼了一声:“谁说我不会看了?我刚刚只是在思考!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知道临安府的苏轼吧?”
“名满天下的才俊苏东坡么?倒是想不知道也难。”
“就是他。你去到他那里,结识了他,日后自然会对你有利。”
秦观闻言一愣,看着她半晌才道:“这是少游你看相看出来的?”
苏焱看着他,郑重其事地点头:“当然,那位苏公子……他、他会很欣赏你的文才,一定会和你成为至交……”既然正史中苏轼是秦观的恩师,那么这个世界他们也必定会以另一种方式交往的吧……而子瞻他爱才惜才,如果认识了秦观必定对二人的文学造诣方面大有好处,他们也将成为这西宋词坛的豪放与婉约派的代表人……
“我不去。”秦观拒绝得叫一个干脆利落。
“啊?为什么啊?”苏焱气结:“你是不相信我?”
“不是啊,可是我还没和少游你成为朋友呢,在那之前我就要待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秦观说着,还挪了挪身子坐得离苏焱更近些。
“喂!”苏焱见他靠过来,赶紧往旁边撤退,一边没好气地回道:“我已经说过了吧?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你做朋友的!”
“那我就在你身边耗一辈子好了。”
天哪!!谁来帮忙把他这块狗皮膏药从她身上揭开吧!!苏焱欲哭无泪地看着身边这个正笑得满面春风的男人,这种时候她不得不怀疑这个家伙难道真的是个gay?!简直对她莫名其妙的执着!!他到底在想什么啊?仔细想想正史里秦观也是二十九岁才拜在苏轼门下的,那难道这个西宋的秦观在那之前就要一直黏着她苏焱不成?
神啊,可不可以明天就让她回家……
这时身边秦观的声音打断了她诚心的祈祷:“少游,你老是这么让我去写词,你是不是很喜欢我……的词啊?”
“嗯?”苏焱听他这么问,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喜欢是喜欢,不过应该排第四吧。”
秦观闻言一愣:“那前面三位都是谁?”
“苏轼欧阳修辛弃疾。”苏焱回答得不假思索,这确实是她从小到大心目中的不可逆排名。
秦观听了却笑出声来,却又带着不服气道:“你此前居住临安,喜爱东坡词不奇怪;和永叔相处甚久,他的词连我也很喜欢,可是幼安……你就读过他一首词而已,怎的就如此偏爱?”
“这……这个……”苏焱眨巴着眼睛,想总不能告诉他日后辛弃疾可是“词至东坡,倾荡磊落,如诗,如文,如天地奇观”吧?当下也只能胡扯继续蒙他了:“虽然只读过他一首词,但也够令我倾倒了,幼安他文采斐然,少游断定他将来必为‘人中之杰,词中之龙’!”
“这……又是你看相看出来的?”秦观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
苏焱还没来得及点头,秦观却叹了口气,别过了脸去,顷刻,他低声道:“既然如此,那我看来也是非去写词不可了。”
咦?苏焱一愣,之前天天威逼利诱他去写他也总是懒散敷衍,怎地突然之间就开窍了?
“少游,”秦观忽然又回过身来,笑看她的眼中盛满了自信:“我要让你最喜欢我的词,秦观我说到做到。”
苏焱顿时黑线了……原来他是打的这个主意啊?且别说想不通他为什么非让要她这个不相干的人喜欢才有兴致去写,就秦观的词她哪首没读过啊?全部都读了他也就排第四,而这里的这个家伙都没写几首呢,居然还妄图逆转??
啊……算了,他能肯去写已经不错了……
于是苏焱只能扯着嘴角干笑,同时心中不由自主地纳闷,她到底为什么要为这个家伙操那么多心呢?
第五十二章
而这次的流言骚乱中让苏焱唯一觉得欣慰的就是欧阳修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对她的态度产生什么变化。虽然当他听说苏焱曾经两度踏足青楼的时候而一度表情有些错愕,但之后却只是淡淡笑了笑,反而还安慰苏焱让她不要因为这些无聊的市井谣传而心情受影响。若是看到秦观调侃她时欧阳修也会加以劝阻,让苏焱觉得他简直就是她目前最大的精神支柱,只有和他待在一起自己才能觉得是有所依靠的。
在扬州的日子这么一天天的过去,苏焱闭门不出这段时间,若是欧阳修和秦观都在,大家便聚在一起饮酒写诗作画,日子过得倒也清闲风雅。只是这种时候常常让苏焱想起从前和子瞻子由鲁直他们一同作伴的日子。自己离开临安也有了些时日,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怎样了,离开临安渡口时子瞻的泪眼常常做梦都还会梦见,醒来时她就觉得心情郁郁,同时真心地祈祷子瞻能够早些遇上那位注定属于他的女子。
很快便到了农历新年,秦观因为家乡高邮离扬州极近,便赶回去过年了。走之前他对着苏焱信誓旦旦说一定早日回到她身边,苏焱却巴不得他就这么不要回来了,也好让她从此能得个清静。最近城里关于他们的流言总算是偃旗息鼓了,她出个门也不用再像前些日子般做贼似的遮遮掩掩,但让她相当郁闷的就是似乎全城都已经默认了她作为“少游公子”和秦观的关系,甚至走路上还有少女跑过来笑着对她说“少游公子,我们都希望你和太虚公子永结同心!”这种话,她当时就别过头去用杀人的眼神猛瞪秦观,秦观却对着她笑得无比开心。
所以这家伙回老家去的这段期间,苏焱简直如蒙大赦。虽然知道他那狗皮膏药很快又要重新黏回她身上,但是她能快活一时是一时。像最近这样和欧阳修单独在一起的日子,可真是久违了。
他俩年三十的晚上在一起饮酒吃饭,说起接下来城内将会举行的一系列庆典时,苏焱便手舞足蹈地说她一定要去看扬州城元宵灯会。去年她在临安的时候因为子瞻不许她和子由随便出门,便错过了那次灯会,只能闷在通判府里吃了一碗赤豆桂花元宵,好像还顺便和子瞻大吵了一架。而今年到了扬州,可万万不能再错过了!现代的中国人民对于这些传统节日已经很淡漠了,苏焱小时候还能看到扬州街上会在正月十五那天张灯结彩,自己也曾拖着比她个子还高的大兔子灯沿着东关街一路拉到大马路上,后来因为她跑太快而不小心把大兔子灯翻倒在地烧成灰时还着实趴在地上大哭过一场。而到了二十一世纪,城市中所谓的亮化工程一年到头都搞得很摩登,天天都是不夜城,元夜时该有的那种热闹气氛只能通过天空中绽放的烟火才能略微感受到,至于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