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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2章

天择-第10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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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亲密得多。
  林封谨若是去找别人帮忙的话,不送礼物就有些失礼,而他去找这位周师兄帮忙的话,送贵重礼物反而会显得失礼生分了。此时夤夜前往虽然有些唐突,但在同门师兄弟之间则是小事一桩。
  这位周定周师兄虽然是修文的,却是一脸大胡子,身材魁梧,一副做军将的好身板,穿着文人的长衫看起来都有几分不伦不类的样子,不过在考据,金石方面的造诣都是极深的,林封谨知道他嗜杯中物,便很干脆的提了两坛上等的女儿红过去。
  结果林封谨到了他的居处外面以后,惊喜的发觉虽然都三更过了(半夜一点),周师兄那边的窗户居然还亮着灯,这样一来的话,没睡就好办了,把人家从梦乡里面叫起来总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两人见面之后,寒暄一番,林封谨便是直接说起了来意,说自己目前手中有个难题需要了解一些东西,要请师兄为自己解惑,周师兄哈哈大笑,说是分内之事,刚好肚子里面酒虫发作,只要师弟陪自己喝酒便是,两人便是手剥花生米下酒,喝得那个气氛热烈。
  转眼之间,便是酒过三巡,林封谨便直接将心中的问题拿了出来:
  “师兄,不知道丰昌五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大事?唔,应该是和京师,皇宫有关的。”
  周定听了以后愣了愣道:
  “丰昌五年?和京师皇宫有关的?第一件大事自然是何平州因为卷入了科场舞弊案被罢相了,唔,接下来则是京城里面出了一桩无头公案,现在都没有被破,那就是连续失踪了九个人,这九个人的身份,性别,年纪,贵贱都各不相同,其中身份尊贵的有郡王之子,身份低贱的甚至有一个倒夜香的吕氏,这九个人的唯一共同点是,生辰都是正月初三。”
  说到这里,周定又喝下了一杯,然后哈出了一口酒气,哈哈笑道:
  “师弟真的是有心了,这状元红至少是二十年陈的,我再想想,丰昌五年,丰昌五年,你确定什么事情都算吗?没有史证的也算?”
  林封谨很肯定的道:
  “当然了,只要是传闻很广博的,哪怕是轶闻什么的也都算数。”
  周定道:
  “这是我从一本县志,还有当时的不少文人墨客的唱和诗句里面看到的,说是十一月底,居然暴雨闪电雷鸣声大作,据说真龙出世,有人亲见神龙横亘天际,在闪电当中穿梭,泸临县记载,说是有人拾到了龙鳞一片,呈满月状,有辛辣刺鼻的芬芳气息,金光闪耀,后来被收缴了。不过这件事似乎遭受到了朝廷的呵斥和禁令,说是妖言惑众,拾到龙鳞的那人则是被处死了。这件事我还寻访了那人的子孙,邻舍,证明确有这件事。”
  林封谨听到了“十一月”这个关键词,心中立即就是“咯噔”一声,立即就留意了起来,听完了周定的话皱眉道:
  “真龙出世,这是极大的祥瑞呢,为什么朝廷会斥成是妖言惑众?”
  周定又是大饮了一口酒道:
  “当时卫烈帝病重,朝局动荡不堪,也是多亏了当时的左相韦全才撑了下来,有道是一动不如一静,卫烈帝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登基了好几年,有这真龙出世的祥瑞也不多,没有却也是不少!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事情就大条了,可不要忘记,还有个武亲王钱震在旁边虎视眈眈呢。”
  “何况祥瑞这东西,人人都知道是呈上去拍皇帝马屁的,可是当时主持朝政的是韦全,所以说天然就对他没有任何的吸引力,加上弊端也是颇大,所以被禁也是十分自然的事情呢。”
  林封谨觉得周定所说的理由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不过依然值得推敲,何况这件事是发生在了十一月这个关键的节点上面,当然要记录了下来。
  “咦……?”林封谨回味周定所说的话,心中忽然一动道:“对了,周师兄,你刚刚说卫烈帝病重?”
  “对啊?”周定很正常的道。
  “根据史书上的记载,卫烈帝据说从小就有胎里病的恶疾,身体十分虚弱,打小就咳嗽不止,等到登基以后他也算是勤政了,因此病情乃是时好时坏,一直都从未被治疗断根过,就算是夏秋两季能够暂时的压住病情,冬天一到气候一凉,便是咳个不停。”
  “丰昌五年的时候,据说卫烈帝在刚刚交秋入八月的时候,咳嗽就再一次犯了,然后十月开始咳血,当时朝堂之上普遍都认为这一次熬不过去了,朝臣隐隐的已经开始出现了分裂,一派是主张立卫烈帝的太子,一派则是拥戴武亲王钱震。”
  “不过,卫烈帝在十二月的时候,病势却是突然的好转了起来,很快的就能进饮食,两天之后就能批阅奏折,五天之后便能上殿临朝,便迅速的将当前的国内形势稳定了下去,这种情况虽然十分罕见,但也绝对不是没有。而开年之后,卫烈帝便是将丰昌这个年号改成了旌元,哪怕是现在,大家对于旌元这个年号也是众说纷纭,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出来,只能肯定和卫烈帝这一次大病的转折有关。”


第038章 原来如此
  林封谨听了周定的说法,忽然愣住,急忙追问道:
  “那么,从这以后呢,旌元改号之后,还有过关于卫烈帝生病的记载吗?”
  周定愣了愣道:
  “你不提的话,我还真的是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不过在旌元改号之前的史书上,几乎每年的秋天来临的时候,都会有史书记载,带上一句,说是秋风起,帝咳甚烈话,罢朝。”
  “只要是涉及到了帝王的身体方面的问题,那么就不能由史官擅自书写,也不是卫烈帝自己想加就能加的,而是因为天子乃是一国的表率,卫烈帝倘若是要想不上朝的话,那么就得给文武百官一个交代,会在午门外面用锦牌挂出来。”
  “因此,秋风起,帝咳甚烈,罢朝,这句话就应该是被太医直接写上锦牌,用来晓预天下,告诉天下人,今日天子为什么不上朝,却是因为得病了,就类似于现在的请假条必须要医院来开才有效是一个道理,这样的话,旁边的史官就会如实记载——我最近刚刚看过旌元年号方面的史料,基本可以肯定,旌元改制以后,确实是没有烈帝咳嗽方面的相关记载了。”
  林封谨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周定见了林封谨的面色,忽然哈哈一笑,喷着酒气道:
  “师弟怎么对这样的事情上心了?卫烈帝这事情看起来有些古怪,其实也不稀奇,那就是转运了呗,我家的小姨子就这样,小时候年幼多病,几乎每年冬天都说是熬不过去,然而垂髫(十三岁)以后,身子骨却是一下子就变好了,年前生了个大胖儿子,都是母子平安,这种事情也比比皆是啊。”
  林封谨点点头,挤出了一丝十分勉强的笑容道:
  “师兄说得是,来,喝酒。”
  林封谨带来的美酒十分醇厚,周定绕是嗜酒的人,喝到了现在也是有了八分醉意,否则的话,一定看得出来林封谨此时的脸色十分难看,大概又喝了几杯,林封谨忽然道:
  “刚刚听师兄的说话,好像卫烈帝是有太子的?”
  周定点头道:
  “对啊,没错,若是卫烈帝没有太子的话,那么他也根本拖不到十一月转运的时候,只要半个月不朝,武亲王钱震就能获得足够的支撑登基了。”
  林封谨沉吟道:
  “当年大卫旌元七年,妖星现,卫烈帝十日后暴毙,大卫朝从此就陷入到了分析崩溃当中,然而当时严格说起来的话,大卫朝人心未尽丧,既然卫烈帝有太子在,那么为什么太子不登基出来收拾残局呢?就算是太子年幼,可是有皇后,太后,贤相的帮扶,何至于闹到五国纷争的地步?”
  周定打了个酒嗝,醉醺醺的道:
  “当然是因为太子早就死了啊,据说太子当年死后,卫烈帝十分伤痛,所以说不愿意多提这件事,然而对太子却是进行的厚葬,直接用自己的寝陵改造了一下,就将太子埋了进去,这件事史书上也是寥寥带过了一笔,不过太子死的时候才七岁,宫中小儿早夭的实在太多,远比民间的高,这也算不了什么了。”
  “有的说是被打死的宫女,宫侍太多,阴气太重,所以说妨害小孩子生长,这他娘的这都是掩人耳目的鬼话,实在是因为小孩子不懂防范,并且人心险恶,肯为了几代的富贵铤而走险的多的是……”
  林封谨见到周定都是昏昏欲睡了,急忙追问道:
  “那太子是什么时候夭折的?”
  周定已经开始直接往桌子下面溜了,醉眼蒙眬,结结巴巴的道:
  “好,好像是旌元初年的一月还是二月,我从书馆当中也带,带了些资料回,回来,你,你自己翻。”
  说完就直接趴在了桌子上面,片刻后就鼾声如雷,林封谨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书桌,发觉那里真的是书牍什么的堆积如山,不过有一个好处便是周定这人虽然貌似不修边幅,可是在整理方面却还是很有一套的,把这些东西分门别类的有归类,否则的话,单是这一大堆书林封谨就要泪流满面了。
  此时林封谨便是一头扎进了这书堆当中,一面翻越,一面记录,脸色也是越来越阴沉,此时他发觉自己已经开始渐渐的接近真相了,虽然真相很可能是比想象的还要残酷……
  将这些书籍什么的翻阅完毕了之后,已经是鸡叫头遍时分,此时周定依然是睡得正香,口水流了一大滩将桌面都淋湿了,还不时都会吧唧几下嘴巴,说几句诸如“来,干”“别耍奸”的梦话。林封谨见他睡得正香,也不去叫醒他,而是直接出门了。
  此时林封谨已经是觉得身体十分疲惫,但是精神相当亢奋,也是不想奔波,直接去了外面的天下第一烤,掌柜伙计的看到大老板一大早就莅临,顿时十分惶恐,林封谨也是摆摆手懒得理他们,直接说自己昨天晚上与同窗开了一场诗会,大家吃酒赏花赏月闹腾了一晚上,没有睡好特地来这里找个地方休息。
  像是天下第一烤这种高端餐饮,做的又是书院当中的学生生意,因此林封谨说的这种情况真的是不要见得太多,天下第一烤几乎每天都有酒醉的客人在这里走不了的,因此早就在旁边起了一座楼,便是让这些喝醉的了顾客有地方休息。
  当然,一楼免费休息的地方,肯定就没有二楼付费的地方好,三楼四楼则是完全比照着邺都城里面最好的客栈来的,林封谨既然来了开口说要休息,立即就有两个伙计诚惶诚恐的将他带去天字第一号房里面去,又按照吩咐打水什么的,忙前跑后的十分殷勤。
  林封谨找来木桶泡了个热水澡,然后便上床倒头就睡,可是依然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面就像是堵着一把火似的,于是又重新坐起来,然后在旁边的桌子上坐下,从须弥芥子戒里面将田襄子他们密窟里面带出来的东西也是拿了出来,按照记忆在桌子上面摆好。
  不过,就在林封谨掏出那一支笔的时候,忽然发觉这支毛笔的笔头忽然歪了,并且歪得非常偏斜,林封谨端详了一下,拿手碰了碰,笔头就一下子掉落了,只留下来了一支空荡荡的笔管。
  毛笔的笔管,九成九都是用中空的竹子做成的,林封谨看着这根笔管,眼前忽然亮了起来,索性将笔管屁股后面的装饰性塞子也是随之扒掉,然后就从旁边找了一根筷子,三下两下就削成了一根又尖又长的竹签,对准了笔管里面捅了进去。
  果然,才捅进去一寸不到,林封谨就感觉笔管里面传来了触感,紧接着便动作很是小心的继续用力,将里面隐藏的东西顶了出来,却发觉这是一团小纸卷,被裹成了炮筒状后塞进了笔管里面,这纸卷的质地却是相当不错,轻轻一抹就展开了来。
  林封谨打开了这纸卷一看,上面记载的东西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机密,而只是一张药方而已,并且这张药方上的药物并没有什么冷门的——人参,首乌,茯苓,五味子,最后还加了川贝,可以说是方子开得四平八稳,补益当中外加止咳,并且用的药都是好药。
  不过,当林封谨看到了落款的时候,他放在了旁边椅子上面的手掌一下子就收紧了,椅柄上忽然传来了“喀拉”的一声脆响,坚硬的黄犁木做的椅子在瞬间被死死捏出了好几条清晰的裂痕!
  是什么让林封谨如此失态?便是这落款上赫然写着这么一句话,臣太医院给从七品冠带徐谷,臣太医院给从七品冠带云翰墨,臣太医院八品翰目在智渊,臣太医院八品翰目其永言,臣太医院八品翰目孙向笛,臣太医院八品翰目委弘伟,谨拟圣裁……大卫丰昌五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这,这张药方前半部分看起来并不出奇,只是一张普通的药方而已,但是,但是!!这后面的落款,却是绝对不寻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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