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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宦海无涯-第4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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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浓密低沉的云层就这样被这声炸雷炸开,仿佛是那道长长的闪光在云层中劈开一条长长的河,无边无际的水就顺着这条半空中的河道飞泻而下。赵长风三人快步向中间的小屋门口奔去,仅仅四五步的距离,三个人浑身就被淋湿。等进了小屋门口,扭头向后看去,身后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铺天盖地的水往下倾泻着,他甚至连四五步外的树木都看不清晰了。
  小屋里面积不大,本来已经挤了八九个人,此时赵长风三个人加进来,更显得拥挤。在小屋中间的原木方桌上,一只蜡烛已经点燃,昏黄的火焰在风中摇曳着,孙金平就坐在旁边的木凳上,脸色比外面的天空还要阴沉。
  赵长风刚才痛快淋漓的骂过孙金平一顿,却没有想到会在这么快地又和孙金平见了面,一时间也觉得尴尬。不过他还是上前去和孙金平打了一声招呼,孙金平却根本不回应他,仿佛面前没有他这个人的存在。
  朱光辉却腆着脸来到赵长风身边,小心翼翼地套着近乎:“赵市长,看这场雨,我们今天晚上恐怕要被困到山上了……”


第059章 怜惜老人
  这时鲍晓飞把护林员找过来,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隔壁是厨房,我让他们生着火,您把衣服烤干吧。”
  赵长风就领着陈心仁和鲍晓飞随着护林员到了隔壁,在搬了一个木礅坐在灶火前面,熏烤着身上的湿衣服。
  到七点钟半的时候,雨终于停了。赵长风三个人的衣服早已经烤干,他迈步走出门外,一轮明月斜挂在天空中,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疏淡地云层,清清爽爽地照了下来,把树叶和野草茎蔓上挂的水珠衬托的如珍珠一般。
  地上到处都是积水,踩在上面,混合着枯枝落叶,发出滋啦的水声。
  司机扶着孙老也走出外面,孙老嚷嚷着要下山,旁边的护林员就大着胆子说道,这场暴雨这么大,恐怕会引发山洪,再说天色也黑了,下山不安全。
  赵长风看了一眼鲍晓飞,鲍晓飞立即心领神会,他让护林员拿着一只手电筒,和他一起到下面去探路。如果山路没有被山洪阻断,那大家还是一起下山,否则这么十几个人,三间小房子,怎么晚上怎么住啊?
  鲍晓飞、朱光辉还有一个护林员就拿着一只手电筒,往山下走去。下过雨的山路非常湿滑,好在天上有一轮明月,他们手中又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着,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扶着山崖拐了一个弯,眼看着要到青梅摩崖石刻的地方了,前方传来水流咆哮的声音,如同打雷一般。鲍晓飞连忙加快脚步到前面一看,只见从山路中间穿过的那条温顺的小溪此时变成一条愤怒的巨龙,在那里咆哮着。鲍晓飞伸手从护林员手中接过手电筒,往水面上照去,等他看清楚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小溪不过五六米宽窄,现在足足有三十多米宽,将整个山路拦腰冲成两断。那轰隆隆作响的水流犹如怪兽一般,夹杂着树枝树干还有乱石,怒吼着向下游出去。
  “就这一条路?”鲍晓飞扭头问护林员道。
  “还有一条。”护林员说道,“虽然没有山洪,但是却比这条路更危险,晚上根本没有办法走,必须等天亮以后。”
  这时鲍晓飞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司机老张的电话。
  “鲍科长,你和赵市长怎么样了?”老张焦急地说道,“怎么一直联系不上?”
  “山顶上没有信号。”鲍晓飞说道,“这半山腰才有信号,看样子我们下不去了,山洪把路给冲断了。”
  老张听了之后就更是担心,他紧张地问道:“那要不要我跟东江县委联系一下,让东江县连夜派人上山?”
  鲍晓飞看了看水势,说道:“你先别联系,等我回去向老板汇报一下,看看赵市长是什么意见。”
  回到林场,鲍晓飞把情况向赵长风做了汇报,赵长风就沉吟了起来。刚才烤衣服的时候,他已经把林场的情况摸了个清楚,这里有三个护林员,三间小屋。一间是厨房,一间是会客厅兼林场办公室,另一间是卧室,卧室里有两张床,平时一个人休息在办公室,另外两个人在卧室里休息。
  现在山上加上护林员一个是十三个人,三间小房子虽然挤了一点,但是凑合凑合还是没有问题的,厨房里的食物储备也算富裕,十三个人吃个一两天还没有什么问题。
  “小鲍,你这就去告诉老张,让通知东江县委先做一下准备,明天早上等我们的电话。如果到时候山洪还没有退,他们就带人过来。”赵长风说道。
  “好,我马上过去!”鲍晓飞应了一声,拿着护林员的手电筒,到半山腰去打电话了。
  赵长风又让护林员赶快做饭。然后过去向孙老把情况汇报了一下。孙老那边已经从朱光辉这里听到了消息,知道今天晚上是下去山了,虽然不想理睬赵长风,但是对于赵长风的安排也没有表示什么异议。
  四十多分钟后,鲍晓飞回来,正好护林员把饭菜做好,虽然都是些粗茶淡饭,但是大家折腾了一下午,个个饿得要命,吃起来就觉得味道分外香甜,那感觉不比在五星级大酒店吃海鲜差。
  吃过晚饭,看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点了,孙老毕竟是上了年纪,不停地打着哈欠。于是赵长风就开始安排房间,孙老和他的司机睡那间卧室,其余人分成两拨,五个去厨房歇着,另外六个就在林场“会客室”挤着。
  孙老的司机却连连摆手,不肯接受这个安排,原来他有着严重的打鼾的毛病,和孙老睡在一个卧室,害怕影响孙老睡觉。
  赵长风不去,司机不去,其他人谁又敢去?赵长风看了看狭小的房间,如果他不过去,甚至大家连个坐在地上靠墙休息的地方都不够,没有办法,虽然明知道孙老讨厌他,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卧室。
  小卧室昏暗潮湿,摆了两张小木床,就把房间占得满满当当的,只留下一米来宽的空间。赵长风走进去时,孙老已经躺在床上,脸朝着墙壁,发出低沉而均匀的鼾声。也是啊,孙老体质再好,怎么也是快七十岁的人了,这么折腾一天,肯定是疲倦了。
  赵长风想着,慢慢地躺在床上,伸手拉过毛巾被盖在身上,然后探起头来,将桌上的蜡烛吹灭,然后头一挨着枕头,立刻进入了梦想——他也累坏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赵长风忽然间被一阵噼噼啪啪地声音给惊醒,他张开眼睛借着窗外透过来的月光一看,孙老正在那里噼噼啪啪地拍打着身子。赵长风正在纳闷,忽然间觉得身上奇痒,思维稍微反应过来,手掌已经下意识地拍到自己的大腿上。
  蚊子,该死的蚊子!孙老也一定在拍打蚊子。
  赵长风连忙摸出了打火机,点着了桌上的蜡烛,果然,孙老就是在哪里拍打蚊子。赵长风再往身上一看,自己两条大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挠红了半截,想来是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挠的。再看孙老身上,只有两三个红疙瘩,想来孙老惊醒的早,一直在打蚊子,没有被咬多少。
  赵长风翻身下床,打开卧室门,却看到鲍晓飞就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一个小瓶风油精。
  “老板,”鲍晓飞低声说道:“我想给你送进去,却又怕吵醒了孙老。”
  “你再问问,有蚊香没有?”赵长风伸手接过风油精,顾不得往自己身上抹,就扭身就往里走,鲍晓飞在后面追着说道:“没有,护林员说他们整天在山上住,被蚊子咬习惯了!”
  靠,只听说虱子多了不痒,还没有听说过蚊子多了不痒。
  赵长风身上火急火燎的痒痒,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句粗话。他拿着风油精来到孙老身旁,把风油精递过去,轻声对孙老说道:“孙老,这是风油精,你往身上抹一些,就不痒了!”
  孙老把身子猛得往后一闪,顾不得打蚊子,挥手像是驱赶什么可怕东西似的对赵长风说道:“你快拿走,我对樟脑油过敏!闻着这味就喘不过来气!”
  哎,还真叫赶上了,这个巧劲儿!赵长风苦笑一声,孙老对风油精过敏,连带着他都不能往身上抹了。他转身出去,鲍晓飞还站在那里。赵长风把风油精塞到鲍晓飞手里,对鲍晓飞说道:“好了,你回去睡觉吧,不用管我!”
  “老板……”
  “好了,去睡觉吧,听到了没有?”赵长风把脸沉下,鲍晓飞才迟迟疑疑地走了。其实他已经从孙老的司机那里听到了孙老对风油精过敏,可是他还是坚持把风油精给赵长风送来,那个孙老过敏不管他的事情,他一定要保证老板不要被蚊子咬。可是现在……
  赵长风回到卧室,抓起枕巾,在房间内挥舞起来,往外拼命地驱赶着蚊子,也别说,这一招多少有些效果,房间里的蚊子顿时少了很多,连嗡嗡声都小了很多。
  赵长风扭头看了看孙老,脸色疲倦,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眼角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不由得内心一软,一时间也忘记了两个人在海东新线上的龃龉,眼里的孙老只是一个可怜的疲倦的老人。
  “孙老,您裹好上单子,只把眼睛露出来,这样蚊子就不咬了。”
  孙老这时又倦又困,他也不再拒绝赵长风的好意,伸手揭起身下的单子,把自己包裹好,赵长风又在一旁帮着掖掖边角,孙老终于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有眼睛和鼻子露在外面。
  这一招果然管用,蚊子果然对孙老无可奈何。不知不觉中,孙老就躺在那里睡着了。到了后半夜,孙老起床小便,他迷迷糊糊地看到对面的床上,赵长风直挺挺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仿佛是挺尸一般。孙老吓了一跳,他点着蜡烛仔细一看,只见赵长风浑身上下就穿着一条平角内裤,脸上、胸膛上、小腹上、胳膊上、大腿上,沾满了芝麻大的黑点点。孙老举着蜡烛仔细看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赵长风身上这些芝麻大的黑点点都是把肚子吸得饱饱的蚊子,它们喝饱了血,懒得动弹。
  “小赵!”孙老浑身一抖,蜡烛就掉落在地上。


第060章 轩然大波
  第二天一早,东江县委书记马千里率领着消防战士赶到青梅岭,把孙老、赵长风一行人接应下了。
  下了山之后,孙老没有做丝毫停留,急匆匆地乘车返回了羊城。到了羊城,孙老也没有回家,而是让司机直接把车开进了省政府,找到副省长刘兆东。
  刘兆东因为海东新线的事情在杜红军那里碰了个钉子,这才知道老省长孙金平的影响力,所以一见是孙金平过来,就连忙客客气气地迎了出来。对于这样虽然退下来但是在地方上还有巨大影响力的老干部,刘兆东打定主意再也不轻易招惹。他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不是太过分,就尽量答应。实在是超出自己能力和权限范围之外的,那就耐心说明,总之,不能再起冲突。
  但是刘兆东没有想到,孙金平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求省里尽快批准海州市的海东新线项目,说当初他分管交通时,制定的海东新线项目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现在海州市提出修改方案是对当初他的错误的纠正,省里应该尽快批准。
  纵使是刘兆东在官场久经历练,见过无数大场面,但是听到孙老提出的要求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惊讶了一下。他甚至在怀疑孙老这是不是在正话反说,对他兴师问罪来了?但是他仔细看了一下孙老的神情,揣摩了一下孙老的语气,这才敢肯定,孙老不是在说反话,而是真的想让他批准海州市上报的方案。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昨天下午还人汇报,孙老在海东新线勘测现场监督那些勘测人员,怎么今天上午,孙老立场就改变了,跑过来要求同意海州市上报的方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孙老的态度怎么会发生这样截然不同的变化?难道说又是赵长风?假如是真的,那么这个小赵市长的活动能量也太大了吧?连这样老顽固的工作都能做通,真是不可思议啊!
  见刘兆东半天没有说话,孙金平就忍耐不住了,他双手扶着登山杖作势欲起:“刘省长,这件事情要是为难的话,我去找杜书记。如果杜书记还不行,我就去京城找副总理。总之,我一定要看到我当初的错误得到纠正!”
  “孙老,孙老。”刘兆东连忙伸手扶住了孙金平的胳膊,笑着说道:“您老咋是个急性子啊?海东新线当初是集体决策,从当时的背景来看,是正确的,符合当时的经济形势和社会要求的,所以不能说是有错,更不能说是具体哪个人的错误。至于说现在线路究竟该如何走,还是要看勘测组的具体意见。”
  见孙金平面色涨红,又要起身,刘兆东连忙接了一句,“不过孙老的意见,我会帮您跟杜书记反映的,您老就安心回去休息,杜书记那边有什么意见,我会转告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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