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岛-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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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天狐心头微微一凛,飘然斜闪数尺,迅速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小金铃,振臂轻摇,发出一阵清脆的叮叮铃响。
黑袍道人看的一怔,不知他在玩什么花样?脸上阴森一笑,嘿然道:“申惜娇,你还有什么花样……”
话声未落,突听林中低啸乍起,两团黑影电射而出!
这一声低响,仿佛出自负伤的野兽口中、使人听的毛渭悚然!
黑袍道人微徽一惊,迅疾付道:“这是两头什么凶猛的兽类?”
思忖之间,两团黑影,已然落到九尾天狐身旁、
赫然竟是两个身穿黑衣,头蒙黑布的人,只露出两个眼孔,闪着绿阴阴的眼神:
这下连久经大敌的黑袍道人也看的不觉心头一凛,暗鼠“这会是人?人的口中会发出如此凄厉的兽声?”
九尾天狐阴森森一声娇笑。朝两个黑衣人打了个手势:
两个黑衣人霍地身形一旋,四尊惨绿眼光,一齐投注到黑袍道人身上,突然一左一右扑了过来,闷声不响,举掌就劈。
这两人身法奇快,诡异无比,黑袍道人不明对方底蕴,急忙横闪数步,让开两人合击。
两个黑衣人一击未中。双掌抡动,再次急扑过来。黑袍道人双足一锗,大袖横飞,双手开闭,同时拍出两掌,心头止不住暗自凛骇!
要知他见多识广,久经大敌,一看对方出手,便已知道这两个黑衣人武功之高:竟然不在自己之下。但他们装束,却是如此诡异,心中暗忖:“这两人不知究竟是何来历?”心念转动之际,已和两人对拆了七八招。
这一动上手,形势和方才就大不相同,三人六掌,举手投足,无不掌风呼啸,杀机隐伏:
黑袍道人运起全力,依然无法摆脱两人纠缠。
转眼工夫、已激战了二十余招。两个黑衣人,除了口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啸,生似不通人言。
但四掌翻飞,招招都是致命杀着,仿佛和黑袍道人有着深仇大怨,非把他毁在掌下不可,因此只是奋不顾身的找黑袍道人硬拼硬打。
黑袍道人一双乌黑有光的“毒煞掌”,一掌狠过一掌,连续击出、但任他攻击如何厉害,依然无法将两人逼退:
心头怒火如焚,蓦地抡手一掌,闪电般朝左首一人击去
这一掌出手奇快,他左首的黑衣人避无可避,迫得举手硬接一记。
双掌击实,蓬的一声,那黑衣人双足移动,登登连退了五步!
黑袍道人功夫虽厚,也震的血气翻腾,往后大退一步,他存心诱敌,暗自吸了口气、故意露出空门。
果然人未立稳,右首的黑衣人已悄无声息的直欺过来,一掌向后拍到。
黑袍道人暗暗冷笑,待得对方掌势快要及身,霍地转过身去,一掌朝袭来的手掌迎击过去。
当然这一掌也接实了,砰然暴响,人影倏分,那黑衣人被震的后退了三步。
黑袍道人因连续和两人硬打了两掌,纵是有意硬拼,也感到立足不住、一个身子也往后直退。
每踏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寸许深的脚印,身形站起,忍不住仰天大笑!
但就在他笑声未歇,突听两声低啸、两个黑衣人竟然一退倏进,重又欺身直上,抡掌攻来。
这一下,直把黑袍道人惊凛的不知所云,急忙举掌封拆,心中暗暗忖道:“这两个简直不是人,”
要知黑袍道人练的“毒煞掌”,中人立毙,若是武功稍差的人,一二丈内,吃他掌风扫中,同样毒发无救。
他方才明明和两人硬对一掌,普天之下,武功最高,也断无不怕剧毒之人,但两个黑衣人只不过停的一停,居然又欺过来,发掌攻敌,这不是成了不伯剧毒,
黑袍道人想到这两个不是人,登时心头一凛,暗道:“莫非他们就是……”
一念及此,急欲摆脱两人,无奈两个黑衣人武功极高,又是奋不顾身的疯狂急攻,形同拚命。
他武功再高,以一敌二,不过稍占上风,一时之间,要想把两人击退,也是易事?
三条人影,重又打在一起,黑袍道人已然心有警觉;既知这两人的来历,血肉之躯,那有不中毒的,只是他们情形特殊,毒发较缓而已。
困此任由两人舍命急扑,再也不愿和他们硬拼,只是盘旋游走,保存实力。
那两个黑衣人武功虽高、似乎有些迷迷糊糊,对敌之时,急扑强攻,简直不要命似的。
但尽管如此,他们出手毒辣,记记都是指劈人身要害,只要你手上略为缓慢,给他们扫中纵不横尸当地,也得立受重伤。
九尾天狐静静的站在那里,冷眼旁观,脸上一无表情,好像这一场恶斗,和她毫不相干。
这样又持续了顿饭工夫,两个黑衣人的攻势已逐渐缓慢下来,步伐也渐见沉重。
直到此时,黑袍道人才长长的吁了口气,倏地身形一侧,疾快的在两人身上,轻轻击了一掌。
这一掌击下,两个黑衣人一声不作,突然应手朝地上倒去。
九尾天狐居然视若无睹,还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黑袍道人纵声大笑道:“申惜娇,你几个随从,都已倒下,你也可以走了。”
九尾天狐冷冷说道:“不错,他们全倒下去了,但你还没倒下去,我总得再等一回。”
黑袍道人大笑道:老夫不知道倒下去的究竟是谁?”
九尾天狐冷笑道:“班堂主毒煞掌名闻天下,我若无备而来,岂敢硬接?”
黑袍道人大笑道:“申惜娇,老夫知道你有备而来,毒煞掌解药,早已不是班某独门之物,但你可知道班某方才何以要向你凌空下击么?”
九尾天狐道:“愿闻其详。”
黑袍道人道:“你身为令主,天下的独门奇毒人,大概都已不在你的心上,但据老夫所知,却有一种解药,你应该尚未到手……”
九尾天狐眼神一动,哼道:“那一种?”
黑袍道人一字一字的道:“唐门‘七绝散’的解药。”
九尾天狐身躯微震,道:“那是落到你手上了?”
黑袍道人阴森一笑,得意的道:“老夫没有弄到解药,但唐门最霸道的‘七绝散’老夫却已配制成了。”
九尾天狐微哂道:“你说你的毒煞掌上,加上了七绝散?”
黑袍道人道:“那倒加不上去,没有解药,老夫也不敢以身试毒,因此方才老夫要对你凌空下击,道理也就在此,你申令主吸入肚里去的七绝散,大概不会太少就是了。”
原来他方才凌空下击之时,撒了一把唐门没有解药的“七绝散”!
九尾天狐眼中神色一变,依然镇定的道:“可惜,我一点也觉不出来。”
唐门“七绝散”,见血封喉,她过了这许多时候,依然好好的,自然不信了。
黑袍道人瞧着九尾天狐,大笑道:“老夫早就说过,凡是见到老夫的人,都活不到明天,可惜老夫手头没有镜子,不然,你就可以发现你自己了。”
九尾天狐举手朝脸颊上摸了一把,冷笑道:“我那里……”
她本待说“我那里不对了?”但话未说完,平常摸到脸颊上,就像摸在粗布上一般,原来平日娇嫩的皮肤,此刻已然麻木不仁!
不,这轻轻一掠,连鬓边青丝,也如枯草一般,触手脱下了一大把来!
这一下九尾天狐不由的大吃一惊,目射怨毒,厉哼道:“姓班的,老实告诉你,方才你和两个‘毒人’,连对了两掌,子不见午,天下无药可解……”
话声一落,人已急纵而起,去势如箭,朝谷外飞掠而去。
“毒人!”黑袍道人听的身躯猛然一震。喃喃说道:“果然已被他们制造了一批毒人……”
急步奔入右室,取出一个葫芦,倾了几粒药丸,迅速纳入口中,然后盘膝坐下,闭目运功。
这样足足过了顿饭时光,忽然双目一睁,射出两道惨绿神光,切齿道:“毒人,果然无药可解……”起身往外行去。
这一阵工夫,死在黑袍道人“毒煞掌”的八具尸体,早已化作了几滩黄水,没入士中。
黑袍道人迅快的所了许多树枝枯叶,堆在石室前面一片草坪之上,然后返身入室,举起手中一根枯枝,在唐绳武身上轻轻击了一下。
原来他怕唐绳武不识厉害,冲出屋去,自己无法兼顾,是以点了他的穴道。
唐绳武穴道一解,伸展了一下手足,喜孜孜的问道:“师父,那姓申的逃走了么?”
黑袍道人神色狞厉:嘿然道:“谅她也活不到天明……”
接着说道:“孩子,你随为师来。”缓步跨出石屋。
唐绳武眼看师父神色有异,就不敢再问,只是跟着师父身后走去。
黑袍道人走到堆积着的树枝枯叶中间,缓缓坐下。
唐绳武不知师父何以要坐到树枝枯叶中间来,正待跟着进去,黑袍道人道:“孩子,你站在外面就好。”
唐绳武应了声是,依言站定,隔了一道树枝,睁大眼睛,仰脸望着师父,脸上流露出惊疑之色。
黑袍道人忽然脸色一黯、说道:“孩子,咱们师徒一场,如今为师已经不能送你出山去了。”
唐绳武听出师父口气不对,心头一急,忙问道:“师父,你老人家怎么了?”
黑袍道人静静的道:“为师没想到他们已经制造了一批毒人,那是集天下奇毒于一身的毒人……”
唐绳武道:“师父中了毒?”
黑袍道人点头道:“不错,为师和两个毒人,连对了两掌。”
唐绳武急道:“师父的解毒丹……”
黑袍道人凄然一笑道:“毒人之毒,天下无药可解,孩子,为师一身所学,你已经学得了十之六七,为师平日很少动用兵刃,但为师的一柄墨玉拂,却是一件稀有的防身兵刃。这柄拂尘原是你师祖昔年随身之物,拂柄之中,藏有‘云拂五十式’,你可依图自习。只是此拂随为师多年,极易被人认出,你最好做个布囊,把它藏好,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出手……”
唐绳武目含泪光,仰脸道:“师父,你快告诉弟子。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弟子一定要给你老人家报仇。”
黑袍道人道:“孩子,为师已经用你唐家的七绝散,杀了申惜娇,她和为师一样,活不到天亮的,不用你报仇了。”
唐绳武听说师父活不到天亮,不由哇的一声哭道:“师父……”纵身朝坐在树枝堆的师父扑了过去。
黑袍道人喝道:“站住、不可碰到为师身上。”
唐绳武听的一怔,急忙站住。
只听黑袍道人续道:“为师身中奇毒,只是凭仗数十年修为,强行把它逼住,天明之前,必然毒发,为师死后,你立即举火把为师尸体焚化,以免落入仇家之手,天色一亮,你必须离开此地,不可停留。”
唐绳武泪流满目,哭道:“师父,你老人家为什么不肯把仇人告诉弟子呢,弟子听出来了,除了那姓申的女子,一定还有……”
黑袍道人没待他说完,喝道:“孩子,不准胡说,记着,你身负血仇,为师的事,不用你管。”忽然面露凄容,接道:“孩子,为师就要去了,你好自为之,为师死后,千万不可碰到为师尸体,立即举火焚化,下山而去……”说到这里,便自寂然不再说话。
唐绳武心头大急,叫道:“师父……师父……”
黑袍道人双目紧闭,嘴角间缓缓流出黑血,原来他拼着最后一口真气,自震心脉而死。
唐绳武一时不禁大恸,哭拜在地,朝师父遗尸,磕了数个头,才拭着泪水,返身进屋,取了火种,在树枝枯叶四周,燃起了火。
不多一回,熊熊烈火,愈烧愈猛,烛天火光,把整座山谷,染成一片通红。
唐绳武在这半年之中,和师父朝夕相处,情同父子,在这一晚之间,突然失去了师父。
荒山空谷,只剩下了然一身,想起自己身世,更是痛不欲生,一个人坐在石上放声大哭。
等他清醒过来,火势已经渐渐小了,东方也渐渐露出鱼白!
唐绳武拭拭眼泪,站了起来,望着犹在燃烧的火光,忍不住又流下泪来,切齿道:“毒人,师父是毒人害死的,总有一天,我会把毒人一举消灭。”
含着眼泪,回进石室,把师父给自己练制的七管毒药,和师父留给自己的一柄拂尘,一齐用衣服;连同衣衫,包了一包,背在肩上,拖着沉重步伐,走出石室。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火堆也愈来愈小,纵横江湖的一代魔头——黑袍道人,早已被烧成了一堆骨灰。
唐绳武走近火堆,跪倒地上,拜了几拜,口中默默的道:“师父,安歇吧,弟子总有一天会替你老人家报仇的。”说罢,站起身子,往谷外走去。
刚到谷口,但见晨曦中,正有两个人循着山谷,奔行而来!
唐绳武发看又有人赶来,暗暗吃了一惊,立即身形一闪,隐入林中。
不多一会,两人已然奔近谷口。
第 三 章 桃花之宫
唐绳武隐伏不动,凝目瞧去,这两人一个身材瘦高约四十多岁,生成一张又黑又红的马脸。
另一个中等身材,面色枯黄,额下生着黄苍苍的短髭,年纪似乎比马脸汉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