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志远-第42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前几天,杨志远给这哥俩打电话,问他们今年会不回新营,抽时间一起聚聚?这哥俩商量好了,今年都不回。杨志远说什么个意思,有了媳妇忘了娘?哥俩笑,说不是有你吗,家里有你照顾就成了。张悯说,你今年过年,北京还是沿海?你要是到北京,到时一起聚聚。张悯还说,杨志远真有你的,也真够敢的,这些天,我们各个处室都在传,说一个地级市率全国之先,对官员进行财产公示,真够大胆的,我心说这谁啊?一问,会通市。我心说杨志远不是在那任市长么,难不成这小子成书记了,这么敢干,也只能是他了。细细一打听,还真是。你小子当书记,怎么我不知道,也不知会一声。杨志远说你不是在中纪委吗?消息这么不灵通。张悯笑,说你又没在我们中纪委的黑名单中,我关注你干嘛?你要是在黑名单中,你试试,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杨志远笑,说杨志远都市委书记了,是不是有些不服气?
张悯笑,说:“是不服,凭什么?”
沈协现在是发改委的副司长,张悯则是副处长,都是副厅级。杨志远说凭什么,就凭我杨志远读书时成绩比你们好,在下面做得比你们多,你们俩就服气吧。
张悯笑,说:“我给你透个底,前两天,我们内部开会,我们的最高领导在会上表扬会通了,说会通进行财产公示一事,属勇气可嘉,值得肯定,能让领导如此,不容易。”
杨志远笑,说:“真的?”
张悯正色,说真的。
这是杨志远没想到的,会通试行财产公示,怎么这么快连中纪委的领导都留意到了?
杨志远不会想到,是赵洪福推荐的缘故。前段时间,中纪委的一位副书记就郭建明受贿一案,与省委通气,顺便谈到了防腐反腐机制的问题。赵洪福一直都在为杨志远进行财产公示一事揪着心,就顺势将会通试行官员财产公示的事情推了出来。赵洪福知道,如果会通进行财产公示一事得到了中纪委的肯定,对杨志远无疑有利。
副书记有些诧异,说财产公示一直为各方关注,但谁都不敢第一个站出来吃螃蟹,会通不声不响先行一步了?赵洪福说不声不响?这事情在我省可是炸开了锅,热议不断,说什么的都有。副书记说毕竟是先行一步,争议在所难免,有不足慢慢完善就是,但这种敢为人先的勇气还是值得肯定,省委可得对会通多多支持才行。赵洪福说,省委自是支持,告诉书记,不也是想取得书记的支持么。副书记一听就明白了,说看来这位会通的书记很为洪福同志看重,洪福同志这是想给会通减压。赵洪福直接挑明,说这个会通的书记省委有想法在换届让其更进一步,就怕财产公示一事,让其成为众矢之的,对其造成影响,于其不利。赵洪福还说,这个会通的书记,以前是至诚同志的秘书。副书记‘哦’了一声,说至诚同志?沿海省的周至诚同志。至诚同志原来的秘书,洪福同志如此看重,不消说,是个人才。官场中的那点事,谁不明白,杨志远既然是周至诚的秘书,赵洪福还这般重用,除了气量,这个杨志远肯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然,那么多人,用谁不成,非要用杨志远?
副书记隔天在书记会议上提到会通公示财产一事,领导们都对此都持肯定态度。说会通走出了一小步,却是反腐倡廉事业的一大步。
只是这中间的曲直,杨志远又如何想得清楚。
会通到榆江,高速公路上一个小时多一点点,加上市里的路,也不会超过二小时。吴彪和余就见杨志远在想事情,就把杨志远撇在一边,两个人自行说事。
直到大客车进站,到了榆江,杨志远这才回过神来:“这就到了?”
吴彪笑,说:“想什么,这么入神。”
大家起身,三人的座位在中部,没有马上下车,想等人流稀少些再说,站起来,无非就是活动一下筋骨。没想到,车上有会通的公务员,先是认出了杨志远,心说我不是眼花吧,杨书记会坐大巴?再一看他身边两位,这不是市委常委吴彪和副市长余就么,怎么回事,一车三位市领导?检查行车安全?看样子也不像,就他们三人站着,也没见旁边有秘书。看样子,三位领导这是结伴回城,都说杨书记从来都是能简就简,先前还不相信,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
公务员小心翼翼地跟杨志远他们问好:“杨书记、吴书记、余市长,三位领导好。”
周围的群众,一听公务员说杨书记,都很是敏感,纷纷注目,一看,还真是杨志远书记,群众于是纷纷热情地向杨志远问好。有群众笑,说:“杨书记,您不是有专车么,怎么跟我们这些老百姓一样,也坐大巴。”
杨志远对官员严厉,对群众一贯随和,他笑,说:“怎么?杨书记就不能坐大巴了?我怎么不知道有这规定?”
大家呵呵笑,说:“成,怎么不成,只是有些没有想到罢了,早知道杨书记刚才同在车里,怎么着也要唠吧唠吧。”
旁边的群众笑,说:“早干嘛去了,一上车就睡,直流口水。”
“下次不睡了,一上车准保先看看,车上有没有杨书记在座。”
杨志远笑,说:“下次遇上了,一定得多唠唠。今天同坐一车,也是缘分,这就要过年了,提前给大家拜个年。”
大家笑呵呵地一同出了站。安茗和杨广唯已经站在出站口了。杨志远笑呵呵,说我媳妇来接我了。有群众笑,说杨书记也叫媳妇?杨志远说不叫媳妇,叫什么?老婆。都一样。
大家哈哈笑,杨志远朝大家挥手,说再见。
杨志远一看到饭点了,说:“彪子,怎么样?吃了饭再回去。”
吴彪说:“行,今天得好好喝一杯。到会通后,你我好像也没怎么在一起好好喝过酒。”
余就笑,说:“彪子,你的酒量行不行啊?”
吴彪笑,说跟志远肯定没法比,跟你比就不知道了,要不试试?余就笑,说行,比试比试。杨志远一笑,说:“广唯,那就上谢富贵的年年有余。”
杨志远这天回到杨家坳,已近黄昏,知道杨志远要回,早就有人在大樟树下守候,杨志远一看,呵呵笑,说你这家伙,回来了?
谁?杨呼庆。
杨志远一看杨呼庆那样,就知道杨呼庆只怕站在大樟树下有些时间了,杨志远拍了拍杨呼庆的肩,说:“这大冬天的,站在大樟树下有些时间了吧,就不怕冻成冰棍。”
杨呼庆满不在乎,说:“咱杨家人,没那么金贵,不就一点寒风么,小意思,还能把我杨呼庆咋地。”
杨广唯说:“这倔驴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知道我要去榆江接你,他就吵着要去,好说歹说,这才作罢,要不是他对省城的路不熟悉,他会让我去接,早就自个来了。”
大家走在青石板上,杨志远说:“你啊,都西北分公司的总经理了,孩子也有好几岁了,怎么还像当年那个愣头青一样,没什么改变。今天吴彪在车上还说起你了,说你就是一个猛张飞,会玩命。我还跟吴彪说,你现在是总经理了,脾性早就改了,现在看来还是一如当初。”
杨呼庆说改什么也改不来脾性,我就是我,有什么好改了。杨广唯笑,说呼庆服谁啊,就服小叔你。
杨志远笑了笑,杨呼庆这直来直往的性格,不猥琐,比许多官员强多了。杨志远笑,说怎么今年不在重庆守着你那小媳妇了。杨呼庆笑,说想你们啦,平时回杨家坳也遇不上,只能趁过年的时候聚一聚了,今晚几家人合到一块,就在小叔家吃团年饭。杨志远笑,看来你们早有准备好了。杨呼庆笑,说林觉杨雨霏、白宏伟李丹,还有好几家子都在你家忙着呢。杨志远笑,说这谁的主意,你的?杨呼庆笑,说家家都想让你到自家吃饭去,小叔你又没有分身术,怎么办,干脆,都上你家来得了,小叔,等会咱可得好好喝几两。
杨呼庆不是几盅,而是说几两,摆明就是要不醉不归。杨志远笑,说:“怎么?你在外面还没喝够了。”
杨呼庆说外面喝酒,那是应酬,在杨家坳喝酒则是感情,外面的酒哪有咱杨家坳的药酒有意思。杨志远笑,说呼庆这话倒有几分道理,好,等下敞开了喝。杨呼庆朝安茗一笑,说小婶婶,你没意见吧。安茗笑,说都到家了,我能有什么意见,醉了,我直接把你们扔地上。
那边杨雨霏笑嘻嘻地迎了出来,说安茗姐,你把谁扔地上呢,小叔?你舍得?
安茗直笑,说:“到底是姐呢还是婶,林觉呢?在哪?我把他扔杨家湖里去。”
杨雨霏挽着安茗的手臂,笑,说:“你舍得,我可舍不得。”
安茗拍了杨雨霏一下:“不害臊。”
杨志远这时看到母亲和儿子从屋里走了出来,杨志远知道自己回家了,回到杨家坳的感觉真好。
杨志远是初四上北京的,杨呼庆一回来,杨家坳就更是热闹了,整天就找杨志远喝酒,每次都喝醉醺醺的,第二天又生龙活虎地接着喝,杨呼庆的重庆老婆不得其解,说没有你这么喝的,何必。杨呼庆说男人间的事情,你不懂,我喝,是因为我乐意,我醉,是因为我开心,你见我这么连续醉过吗?没有吧,我是就喜欢和小叔一起喝酒的这种感觉。醉在其次,重要的是醉的过程。
初三那天晚饭后,杨呼庆醉呵呵地由杨广唯扶着回家睡觉去了,杨志远打来一盆温水,把张青请到椅子上坐下。杨志远说:“娘,我有多久没有给您洗脚了。”
张青笑,说:“我儿长大了,都市委书记了,不能再给娘洗脚了,让人看见了不好!”
杨志远摇头,说:“市委书记怎么了?看见了又能怎么样?给娘洗脚不丢人,官当得再大,我杨志远不还是您的儿子。”
杨舒凡在一旁说:“奶奶,要不我给您洗吧?”
安茗摸摸杨舒凡的头,说:“舒凡,长大了,知道给奶奶洗脚了,但今天不成,得你爸来。”
杨舒凡似懂非懂,他‘哦’了一声,只看,不再说话。
杨志远给张青脱掉鞋子和袜子,把脚放到水中泡,杨志远说:“辛苦娘了。儿子现在长大了,这人一大啊,责任就大了,担子就重了,一年到头,在您的身边没几天,舒凡九岁了,都小学二年级了,可我和安茗根本就没带几天,全劳娘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他带大。我知道娘这一辈子活得辛苦,爹去世得早,你含辛茹苦,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我又离开了杨家坳,没在娘身边尽孝。不仅没有尽孝,现在娘年纪大了,我还把舒凡放在杨家坳,让娘劳心劳力,儿子心里有愧。”
张青说:“儿啊,有舒凡这个小家伙在我的身边,我的生活乐趣多了。你娘啊,这辈子苦过痛过,你爹刚去世的时候,我连死的心都有了,要不是因为你,我都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现在你长大成人了,你这些年做的事情,娘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在杨家坳,杨家人说你好,你到社港,社港人一提起你,就直竖大拇指,你到了会通,我在电视里看到你倒在大堤上,娘这心里啊,比谁都痛,都难过,但我就是忍着不给你打电话,我假装不知道,就怕你知道了,你心里不安难受。后来,看到那么多乡亲到医院给你送花,我不难过了,我为你高兴,为你自豪。做人做官,能做到你这样,不容易,能让这么多乡亲们自发地感激你,就更不容易了,娘打心眼里为你高兴。我们杨家人,祖祖辈辈,世世代代,讲究的就是一个‘义’字,对国家讲究忠义,对乡亲讲究情义,这十多年来,你虽然没有在娘的身边,但你做的这一些,比在娘的身边更有意义,你让杨家坳的杨家人有吃有穿,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亮亮堂堂;你让你治下的老百姓不再缺衣少食,你让孩子们不再像你一样因为贫困而上不起学,你说作为你的母亲,我还有什么比这更感欣慰和满足的。儿啊,我为你骄傲,也为你自豪。不是因为你的官做得有多大,而是你做人做得好。”
张青说:“还有,你和安茗这十年如一日,相敬如宾,恩恩爱爱,从不脸红从不吵架,夫唱妇随,娘啊,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你说,娘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啊,就安安心心地做你想做的事,好好做官,清白为人,这就够了。家里啊,就不用你操心了,一来,你娘还没到老态龙钟的地步;二来,咱杨家坳的人心齐着呢,有什么事情,吱一声,马上就有杨家后生来办,何况我是你娘,我儿在杨家坳的威望大着呢,你的好,乡亲们也都记着呢。做人,就该这样。值当!”
杨志远给张青轻揉着脚,母亲老了,原本光洁的皮肤,现在像一张折满皱褶的纸。杨志远动情地叫了声:“娘!”